第7章 可能是個大人物

劍修師兄不見蹤影,葉令儀站起來,走到馮沅君他們幾個身邊:“你們看見那位師兄去哪了嗎?”

“你是說林修師兄?”吳朝朝擡起頭,耳朵有些可疑的泛紅。她轉頭看向船桅處,“不就在……咦?”

馮沅君在不大的船上繞了一圈,回來之後搖頭道:“應該已經不在船上了。”

天乩畫方舟依然飛快的在湍急的河流上穿行,船身晃動,葉令儀神色一變:“你們有沒有感到船在下陷?”

她不說的時候衆人沒有注意,這麽一提醒,石玉珏很快發現水位不知何時開始升高了。

船上也有其他觀察敏銳的人注意到了變化,指向方舟前進的方向:“有漩渦!”

河水本就又深又急,漩渦剛開始形成時并不打眼,因此直至現在才發現已經基本成型、并尚還在不斷擴大的漩渦。

“林修師兄呢?”

“早就不見了,說不準是故意把我們扔在這的呢。”

“為什麽啊?這是測試的一環嗎?”

“那就說不準了。山門弟子衆多,我們未來若入了清虛怕也要在修煉資源上分一杯羹。什麽師兄,也許巴不得我們這些尚未開始修煉的未來競争者折在這裏呢!”

他們大多都是第一次踏足修仙界的凡人,眼見着便要落入漩渦中,以凡人之力性命難保,都開始暴露本質,口不擇言。

人性本就如此,在危及到自身時,往往以最大惡意去揣測旁人。

葉令儀皺起眉,她沒有理會那些人,見吳朝朝神情慌張卻束手無策,不由出言安慰道:“沒事。這想必是測試的一環,不必害怕。”

然而吳朝朝卻道:“我不怕。林修師兄不會是這樣的人,他一定會來救我們。可是那些人怎麽能诋毀他呢。”

葉令儀哭笑不得。

Advertisement

敢情自己在夢澤臺幻境裏的時候,他們也發生了不少有趣的事。

來不及想這些,葉令儀還在思考該怎麽辦的時候,已經有人開始忍不住害怕的坐立不安,想要幹脆跳進河裏了。

“我水性好,小時候就經常下河摸魚,游到岸邊去應該不是難事。”

那人說着便脫了鞋襪,挽起袖子和褲腳,簡單熱了熱身,就不顧勸阻跳進了河裏。

然而這河水并不同凡間相似,而是好像有生命一般。浪頭一下比一下高的拍打過來,開始還能看到那人奮力向前,但很快就被浪卷走,轉眼不見了蹤影。

所有人心裏都清楚,那人怕是兇多吉少。

“這算什麽?”

“沒人告訴我,來參加個門派大選,還有性命之憂啊。”

“大道艱險,本就如此。怕的人來求什麽天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合該折損在這種地方?我寧可不要修仙。”

葉令儀沉默了。她總覺得清虛派不可能任由參選的人就這樣死去,太過荒謬了,反而不符合常理。

沒人要跳了,但船身已經快要下陷到甲板處,巨大的浪潮幾乎要把這艘船掀翻過去,河水被浪打到船上來,船身變沉,下落的更快。

而這時誰也想不到,竟有人見船越來越沉,把自己身邊的人冷不丁推進了河裏!

那人滿面驚怒,反應不及,跌進了河水中。他奮力撲騰着,喊道:“救我!”

葉令儀來不及細想,把挂在桅杆上的繩索甩向他,自己握住另一頭:“抓住。”

她扔的極準,力氣卻不夠大,繩索被那人當作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葉令儀被帶的一個踉跄,就要往船沿那邊去。

馮沅君的眼光的确好,葉令儀感覺到壓力驟減,是石玉珏劉秀和吳朝朝跟她一起拉住繩索,幫她減輕了負擔。

“救人就要一起啊,人多力量大嘛。”馮沅君瘦的像個猴,到底是個男孩,力氣比葉令儀要大上許多。他尚有功夫貧嘴,一如既往的唠叨,此時卻顯得有點可愛。

落水的鄭錦程被救了上來。

他嗆咳了一陣,緩過來後看向救他的五人,鄭重道:“大恩必報。”

葉令儀手心裏磨出一層血色,火辣辣的疼。她把手背到身後,眨眨眼笑道:“執恩求報,君子不為。”

馮沅君倒是毫不客氣,笑眯眯的坑人:“也不必太破費,黃金百兩就夠了。”

鄭錦程:“沒問題。”

倒是個有錢人家的。

推人下水的那人一臉憤憤,看着又有些後怕。他也許是怕這些人救了人之後便要來報複他,卻不知別人根本不屑理會他。

至此為止,衆生百态,算是盡數顯露。

“第二關便到此為止。”

林修師兄的身影自空中顯現出來。他竟是始終未曾離去,只是不知何時布下了一層結界,一直無聲觀察着他們。

他手下輕點,通關之人便飄至他腳下大劍之上,剩餘未通過之人依舊被留在船上,被巨浪掀翻卷進了漩渦中。

馮沅君忍不住問道:“他們這是……”

林修淡淡道:“無事。他們會和先前的跳水者一同被傳送回凡人界,抹去記憶,此生再不得入清虛半步。”

這一關考驗的便是心性。

人性究竟是本善還是本惡尚無定論,但做出怎樣的選擇,卻是由人們自己來決定。

人心向善,不止是踏上大道的奠基石,更是做人的根本。如若根基不穩,起再高的樓臺也不過是勉力支撐而已。稍有不慎,便是大廈将傾。

天道于人心向惡者,不過海市蜃樓。

世上之事對錯難言,至少要做到每一個選擇都問心無愧。

林修師兄不再多說,禦劍帶他們前往最後一關——

萬象長廊。

所謂萬象長廊,其實是一處石窟。內有岔路無數,表面上看上去無甚區別,通向的終點卻千差萬別。

石窟中這數個通道都需要自己選擇,看的便是氣運。

有的通向金山銀海,有的指向靈丹妙藥,有的得到劍譜心法,也有人一條路走到黑,仍一無所有。

命數這東西玄之又玄,雖虛無缥缈,但冥冥中又似乎有道法可循。

葉令儀經過一個又一個岔路,身邊的人越來越少,逐漸只剩她一人。

她順着她選擇的通道徑直走下去,并沒有猶豫過。

不知道走了多久,有光透進洞窟中,她沿着光線來的方向走,竟然直接出了這石窟。

葉令儀丈二摸不着頭腦,照林修師兄所言,應該通向的終點也在洞窟內才是,怎麽會就這麽出來了呢?

該不會這便是所謂的“一無所有”吧?

葉令儀琢磨着,打量起自己所在的這片地方。山谷清幽,春花爛漫,溪水潺潺裏魚兒游得歡快,倒似人間仙境一般。

不遠處粉白相間的垂絲海棠連成大片花海,葉令儀忍不住順着盛開的海棠向裏走去,卻看到花海深處盤坐着一個青年。

他看起來年紀很輕,相貌很是清隽。青年背靠着樹幹,細弱的花梗垂落在他的臉頰邊,有清風拂過,帶起一片海棠花香。

葉令儀突然有點躊躇,不知道該不該出聲。

然而青年已然察覺到有人來到,睜開了眼睛。

“我還以為是我那四處打劫的徒兒回來了。”他感興趣的看着葉令儀,“小姑娘,你是怎麽穿過我設下的結界的?”

葉令儀沒想到她扮的男裝一眼就被看穿,又覺得這問題有些熟悉。

她并沒有将施寄青給她的玉牌拿出來,而是道:“我沒見過什麽結界,我是從萬象長廊裏走出來的。”

“萬象長廊?”青年一怔,“這倒是奇了。”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青袍上并不存在的皺褶,漫不經心道:“既這般,便是命數如此,我就破例收你為徒。”

葉令儀:“……”

她懷疑的看了看青年看起來過于年輕的長相,斟酌了一下措辭:“這位……前輩,不知您是?”

青年又是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腦門:“是了,你尚未入門,自然不認得我。”

他饒有興致道:“我是顧恒泊,道號松間。這清虛派的掌門沈君知,稱我一聲師兄。”

葉令儀瞬間睜大了眼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