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将軍心抽疼

換了月事帶子,又換了幹淨的衣褲洗漱出來,鐘意簡單梳妝了一下,便陪着寧祁一道用早膳。

大約是顧念于鐘意今日的情況特殊的原因,寧大将軍高擡貴手沒有黏糊在妝奁前頭用兩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鐘意塗脂抹粉來滿足他那奇怪的癖好,用完早膳囑咐鐘意今日好好休息,又囑咐了兩句廚下的人給鐘意弄紅糖水便出府應卯去了。

鐘意笑眯眯地送寧祁出門回來,回來的時候只覺着渾身涼飕飕的。

“夫人,用些紅糖水吧。”小荑端上了一杯紅糖水。

鐘意看着那冒着氤氲熱氣兒的紅糖水,半點想喝一口的欲望都沒有,扶着桌子在桌邊坐下,側頭同綠媛道:“綠媛,我今日可能不能去侍候老太君用早茶了,你去幫我同老太君處禀報一聲,就說我身體不舒服,改日再向老太君請罪。”

綠媛看着鐘意臉色病恹恹的神色,福了福身,“是。”

小荑看着鐘意的模樣,皺了皺眉問道:“夫人,這一回很痛嗎?”

她服侍鐘意的時間雖然不能算久,但好歹也知道,鐘意每月的這個時候最多有些困倦,卻從來沒有如今日這般模樣過。

鐘意的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扶在桌邊,只覺得小腹處的疼痛快要穿透了似的,“也許是……昨日在公主府用了些冰的?”

但再冰也就兩塊甜瓜而已,難道會有這樣嚴重?

“夫人,奴婢還是扶您到床上歇會兒吧。”小荑看着鐘意疼白了臉的模樣很擔憂,可那個女人每月裏頭沒有這麽幾天,也就只能熬一熬躺一躺過去了。

“嗯。”鐘意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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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微合,日落西山,鐘意這往床上一躺,便是直接躺了一日,直到申時寧祁從外頭回來,踏進院兒門的時候敏銳地察覺院中的仆役面色有些不大對頭,往屋裏去的時候又在廊下碰見了方從廚下端着托盤往屋裏來的綠媛。

寧祁掃了一眼托盤上瓷碗裏的黑色濃稠汁液,一瞧便知是藥。

寧祁的眉心皺了皺,“娘子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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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媛也是擔憂,道:“回将軍的話,少奶奶的病是女人家的痛,從将軍走後已是在床上躺了一日,連午膳都沒用上幾口呢。”

寧祁想到今日早晨所見,肅然道:“這般嚴重,怎不早些派人通知本将,請大夫了?”

綠媛道:“請了,是京中最好的千金科大夫,才開的藥呢。”

才開的藥?早些時候幹什麽去了?

寧祁不欲再在門口費口舌,打了簾子便快步進了門去。

大約是剛來過大夫的原因,屋中上燈的比尋常早了許多,寧祁進去的時候小荑也是無法了,竟在這快入夏的時候給鐘意弄了一個湯婆子。

“你這是要做什麽?”寧祁的心中真是焦慮,瞧見小荑的做法冷冷地瞥了一眼,便止了小荑的動作。

寧祁掀了床上的帷幔坐在床沿上,鐘意正側着蜷曲朝着床裏頭,寧祁看不到鐘意的臉,但也能想到鐘意如今的面上是哪一般的痛楚。

“娘子……”寧祁探進了身去,伸手撫了一把鐘意的額頭,冷汗涔涔。

聽見了寧祁的聲音,鐘意怔了一下,然後緩緩轉過了身子來,“将……将軍回來了?”

鐘意想扯了嘴角同寧祁笑一笑,可臉上慘白得可憐。

寧祁坐的又靠近了一些,從被子裏伸進手去握住了鐘意的手,那手心裏都是冷汗,“你痛成這樣,怎麽不早些喊我回來。”

喊你回來又不能止痛,喊了做什麽用?找你矯情嗎?

“這是每個女人每個月都會有的事情,熬一熬就過去了,何必打擾了将軍的公事。”

鐘意的手掌冰涼,寧祁牢牢地收手握住,将手心裏的溫度傳遞過去,道:“我知道喊我回來也不能止你的痛楚,可……”

寧祁想說讓他這個丈夫陪着,鐘意也能安心一些,可想想自己如今在鐘意心中的地位怕還不如小荑,便改了口,道:

“可你在家中如此,叫我在外頭怎麽能安心呢?”

鐘意勉力勾了勾唇,“将軍不必擔憂……”

“還說不擔憂,見你如此,我怎麽能不擔憂。”

他知道她的姑娘有多堅強,所以他也能預見她的姑娘現在可能有多難受。

寧祁只覺得心裏絞絞地難過,他今日怎麽不早些回來呢。

“少奶奶,藥熬好了。”綠媛端了藥碗過來。

“嗯……”鐘意的眉心皺了皺,總覺着這種痛吃藥大約也是沒什麽作用的,是以才遲遲同意綠媛去請的大夫,只問了出了她昨日食過冷食,也沒看出個什麽所以然來。

寧祁徑直站起身坐上床,伸手将鐘意的身子扶起靠進了自己的懷裏。

“給我吧。”寧祁接了綠媛手上的藥碗,然後把碗湊到唇邊碰了碰藥汁,“藥汁不算很燙,如今喝剛剛正好。”

鐘意覺着自己現在和寧祁親近地有些過了頭,但也沒力氣再臉紅什麽,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

寧祁将碗沿扣上鐘意的唇瓣,小心地一點一點将藥喂進鐘意的嘴裏。

“很苦是不是?且忍一忍,讓綠媛拿蜜餞壓一壓。”

眼見碗裏的藥差不多空了,寧祁将藥丸還回去,從綠媛手中捧的小碟中取了一顆蜜餞塞進鐘意的嘴裏,低聲問道:“如何,有沒有好一點?”

“嗯……”

蜜餞甜甜地味道在嘴裏散開,絲絲甜入喉中,鐘意點了點頭。

“那你且再躺上一會兒,等過上一會兒如果好了一些,便再起來用些晚膳,綠媛說你午膳也沒用多少,晚膳好歹得用上一些。”

寧祁将鐘意放回床上,鐘意有氣無力地哼了兩哼算是答話。

是夜,用晚膳的時候,廚下做了幹貝粥上來,鐘意用了藥也并未緩上多少,寧祁又是親手扶了鐘意起來用膳。

寧祁喂粥的手法很是生疏,鐘意被喂的也很是別扭,但無奈此時動彈一下的精力都是沒有,便也随着寧祁喂了一些。

用了晚膳,寧祁梳洗了去回來,綠媛從櫃中拿了另一床被子過來。

“做什麽?”寧祁問道。

“少奶奶今日身子不便,将軍于少奶奶共睡一榻,免得打擾了少奶奶,且分開用被子吧。”綠媛道。

寧祁覺着好像有那麽一點到道理,便點了點頭。

鐘意在床上聽着,自是知曉分被子可覺不是這樣簡單的理由,如今她身上不便,也是污穢的時候,旁人家的丈夫此時該是分房了出去才是,可綠媛大約是看着寧祁對她好的态度,便沒提分房的事情,只是讓寧祁分開用被子。

燭光暗攏,綠媛鋪了被子叫寧祁躺下,便攏了燭火退了出去。

鐘意靜靜地蜷曲着身子朝裏躺在床上,頭上昏沉,可睡意卻并不明顯,只是挨着小腹上一抽一抽的疼痛。

鐘意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痛楚。

帳中寂寂,鐘意正是盡力讓自己睡去,忽覺有一只手輕輕掃過了自己的脊背。

鐘意的身子一僵,然後清晰地感覺身後被子裏灌進了一股氣流,有人鑽了自己的被子。

寧祁鑽過來了。

鐘意睜開了眼睛看着床內,沒有吱聲。

身後的人扯了她的被子躺平,卻沒有立即動作,頓了一下,然後翻過了身子朝着鐘意的方向,伸出長臂攬在了鐘意的腰肢上,晃了一晃,又循着了她擱在腰上的手臂,一路摸到了她冰冷的手掌,緊緊地攥了攥。

“你手還是很冷。”

身後終于響起了寧祁的聲音,嗓音低低的。

鐘意沒有答話,鐘意決定裝睡。

身後的人等了一等,始終沒聽見聲兒,似乎也是在猶豫,然後移動身子又靠了一些過來,對着鐘意的後腦勺問道:

“我可以抱抱你嗎?”

鐘意的心中怔了一下,還是決定裝睡。

身後的人見又沒有回應,稍稍等了一會兒,松了松握着鐘意手。

鐘意只當他要退卻,正是心下一舒的時候,那溫暖堅實的胸膛倏地便整個兒的貼上了她有些發冷的後背,大手尋了她的兩個手掌過來一起攥住,讓鐘意的整個兒後背牢牢貼進了他的懷中。

“還是抱着吧,你身上太冷了。”寧祁說道,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溫熱的身子貼着自己的身子,冒着冷汗的身子霎時暖了暖,有那麽一小會兒鐘意覺着小腹的痛好上了一些。

抱着自己的人是自己的丈夫。鐘意告訴自己。鐘意選擇緘默,閉上了眼睛。

月亮過中天,昏暗的屋中燈罩下攏的蠟燭輕輕爆了一聲燭花兒。

軟羅帳內,鐘意的呼吸聲已是平穩,僵硬的身子漸漸柔軟。

寧祁睜開眼,輕輕地把背對着自己的姑娘翻了一個身,用雙手抱進了懷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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