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六】
思緒一片空白,大腦嗡嗡作響。朦胧間似乎聽到大門被粗暴的打開,有一個熟悉的、富有磁性的嗓音大聲的責問着周圍的人。
另一個聲音在小聲辯解着什麽,似乎很害怕的樣子,他的聲音顫抖着,連聲諾諾。
然後我聽見了子彈上膛的聲音,周圍就突然變得安靜了。氣氛似乎很壓抑。我的頭昏昏欲墜,實在是太累了,好想就這麽睡過去。
“啪、啪。”兩聲槍響。手铐被打斷,我的身體酸軟,失去了支撐,就順着重力向前傾去。只感覺有一個龐大的身軀接住了我,将我橫抱起,遮住了屋內刺眼的白光。那懷抱很溫暖,很踏實。我費力的将眼皮睜開一條縫,朦朦胧胧看到黑色與金色交織的一片,連思考的力氣也沒有了,便在他的懷抱中沉沉的睡去……
我陷入了一個很深的夢境,夢裏是爸爸媽媽慈祥的笑臉。我撲入他們懷中,拼命的鑽進那溫暖的懷抱。我怕,我真的很怕他們會再次離我而去。爸、媽,若是你們還在,我又怎會向今天這樣獨自攬下所有的一切只為了争取自己與姐姐生存的那一方天地?若是你們還在,我又怎會承受如此種種?爸、媽,我真的好想你們……
這是個冗長的夢。我從夢中醒來,睜開雙眼,這是我完全陌生的房間。我微微活動了一下指尖,才發現身上的傷口都已經被包紮好了。窗簾已經被人拉開,窗外皓月當空,皎潔的月光如碎銀般撒在屋內,他黑色的背影映在地上,格外的長。此刻他正站在窗邊,抽着煙。
或許是注意到了我掙紮的聲音,他轉過身來,走到我床邊。
“這是哪?”我聲音沙啞。
“我家。”
“我昏睡多久了?”
“一天一夜。”
“是嗎……”
“你的嘴可真夠硬的。要是別那麽逞強,順應着他的意思,也不至于傷得這麽重。”
“這不是順着你的意思嗎?那天你是為了報複我才故意讓我受了那些罪不是嗎?不過,你似乎良心發現還是救了我。”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口問:“既然知道,為什麽不早點招了?
“那樣的話,後果更嚴重吧?何況,我真的不知道那份資料身在何處。”
Advertisement
他陰郁的說,“聰明的人應該在合适的時候閉嘴。”
我沉默了。
片刻,“那,組織怎麽說?”我繼續問。
“組織選擇相信你。”
心暫時放下了。為什麽相信他的話?我不知道,或許是無力思考吧。微微粗喘着氣,實在是累了,現在我的大腦還是混沌一片,大概是被電擊過的緣故,亦或是那幾盞強光燈的刺激。身體還是很疲倦,我又睡了過去。
夜晚,睡夢中,我似乎又回到了那間令人害怕的小屋,周圍一片漆黑,那令人生厭的嗓音在一旁肆無忌憚的笑着,“不……不……”我口中呢喃着,全身顫抖起來。
猛然間似乎有人從身後摟住我的腰,我們的身體貼合在一起,我能感到他的體溫,那個擁抱很溫暖、很有力、很霸道,沒有說一句話,心中踏實了不少,我便再次安睡……
第三天清晨,天還沒完全亮。手機在一旁”滴——滴——”的響個不停。我伸手去找,然後然後按下了接聽鍵。
“喂,Sherry。”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急促,“快到實驗室來吧,那批藥,出、出事了!……”
“什麽!”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卻牽動了傷口,又不得不停下接受這絲絲的疼痛。
這一番動作弄醒了Gin,他坐起來,看着眉頭緊皺的我,不禁也皺了皺眉:“大清早的,你幹嘛?”
“那批藥,出事了。我得去趟實驗室。”我邊找衣服邊說。
他走下床,到衣架邊,穿好衣服。
“都傷成這樣了,還有閑心管那批藥。真是個工作狂。傷好之前,哪都不許去!”
“Gin……”
“這是命令。同樣的話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他是堅定的。“你現在連走路都困難,要怎麽往返于實驗室與辦公室之間?”
“我可以的,我已經好了。”
說着我掀開被子走下床,雙腿真的無力,險些癱倒下去,是他扶住了我。我掙脫他的手,自己邁開雙腿嘗試着走。“你看,我可以的。”
他皺了皺眉,披上那件黑風衣,“我送你。”
我沒有用手打開車門,正值幹燥的時節,車門也許會帶靜電。或許是那天在我心裏留下的陰影吧,我變得很怕電。他伸手打開車門,我坐進去。
保時捷內。
“實驗室真是養了一幫廢物。什麽事都要你親自過目,是時候清理一下了。”
我坐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沒有接他的話。我聽到衣料摩擦的聲音,他似乎轉過頭來看了看我,又轉過去。
“傷口複發了吧?”他雖這麽問,語氣中卻都是毫不在乎的感覺。
“沒有,就是有點累。”
雖說已經是第三天,但是我的大腦還是很混沌,思維淩亂。
“最多給你一上午的時間。要快。”
“嗯,我知道了。再說我也撐不了那麽久。”
“還有,你的傷勢,不能讓實驗室的那些家夥看出來,原則上任何人都不行,這是組織的規定。”
“那你呢?你例外?”我笑笑。
他沒有接話。
“放心吧。這件事我相信組織是保密的,只要我不說,沒人會知道。”我繼續說。
說話間車已經開到了研究所樓下,我走進樓去。所幸,我的辦公室在一樓,不需費太多力。
我推開辦公室的大門,我的助手已經等在那裏。他拿出一只小白鼠,着實是我吃了一驚,前幾天還是成鼠的它縮小了。又一個特例出現了,當初為那個叫工藤新一的人向組織隐瞞實情,就知道這不是一件易事,從那以後的任何變小特例我都要想辦法遮掩過去,想到這裏我笑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的,工藤,誰知道我當時是怎麽會鬼使神差的改了他的信息,為你做這些已經是注定的了。
他見我不說話,繼續補充道:“目前還不清楚是什麽狀況,但是一百只裏只有這一只出現了這種現象。”他似乎有些猶豫,“要向上面報告嗎?”
“不,先不要。”我果斷決定将這件事壓制下來,以我之力,能控制多久是多久。
“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我繼續問。
“沒、沒了。就你和我。”他有些害怕。
看着他的樣子,我覺得有些可笑。組織中人人都是如此為求得生存空間而掙紮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恐懼和苦衷。也罷,我對他說“不許對第三個人說這件事,否則……”
未等我說完,他便連聲答應着,“是、是、是……”然後倉皇的逃離般的離開了我的辦公室。
他走後後,我支撐着站起來,身體已經開始乏力了,剛剛一直在用腦所以現在的反應也有些遲鈍。
我處理好後續的事,包括那只小白鼠。接近正午時我走下樓,Gin的保時捷正停在樓下。我坐上車,“你還真是一刻也不浪費,真的是正午才出來。”他說。
“現在去哪?”我問。
“回我那。”他答。
說着他發動車子,急馳而去。
屋內,他打開醫療箱,擺開藥品。我皺皺眉,“你平常中槍傷就用這些嗎?”
“是啊。不對嗎?”
“難怪。用藥不對難怪傷好得慢。”
我從藥箱裏找出兩小瓶藥液。“這個,還有這個,加上酒精。按照1:4:3的比例配制,可以用來外塗傷口。見效很快。不過比較疼。”
我似乎收不住了,又找出幾瓶藥,“這個、這個、還有那個,按照1:1:2配制,注射。可用于短時間內止痛,效果很好,不會影響活動。不過用多了藥效可能會降低。”
“還有還有……”
“好了。”他打斷我,“實在手癢就去寫篇報告論述各種藥物怎麽配吧。”
我笑笑,“這些呀,說不定哪天你就用上了。”
他按照我說的配制新的藥液,然後塗抹在我的傷口上。
“嘶——”我倒吸一口涼氣,果真很疼。以前只是在書上見過相關的理論知識罷了,自己并沒有親身實驗過。
“怎麽,受不了了?”
“哪有。不很疼。”我依舊嘴硬。
他替我纏好紗布,收拾好藥箱。
“我想睡一覺。”
“睡吧。”他走出幾步,又停下,說:“我下午有任務,晚上回來,你下午哪也別去。”
“好……”
一覺醒後,我覺得無聊,又不想去思考藥物研究的事。于是翻開他的藥箱,裏面有幾個沒有用過的藥液瓶,還有注射器,藥品也很齊全。我寫下我所知道的對他來說實用性比較大的藥的配方,其中大部分是處理傷口的藥。我照着配方每樣各配了一小瓶,連同那張配方一起放進了他藥箱的底層。
做完這些已是黃昏,我站在窗口看着夕陽,今天的夕陽很美,天空是金色與銀色交錯的一片,我知道我又躲過了一劫,只是不知道,這種燦爛我此生還能親眼目睹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