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配
拓跋洛淵随意擡手,牢牢握住了鐘意的手腕,涼涼道:“不過你放心,這陷阱估計困不了寧祁多久,應該馬上就能來救你了。”
“放手!”鐘意用力掙着手腕沒有掙脫。
“來人。”拓跋洛淵沒有松手,只是往門外喚了一聲,便立時有人拿着麻繩從門外進來。
“寧祁要過來了,就只得先委屈你一會兒了。”拓跋洛淵松了抓着鐘意的手,看着鐘意冰冷瞪視的眸光,輕輕笑了一聲,“你放心,只要你我不在戰場上交手,我絕不會傷你一分一毫。”
即使立場不同,即使她已經不可能成為他的人,但是他永遠不會忘記當年那個在南翎殺手手下救了他一命的姑娘,那個姑娘同他說,戰争是兩個皇帝之間争權奪利的手段,是皇帝和軍兵的事情,與旁人無幹,只要不是奸細,就該一視同仁,她不會因為他是南翎人就對他趕盡殺絕。
雖然那個姑娘後來根本就沒有對他一視同仁而疏遠了他,他也欺騙了那個姑娘最後與南翎軍通風報信,可是他不會忘記當年相處的那一段的時光,畢竟他最初的兵法謀略和寧祁一樣都是由這個姑娘教會的,讓他在回到南翎的最初時光能夠使出一些小聰明博得皇帝的信任,畢竟在他回到南翎之後,再沒有人能夠像這個姑娘一樣無條件的,無私心的幫助他。
拓跋洛淵從袖中取出一塊帕子團成了團,笑着塞進了鐘意的嘴裏。
“跟我出去,馬上就能夠見着你的夫君了,然後讓他親口你你的父親是如何而死,他又是誰。”
☆☆☆☆☆
天上細密的雨絲不知在何時已經停下,天幕依舊陰沉。
鐘意被拓跋洛淵帶着往莊子大門的方向而去,朱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金甲粼粼,鐘意看到了寧祁神色堅毅的臉龐。
莊外的劍拔弩張,莊子便衣的南翎軍手執刀劍陣列門前,與寧祁所領的身披甲胄的龍甲衛對峙。
拓跋洛淵顯然也極是意外寧祁這麽快便到了莊子外頭,卻也不驚,眉梢輕輕挑了挑,涼涼調侃道:“寧大将軍倒是比本王預想的來得早些,看來你與令夫人的癡心也不過如此,竟然能夠眼睜睜地見死不救,看着她被人擄走。”
寧祁的手執銀色紅纓□□,眸光在鐘意的身上短短地過了一眼,然後看向拓跋洛淵,冷笑道:“你以為随便找一個女人打扮成她阿意的樣子叫兩聲救命本将就會錯認成是阿意嗎?你根本不了解阿意。”
他娶的鐘意,怎會以那樣驚慌失措的模樣跟他扯着嗓子喊救命?還是在那樣的情境之下?他了解的鐘意縱使真的深入絕境,也會拼命冷靜沉着,而不會蠢得無意義地大喊大叫來擾亂他的心緒。
拓跋洛淵的嗓音輕佻,“是,當年我是沒有你同她走得近,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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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洛淵微微一頓,唇角勾起一個冷冽的弧度,“她到底知不知道你是誰?你是怎麽活下來的,知不知道鐘武是怎麽死的?”
“本王方才正想同令夫人說說當年的事情,卻是不想你竟來得如此之快,這樣也好,便由你來親自同令夫人說說,當年寧大将軍你,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
天幕沉沉,秋風裹挾着濕氣侵膚透骨。
寧祁轉眸看向鐘意,眸底瞬間的神色交錯的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糾纏與掙紮,然後歸于深沉,道:“阿意你聽着,你的父親是因為救我而死,他在戰場上幫我躲開了一刀,可自己卻是沒能避開,我的命是你父親的命換來的。”
救命之恩?
鐘意被捆在拓跋洛淵的身邊,眸光清涼的光芒微微顫抖。
“阿意……”寧祁看着鐘意的眸光變得有些柔軟,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年軍營裏頭那個只會舞刀弄槍卻半句兵法不懂的少年将軍?”寧祁的嗓音微微頓了頓,唇角輕輕牽起了一點彎彎的弧度,“我就是他……”
“阿意,當年在……”寧祁的眸光緩緩黯下,正要往下再說去,卻是看到被捆着站在拓跋洛淵身旁的鐘意忽然猛地往拓跋洛淵的身上撞去,蹭掉了堵在口中的布團。
“住口!”鐘意厲聲斥道:“你不是早就死了麽?你竟然騙我這樣久?你突然娶我,是不是因為要報我爹的救命之恩?寧祁你混蛋!”
“阿意,我……”寧祁的眉心一皺,他就知道她一定會這樣想。
鐘意已是不看寧祁,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拓跋洛淵,“拓跋洛淵,你不是想拿我交換人質麽,那就快換啊!要不然就互相撕票呀!”
她可是看的清楚,寧祁的身後還站着一個同她一樣五花大綁的人呢,一身的绫羅綢緞蔫頭搭腦的樣子,一看便知是一個挺值錢的肉票。
拓跋洛淵看着鐘意,眸底的鋒銳寒意與陰骘氣息猶若實質,狠狠地盯着鐘意,然後撿了布團給鐘意的嘴堵了個嚴實,幽幽的嗓音低低在鐘意的耳邊響起,“我倒是又小看了你。”
鐘意毫不退縮地冷冷回以瞪視,滿是挑釁。
寧祁将拓跋洛淵眼中的寒氣看的分明,心中不由高高凜起,斥道:“拓跋洛淵你給本将放開她,你敢動阿意一根汗毛試試!”一面手臂一擡,便有景陽押了那被五花大綁的肉票到寧祁的身邊。
寧祁看着拓跋洛淵眼中一片冷芒,道:“你若是不想他缺胳膊少腿,最好別再碰阿意!”
語畢,自有景陽自動會意,除了那肉票嘴裏的破布團,然後狠狠一拳頭砸在了那肉票的肚子上。
“啊!”
殺豬一般的凄厲嚎聲乍然響起,在這兩方寂靜的對峙中格外刺耳,“王爺救我,王爺快救我……”
拓跋洛淵看着那肉票的模樣,眉心覃晴一皺,眸中劃過一道厭然與不耐,卻又深深按下,對寧祁陰冷眸光中忽然劃過一道異光,唇角扯起了一道邪佞的笑意,轉過身伸手拈住了鐘意的下颌,指尖在鐘意的脖頸上輕輕劃過,“別碰?本王請阿意到本王的宅邸之中敘舊已是有了兩日的光景,寧将軍府上果然是極養人,這膚若凝脂的玉般肌膚可真是足夠本王今後深深回味很久……”
“唔唔唔!”放什麽屁!鐘意瞪向拓跋洛淵的眼中恨不得飛出刀子來,竟是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污蔑她的清白,既是辱她,又是在寧祁所帶的龍甲衛面前狠狠地辱了寧祁。
拓跋洛淵對着鐘意的笑意陰骘又惡劣,輕輕動了動嘴唇,無聲道:“這是為你剛才的做為付出的代價。”
“嗚嗚嗚!”王八蛋!鐘意回以的,是猛地擡腳去踹拓跋洛淵,卻被他身邊的護衛扯了回去,用力在肩上一壓,身子一個踉跄險些沒給跪下去。
“拓跋洛淵!”寧祁見狀,面上的神色一顫,滿目冰霜冷然,豎起手中□□直指,然後唇角溢出一抹冷嘲。
“拓跋洛淵,你所說的不過是你心中肖想的罷了,本将的阿意豈是會別旁人所染指的?即便身在你手,可是你敢嗎?”
鐘意是如何的性子,他知道,拓跋洛淵也知道,他不敢的事情,拓跋洛淵也不敢。
枝頭的枯葉飄零落下,冷風瑟瑟從拓跋洛淵的耳邊吹過,拓跋洛淵唇角的笑意陰冷,卻是沒有說話。
是,他是不敢。從小在軍營放樣的野丫頭,敢在殺手的大刀下邊救了他的野丫頭一旦激出了她心中耍橫的狠勁兒,那就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是他玩兒不起的。
寧祁的眼神是堅毅冷酷的,卻只一碰上鐘意的身影便透出一種細微卻又顯眼的柔軟,“本将的阿意冰清玉潔,不論發生什麽事情本将都相信她,她在本将的心中永遠是最好的那一個。拓跋洛淵,只憑這一項,你不配同本将争。”
他永遠不會傷害她,哪怕以任何一種方式。不管她做了什麽。
寧祁……
鐘意的心中好像被狠狠撞了一下,明明早已聽多了寧祁的甜言蜜語,可這回卻是忍不住想紅了眼眶。
鐘意知道在這樣的情境之下不合适,只狠狠的吸氣,忍住已經湧上了心間的顫抖。
劍拔弩張之際,景陽又是一拳重重揍在了手上肉票的身上,驚起一陣尖叫:“啊!”
景陽單手拎了肉票的後領,道:“拓跋洛淵,你到底想不想救人?”
拓跋洛淵唇角的弧度冰冷而譏諷,聽着耳邊殺豬似的凄厲嚎聲心中并不為所動,略頓了一會兒,方冷诮地看向寧祁,道:“你我同時放人如何?”
寧祁冷然對着拓跋洛淵的眸子,沉聲道:“好。”
拓跋洛淵擡了擡手,示意手下将鐘意帶到前頭,“本王數三聲,一,二,三。”
三聲落下,擒着鐘意和肉票肩膀的桎梏同時松開,鐘意擡眸看着寧祁,一步一步往寧祁的方向走去,在離近寧祁兩步的時候猛地跑起來往寧祁的懷中撲去,寧祁伸手攬住鐘意的身子,帶着往旁旋去,利箭帶着殺氣貼着耳邊呼嘯而過,一支往寧祁處來,一支往拓跋洛淵處去,不是針對人質,而是針對兩方主将。
“阿意。”寧祁單手攬住鐘意的手上很用力很用力,仿佛害怕消失再次突如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