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柯子軒一邊整理今天的素材,一邊不停往陽臺那邊看。這倆人說談一談,結果這關起門來十多分鐘了,他們看着怎麽連動作都沒變過?
困惑的不僅僅是柯子軒,尚河擡手看了眼表,表情也有些不耐煩了:“如果你說的談談只是站在這,我不奉陪了。”
游藝點開手機,将屏幕正面朝向尚河:“這個人,你認識吧?”
那是一個普通的微博賬號,用了網絡上随便找的萌貓頭像,粉絲才幾十,但最後發的那條微博卻被轉了幾千次。
【李家泡泡:什麽人啊,怎麽能把影帝的歌唱成這樣!】
附帶了一小段模糊到臉的遠距離視頻,聲音到是聽得清楚,不多不少,專門把游藝剛開始唱跑調的那一段截了下來。
也是被衆多神通廣大的網友從營銷號似是而非的詞藻中挖出來的那位“知情人士”。
尚河只看了眼,冷嗤一聲轉過頭就要開門離開。
——游藝突然擡腿踹在陽臺門上!聲音震響,屋裏的兩人吓了一跳差點兒就要沖進來救命!
“你認不認識自己心裏清楚,想洗白拉我下水也沒問題。”因為強壓下心底的憤怒,游藝開口時聲音都帶着顫抖,“但你為什麽非要把溫誠牽扯進來?”
尚河看他一眼沒說話。
“六年,整整六年溫誠都不曾出現在大衆視野中!”游藝咬牙道,“我們很多喜歡他崇拜他在乎他的人從來都沒想過要去打擾他,都希望他能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那個因為粉絲過度瘋狂的崇拜而選擇息影離開的男人,游藝只希望他能生活安寧不受打擾,哪怕重新回歸也是心甘情願。
然而他們貼心保護的人在六年後卻被人像這樣以一種惡意的态度拽回來,重新出現在大衆視野中,被諸多不了解他甚至不認識他的人評頭論足最後再留下一句可惜可憐的結語……只是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評論,游藝就覺得怒火在燃燒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溫誠?”尚河突然笑了,只是眼底卻是一片冷光,他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果然。”
那個明明已經不在這個圈子中的男人,卻偏偏有這樣一個兩個傻子真心待他視他為珍寶,別人還碰不得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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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河眸色漸深,聲音中帶着顯而易見的嘲諷:“我……或者是他們,有說錯什麽了嗎?我與溫前輩有過電影上的合作,我崇拜他,視他為我的偶像,這應該沒有什麽不對吧?比起你這個與他毫無交集的人,說我是他的粉絲明顯要合理多了……不是嗎?”
游藝突然一步逼近他,擡起拳頭對着毫不掙紮、甚至嘴角還撇出一抹冷諷的尚河——
“砰!”
屋裏時刻關注的兩人吓得渾身一抖。
心疼這一夜飽受摧殘的陽臺門平白又受到這無妄之災。
“偶像?” 游藝咬牙切齒地說,“這個名字難道不是一直以來套在你脖子上的枷鎖嗎?‘小溫誠’。”
最後這三個字落下,尚河的臉色瞬間陰沉下去。
厭煩再與他說一個字,游藝開門直接回屋。陽臺門被摔上,尚河的視線隔着霧蒙蒙的窗戶看了他一眼,握緊了拳。
一看到游藝出來了,柯子軒就直接湊上去,先是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看到那青紫的手指關節心疼地不停唉聲嘆氣。但他也知道這時候他說什麽游藝都聽不進去,最終只是獻寶一樣将手機遞給他:“放心吧藝寶,熱搜跌下來了,我估計這幾天吃瓜群衆可能不關心你倆的事了。”
游藝低頭看去,只見熱搜仿佛被人洗劫一空,一眼望過去似乎整個娛樂圈就剩下這一件事。
#影後楚曼曼戀情曝光#
……
正在視頻的林景柯對敲門的李保招手示意他進來。
“畢竟是為了溫弟弟,”視頻中的楚曼曼笑着說,她今年已經三十四了,但仍舊在國際權威雜志《MX》的年初新刊中第六次榮登世界最迷人女星榜首,“再說這件事對我也沒有多少損失。”
坐在楚曼曼身邊的男人摟着她的腰,赫然是江京首富的小兒子姜朗。他用一種仿佛征求意見的态度詢問林景軒:“熱度夠嗎?”
林景柯看着這個恨不得要買下全部熱搜的男人,非常識相地說:“現在全世界可能都知道你們在一起了。”
“所以說我就喜歡和你聊天,”姜朗滿意道,“有空請你吃飯,挂了。”
視頻一黑,林景柯臉上的笑意直接隐去,他看向滿臉疲憊的李保,沉聲道:“怎麽回事?”
李保之前就被事情經過簡單和林景柯提過,在林景柯找楚曼曼幫忙的時候他也将尚河的資料翻看過幾遍,通過關系确定了與尚河發起沖突的另外一個主角。
“那個人叫游藝,”李保将U盤遞過去,“和尚河同是江京藝術學院表演系的學生,與尚河還是室友關系。據說之前兩人關系不錯,上學期表演系年末測評的時候還一同合作過一段《人民公敵》,反響很好。”
林景柯一邊聽着一邊打開U盤中的視頻,和大多數第一眼看到這次表演測評的人一樣,視線直接聚焦在了那個出場就站在桌子上的人身上。
但是當劇目拉開的時候,這個人身上那引人注目的閃光點似乎又黯淡下去,與尚河呈現一種旗鼓相當的姿态——在大多數人眼中,那第一眼的驚豔似乎只是個假象,撐不起成品的推敲。
然而大多數裏并不包括林景柯。一場兩個人的對手戲或許可以有重點的突出主配,但是觀衆卻更喜歡看旗鼓相當的精彩表演,情感集中在雙方而不是其中的某個人。游藝在表演中有了收放自如的心态,但是卻因為技巧還不算娴熟而造成他與尚河對戲時的表現不如自己單獨表演時那麽令人驚豔,觀衆有了落差,哪怕他對戲時的演技與尚河不相上下,卻仍舊讓人有一種可能會更好的遺憾感。
可是在林景柯看來,這種遺憾并不是游藝帶來的,相反,與他對戲的另一人才需要對此彌補。
這位經手過多位影帝影後的造星師,執筆的手輕輕敲擊桌子,腦中瞬間想過無數種對游藝包裝打磨的方案。擁有一張娛樂圈敲門磚的漂亮臉蛋加上勉強收放自如的演技,如果他想,他就能将這個才大一的孩子捧到高處。
可惜了。
林景柯關掉視頻框,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經不需要玩這種沙子裏挖金的游戲。
“他之前唱歌的那段視頻有嗎?”
……
這一夜有人為他憤憤不平,有人為他東奔西走,而承受了這麽多人無聲關照的溫誠卻對此一無所知。
他難得睡了一個好覺,幾個月內第一次被鬧鐘叫醒。
溫誠叼着牙刷懶洋洋地走到窗邊,拉開窗簾。陽光透過細密的防盜網切割成一縷縷灑在人臉上,還怪刺眼的。
擡手眯着眼睛打開窗,三月的湖邊春風襲來,吹得只有一條浴巾遮體的傻子打了個寒顫。
起床時的九分好心情瞬間被這風吹熄了三分,剩下那岌岌可危的及格分幾乎快要讓溫誠維持不了臉上的笑容。
扔在床上的手機就在這時沒有眼力見的響了一聲。
張醫生的短信。
【你好,溫誠。李保說你想要和我聊一聊,我很開心。歡迎你随時來辦公室找我,我一直都在。】
溫誠想到了張醫生曾經讓他多出去走走的建議,繼而又想起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位有趣的人,心情指數竟然慢慢往上蹦了一點點。
他點着手機鍵盤一字一頓地回複道:
【好,張醫生。我馬上過去。】
衣櫃中有一套因為尺碼偏瘦他以前基本沒穿過的‘過時’衣服,配上他現在的身材卻勉強合适,穿好之後溫誠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衣服可以,胡子也刮了,但似乎好像還有什麽地方不對。
思考三秒後這人從廚房綁着營養麥片封口的皮筋中抽出來一根,将一頭亂發在腦後紮出一根兔尾巴,左右看了看,點頭。拎起茶幾上的保溫杯準備出門。
站在門口鞋都穿好了一只,他又突然想到了什麽,單腿蹦蹦跳跳地從飲水間的櫃子裏抓了兩把表哥送來的枸杞往杯中一扔,這才真正心滿意足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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