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9
柳惜正襟危坐,一偏頭,瞥見羅奕的身上蹭上了她的唇膏。
算是找了個事情打破尴尬。她從包裏翻出濕紙巾,先用一面擦了擦自己的嘴,然後疊起來用另外一面擦他的脖子和衣服領口。
“用不着,紅紅的挺好看的。”羅奕抓住她的手腕。
柳惜掙脫開,用力地在他的心口上擦了一下:“規矩點吧哥哥,恬恬看到了多不好。”
羅奕的笑容被迫變冷,松開她的手,屈指敲了下她腦門:“你早就知道了吧,你現在也太淡定了點。”
柳惜不想說違心的話,攤開帶着污漬的濕紙巾,蓋在這人的臉上。
“你們倆幹嘛呢?打情罵俏的。”柳恬突然出現,手捧着臉蹲在兩個人的面前。
“渴嗎?”
“累嗎?”
柳惜和羅奕同時開口。
柳恬拿了水坐在地上喝,羅奕站起來把位置讓給她,她擺擺手:“不用不用,你們倆繼續,我買票看。”
“繼續個鬼啊。”柳惜把從羅奕臉上掉下來的濕紙巾又扔到柳恬的臉上。
柳恬要體驗人臉彩繪,拖着柳惜和羅奕一起去。
到了地方,柳恬問老板可不可以自己畫。得到允許後,她把顏料和筆丢給羅奕:“哥,你來幫我畫。”
羅奕問畫什麽。
柳恬說:“畫個羅悄悄喜歡的愛莎吧,畫完我拍照給她看。”話落她又改口,說還是畫個愛麗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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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愛麗兒?什麽人?”
羅奕調了一筆顏色,邊畫邊跟柳惜科普。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說明你沒有陪羅悄悄看過動畫片,還有,你可能沒有童年。”柳恬吐槽道。
“我從來不看什麽童話故事。”柳惜不屑地說。
“惜惜,也給你畫一個吧。”羅奕笑了一下。
柳惜連說了三個“不要”。
“姐,你畫一個呗,待會兒我們倆一起拍照給悄悄看。”柳恬又對羅奕說:“哥,你給惜惜畫一個小櫻吧,她以前很喜歡的。”
“你不是喜歡Miku嗎?”羅奕又笑了一下。
柳惜搞不懂他為什麽一直笑,想起他前段時間破天荒畫的那個Miku,耳朵莫名有點發燙。
柳惜不想拂了柳恬的興致,戳一下這個笑得很傻的人的胳膊:“我不為難你,給我畫個無臉男就好了。”
為柳恬畫完後,終于輪到柳惜。她英勇就義般地閉上了眼睛,羅奕畫一筆她睫毛就顫抖一下。
“你緊張什麽?”羅奕又開始笑。
“你到底在笑什麽!”柳惜受不了了,推開他的手,不讓他畫了。
“好了好了,最後兩筆了。”羅奕捏住她的下巴,輕聲說,“別動。”
柳惜死死地瞪着這人,兩人開始時不時地對視。不一會兒,柳惜反倒被氣笑,低下頭心裏直嘆氣。
傻不傻啊。
“不讓我笑,你自己又笑什麽?”羅奕問她。
“天吶,我真的受不了你們兩個了。”柳恬拿着小扇子死命地扇自己的臉,一聲哀嚎道,“擔心你們臉皮薄,本來不打算戳穿你們,可是哥,你這也太藏不住了吧。”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柳惜下意識就把羅奕推遠。
羅奕剛好畫完了最後一筆,手伸過去放在柳恬的頭上,認認真真地勸告她說:“暫時還不是你想的那樣,所以別惹你姐,她這個人容易暴躁。”
柳恬的頭被扣住,手沒閑着,立刻将手機屏幕對着柳惜,“姐,他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
柳惜:“……”
自拍模式下,柳惜看見自己的右臉上被畫了個美人面,杏仁眼櫻桃唇……縱然她記性不好,也想起來這是羅奕放筆擱的那個木盒上的圖案。
羅奕今天又給“美人”添了幾筆櫻花,幾朵飄上了柳惜的眼角。
“哥,我也想要這個櫻花,你可以畫在我的眉心嗎?”柳恬問。
羅奕立刻給柳恬畫了朵櫻花在眉心。
畫完後柳恬很滿意,她随口說道:“真好看,我還以為是我姐的專屬呢。”
柳惜覺得這孩子懂得太多了,威脅她說:“你要是敢在大人們面前瞎說,從此以後再也別想從我這兒拿零花錢。”
話說完,柳惜像是能猜到柳恬會怎麽接茬,迅速看向羅奕:“你也不許給她!”
“姐,我就喜歡看你跳腳,你求我啊,求我我就不說。”柳恬又表示,除了不太好确定他們倆以後生的孩子是叫她姨還是叫她姑之外,他們倆在一起沒毛病。
“家裏不用給大哥花彩禮錢娶老婆,也不用多花錢給你陪嫁,肥水不流外人田……”
柳惜算是體會到什麽叫伶牙俐齒了,她懶得聽柳恬叨叨,直接甩手先走了。
“哥,什麽情況啊,你是喜歡我姐的對吧?”
羅奕大方承認,但又交代柳恬說:“目前我還路漫漫,在我搞定之前,先別告訴大人們好嗎?”
“我有數的,我媽那個人……啧啧,她要是知道了非得扒了你們倆的皮。不過你放心啊,我肯定是支持的,哥你加油,惜惜很難搞的。”
“小屁孩兒懂得還挺多。”羅奕接過柳恬的小扇子替她扇着。
柳恬又說:“其實不是我懂事,是我自私。我不想有另一個男人和另一個女人出現分走你們倆對我和悄悄的愛。誰讓你跟惜惜做哥哥姐姐做的還不錯呢。”
羅奕笑了一下,趁機問她:“既然覺得姐姐對你好,待會兒找個機會跟她認個錯?”
羅奕晚上要給學生上課,得先走一步,正好給姐妹倆留下私人空間和解。
“能搞定嗎?”他拍了下柳恬的頭,“你姐昨天都流鼻血了,因為操心你,一晚上都沒睡。當然她也有不對的地方,她不該打你,她可自責了。”
柳恬慢吞吞地往前走着,看着不遠處柳惜的背影,她今年夏天好像格外瘦。
“好。”柳恬輕輕地“嗯”了一聲。
柳惜回家路上刷了下朋友圈。
柳恬發了九宮格,是她們姐妹倆晚上吃火鍋做美甲的照片。她說新學期要開始了,要向清北交複沖鴨。
趙嫣發了她練舞的照片,黑白色調,一個人在舞蹈教室裏,看起來有些孤獨。點贊的人裏沒有祝赟。
薛曉卿的師兄發了一段感慨,說幹一行久了,早看淡了生離死別。薛曉卿點了個贊。
收起手機,柳惜在樓下花壇上坐了一會兒。有野貓趴在不遠處乘涼,她看着貓,貓也看着她。
羅奕的車鑰匙在她包裏,她翻出來撫摸上面那顆桃核。那家手工店的老板沒有騙她,這的确是塊好木頭。
羅奕課間休息的時候去陽臺上放風,瞥見樓下一個熟悉的人影,他本想發微信給她,想了想,心裏起了另一個念頭。
他默數到一百零六的時候,果然,柳惜擡起了頭。
兩人隔着十幾層樓的距離,遙遙相望。
羅奕發微信問柳惜:“累嗎?要我下去接你嗎?”
柳惜沒回,起身進了樓裏。
聽到電梯到站,羅奕靜悄悄地等在門邊。當柳惜真的走向他這邊的時候,他內心竟有種被寵幸的雀躍。
可當柳惜按下門鈴之後,他卻隔了十秒鐘才把門打開。他将這看作是男人的“矜持”。
正好要到
第二節課上課的時間,羅奕問柳惜:“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做示範,想看嗎?”
兩人進了書房裏,柳惜看到他今晚示範的是一張古風。
漫天風雪中,白衣少年執劍策馬奔騰,身後是頭戴鬥笠的追兵,前面的沙柳上立着一個蒙着面的紅衣吹笛少女。
羅奕雖是個直男,筆下的場景卻總是帶着浪漫色彩。他心中有一個只屬于自己的獨特世界,他往往把外放的感情都投注在畫筆上,七情六欲只傳達在畫面的故事感裏。
柳惜知道他開着麥,安靜地坐在他身旁。
群人有人提問,問他還會不會有下一期課程,他說不會。有人說很舍不得課程結束,他看了眼這個人的ID,潑冷水道:“你只交了一次作業,你當然舍不得了。”
然後就有一連串的同學開始求表揚,說自己每張作業都交了。羅奕沒說贊許的話,說下周最後一次講作業,他會在“畢業”作品裏挑九張最好的發到微博上,讓想吸粉和接單的同學都好好畫最後一次作業。
柳惜聽了,沒忍住笑了一下。
羅奕偏頭問她:“怎麽了?一次作業都沒交過的同學。”
搞什麽?柳惜趕緊去刷群,群裏果然炸開了鍋。
“媽耶,老師身邊有人!”
“我的天哪,是群裏的同學???請你站出來!!!”
“是不是大神采訪裏說的那個妹子啊,大神是為她開課的啊?”
“謝謝小姐姐給我們上課的機會!”
“跪謝了!!”
“老師,你跟這位同學到底是什麽關系啊……”
話題越扯越偏,柳惜将手機扣在了桌面上。
羅奕嚴肅起來,提醒大家不要八卦,好好聽課。他調了筆顏色想去畫樹,結果發現是紅色,又去洗筆。
柳惜看見他用錯了筆洗,起身替他去換了一杯水回來。
她回來的時候,羅奕在紙上給她寫了三個字——辛苦了。
柳惜想起上次她來這裏的惡作劇,随手在他的草稿堆裏翻了翻,竟然還真被她給找到了。
“羅奕是個王八蛋。”
“是。”
想了想,柳惜當着羅奕的面把這張紙給撕了,她才不想留下她的“罪證”。羅奕看到她行動就想制止來着,但她手速實在太快了。
羅奕又在紙上給她寫——“繼續翻,有驚喜。”
柳惜不是言聽計從的人,能猜到草稿裏會是些什麽,也就不好奇。她提醒羅奕認真上課。
半個小時後,羅奕畫完少年和紅衣少女,一偏頭,柳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胳膊下壓着一張紙,上面有一句她留的言——你要是再敢趁我睡着偷親我,我就打爆你的狗頭。
落款:你的妹妹柳惜。
羅奕輕輕地抽出這張紙,把“你的妹妹”四個字劃掉,然後寫了個“已閱,好好練字”。
又過了半個小時,今晚的課終于上完,白衣少年和紅衣少女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
羅奕趴在書桌上,與睡在他身旁的柳惜呈一個對視的姿态。但柳惜似乎察覺了,轉過身去,給他一個後腦勺。
羅奕站起來拍了拍這顆後腦勺:“回去睡吧。”
柳惜隔了一會兒才坐起來,她晚上之所以來找羅奕,是有事情要說的。她把車鑰匙還給羅奕,交代他明天早上送柳恬返校,又跟他商量了一下柳恬高三是否還要住校這件事情。
沒說幾句話,她低頭,忽然看見了紙上羅奕回複她的這行字。
她皺起了眉頭,把紙揉成一團丢進了垃圾桶裏,“你還真無聊。”
羅奕卻問她:“需要我解釋一下你紙上說的這件事情嗎?”
“喝醉了、魔怔了、我太好看了……我幫你想了三個理由,夠嗎?”
“嘴能別這麽快嗎?”羅奕擡手捂住她的嘴,“具體哪個時刻我不知道,但能确定是去年冬天和你吵完架之後。你暫時先別問我為什麽喜歡行嗎,我不想随便找一些膚淺的理由,反正……”
“你真該去醫院好好檢查檢查了,回頭我讓我媽給你挂個號。”柳惜按下他的手,受不了他沒有邏輯的陳白。
羅奕無可奈何,懇求道:“能讓我把話說完嗎?”
“你想喜歡我就喜歡呗,這樣是幹嘛?想第二次表白?合着你一天就能表白八百回是吧?你這個人……”
羅奕湊過去親了下她的唇。
柳惜卻炸毛了。這招對她根本不管用,她擡腳就走了。
走到客廳裏,柳惜看見茶幾上放着幾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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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心煩,把這幾本書全部沒收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