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055(肆)
季刑辰眼神淡漠, 晃着手裏的符, “挑重點說, 給你5分鐘, 如果你說假話……”
女鬼連忙接過話, “我魂飛魄散, 永世不得超生!”
季刑辰沒搭理她,用腳尖點了點孟樆剛剛燒紙用的木棍, 淡淡道:“把你的魂魄,永世拘在這裏。”
在農村, 這種木棍比較常見, 一般是用來燒火或者驅趕牲畜用的。
孟樆聞言嘴角一抽。
你讓一個出門臉上都得擦2斤粉, 丫鬟小厮前後環繞的愛美女鬼的陰魂,從玉佩轉移到木棍,回頭誰再撿起來扔豬圈裏……還不如直接讓她魂飛魄散,更仁慈些!
女鬼顯然也想到這些, 花容失色, 面色大變。她忙不疊的詛咒起誓,半分廢話都沒有,直接進入正題講了起來。
女鬼原本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因一時沖動與情郎私奔,可惜卻信錯了人。那人騙了她後,不只不按照當初的誓言與她成婚, 還騙光她身上所有的錢財後, 轉身又将她賣給了當地的青樓伎館。她好不容易費勁千辛萬苦逃回家中, 卻沒想到,因自己失了貞潔有損家族顏面,竟被父母狠心毒死,最後對外謊稱她因病身亡,将她草草下葬。”
孟樆看電視劇時偶爾也會看到這些橋段,雖知古人某些思想陳舊愚昧,卻也沒想到,真會有親生父母因為家族顏面就害死自己的親生女兒。他一時唏噓不已,感嘆當時女子生存不易,一時又有些憐憫她,放緩語氣問道:“劉承仁是你上輩子那個負心的情人?”
女鬼搖頭,面帶得意:“不是。我死後不甘,便化成厲鬼将那男人殺掉,然後又将他的魂魄吞噬。他早就魂飛魄散了,所以根本不會投胎。”
孟樆眨眨眼,沒再說話。
季刑辰不耐煩問,“你大仇得報不回地府,纏着劉承仁做什麽?”
“我生前一直佩戴這枚玉,死後陰魂也一直寄居在這玉裏。半年前我所在的墓穴突然塌陷,他又恰巧出現在附近。”
女鬼說完,掀起眼皮看向被季刑辰剛剛當肉盾踹飛的劉承仁,面色帶了絲赧然,“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他當時獨自一人穿着白衣在附近轉悠,我瞧他模樣俊俏,便想逗弄一番。誰知他誇我貌美,又說了許多羞人的話。我問他,是否願意娶我,他說願意,後來我們就……”
孟樆一時無語,劉承仁膽子可真夠大的,荒山野嶺遇見個女孩,也不起疑,還挑逗人家,說什麽願意娶。.八成就是貪戀人家美色,把現代那些渣男的做派用到人家女鬼身上了。還跟人在小樹林裏了來個一夜情,回頭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他一時也有些頭疼,總算是明白劉承仁影子後的頭發為什麽和這女鬼結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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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走到大門口,從滿地的紙灰裏扒拉出那枚玉佩。剛剛遠遠一瞥,到也沒仔細看,現在看來,這玉竟然是塊血玉,下面還綴着羅纓。
血玉的形成,和屍體有關。當有人含冤落葬的時候,作為銜玉的玉器,會被強行塞入人口。若人剛死,一口氣咽下的瞬間,玉被強行塞入,便會随氣落入咽喉,進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漬,血絲直達玉心,便會形成華麗的血玉。這種東西往往落在骷髅的咽下,是所有屍體玉塞中最寶貴的一個,價值不菲。
不過,從這血玉的成色也可以瞧出,女鬼當時死後怨氣極重。
孟樆感嘆,她在陽間徘徊許久,陰氣也沒散去,若是修煉得當,可作為鬼修有所作為。誰知她卻一門心思,撲在情愛上面,兜兜轉轉,又被人哄騙。
他把玉佩拿了過來,見女鬼直勾勾盯着它,便彎腰将玉佩放在她身邊。
“你別把他的話太當真,他可能只是一時玩笑……”
女鬼哼了聲,“玩笑?這玩笑可開不得。我跟他已有夫妻之實,他自然要對我負責,否則……”她眼裏帶出一絲兇光,嬌美的容顏瞬間變得猙獰,“就跟那負心漢一樣,化作黃土,死後來陪我……”
季刑辰眯着冷冷掃過去,擡腳踢了踢地下的木棍。女鬼恍然,立刻收斂了臉上的殺氣。
她用力擠出幾滴眼淚,面上一片凄楚,哽咽道:“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枉我一片癡心……”
“閉嘴!”
女鬼聞言立刻噤了聲,讨好地朝季刑辰笑了笑,不敢再說什麽話,眼淚全都憋了回去。
孟樆一時躊躇,扯了扯季刑辰衣服下擺,“這事還管嗎?”
劉承仁與她做實了夫妻之名,因此和她有因果糾纏,若是直接收了這女鬼,他也要受到反噬。可若是不收了她,怕是還要繼續糾纏不休。不過說實話,他真沒看出這女鬼對劉承仁有多愛,充其量就是寂寞,想找個人陪她。恰巧,那家夥模樣不賴,嘴巴也甜……
季刑辰低頭瞧他,臉色緩和不少。他沒回孟樆的話,反而神情莫測盯着女鬼,就在對方受不住他身上的天罡正氣,臨近奔潰求饒時,他突然開了口。
“你剛剛說我什麽?”
“啊?沒,沒說什麽,我剛剛都是胡言亂語,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跟我一個死鬼一般見識……”
季刑辰打斷她喋喋不休,微眯着眼,“你說你掐指一算,後面那句是什麽?”
女鬼琢磨不透他的心思,見他靈氣波動暗藏殺氣,連忙不管不顧大聲喊道:“說大人您紅鸾星動……”
再後面的話,她死咬着牙,不敢亂說。
季刑辰淡淡瞥向一邊的孟樆,沒說什麽。
他收回手裏的符,也沒管一地的狼藉,走到劉承仁那,擡起腳不客氣的踹了踹他。
劉承仁迷迷糊糊掀起眼皮,瞧着周邊景色一時怔忡,沒回過神。四周寒氣深深,他被凍得直打哆嗦,膝蓋那又疼的厲害,沒一會到是徹底清醒過來。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堆灰燼裏,狐疑的看向季刑辰,神色不愉道:“幹嘛啊?發什麽神經,大半夜把我弄出來……我靠,怎麽這麽疼,老子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子了!”
孟樆瞧他神色不爽,可半點害怕之意都沒有。想起衛林提起他,言語之中也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天不怕地不怕。想着他幹的那些事,心裏僅剩不多的同情也都沒了。
季刑辰沒跟他廢話,開門見山問:“半年前,你是不是睡過一個女人。她穿着打扮有些怪異,你事前還答應她,說要娶她。”
劉承仁‘啧’了一聲,渾不在意道:“我睡的人多了,誰知道你說的是哪個?”
說完又翻了個白眼,“小弟弟,現在都什麽年代了,睡過就要娶啊,那我現在都有幾百個老婆了。別天真了,老話說的好,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信了你就輸了!再說老子長的這麽帥,我是有多想不開,為了一棵大樹放棄一整片森林。”
那女鬼眼裏冒着綠光,直勾勾盯着他不動,可惜劉承仁沒開陰陽眼,自然看不見她。
季刑辰意味不明笑了一聲,伸手指着地下躺着的血玉,“認識那玉佩嗎?”
劉承仁眯眼看了看,舌尖舔了舔唇,恍然道:“哎,有點印象,我想起你說的那個女的了。我那天跟幾個哥們開車去鄰市玩,他們吓唬我,說山裏鬧鬼,還說什麽我要是敢自己上山裏待一宿,就把游戲裏的裝備都送我。我當時一聽立刻就心動了,拿着包自己就上山晃悠了一圈。”他說道這,扯着嘴角‘哈哈’笑了幾聲,“那幫孫子也逗,找了個女人穿着戲服在裏面想吓唬我。不過說起來,那女的長的到是挺好看的,身材也不錯……哦,對!她身上好像帶着這麽個東西,我當時還挺震驚。這玩意可值不少錢,也不知那些孫子從哪找那麽個白富美哄我。”
季刑辰了解了前因後果,瞧着時間差不多了,懶得再跟他再廢話。
他把那玉佩直接踹到兜裏,回頭解開女鬼身上的符,沖她挑眉,“別出人命。”然後轉身又對孟樆說道:“把他陰陽眼打開。”
孟樆嘆了口氣,走近劉承仁時沖他打了個響指。還沒等張嘴要叮囑他幾句,就被季刑辰不客氣的拉走了。
兩人剛進屋子,就聽院子裏傳來他殺豬般的慘叫。
剛剛還無所畏懼,滿不在意的劉承仁,此刻嘴裏大喊大叫着,“有鬼,救命啊!”
季刑辰不客氣的鎖了大門,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們。
他從兜裏拿出一張黃紙,将血玉裹在裏面,随手将它扔到客廳一個不起眼的箱子裏。
他做完這一切,自然的牽着孟樆的手,直接上了樓。
孟樆被樓下的慘叫驚的頻頻回頭,瞧着樓下你追我趕的一人一鬼,小聲問他:“哎,放着不管,不會有事嗎?”
“不死人就行。”
他語氣裏帶着漫不經心的冷漠,孟樆見他神色不好,也沒再說話。
血玉如今被季刑辰的符鎮壓,那女鬼做事自然不敢太過,他便也放任這鬧劇不再過問。
孟樆心裏想着事,也沒在意被牽着的手,等兩人回了房間他才反應過來,挺不好意思的掙脫開。
“衣服脫了。”
孟樆沒多想,乖乖地把身上季刑辰的外套脫了下來,疊的整齊遞給他。
季刑辰沒管那衣服,随手将它扔到地上,眼睛從上到下打量着他,不容置疑的繼續說道:“都脫掉。”
孟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