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相見（十一）

“呀，是我家許喬的。”這一次很清楚，是徐佳佳的聲音。

許喬撥開人群往前，之見圈子中間，是梁越拿着她的成績條，她一想，大約是剛才從英語書裏掉出來的。其實對于自己的成績，她倒沒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只是也沒想過要以這樣高調的方式弄得人盡皆知，數學滿分是不錯，可英語也才過及格線而已。

她向梁越伸出手說，“給我吧。”

沒有經過同意，就私自看了別人的成績還遭到這麽多同學的圍觀，梁越其實是有些心虛的，所以忙不疊地雙手奉上，還谄媚地說了一句，“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其實許喬還真沒有“深藏不露”的意思，她每次考試都是盡了全力的，她覺得自己在數學方面确實有些敏感性，在家鄉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為此她的數學老師李老師還搜羅了好多題目給她練習，讓她去參加數學比賽，就是因為那次全國性的數學比賽，她才能來這裏上學。但是她成績比較好的，分數比較高的也只有數學、化學、物理這三門，其他幾門文科類的功課成績都很一般，尤其是英語嚴重拖了後腿，所以總分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正好上課鈴聲響起，大家以最快的速度散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徐佳佳終于跟許喬絮絮叨叨地說出了她憋了一整節課的話。

“诶，虧我還把你當成弱勢群體，革命同胞，原來你成績這麽好啊。”徐佳佳想起自己總擔心許喬跟不上自己快速進步的步伐，讓她不懂的盡管來問自己，現在想想還真是班門弄斧，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才好。

許喬想了想自己有些慘不忍睹的英語成績，說：“也……不算這麽好吧。”

“數學滿分诶，”徐佳佳立即目露兇光，“說，什麽時候開竅的？”

“你說數學嗎？”許喬老老實實地交待，“那個，是從小就開竅了，一直都這麽好。”

徐佳佳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去，許喬，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之前怎麽沒發現呢，你個不要臉的。”

許喬卻是一副一本正經地模樣，“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這怎麽能是不要臉呢？”

徐佳佳算是看清楚了許喬的真面目，不認識她的時候，以為她是孤僻成性，是個內向又老實的姑娘，熟識了之後才知道丫絕對是大尾巴狼，扮豬吃老虎，賊悶騷。她一副看透許喬本性的樣子，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說，“原來你是這樣的許喬。”

許喬被她逗笑了，“怎麽這麽愛演呢，差不多得了啊。”

徐佳佳依舊是一副受害者的表情，“我不管，見者有份，以前不知道就算了，以後你得指點指點我，讓我饑寒交迫的數學也奔一奔小康。”

許喬也不扭捏，打了個OK的手勢，還拽了句英文，“No problem.”

徐佳佳走在許喬旁邊，看看她，又想想那一百五十分的數學成績，突然就感覺心裏樂滋滋的，喜形于色，就“嘿嘿”笑了兩聲，怎麽辦，突然有了一種傍大款的感覺。

唐敏照例在課堂上宣布了班級前15名的同學。這一次，許喬的英語成績由上次的五十幾分提高到了七十幾分，其他幾門功課的變化幅度都不大，所以總分排名有了一些提高，正好是班級第十五名。陳嘉樹依舊是班級第一，年級排名退了一位，是第四，班長柯曉君這次是班級第四名，陸東霖最穩定，依舊是第八，秦雙是第十名。

時間并不會因為某一次考試而逗留片刻，我們需要往前走，可有些東西卻是帶不走的，注定要留在時光裏。那些榮耀的，快樂的，傷心欲絕的感受也終将被時間沖淡，但還會有下一次因努力而獲得的成功，會有下一次出乎意料的驚喜，也可能遇到下一次難以招架的悲傷。未來也許是驚心動魄的，也許是精彩絕倫的，或者是細水長流般的平淡。但就是無法預知，才充滿了期待，才會有一次又一次的嘗試，才會有舉棋不定的選擇，那樣才夠精彩，夠跌宕，誰會願意看一個已知結局的故事呢。

以前，許喬看表弟顧辰玩過一個小游戲，有一個肌肉發達的動畫人物，一路上不停地跑，跑過山路，隧道，水路，各種難關，闖得過去就一直往前，闖不過去就不幸夭折。當然，路上還有很多金幣，鑽石、禮盒等可以收入囊中的東西，一旦拿到，財富值就嗖嗖地往上漲。許喬覺得這可真像人生的長河，不管遇上什麽，害怕恐懼也不能回頭，期待向往，也不能跳過眼前去到另一個階段，只能按部就班地往前走，看不到盡頭，也不知道何時會被淘汰。一路上能獲得多少，會失去多少，無從得知，大家各憑本事罷了。

期中考試之後學校裏最大的安排就是運動會了，唐敏把運動會的動員報名工作交給了班長柯曉君。其他項目倒還好說，體育稍微好一點的同學都樂意報名，就算不大情願，憑着柯曉君在班裏的好人緣，也都能一一擺平，只是三千米這個項目，對于這些平時基本沒什麽運動時間的高中生來說，算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所以柯曉君每每一開口，大家都會反過來哀求她，有些索性看到她就直接繞道走了。鄭浩這個表現欲一項比較強的就更加誇張一些，一副哀怨的表情對着柯曉君，“班長大人，我知道我自己玉樹臨風，身強體健，一看就跑起來特快，但是您來得真的很不巧，我上次一招不慎，輸給了某個陰險狡詐的家夥，受到了極大的心靈重創，便決定金盆洗手，發誓此生再也不跑了。”

“跑不動就跑不動呗，哪那麽多廢話。”柯曉君還沒說話，前面的徐佳佳已經忍不住爆粗口了。

“啧，這是怎麽說話的。”鄭浩不滿地看了一眼徐佳佳，但手卻還指在另一個方向。柯曉君也發現了，剛才鄭浩說到“輸給某個陰險狡詐的家夥”時，這手就不由自主地指向了教室的某個方向。

順着鄭浩指的方向看去，柯曉君看到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覺的陸東霖。此時鄭浩也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似的，拍了一下腦門，對柯曉君說，“我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你也不用找別人了，阿東那家夥跑起來比兔子還快，跟踩了風火輪似的，快去找他吧。”

柯曉君找班裏其他同學的時候都是坦坦蕩湯的，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可現在要去找陸東霖，心裏卻莫名其妙忐忑起來，為此，她一不留神就問了鄭浩一句，“那他會同意嗎？”

“那我可不知道。”鄭浩一副賤兮兮的樣子，“不同意你就使使美人計呗，男人都吃這一套。”

“胡說八道，”柯曉君一時間覺得臉燙燙的，竟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信不信我記你遲到。”

“哎，不是說這事兒已經翻篇了嗎？又提。”鄭浩也急了，要知道被班主任知道了，那是會被罰打掃衛生的，他最讨厭做家務。

這邊柯曉君已經不想理睬鄭浩了，朝着陸東霖的方向走去。走到他旁邊的時候，他還趴在桌上，看不到眼睛，也不知道有沒有睡着。柯曉君剛想出聲把他叫醒，他倒像感覺到了似的，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說，“有事嗎？”

“那個，”柯曉君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不對勁，清了清嗓子才又接道，“這次運動會有個三千米的項目，聽說你跑步還不錯，可以去參加嗎？”

并沒有柯曉君想象的難辦，也并不需要鄭浩說的什麽美人計，陸東霖答應地出奇地爽快，他只是稍微想了一想，就點了點頭，說，“可以。”

幸福來得太突然，柯曉君終于完成了這個艱巨的任務，竟有些不敢相信起來，又向陸東霖确認了一遍，“你是說可以嗎？”

“嗯，還有問題嗎？”

“沒有沒有。”柯曉君打了個OK的手勢，歡歡喜喜地去填報名表了。

男生的三千米解決了，女生的三千米柯曉君是不報什麽希望的，因為唐敏也說量力而為，如果實在沒有人跑，那就棄權好了，看着班裏這些瘦弱的小姑娘，哪個也不像是一口氣能跑三千米的人。

不過話是這樣說，柯曉君還是決定盡人事，聽天命，她從班裏第一排女生開始走訪過去，一個一個問。像徐佳佳這種平時比較好動的，她就多停留一會兒，像秦雙這樣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她就索性略過，就算秦雙願意跑，她還擔心她半路被風刮跑呢。問到許喬的時候，她心裏同樣是不報什麽希望的，但還是照例問了一句，“運動會的三千米項目，你要參加嗎？”

誰知許喬并沒有像別的女生那樣驚恐地擺手，或是說一句“你開玩笑吧。”而是沉默了一下，好像在很認真地思考，期間還問了她一聲，“什麽時候跑？”

“11月5日。”

“11月5日。”許喬自言自語了一句，并沒有跟她的生理期沖突。然後就像做了決定似的，嗯了一聲，“我參加。”

這是柯曉君沒有想到的結果，不過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又向她确認道，“那我現在去給你填報名表了。”

“嗯。”許喬點了點頭，好像并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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