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群土匪

觀戰時弟子們都難免激動興奮, 熱血沸騰時自然容易沖動性消費。馮沅君打得一手好算盤,短時間內賺得盆滿缽滿,樂得合不攏嘴。

既然剛開張不久, 葉令儀心領神會地沒有直接祭出殺招結束戰局,而是相對從容的與餘鴻之周旋。

餘鴻之咬牙出劍:“葉師姐為何手下留情?”

葉令儀連連搖頭裝傻:“哎呀,沒有的事,是給師弟反轉戰局的機會。”

餘鴻之氣笑了:“……那真是謝謝師姐了!”

他神色一肅, 倒的确沒有錯過戰鬥中學習的機會,手中龍煙劍學着葉令儀方才的樣子, 以柔克剛,化刺為挑,截擋時迅速由防禦轉為攻擊, 朝葉令儀氣海攻去。

葉令儀挑眉“哦”了一聲,心道這餘鴻之悟性倒是的确了得,算得上可造之材,微微笑着在毫厘之間轉眼将淩雲劍由右手切到左手, 破守為攻,巧妙化解了這突如其來的一招。

這一換的動作太過行雲流水,通達自然, 甚至很是賞心悅目。

不少弟子都忍不住露出贊嘆向往之色,更是目不轉睛。

越是至強之劍,越簡潔, 幹脆, 流暢,出劍之時毫無生澀凝滞之意, 随心而動, 圓轉如意。乍一看平平無奇, 細細品味琢磨,卻發現是攻敵破綻,一招制勝的劍招。

一來二去,就連觀戰的弟子都看出葉令儀是有意放緩步調,若是真心想取勝,無需耗費這許多時間。

她所出之劍,并非制敵之劍,更傾向于指點演示的意味。

這指導之劍極為難得,不止對戰者能從中學習,觀戰者也能看得更清楚,體悟更多。因此圍觀弟子不但沒有着急,反而看得雙眼發亮,恨不得将每一劍牢牢刻在腦海中。

盡管有人看見葉令儀跟裴司年做的口型,知道她的用意是想讓小師弟更好的領悟劍意,但沒有人覺得羨慕嫉妒。

裴司年的事清虛上下都一清二楚,本就是宗門有愧在先,自然都想多補償小師弟一二,沒人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況且能毫不藏私的将自己所領會的劍意一點點展示給衆弟子看,哪怕只是所學中的一小部分,葉令儀師姐也簡直就是菩薩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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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場精彩絕倫的對戰結束,所有弟子都不舍地長出了一口氣,還有些回不過神。

從馮沅君那買了雲影符的弟子都高興瘋了,本來猶豫着沒舍得出靈石的弟子也後悔不跌。就在沒有買記錄符箓的修士捶胸頓足之時,早有準備的馮沅君嘿嘿笑着開口吆喝:“錄制完整的雲影符,只需二十五塊上品靈石,可以反複回味方才的對戰啦,限量限量,先到先得!”

一場對戰的功夫,原本賣二十塊上品靈石的雲影符就調價到了二十五塊,此刻卻反而沒有人再猶豫,瞬間遭到了哄搶。

馮沅君:“哎哎別急,別急,一個一個來!”

今日可算是賺大了。

餘鴻之也不算一無所獲,雖然被葉令儀打得挺慘,但劍法已然不再生疏凝滞,多少可以稱得上像模像樣了。僅學到皮毛,對于劍修來說也是受益匪淺。

因此在葉令儀面露遺憾說“可惜沒有靈石給師弟了”時,餘鴻之只抿唇瞪了她一眼,在跳下臺前憋出一句:“多謝師姐指點。”

葉令儀有點意外地掀了掀眼皮,坦誠道:“不是為了幫你哈,別多想。”

餘鴻之本就是勉強艱難說出口,對上葉令儀意味深長的眼神瞬間黑着臉氣急敗壞道:“我沒想多!”

他被葉令儀那揶揄的眼神氣得夠嗆,怒氣沖沖踩上飛劍,拂袖而去。

葉令儀好整以暇地朝他離開的方向嘆了口氣,托着下巴嘟囔道:“脾氣還挺大。”

她拍拍道袍站起來,正打算歇會,眼前比試平臺上就跳上來一大堆人——

平臺上擠滿了蠢蠢欲動的修士,俱是眼含期待如狼似虎地盯着她兩眼放光,争先恐後道:“師姐留步,再與我打一架吧!”

“不不,請務必先與我切磋!我已晉境融合中期,正需要跟師姐對戰,小師弟也能學到不少東西的!”

“師姐看看我,給個機會吧!”

“說什麽呢,師姐閉關前明明跟你打過一架了,你居然還來搶占旁人機會,過分——”

小小的平臺上逐漸擠滿了修士,起初只是想争取和葉令儀切磋的機會,後來說着說着就彼此不滿推将起來,平日裏好得恨不得穿一條褲子,此刻卻兩眼一對,空中隐約可見噼裏啪啦四濺的火花,分毫不肯相讓。

“我送你培元丹毫不眨眼,你就讓我這一次不行嘛?”

“那我還把築基丹讓給你了,要是追憶過往那就得好好說道說道啦?”

“哎呀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記得那麽清楚,枉我清虛正派形象,怕是就要倒在你這裏了!”

“嘿,就興你扯舊賬,不許我談往昔啦?”

一衆據理力争,慷慨激昂的争取讨論中,一道拔高的聲音正氣凜然,響徹整個百煉山上空——

“師姐揍我!!”

一時之間,演武場中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中。

葉令儀:“……”

她手一抖,差點把手裏的淩雲劍扔出去。

無言半晌,葉令儀不由得臉一黑,這群小兔崽子把她當什麽人了?

滿場嘩然,衆修士對着聲音來處怒目而視。

葉令儀深吸一口氣。

真是夠了。

眼看着平臺之上快要被站滿了,而沈卿正費勁巴拉地試圖往平臺上沖,葉令儀緩緩提氣,幹咳一聲:“不打了。”

她等待片刻,發現自己被忽略了,沒人理她。

衆修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該鬥嘴的鬥嘴,該努力往臺上擠的埋頭往前沖。

被無視的葉令儀嘴角一抽,報複性的給自己加了一個十倍擴音術,拖着長腔道:“不——打——了——”

臺下的吳朝朝默默擡手捂住自己被震得發麻的耳朵,在紛亂的場景中如獨立靜止的群衆演員,如老僧入定。

演武場随之安靜了數秒,很快葉令儀遭到了衆修士齊刷刷的注視,被異口同聲駁回:“不行!”

葉令儀:“……”

沒有天理了,這清虛上下就是一群土匪。

功夫不負有心人,沈卿終于排除萬難擠到臺上,吭哧吭哧地撸起袖子甩手道:“都下去,我來。”

站在她前面的修士不滿道:“憑啥,怎麽能插隊呢?”

沈卿氣定神閑,淡定傲視群雄,擲地有聲道:“就憑我爹是掌門。”

衆修士:“……”

欲言又止片刻,衆修士最終露出遺憾之色,如下水餃一般,排着隊跳下了比武臺。

葉令儀放棄掙紮,摸着下巴瞅着方才還寸步不讓的修士們如同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回到了臺下。

而沈卿抱着胳膊,神采飛揚地抽出靈劍,緊張期待地搓了搓手,甚至蓄勢待發地朝手心裏呵了兩口氣。

葉令儀:……夭壽了,六師姐頭一次仗勢欺人,居然是想找揍。

被趕下臺的修士們一片愁雲慘淡,而馮沅君沉吟琢磨了一會兒,不由得拍了拍手心,眼睛一亮。

只見他鬼鬼祟祟湊到等待觀戰的修士們面前,勾肩搭背的将衆位師兄弟拉過來,小聲道:“買定離手了,要不要賭一波,是顧恒泊師叔的親傳葉令儀師姐贏,還是掌門的掌上明珠沈卿師姐贏?”

原本提不起精神的修士一愣,陷入了短暫的思考,随後擺手道:“應當是葉令儀師姐吧?從方才的戰鬥來看,師姐已得松間師叔真傳,連星塵劍都掌握了,還有施寄青師兄指點,應當沒什麽懸念。”

另一人則認為不然:“也不能這麽肯定,沈卿師姐畢竟比葉師姐早修煉幾年,如今也是心動末期的修為了,葉師姐不過剛晉入初期。早些年沈卿師姐尚且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自從自山下回來就像變了一個人,每日都專注修煉,又有掌門和五位師兄師姐指點,實力定然也不一般。”

兩者說的都有那麽點道理,彼此不能說服,正中馮沅君下懷。

他攬着兩人肩膀大力拍了兩下,豪言道:“我出兩百上品靈石,賭葉令儀贏。”

“二百?!”

原本無意對賭的修士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開始蠢蠢欲動:“此話當真?馮兄若是輸了,可不能賴賬啊!”

馮沅君拍拍胸脯:“放心,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修士們都肉眼可見的心動了。兩百塊上品靈石夠他們攢好久的了,而且只是馮沅君出的多,他們只壓個一兩塊上品靈石就好,贏了白賺,輸了也不擔多少風險。

如此一來,不斷有修士入股,好不熱鬧。

并且分成了兩派陣營,觀戰時就心情就更緊張激蕩了。畢竟不止是輸贏的問題,也牽扯到靈石,那必然更重要了。

于是就在臺上葉令儀慢悠悠站起身,手中淩雲劍鍍上青木金身時,臺下修士開始為各自的支持者加油鼓勁。

壓了葉令儀贏的修士扯着嗓子助威:“葉師姐橫掃千軍!星塵劍一劍動天下,贏了一局,還能再贏一局!”

沈卿的支持者脫口而出:“沈師姐她爹是掌門!”

豎起耳朵想聽彩虹屁的沈卿:“……”

她扭頭瞪着喊話的修士,這是拆臺的反串吧?

未免誤會,沈卿試圖讓葉令儀放心:“該怎麽打怎麽打,我爹是掌門也不會因為我輸了比試就找你麻煩,不用怕,千萬別放水。”

葉令儀聞言試探着掙紮了一句:“那我要是不想打,能不打嗎?”

沈卿兩眼一瞪:“不行,我爹是掌門!”

葉令儀:“……”

作者有話說:

葉令儀:比我還過分的家夥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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