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2

羅奕這條微博的數據又創新高，評論裏是腐女們的狂歡。

微博沒有文案，大家就自行腦補羅奕畫圖發圖的心理，腦洞精彩程度令人咋舌。

羅奕發完微博看到最新評論後才了解到裴之越的新聞，只覺得這個圈子近幾年越來越烏煙瘴氣。

裴之越自“抄襲”事件後并沒有荒廢自己的專業，無論是上次藝術展還是近段時間接的幾個合作，她都有很好的表現。

這次引導話題的必定是圈內人，粉絲一受幹擾，不看畫了，都去關注畫師的私生活。羅奕極其讨厭這一點。

羅奕與裴之越最初是被彼此的才華吸引。他們最聊得來的時候是戀愛初期羅奕在布拉格工作的那段時間。

獨自一人在國外，為一部愛情電影做美術，羅奕總有話跟裴之越說。後來他回了國，兩人時常見面，彼此的熱情反倒很快冷卻。

裴之越覺得羅奕性格太硬，不懂柔情。羅奕也逐漸發現裴之越并不是最初自己喜歡的樣子。

發現裴之越心猿意馬後，在跟柳惜吵完架心氣不順的情況下，羅奕跟她提了分手。

這段感情在羅奕和裴之越的心裏都沒留下太深的痕跡。他們依然是互相欣賞的圈內同行。

但在外人眼中，戀愛過就是深刻的，否則就算玩玩而已。總歸需要一個标簽貼在這段舊情上。

好比柳惜，她因為欣賞裴之越的才華，所以認為她是很适合羅奕的人。她眼中他們的感情也和他們自己理解的也不一樣。

羅奕在評論裏挑了條跟裴之越有關的，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個字——“無。”

他證實了裴之越并沒有在他們的戀愛期間裏有出軌行為。

當時裴之越的确是通過羅奕認識了她後來的未婚夫，但羅奕很快提了分手，她是在和羅奕分手後才和那個人開始交往。

羅奕想為她正名，不為任何。他厭惡網絡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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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秀的畫師不該被八卦纏身，這會消磨他們創作的熱情。

洗完澡後，柳惜對着浴室裏的鏡子查看之前手術的傷口。趙嫣突然闖了進來，告知她羅奕回複評論的事情。

見柳惜心不在焉，趙嫣手指碰了碰她這個傷疤，說：“沒關系的，很淺很淺，看不出來的。”

這幾天下暴雨，柳惜又咳嗽的厲害。

她咳完一陣後，撐住盥洗池苦悶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現在我一刺激性咳嗽或者心口疼，就懷疑是複發轉惡性了。”

胸腺瘤哪怕是良性，也需要手術摘除，良性也伴随輕微症狀。這種瘤屬于惰性腫瘤，複發率很高，一旦轉為惡性，單靠手術無法全面治愈，治療周期将會非常長，基本上離不開用藥。

薛曉卿的師兄是在這方面的專家，在柳惜确診後，他跟柳惜開玩笑說：“你就是太害怕了，所以把自己那些慢性病的症狀都往這個病上面套。放輕松，你年輕着呢，上帝不會跟你開玩笑的。”

柳惜自嘲是個貪生怕死之徒，她給自己設定了諸多人生目标，渴望在四十歲之前完成。目前尚且完成一兩件事情，她說怎麽着都要健康的撐到四十歲。

她不求萬事順遂，不得大病已是上帝對她的仁慈。

“你不會這麽倒黴的。”趙嫣握住柳惜的手，“別把自己弄得太累了，你就是活得太用力了，所以身體才會不好的。”

是，想要的太多了，做任何事情都不遺餘力，的确好累。

柳惜聳聳肩，她是真的怕生病，怕死，怕像她爸爸一樣。醫生都治不好自己的病呢，多可怕。

她是個得場重感冒都能影響聽力的人。小時候打過麻藥，記憶力也受影響。天知道她學生時期背英語單詞和文言文有多吃力……諸如此類的吃力後才能考高分，才能在公司立足，才能讓喜歡的人回頭看她一眼。

可見用力是有用的，她必須用力啊。

為了放松心情，柳惜給自己換上性感的吊帶裙，又塗了個烈焰紅唇。然後用口紅在鏡面上寫了一行字——“上帝對我這破身體好一點吧，算我求求你了。”

出了浴室，柳惜把羅奕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她拍了張自己的照片給羅奕發過去，問他——“我好看嗎？”

羅奕簡直受寵若驚，擔心她撤回，心機地先存下圖。

“好看，但是太妖豔了。”他回。

柳惜無語地說：“以後說完好看後面不用說但是。”

羅奕立即給她發來了語音通話。

“哪裏好看？”柳惜問他。

羅奕無意跪舔她的顏值。兩人做兄妹這麽多年了，她長什麽樣他用不着再評價。

“你怎麽又咳嗽了？”羅奕關心起她的身體。

“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有覺得這個女孩子還不錯嗎？單從臉來說。”柳惜回到剛剛那個話題。

“你帶藥了嗎？甘草片之類的。”羅奕也繼續他的話題。

“挂了。”柳惜翻臉。

“我覺得你好看是你長大以後，以前你……算是可愛的吧。”羅奕匆匆帶過這個話題，他覺得兩人的過去總有那麽些不堪回首。那對柳惜來說不是什麽美好的記憶。

他又問：“回來之後喝中藥試試？”

“哥哥你煩不煩啊。”柳惜撒嬌般地嘆了口氣，“身材呢？我身材好嗎？”

“你就說你想幹嘛？”羅奕忽然笑了，他坐在書桌上玩柳惜做的筆擱，能想象出她此刻的神态和姿勢。

她一定是趴在床上……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看我是以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柳惜的确是趴着的，現在轉了個身，躺平在床上。

羅奕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他回憶過去，已經找不到一個具體的時間節點。但他想起最近的一次，說：“你裝喝醉騙我背你上樓的那天，看見你穿短裙我就頭疼，那麽短的裙子，我怎麽好意思碰你的腿啊。”

現在倒是可以碰了，想到這裏，羅奕勾了下唇角。

柳惜一時之間沒接上來話。羅奕又說：“那天你誤會了，其實我是想說，你這樣三番五次的騙我，我怎麽還會上你的當。”

“你傻呗。”柳惜說。

“怎麽突然就原諒我了？”羅奕這句說的有點飄，暴露了他的受寵若驚。

柳惜暫且沒搞懂羅奕突如其來的喜歡，但她當作是上帝對她衰敗生命的獎賞，和對這個人執念多年的饋贈。

命運總是跟她開一些深刻的玩笑，她在做完手術後學會了用平常心去接納這些饋贈。

至于以後，誰知道呢。

柳惜狡黠一笑，說：“我給你畫了二十一個格子，你現在跳到第一格了。等你跳到最後一格的時候，我可以不叫你哥哥。”

“我早就不是你哥哥了，誰家妹妹跟哥哥親來親去的。”羅奕擔心這話說得太白，又輕聲解釋，“我已經幻想過我們倆之後會做什麽，心裏沒辦法清清白白的了，你每叫一次哥哥都是一次禁忌，懂嗎？”

羅奕的聲音很溫柔，這句話聽得柳惜臉頰發燙。她正要開口說點什麽，這人又說：“行吧，你願意叫就叫吧，反正你就喜歡跟我對着幹。”

“那你也可以叫我妹妹啊，你看看我心裏樂不樂意。”柳惜瞬間就變得無語。

“我叫不出口。不過等你以後成了我女朋友，倒是可以試試……”羅奕本來覺着自己沒有惡趣味，這句話一說出口，內心不為人知的陰暗暴露無遺。

“羅老師，你就不是什麽正經人。”柳惜又轉了身，還是覺得趴着舒服。

羅奕心裏惦記正事，思來想去，選擇在這個還算溫馨的時刻問出口：“薛曉卿對你來說真的那麽重要？重要到你為了他去打人？”

柳惜那一天的行為的确過激，至少羅奕從未見識過她這麽激動的時刻。

“是。”柳惜一個字就交代了。

羅奕将這些筆擱排成一排，眼下握着一個，棱角刺的手心發麻。他很認真地發問：“為什麽？”

柳惜很少跟羅奕走心談什麽人生，但話題引到這裏，她便說：“你有過人生暴擊的時刻嗎？例如跟陳梓遙分手的那段時間？”

柳惜本想等他回答後再跟他講講自己的歐洲經歷，可是這人顯然又跟他不對頻。他說：“你能交到好朋友，我替你感到開心。咱們就不必回憶過去。”

羅奕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他害怕戳到柳惜的傷心事。他們倆有過那麽多次談崩的時刻，為避免擾了現在好不容易才有的進展，他選擇回避。

看見羅奕陷入自己的怪圈，柳惜忽然就想逗逗這人，她把最後那層紗掀開，問他：“你現在很想跟我談戀愛嗎？”

羅奕從未經歷過如此折騰人的暧昧期，他們是認識七年的親人了，同一個屋檐下住過，親密的相處有過，彼此的習性對方都了解。

可為什麽這樣的暧昧和心動，還會如此的新鮮。

“想。”羅奕确切地說，“想和你牽手、擁抱、接吻，想跟你做所有情侶都會做的事情，這是你當初對我的期許，但現在我肯定比你當時還要想。”

柳惜心髒有微小的震動，很內斂地提醒着她，好像她期待了這麽多年，這是個來之不易卻又理所應當的結果。

震動過去，心口産生的漣漪是暖的。

她有些慶幸羅奕一直是個樂意表達真情實感的人，不喜歡是斬釘截鐵地拒絕，喜歡是大大方方地追求。

“小騙子，怎麽不說話了？”羅奕擔心這氣氛被他弄得過于煽情，說：“算是我第二次表白，可以嗎？我跳進了第七個格子。”

“為什麽是第七個格子？”柳惜總算找到話接茬。

“沒有為什麽，我們什麽時候在一起你說了算，但我往前走了幾步，我說了算。這樣才公平。”

“可是走到底不就……”柳惜成功被他繞進去。

羅奕在電話那頭笑了一下。

“你傻不傻啊。”柳惜吐槽道。

“你不是挺享受我這種狀态的嗎？”羅奕想視頻，征求她的同意。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單獨視頻。一接通，羅奕露出來的是臉，柳惜的卻是腳。

“騙子。”羅奕嘆氣。

柳惜切換了鏡頭。

“好看。”他輕聲說。

柳惜手指戳了戳鏡頭裏羅奕的臉：“這是個必經的過程。”

“什麽？”

“你先追我，我得矜持地想一想，然後是暧昧，最後才是在一起……”

“最後難道不應該是更圓滿的結局？戀愛才是第一步吧。”羅奕打斷她。

“暫時沒想那麽多。”柳惜扳着手指頭數，“在一起後是甜蜜、吵架、和好、甜蜜、再吵架，要是戀愛談得不好還會分手……”

羅奕又打斷她：“我們倆吵過的架還不夠多嗎？這個詞劃掉。以後我會讓着你。”

因為是親人，兩人之間的相處已經經過漫長的磨合期。但柳惜依然覺得，嶄新的關系會面臨新的磨合。

如果成為戀人，會比做兄妹更好嗎？應該會好吧，畢竟兄妹做的很差勁。

“我就是想把這個過程經歷一遍。”

每個人的生命鮮活期都很短暫，在有限有活力的生命周期裏只談一場最想要的戀愛，一定會很難忘吧。等這一天不算容易，所以才想要每個過程都好好享受。

柳惜的聲音太軟了，羅奕像個不知所措的青澀少年，他說：“好，都聽你的。不過你能別故意冷着我嗎？有時候我還挺難熬的。”

柳惜溫柔地瞪了這個人一眼：“我是在教你談戀愛，懂嗎？本以為可以享受別人**的成果，結果發現你還是個白癡。”

羅奕無語，也學着她的樣子戳了戳屏幕：“做個人吧。我對你就差跪舔了好嘛。”

“去你的吧。”

“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去接你。”

“嗯哼？”

“見到我的時候，你可以主動抱我一下嗎？”

柳惜問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就是我想。”

“你想我就要去做？再議。”

這個人今天一定是吃錯藥了。柳惜知道他腦回路不正常，最近惡補了很多東西，于是跟他開玩笑：“羅老師，你今天在嘗試什麽人設？”

“暖男？”羅奕又皺皺眉頭，“奶狗。”

“……”

羅奕心裏很滿意：“看來你最吃這一套。”

愛情讓人失智、幼稚、不理智。但也讓人年輕、浪漫、變可愛。

這是雖然會遲到但擁有就必經的過程。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不會太長。

困惑仍有，走向我也尚且不明，還有十幾章呢，再一起走一段路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