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2
得知柳惜和羅奕分手,柳艾珍氣病了。
她躺在床上反思自己,一沉默就是半個多小時。床頭櫃上放着羅海生給她配好的藥,她擡手去拿水,不留神把藥丸弄到了地上。
羅海生把手裏的書放下,又去給她重新拿藥。
“哎呀不吃。”她煩躁地說。
“兩個孩子都沒事,你折騰什麽?”羅海生指了指樓下,“剛出去了,說去柳惜的高中踢球了。”
“倆人一起去的?”柳艾珍問。
羅海生長長地“嗯”了一聲,把藥丸塞進她手心裏。
“這算什麽事啊,談戀愛跟過家家似的。”
“羅奕不是說了嘛,惜惜追了他很久了,兩人有心結。你閨女什麽性格你還不知道嘛,我兒子玩得過她?”
“這不是追上了嗎?她還作個什麽勁啊。”柳艾珍後悔了。她不該同意他們在一起。這兩個人性格大相徑庭,哪兒能一起過日子啊。
她嘆氣:“我真的搞不懂柳惜了,你說她這些年都在幹嘛?她最近又是在幹嘛?現在搞成這樣,她跟沒事人似的,太沒心沒肺了。”
今天是周末,柳惜和羅奕早上前後腳過來吃飯,碰面後争論了好一會兒關于幾點鐘吃早飯比較好這個問題。
一旁的羅悄悄聽得頭疼,把臉捂住:“吵完可以給我剝鹌鹑蛋嗎?”
柳惜是上班族,生活作息比羅奕規律。家裏早上八點一起吃早餐這個規矩,是柳艾珍特地定來約束總是熬夜晚起不吃早餐的羅奕的。
“是你回來後先壞了規矩。”羅奕抹了花生醬在吐司上遞給柳惜,“我之前遵守的很好,我再困也是吃了早飯再回去睡。”
“花生醬過敏。”柳惜推開他的手,拿起一根油條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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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奕愣住。他放下吐司,給羅悄悄剝了兩顆鹌鹑蛋。想了想,給柳惜也剝了兩顆。
柳惜很快回饋他的善意,貼心地把自己近處的煎蛋推到他的面前。
他們前幾天“和平”分手後,見面就是這個狀态。日常交流比以前多,在一起的時間比談戀愛時多。兩人都不那麽忙了,總在對方眼前轉。
柳艾珍看不懂,很心煩。羅悄悄覺得這兩人好吵,想一個人靜靜。
終于,中午吃飯的時候兩人聊到某部電影,再次起了争執。
羅奕覺得柳惜沒看懂電影內核,忽略了包括電影美學等一系列藝術形态。柳惜說看電影都是主觀的,她就喜歡裏頭小情小愛那部分,并表示梁朝偉這種英俊內斂的氣質型男人正是自己的理想型。
羅奕聽到“理想型”三個字,難免對號入座,臉色極差。
柳艾珍聽他們倆越扯越遠,柳惜的話明顯就是跟她哥對着幹,忍不住摔了筷子:“吃飯就好好吃,不要說話!”
柳惜在餐桌下踢了下羅奕的腳,羅奕立刻給柳艾珍盛了碗湯。兩人自此安靜。
……
柳惜跟在羅海生身邊做事三年多了。這三年公司發展迅速,她的成長和蛻變羅海生看在眼裏。
她是個想要什麽就非得得到,要做什麽就肯定會做的人,從來不會輕易放棄。而且她只要最好的。
“我看她挺好,沒耽誤學業也沒耽誤事業。現在把羅奕吃得死死的,這就是她的本事。羅奕不了解她,你也不了解?他們倆這戀愛談得倉促了,羅奕一頭紮進去什麽也看不清。現在起碼還能正常交流,就算吵架也不傷和氣。”
“哎喲喂,你現在也覺得這戀愛不該談啦?當初不是心疼自己兒子嘛。”
“那天他們倆跟你攤牌我可沒插嘴,我可都是聽你的。”羅海生又說,“惜惜是個有數的,放心吧,他們鐵定還得在一起。”
柳艾珍除了擔憂,也有不少自責的情緒在心裏。她自個兒閨女之所以藏着掖着這麽些年,不正是為了這個家嘛。
難怪那天羅奕胸有成竹地請他們夫妻吃飯,大大方方說對自己妹妹動了心,不過是因為他自信罷了。
她想起這茬,對羅海生說:“我嘴上怨柳惜是給你面子,給小奕面子。你這麽會做老公,有空也教教你兒子吧。”
羅奕和祝赟踢球,柳惜坐在場邊看。不一會兒趙嫣來了,給他們帶了飲料,挨個給他們發。
輪到祝赟的時候,趙嫣把他平時最喜歡喝的哪一種塞給他。兩人“一笑泯恩仇”。
“不是說好不再同框的嘛。”柳惜看着這二位說。
趙嫣哼笑:“你倆不也掰了嘛,還天天膩在一起,惡心不惡心?”
“靠,我們是兄妹好伐。”柳惜胳膊撞了羅奕一下。
這人不想接茬,喝了口水就繼續踢球去了。
柳惜坐在中間,祝赟和趙嫣坐在她兩側。三人齊齊看着停不下來的那位。
“羅老師以前最讨厭曬太陽了,皮膚養的比女生還好,現在這是發洩分手後的悲傷情緒?”趙嫣說。
祝赟接了話:“還是柳老師段位高。”
柳惜咬着易拉罐邊緣,看着羅奕身上的球衣發呆。
球衣是她搬家之前買的,這次整理舊物,從自己家儲藏室最角落的那個箱子裏翻了出來。
這是C羅在皇家馬德裏效力期間的紀念款球衣。她當時搶到之後準備寄給在外地工作的羅奕,但是羅奕說他太忙,沒時間踢球,也沒精力陪她折騰,讓她不要亂花錢。
後來羅奕辭職了,有時間踢球了,可他的偶像C羅轉會了。柳惜覺得浪費,自己穿過幾次,但沒給他看過。
今天柳惜的心願是看他踢球,羅奕自己想起來這茬,主動找她要衣服穿。
羅奕以前有個球友柳惜也認識,那人是個梅吹,兩人一起看皇馬對巴薩時總想争執。羅奕是個較真的人,萬事論個絕對,柳惜其實是梅西的僞球迷,但看他認真那樣子,也就不在他面前提自己喜歡梅西這事。
羅奕還一度覺得自己說服了柳惜,将她拉進了C羅的球迷世界。
家裏除了羅海生,只有他一個男孩子,那時候柳惜覺得他孤單,陪他看過好幾場關鍵球。
……
羅奕跑過來擦了擦頭上的汗,看一眼柳惜,指了指她的頭發,她又有一縷頭發沒紮上去。
柳惜也指了指他的頭發,他這日系造型已經過了好看的階段,再不剪就會沒型。
羅奕沒理會。柳惜也沒把那捋頭發紮上去,反而是編了個小辮子垂在脖子旁邊。于是羅奕沒事就扯一扯她的小辮子玩。
四個人沿着操場往學校後門走,路過升旗臺側面一排公告欄時,羅奕停下腳步。
“她們學校很變态的,全年級排名通通貼出來。”祝赟說。
羅奕回頭看着柳惜:“你當時都考第幾名?”
柳惜高考成績出來後,羅奕傻眼了。他知道柳惜是個聰明的小孩,但完全沒想到她會輕易就考上名校。
他眼中的她沒那麽用功。作為一個快高考的學生,他每次見到她時,她眼睛裏全無學習二字。
柳惜:“學渣猜猜。”
羅奕繼續往前走,笑一下:“你們學校升學率驚人,估計你也就是年級前五十的水平吧。”
可以,這話說得有水平。柳惜看着他的後腦勺直翻白眼,果真是個學渣。
“我想起來了,你好像有次拿成績單回去給柳女士簽字,那次是全年級二十幾名來着?”羅奕又問。
“她很努力的。”趙嫣摟住柳惜的脖子,“這位是刻苦型選手,高分都是自己熬夜刷題刷出來的。”
柳惜對羅奕點了點自己的腦子:“高考不像畫畫,沒有絕對的天賦型選手,就別再說我小聰明了。”
羅奕何嘗不懂得這個道理。說她聰明難道不是投其所好?他覺得以後得多誇她努力。
他又追憶過去,那個寒假,十八歲的柳惜騎着她的自行車在畫室附近飛馳時,不過是想吸引他的注意。
她身體太不好了,想有活力一點,不想給他病殃殃的感覺。她每天去畫室也不代表她就不學無術。那麽冷的天氣,喜歡才會去看他啊。
後來她考了個好成績,認為在他心裏是加分項,是讓他打臉的事情。他其實應該表揚她的,心裏也覺得她好聰明。但當着全家人的面,他的那句話卻成了鞭策。
那句話讓柳惜清北交複差幾分的遺憾更盛了。現在這個彌補遺憾的壓力落在了柳恬的頭上。
羅奕在回憶中感到些許心酸,柳惜當時的确沒跟他計較,但後來志願填了遠方的學校,開學一個多月也沒聯系他。她身體不好,柳艾珍本是要留她在身邊讀書的。
她說她很少邀功。是了,羅奕自己也是勤奮型選手,說過他最不喜歡邀功的人。因為人要做什麽都是自己的選擇,學習不是學給別人看的,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更用不着證明了。
從往事中抽回神來,羅奕戳了戳柳惜的丸子頭:“你不是小聰明,你是大智慧。”
四人散場後,羅奕去MUJI買了十多包棉花糖,回去的路上塞給柳惜吃。
柳惜無語地吞下幾顆。
棉花糖是羅奕另一件打臉的事情。
他一直以為柳惜最喜歡的冰激淩和巧克力,和羅悄悄一樣。但晚上吃飯的時候,祝赟解釋了,柳惜喜歡棉花糖是因為小時候喝完藥,她爸爸都會準備好棉花糖給她。
這類糖很軟,很大顆,可以快速緩解嘴巴裏的苦澀。
長大後柳惜最愛MUJI的棉花糖,因為很像小時候她爸爸給她準備的味道。
羅奕自己也吃了一顆。
柳惜打開車窗吹風,對他說:“你總是給自己設定很多條條框框。你說你喜歡苦澀的口感,可現在吃糖也沒見你多難受。”
羅奕又跟他談藝術的自然感受,不否認自己從前刻板的認知。
“得了吧,我聽不懂你這些大道理。我想吃糖我就吃咯,困了我就睡覺,長胖了我再瘦下來呗。克制是必要的,但不需要繃得太緊。”柳惜咬着棉花糖,她很久沒吃了,仍覺得好吃。
“所以我前段時間畫了少女心的圖,最近也總陪你吃甜食。”
羅奕不想戳穿她,她其實也是個十分克制的人。例如她的身材,她對瘦這件事情有些吹毛求疵。
可羅奕起這個念頭的時候卻忘了,瘦也是他的個人審美。
柳惜側臉看他:“既然你的包容度提高了,那現在再回答,我短發好看還是長發好看?”
“長發。”羅奕依舊堅持。
他愛所有樣子的柳惜,喜歡她的長頭發是涵蓋在裏面的。人的審美和口味一定有比較級,他覺得忽視掉,被“愛”這個字蒙蔽掉真實想法才是可怕的事情。
當然,他現在收起了自己的絕對論,比如長發好看,但不代表短發就不好看。
“我打算留一輩子短發。”柳惜說。
羅奕不以為意:“你又不做我女朋友,什麽發型跟我有什麽關系。”
“那倒也是。”
羅奕問她:“下一個心願是什麽?”
柳惜說:“明天再想,現在累了。”
“晚上做什麽?”
“工作。”
“我畫完畫可以去找你嗎?”
“不可以。你又想幹嘛?”
“拜托,我都全壘打了好不好,目前對你身體結構不好奇。”羅奕擡手揉了揉柳惜的臉,“一起看個電影吧,片子你選。”
柳惜冷漠地推開他的手:“我對電影的藝術感受不太行。”
“求同存異。”羅奕說。
“謝謝羅老師教我審美。”
“感謝柳老師給我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此文不值得被推薦、探讨以及浪費大家的情緒。
希望大家天天開心。
晚上八點鐘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