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064(伍)

孟樆支着耳朵聽了那麽幾句, 聽到電話那頭說屍體四肢被啃食幹淨,腦子裏突然竄出在呂夫人家遇見的那只餓死鬼。

陳松一扭頭發現他在那偷聽, 伸手朝他比劃下,嘴裏含糊道:“知道了, 我馬上過去。”說完,面色沉重地挂掉電話,拿起外套往門口走。

“大舅,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孟樆見他要走,拿起牽引繩要跟他一起下樓。

“你去幹什麽,老實在家待着!”陳松‘氣勢洶洶’瞪了他一眼, 堵在門內不讓他走。

“你不是要用大黑嗎?我帶它過去。”孟樆沖他笑笑,讨好地晃着手裏的牽引繩。

“啥黑都不行, 你老實點, 回頭我再來借大黑。”

“大舅, 我可能有線索, 我陪你去看看, 我就在車裏不下去……”他見陳松不為所動,咬牙硬着頭皮說;“你要是不帶我去, 我就給舅媽打電話,就說你私房錢藏在辦公室第二抽屜裏。你還一直背着她抽煙,根本沒戒煙!”

“哈?反了你了還!”陳松龇着嘴, 陰森森的露着一口小白牙, 呵呵一笑, 直接沖陳媽喊道:“陳妍,你兒子頭有點熱啊,好像發燒了!”

孟樆難以置信看他,還沒等開口就見陳媽風風火火從廚房裏跑出來,伸手往他頭上摸,“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又發燒了,我量□□溫……”

等着他被陳媽硬拽着量完溫度,陳松早沒影了。

孟樆本以為心裏有事,一晚上會睡不好。可沒想到吃完飯洗完澡,剛沾到枕頭邊就睡了過去。甚至一夜無眠,早上起來神清氣爽,整個精神狀态倍兒好。

他摸着脖子上那玉,心裏一時無限感嘆。

果然還是當神仙好,即使下來,也有上面的法寶護着。不像他們這種山野精怪,渡劫遭雷往死裏劈不說,稀裏糊塗托生成人了,還是個從小體弱多病的早産兒。風吹不了,日曬不了的,要不是那要死不活的妖丹撐着,估計老早就回下面報道了!

所以,有機會還得再努力,争取早日成仙。

他伸了個懶腰,腳背輕輕推開賴在床下打盹的大黑。洗漱好吃完飯,換了衣服叫了個車,直接往季刑辰家裏去。那家夥雖然不讓他過去,可依照他對這熊孩子的理解,自己如果真的不管不問,八成要王炸!

孟樆在樓下買了一些季刑辰愛吃的水果,然後跑到附近一家粥店特意打包了早飯,最後拎着大包小包往小區裏走。

季刑辰那小區查的嚴,保安雖對他有印象,可沒門卡也不放行。這時早過了上班點,大門口沒什麽人,他又不好意思折騰病號下來接他,只能拎着東西在外面站着等。後來遇見一個女孩出來取快遞,借着人家的光偷偷溜了進去。

到了樓下,他才給季刑辰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半天,就在孟樆懷疑他不在家時,那邊終于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聲音沙啞,季刑辰磁性的低音炮愣是變成了沒電的破喇叭,滋滋啦啦,聽着都費勁。

季刑辰沒想到他一大早就跑來了,心裏雖高興得意,可一想到孟樆那弱雞體格,還是沒打算給他開門。他扯着變質的嗓子咳嗽會,費了半天勁才擠出幾個字,讓他回去。

孟樆聽他狀态不對,難得硬氣一回,死活要上樓。季刑辰拗不過他,外面天冷風大,不舍得他在樓下受罪,只得給他開了大門,然後發了電梯的二維碼給他,讓他拿手機掃碼上樓。

孟樆拎着東西進了樓道,剛出了電梯門,就見季刑辰破天荒的不顧形象穿了件厚重的羽絨服,臉色潮紅眼神發飄,歪着身子在門口等他。

他瞧季刑辰臉色不對勁,直接伸手在他額頭摸了一下,只覺手心裏的熱度燙的吓人。

“你都38度了,去醫院挂個水吧!”

“你 人體溫度計啊!摸一下就能測出多少度?別動手動腳,離我遠點。”季刑辰往後退了退,還不忘扒拉兩下淩亂的頭發。

“我小時候發燒燒習慣了,這麽一摸大概就能估算出度數。”

孟樆解釋完,瞧他油鹽不進不為所動,簡直恨不得把他打暈拖走。不過聯想到這事後續比較麻煩,而且論凡胎武力值,他也未必能贏,只得忍着。不過也沒顧季刑辰的抗拒,拎着東西直接進了屋。

房間裏地熱很暖和,可是這人依舊裹着羽絨服,神色恹恹地坐在一邊。

孟樆把手裏的餐盒打開,将粥和打包好的開胃小菜推到他身邊。像陳媽小時候照顧他一樣,又倒了杯熱水給他。

季刑辰昨晚沒吃東西,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似的難受。如今見桌子上的粥是他常去的那家,小菜酸甜可口也不油膩,也沒客氣,雖然渾身無力可還是拿着勺舀了幾口粥喝。

他這次病來如山倒,整個扁桃體都發了炎,說話費勁吃東西也疼。打從記事起,除了那次暈倒在刑二攤子後,他就沒得過這麽重的病。一時也有些不适應,腦子天旋地轉的看人都雙影,渾身無力,端着勺的手都有不穩。

孟樆坐在一邊看他吃飯,瞧見桌子上的藥随意看了眼,目光掃到上面的日期頓時愣住。

“你吃的是這個藥?”

“恩。”

“藥都過期兩年了!”

季刑辰掀着眼皮看他一眼,喉嚨裏無所謂地應了聲,繼續埋頭喝粥。

孟樆瞧他那樣,再聯想起陳媽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心,一時有些心酸。好在他來時早有準備,從家裏藥箱裏翻出一堆藥。

他從背包裏掏出退燒藥,分文別類放在桌子上,然後挑揀出一瓶藥水,按照比例倒好。等季刑辰吃完飯過了半個小時候,将藥推到他面前。

季刑辰喝完粥身子總算有了些力氣,皺着眉将藥一口喝完,過了會困意上湧,打了個哈氣。

“你回樓上躺着吧,我幫你把這些收拾幹淨。”

季刑辰眼睛轉了轉,從一邊的櫃子裏掏出門鑰匙扔給他,“你拿着,省的一會有事下樓,還折騰我給你開門。”

孟樆想着讓他這麽個病號來回給自己開門确實不好,點頭接了過來。

季刑辰這一覺睡的很沉,夢裏光怪陸離的竄出很多陌生又熟悉的場景。他看見自己站在山巒之間,身着一身長衫,隐匿于雲霧之後。腳下躺着一只幼獸,渾身皮毛如皚皚白雪,長長的耳朵支在臉上,尾巴像星河一樣垂在身後發出銀色的光。模樣看起來像是個串種的狐貍,不過顏值非常高,就是不太可愛,眨着紅色眼睛,兇巴巴地亮出爪子,不自量力的要吃他。

不知為何,他瞧着那奶兇奶兇的小獸,心裏有種莫明的歡喜,伸手就想把它抱在懷裏揉搓一番。可手剛伸過去,這小東西就像是閃電般蹭的一下竄起來,鋒利的爪子直接割破他手背,流出鮮紅的血。完了,它竟跟偷腥的貓似的,貪婪的在一邊伸着粉色的舌尖,舔着爪子上的血漬。

山霧漸起,水汽彌漫,四周突然掀起狂風。電閃雷鳴,一道紫色的閃電突然朝那小東西直接劈了下來……

季刑辰猛地睜開眼,胸口起伏不定,整個身子跟水裏撈出來一般,渾身濕漉漉的難受。他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過了會,感覺一股暖流在四肢流動,乏力的身子瞬間恢複了大半。

他擡手摸了摸脖子,觸感溫潤熟悉。不知什麽時候,那塊平安扣竟戴在他脖子上。

他翻身下了床,随手脫掉身上黏糊糊的衣服,将玉佩收在兜裏,然後裸着身子悄然下了樓。

孟樆正坐在沙發上刷新聞,昨晚幾個年輕人在郊區發現一具女屍,當即報了警。那人死狀凄慘,身體四肢破碎,臉部也遭受過啃食,皮肉投亮懔闶橛訝?夥看不清膓。警察雖然很快封鎖了現場,不過各種消11故竊谕絡上不胫而走r皇蓖上流言四起,什麽樣的猜測都有,甚至連喪屍出現,世界末日的預言都蹦了出來nㄒ豢科椎愕牟虜猓就是有有網友懷疑是動物園裏大型野獸脫逃,才致使這種慘狀5?

孟樆食指往下翻着新聞,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大多新聞都是捕風捉影,沒一點實質消息,多是吸引流量的噱頭,甚至連個照片都沒有。

“郊區女屍?這麽重口味?”

冷不丁一道聲音從他耳後響起,吓的他‘啊’的一聲,當即扔了手機。

季刑辰白了他一眼,“你膽子有這麽小嗎?鬼都不怕,還怕人?”

“不是,我以為是我媽!我忘了這是你家。”孟樆緩了口氣,彎腰撿起手機,擡頭瞧他裸着身子就穿了個睡褲,一時無語,“你不難受了?”

“啧,我什麽時候難受過,別把我和你這種弱貓相提并論。”

孟樆心裏腹诽;剛剛也不知是誰,跟林黛玉似的一臉潮紅,腳步發虛,上樓都大喘氣!

季刑辰瞧他眼珠亂動,就猜到這家夥腦子裏肯定沒想什麽好事,伸手敲了下沙發。

“腦袋裏不許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說完,翻出新睡衣走進衛生間,快速沖了個熱水澡,洗幹淨後才施施然走出屋子,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你剛剛在查什麽?眼睛都掉進手機裏了。”

孟樆支着下巴,歪頭看他,“呂小姐。”

季刑辰聞言長腿一跨,粗暴地坐在他身邊,壓着火氣道:“你想她幹什麽,醜不拉幾的,也不怕做噩夢!”

“她哪裏醜了,只是被餓死鬼……”孟樆瞧他微微眯着眼,淡色瞳孔裏兇光閃過,連忙改口,“醜醜醜!都沒你好看,你最好看!”

“廢話,跟個排骨精似的,有什麽好看的。別打岔,你到底想她什麽!”

“我舅昨天接了個案子,受害者死相恐怖,說是好像被野獸啃咬過,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郊區女屍?”季刑辰聯想到他剛剛看的新聞,狐疑地看他,“哪不對勁?”

“帝都這地方,人口密集管控嚴格,真要是從動物園裏跑出來什麽東西,上面不可能不發通知。”孟樆皺着眉,想着那餓死鬼和呂小姐之間的契約,又說道:“餓死鬼這種東西一般在輪回五道,是游魂野鬼有五通,所要承受的就是饑餓。即使附身在人身上也不會吃進去任何東西,只會讓人感到饑腸辘辘。這是它們的業障,不會改變。可那只鬼,很肥!”

季刑辰皺眉,“繼續。”

“我在想,會不會是它們發現了什麽方法……”孟樆被心裏那個大膽的猜測吓了一跳,覺得不太可能,連忙搖搖頭,“只是一個猜測而已,希望我想的是錯的。不過,我還是比較在意呂小姐究竟是用什麽方法,和那個餓死鬼簽訂契約的!”

季刑辰沉思片刻,若有所思,“等過兩天,我們去呂家看看。”

孟樆點點頭,但願是是他多心了。

晚上兩人吃完晚飯,孟樆背上包要回學校。他臨走時特意囑咐熊孩子別忘吃藥,然後把鑰匙放在門口,穿上鞋要走。

“哎,你把鑰匙帶走。”

“啊?不用了,我……”

季刑辰扭過臉沒看他,嘴裏卻別扭又期待地嘟囔着,“讓你拿就拿,你明天過來送飯……別指望我這個病號給你開門啊!”

孟樆一時無語,剛剛還大言不慚說自己身體好,沒生病,和我們不一樣!這會兒怎麽又成病號了?

病不病的趕成你上下嘴一張,随心意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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