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寧祁的馬速很快,卻也很穩,将鐘意用披風嚴嚴實實裹了護在懷中,揚鞭策馬奔出了城去,大約半個時辰的快馬加鞭,便道了軍營的門口。
“到了。”寧祁輕輕在鐘意的耳邊說上了一句,卻沒有減慢馬速,營門的拒馬早已半開,寧祁帶着鐘意直接策馬而入。
彼時已是金陽懸空的時候,軍營中練兵的呼號聲聲響,景陽站在練兵的高臺上遠遠就瞧見了寧祁帶着親兵飛馬而來的身影。
這自從成親以後寧祁來往軍營便總是如此,早上急急忙忙進,晚上又匆匆忙忙往回趕,不像以前光混的時候直接住軍營,這多方便呀。
景陽擡頭瞧了眼天色,日頭都高照了,今兒個這将軍來的可是有些晚了,莫不是是路上遇上了什麽事兒給絆住了?
景陽一溜煙地趕緊從練兵場上下來到了營門口去,想要問問寧祁是不是路上出了什麽事情,“将軍……呸呸呸噗……”
卻是不想寧祁的眼神都未在自己身上停一下,徑直策馬,只餘下一陣塵煙滾滾。
“這是怎麽了……”景陽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塵土又匆匆忙忙地追了過去,腦中卻忽的閃過了一個畫面。
方才将軍的馬背上面,似乎還有一個人是吧?
遠遠的演武場士兵的有力的呼和聲洪亮,中軍大帳前一片平靜,寧祁的馬在帳前停下,利落地翻身下馬,然後轉身去扶住了鐘意的手。
“這一路可還好,有沒有很颠簸?”寧祁問道。
鐘意從馬背上跳下來扶住寧祁的肩膀站穩,搖了搖頭,“沒有。”
寧祁勾唇笑了笑,“今早還沒有用膳,我讓夥頭營送早膳過來。”
“好啊,你也還沒用呢。”今早一同忙活,連早膳都來不及用就匆匆過來了,路上的時候鐘意就覺着有些餓了。
“咱們進去吧。”
寧祁拉着鐘意的手便掀了帳簾子往裏頭去,身後的景陽匆匆趕來,便在寧祁揚起的臂彎中間瞧見了一張清秀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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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誰?哪裏來的小白臉?景陽的眸光微微一眯,看着有些臉熟呀。
景陽想了想,門口值守的守衛已經有人被喚了進去,景陽幾步上前,也進了軍營。
“将軍。”
大帳的簾子一掀,景陽大步而進,眸光卻是自動落在了鐘意的身上,然後對着鐘意的正臉猛地一愣。
“夫人?”
鐘意記得景陽的臉孔,最初送聘禮還有之前拓跋洛淵綁架她的時候都見過,笑了笑道:“景副将。”
景陽看着鐘意,再看看寧祁,終于悟了,難怪今兒個将軍來晚了,原是因為這個緣故,那什麽**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大概就是這麽個理兒吧。
“什麽事兒?”寧祁卻是懶得給景陽驚嘆的時間,沉沉問道。
“是李将軍和陳将軍,”景陽把眸光從鐘意的面上一收,“今早兒的時候這兩位将軍已經來尋過将軍禀事兒,末将是不是現在就請他們過來?”
“不用。”寧祁轉身往上首的桌案之後去,“等再過一會兒用完早膳再讓他們過來。”
“阿意。”寧祁同鐘意招了招手,“跟我到裏面去。”
說着,也不管景陽,将鐘意帶着繞過了大幅的輿圖,進了營帳的裏頭。
嘿,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連軍務都靠邊站了,第一次啊第一次,想了七八年,就知道這夫人不同凡響。
景陽暗自喟嘆了一番,然後走出營帳去,正好瞧見昂首挺胸大步而來的李将軍,迎上去一條胳膊就搭住了李将軍的肩膀,然後往後拉去。
“老李啊……”
“幹什麽,我要去見将軍!”李将軍一把就去拍景陽的手。
景陽卻是手上一劃就躲了開去,繼續勾着李将軍的肩膀往後去,“老李啊,咱要懂事兒……”
做人要有眼力見兒,人小夫妻恩恩愛愛濃情蜜意的時候,閑雜人等就識相走遠點兒。
☆☆☆☆☆
寧祁的營帳後頭的部分,便是用作平日的休憩的地方,桌椅床榻一應俱全,鐘意和寧祁在後頭用用完早膳,寧祁問鐘意是想在營帳裏頭陪着他,還是出去走走。
難得多年之後又回到軍營的鐘意表示,還是到外面走走比較好。
要到外頭去走,便不能只放任鐘意這一個軍營的“生人”獨自行動,寧祁應下的瞬間,便喊了景陽在軍營中陪同鐘意。
軍營很大,京畿的人馬與寧祁的龍甲衛都駐紮與此,寧祁吩咐的一句随便走走,可若是真要在軍營裏頭走上一圈起碼得要個把時辰,景陽也不知道要往哪裏帶,便問道:“夫人往去看什麽,末将給您帶路。”
“馬廄在哪兒。”鐘意轉頭四顧了一圈,按照曾經記憶的推斷,擡手指了一個方向,“那邊?”
景陽循着看去,道:“對,就是那邊,夫人要去馬廄做什麽?”
“去馬廄自然是要騎馬了,這京畿營裏頭養的不全是戰馬吧,應該有溫順一些的吧。”
鐘意從小長在軍營,這軍營裏頭能有什麽好“随便走走”的,她不在營帳裏頭待着聽寧祁議事,便是想要出來騎馬,說來今個兒早晨讓寧祁帶着來雖然挺好的,但是她以後總歸是不能天天叫寧祁帶着共乘一騎的吧,又不方便,讓人看着也不好看。
景陽點了點頭,“是有溫順一些的,夫人會騎馬嗎?”
“應該是會的。”鐘意低低地嗫喏了一句,往馬廄走去,“好了走了。”
鐘意的确是會騎馬的,身為武将之女,怎麽可能不會騎馬,況且寧祁當年也是教過她的,只是這些年來沒什麽機會能夠碰到馬罷了。
但學過的東西總歸是不會忘的,鐘意覺得,自己只要練一練應該就是可以了。
事實證明,好像也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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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場上的風吹來有些刺骨,偶爾傳來幾聲馬的嘶叫之聲,當寧祁處理完軍務騎馬到了草場的時候,看見的便是一個瘦小的身影在草場上策馬而過的身影。
雖然還不能到達策馬奔騰的結果,但已是駕馭自如。
可這麽多年沒有碰過馬了還敢一個人往上騎,野丫頭果然還是野丫頭,真是閑不住的性子。
寧祁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另一旁守候着的景陽已經驅馬過來了。
“将軍。”景陽上到近前,笑了笑道:“夫人的馬術真厲害,肯定是将軍教的吧。”
寧祁看了景陽一眼,“你也是真夠大膽的。”
讓鐘意一個人騎馬,若是摔下來可如何是好,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要攔着些。
“嘿嘿嘿……”景陽幹笑了兩聲,“夫人不讓麽……”
真是天氣良心,他景陽的小心肝都要跳出來了好不好?原本還當鐘意既然要來騎馬,便定是會騎馬的,上馬的樣子也還像那麽一回事,可結果呢,缰繩沒牽住,差點就被甩下來,在馬背上跌跌撞撞磕磕碰碰了老長一段時間,問題他還沒法兒幫,說不會騎馬,怎麽騎鐘意顯然也是知道,他總不能爬到将軍夫人的馬上去貼身教習吧。
就這麽一上午,景陽覺着自己好像在生生死死來回了幾趟。
寧祁也沒有真要怪景陽的意思,道:“行了,你回去吧,這我來。”說着,一抖缰繩便迎着鐘意的馬而去。
“你怎麽來了,軍務都處理完了嗎?”鐘意早就便見着寧祁過來,只是一心要在馬兒上面,是以才不曾招呼。
寧祁笑道:“軍務是處理不完的,不過今兒的差不多了,咱下午可以早些回去。我來看看你,怎麽,又學會騎馬了?跟我走一圈兒?”
“好啊。”
“走。”
草場之上,兩騎駿馬并肩小跑着,拂面的冷風不斷,卻是吹不盡低低傳來的歡聲笑語,映着遠處蒼翠的山巒與草海,仿若一幅身處與室外桃源的畫卷,卻只是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