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合一】
眼看着影視前線的人前腳離開——暈乎乎的常茹完全忘了問趙記者之前叮囑她的選角爆點, 反而洋洋灑灑誇了好幾段游藝的神演技——困惑大半個小時的許忠後腳就擡手勾着游藝的脖子問:“這什麽情況?”
“還不是……”
姍姍忿忿不平就要開口, 被游藝橫刀截斷。.
“這樣效果不也挺好的嗎?”游藝笑着說,“畢竟你之前因為怒斥同組演員演技被影視前線黑了一次,這下正好讓他們誇回來你慧眼識珠。”
“也對……”許忠點了一半的頭突然卡住,“哎不對!我怎麽裏外都覺得你是在誇自己呢?”
游藝忍笑裝無辜:“沒有啊。”
“行吧, ”許忠松開他,站起身,“既然你造型都做完了,也別休息了,我們繼續來拍拍拍!”
大半個月以為終于能蹭到半天假期的游藝傻了:“不是,許導……”
許忠沒理他,拍着手對劇組工作人員大喊:“行動起來夥計們!”
游藝張了張嘴, 認命起身,站在導演身側,唉聲嘆氣,愁眉苦臉。
“別這樣, ”許忠裝出安慰的姿态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開口就把自己的罪責蓋在了剛才采訪頭上, “你剛才不是都挺好的嗎?還給人小姑娘逗得臉都紅了。”
游藝為他的甩鍋能力佩服到哭笑不得:“……我沒有。”
“還有你那個什麽眼神有戲, ”許忠挪得近了一點兒,悄悄說, “老實說,你是不是偷偷開小竈了?”
“哪個?”游藝裝傻。
“就那個……”
許忠說着還學他的模樣,兩只眼睛看着他, 緩慢地,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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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布置完片場的副導演一轉頭就看到他這幅樣子,頗有些不忍直視地半遮住眼,“你別再把游藝吓到了。”
“……邊去!”許忠氣得拿筆扔他,“各就各位!”
因為副導演心直口快的實誠性格,別說假期,游藝一直被折騰到晚上十一點才癱着身子回到賓館。
結果使勁撐着讓他努力扛到現在的支柱——溫誠發消息說他今天有事就不聯系了。
“……啊。”
看到這句話,之前拍戲的時候藏在犄角旮旯裏的疲憊一股腦地竄上來,游藝衣服也沒換直接把腦袋砸在枕頭上,基本上眼睛一眨就會瞬間私會周公。
偏偏他還硬是撐着眼皮,按開手機,迷迷糊糊點進了之前偷偷錄下來的小視頻。
“一個人想要營造兩種不同的身份,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塑造不同的外在形象,懸殊的穿着、不一樣的小習慣或者是不同的妝容。”
那熟悉的漂亮嗓音一出,恨不得睡到天荒地老的游藝難得從渾渾噩噩中抽出來了一絲清明。他打着哈欠換了個姿勢,懶洋洋地抱着枕頭,下巴抵在手背上,眯起彎彎眼看着視頻裏的男人。
“不過有些演員喜歡演得比較有高度,就會從眼神下手。”溫誠垂頭看着桌子上的劇本。他這幾天鼻梁上挂着一副淺金色的細框眼鏡,臉頰兩側也終于不再是之前那種瘦到凹陷下去的模樣,腰背挺得很直,渾身上下的氣質和游藝最開始見到溫誠的時候明顯不一樣。
游藝歪着腦袋傻笑。
都是一樣的迷人帥氣。
對,哪怕是那副頭發淩亂胡子拉碴瘦成骨幹的模樣,在游藝眼中依舊是一道迷人的光。
……雖然第一次見面沒認出來,嗯,那不重要。
“我看過劇本,等你飾演林安的時候會有感情戲,感情戲中的眼神應該算是入門,其實比較好演。”溫誠擡頭,“你試一試。”
“……臉紅什麽?”溫誠不知道從視頻中看到了他什麽窘迫的模樣,放下筆,湊近鏡頭,輕聲笑道,“看着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
哪怕只知道這是一個被他偷偷錄制下來的視頻,但是不管看幾遍,游藝仍舊忍不住心底的瘋狂尖叫。
也根本無法控制住臉上的滾燙溫度。
他又向下滑了滑,半張臉都藏起來,無意識地咬着枕頭邊。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看着小小的手機屏幕,全神貫注地盯着屏幕中那個一舉一動都牽扯着他心緒的男人。
溫誠摘下眼鏡後閉上眼捏了捏鼻梁,再睜開眼的時候,那雙原本帶着淺笑的眼神中瞬間藏滿了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情感。那像是在誘惑人沉浸其中共舞的愛戀,讓游藝屏住呼吸,卻無法阻止每一次見到這一幕時愈發劇烈的心跳。
實際上這個眼神只有短短的幾秒鐘,溫誠眼角一彎,那恨不得溢出的感情也随之消弭,他笑出聲:“學會了嗎?”
視頻播放結束,最後定格在了溫誠那個有些促狹的笑容上,也讓游藝的心髒跳到了巅峰值。
溫誠眼神中的感情屬于鏡頭,屬于觀衆。
可是最後這個笑聲他卻私心裏認定這是僅僅屬于他一個人的。
太得寸進尺了。
就像是現在,才一天沒聽到溫誠的聲音,他就有些不太習慣。
暗自抽打自己一番的游藝把手機扣在掌心,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叮咚。”
掌心的手機突然一震,滿身疲憊地游藝随意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微博熱門的推送。他本想直接退出,但當看清內容的時候卻突然詫異地瞪大了眼。
【娛樂網v:#尚河解約#據匿名網友稱,銀河影業簽約藝人尚河已與老東家徹底解約,解約原因似與其經紀人有關,尚河方暫時未澄清此種說法……】
……
早上八點,尚河發微博,與銀河影業和平解約,轉到新東家超人娛樂旗下。
半個小時後,王利安發微博宣傳新電影開機,男主角尚河低調轉發。
兩條微博通篇沒有一個字提到經紀人,但在中午十二點時,#尚河經紀人#卻已經上了熱搜前三。
【尚河粉絲後援會:#尚河解約##尚河經紀人#總結一下我們家孩子近些年來的成就與資源,如圖。尚河九歲因在《長路漫漫》電影飾演少年男主正式出道,出道以後以自由人身份接拍七部電影三部電視劇八支廣告兩支MV,一路穩紮穩打積累名氣。
十六歲簽約銀河影業,并且在經紀人曲某的幫助下成功擔任綜藝《流浪客棧》的固定嘉賓,粉絲數暴漲五百萬,并在之後接拍了諸多電影電視劇,詳見行程圖。
但因銀河影業公司內部調整,去年年初尚河轉到經紀人李某名下,據了解,李某從前從未有過擔任經紀人的經驗,尚河是李某第一位合作藝人。而在李某擔任經紀人期間,尚河影視資源驟減,曾有大半年的時間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之中。今年甚至多次因為虛無缥缈的惡意黑料登頂熱搜,嚴重影響了尚河的路人觀感。
據知情人稱李某經常截斷尚河的影視邀約,在尚河參與話劇《鄧春死在那個冬天》時還将原本屬于尚河的影視劇資源送予名下另一位藝人。行為惡劣令人發指,甚至在尚河得到王姓導演的青睐時,勸阻并警告尚河不要參與此部電影。
我們孩子感激銀河影業曾經的幫助,尚河也多次表明喜歡銀河影業的專業氛圍。但在專業的公司遇上不專業的經紀人,最後哪怕不舍尚河也只能無奈選擇離開。
但是我們相信,尚河在新家@超人娛樂總部會有一片更加廣闊美好的新天地!也祝福銀河影業能夠更上一層樓!】
……
午休時間。
鄒越看着手機上的內容,咬緊下唇,沒忍住還是擡起顫抖的手指虛握成拳,輕輕敲了敲門。
三聲過後,門外挂着‘李保’牌子的辦公室內仍舊沒有傳出任何聲音。
哪怕鄒越明明親眼看到李保失魂落魄地走進房間。
他遲疑着,擡起的手虛空停留在門板前,似乎在猶豫不知道要不要繼續敲下去?
“我來。”
身後有人開口說,鄒越吓了一跳,忙轉頭看去——來人的身份讓這個最近一段日子都沒來過公司的前男團成員之一瞪大了眼。
“溫、溫、溫……”
溫誠随意對着他敷衍笑了一下——那一眼可能連對方長什麽樣都沒看清——他并沒有像是鄒越那樣還客客氣氣地敲門,而是按着門把手一推發現門被反鎖之後,直接哐哐哐地大力砸門。
隔壁的小馬縮着腦袋完全不敢伸出來看熱鬧。
也不知道敲了多久,裏面才有人無奈地應聲:“……好了。”
溫誠沒理他,手上的動作沒停,砸門的聲音也越來越響。
“行了行了!”門從裏面打開一條小小的縫隙,露出李保的半張臉。
他頂着黑眼圈和一夜沒刮就冒出來的胡茬,滿臉疲憊地看着溫誠:“有什麽話能不能等我先睡一會兒再說啊,祖宗。”
溫誠皺眉:“等你被煙嗆死嗎?”
“我沒事,也不是什麽大事。”
李保扯出一個笑容就要把門關上,被溫誠擡腳卡住:“開門。”
“我真……”
“不見我?”溫誠點頭,側身讓出身後略顯尴尬的鄒越,“不見我,你手底下的人也不準備見了嗎?說不定人家是好心過來和你說一聲才解約呢?”
“我……”
鄒越一聽剛要搖頭,被溫誠不經意的視線掃過,咽了咽口水,沒敢繼續說。
“哦,鄒越。”李保似乎才想起來還有這麽一個人,他點了點頭,終于打開門,“有什麽事進來吧。”
不用進屋,門一開裏面缭繞的煙霧就讓溫誠皺緊了眉,剛才說要讓李保開門的是他,李保開門之後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還是他。
“窗戶打開散散,”溫誠厭惡地揮揮手,“你能不能遵守一下照顧病號的醫囑?你家張醫生說了,我需要戒煙忌酒,保持一個舒緩愉悅的好心情……”
“好好好,祖宗。”李保捂着耳朵無奈地走過去開窗。
一直等到屋內的能見度越來越高,溫誠才捏着鼻子屈尊進來,身後跟着如同透明人一樣,名叫鄒越的背景板。
溫誠一進來就找離窗口最遠的位置坐下,他沒說話,李保也沒管他,只是問還杵在門口看門一樣的小門神:“怎麽了?”
“我……”鄒越下意識看了眼溫誠,小聲解釋道,“我沒打算解約。”
“短短時間內的二次解約對你影響确實不好,”李保了然地點頭,“這樣吧,你接下來想跟着哪位經紀人可以和我說,我幫你去問一下。祝若那邊可能稍微有些麻煩,如果你想去她那的話我盡量幫你争取……”
“不、不是!”鄒越忙打斷他,“我沒想要換經紀人!”
李保看着這個雖然有些拘謹但眼神堅定的男孩,勉強扯了下嘴角:“那你現在想一個吧,我……我不準備再當經紀人了。”
沒料到他會這麽說的鄒越愣在原地,臉上的血色都慢慢褪去。他的手無意識地摩擦着褲縫,低着頭完全不知所措。
始終沒有開口的溫誠卻放下之前随手拿過來翻看的雜志,輕嘲道:“認輸了?”
“哦,”李保也坦然,“認輸,我是承認自己沒有那個能力,經紀人做到我這種成為整個圈子笑柄的地步也不容易。我沒那麽強大的抗打擊能力,能抻着頭讓人家指着鼻子罵……”
“你是因為怕挨罵,還是覺得被自己人捅了一刀,戳心眼的疼啊?”
溫誠這一刀也是戳心,李保臉上的坦然表情都差點兒維持不住。他沒回答溫誠的問題,只是看着鄒越,勉強平靜道:“我這邊還有些事情,你先出去吧。”
鄒越不想走,他還有很多話想和李保說,安慰或者是勉勵總之什麽都行!他知道李保并不是網上那種人!但是他一緊張就啞聲……
說不出話的鄒越恨不得敲自己的腦袋,頭一次怨恨自己那糟糕的口齒能力!
“你要還想跟在李保身邊就站着!”
溫誠突然開口,本來就磨蹭着腳步不想往外挪的鄒越立刻原地立正站好,恨不得在臉上寫滿了自己的立場!
這兩人讓李保轉頭別過視線,因為熬夜與抽了一宿的煙,他不僅眼眶熬得通紅,連聲音都是糙啞的:“祖宗,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出事的時候你怎麽勸我重新振作的,我現在就想把一模一樣的話送給你。”溫誠看着他,“因為一個對你抱有惡意的人,而放棄了朋友辜負了夢想,我瞧不起你。”
“我應該沒敢對你這麽說吧,”李保自嘲道,“況且我也沒放棄朋友,我只是想要自己靜一靜。和你當時對我說的一樣,我現在也總算是理解了你當時的感受……”
“在全網罵名的情況下急流勇退?留下一個行為惡劣的不專業經紀人形象,你還覺得自己做的很聰明?”溫誠冷聲道,“我和你不一樣,我是拿到滿貫影帝稱號,捧着三座國際影帝獎杯,在最輝煌的時候能夠昂首挺胸地高傲離開。”
“但是你一聲不吭離開了六年!”李保紅着眼眶咬牙看他,“我現在就只想安靜地待着!你設身處地想一想!自己六年來都沒走出的陰影憑什麽在別人身上就要求他立刻恢複正常!”
李保沙啞着聲音喊完最後一個字,喘着粗氣看着表情冷森的溫誠,被溫誠之前話語刺激出的怒火也随着呼吸的平複慢慢消散。他回憶起自己之前說的話,恨不得轉頭打自己一巴掌。
“我……”
他尴尬的話才剛開了個頭,溫誠突然站起身,在李保驚恐并想要阻止的眼神中徑直走到了窗邊。
十四層的落地窗不可能有蜘蛛網一樣的防護欄,窗戶開在胸前,看似很安全,但卻是成年男人用力撐起就能夠翻越的高度。
溫誠面向窗外,深呼吸,轉身。
雙拳在身後握緊,不讓任何人看到他的顫抖。窗外的涼風吹着他的發,讓他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張薄薄的紙片,只要松了緊繃着的那根弦,立刻就會被吹走。
“我已經走出來了。”但是他面不改色地對着李保說,“前兩天我也接了宋導的戲。”
“……你先回來,”李保看着他的紙一樣的蒼白臉色提心吊膽,都顧不上考慮自己的情緒,“回來好好坐着,我們慢慢談一談。”
腿都快軟了的溫誠順勢坐回原來的位置,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李保看他坐下,也終于把提起的心放下:“你要說話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威脅我。”
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的溫誠反駁:“我沒威脅。”
“是,你沒有。”李保不走心地妥協道。
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忘記了之前幾近爆發的争吵,鬧了兩句之後,氣氛竟然意外沉默了下來。
好半天後,還是溫誠想要先露出一個笑容緩解,但他剛剛把嘴角往上扯了一點,那抹還沒成型的笑容就化作了一聲嘆氣:“李保,我知道你并不是能夠輕易放棄的人,當初就是因為你們的不放棄,不然我大概早就被我爸送進精神病院裏頤養天年。”
“道理我都懂,甚至我有可能比你更懂。”李保也無奈道,“但是就像你說的那樣,我不退縮又要怎麽做?反駁網上的評論?我是沒給尚河接那些粗制濫造亂七八糟的網絡大電影腦殘偶像劇,說我直接截斷他的影視資源完全沒有問題。沒有阻止他和營銷團隊直接接觸的确是我的問題,而且《千裏望長安》的男二號我也是因為他去拍話劇所以把機會給了鄒越,最後我确實勸過他慎重考慮王利安的電影。”
“網上罵得很對,我看着都認為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廢物點心。”李保用手搓了把臉,“也才知道原來在尚河心中我是這樣的。”
“算了吧,”李保故作大方地說,“我真的沒有當經紀人的天賦,也沒必要在這條路上走到黑。”
溫誠聽出李保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态度明顯緩和了不少,也就不再去安慰,而是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有沒有天賦和我們并不專業,無法判斷,但是有個人的話你或許可以聽聽。”
他說着,把手機放在桌子上按開免提,攤手示意李保聽。
李保剛疑惑地往他的方向走了兩步,就聽到一個吓得他險些蹦起來的聲音。
“蠢貨。”
給他浩渺宇宙那麽寬廣的想象力,他都猜不到暴力蘿莉竟然會在這種時候聯系他!他以為那個女人不順勢落井下石已經算是他積德了。
“很奇怪?難不成你還以為我是來安慰你的?蠢成這樣還要人安慰,寶寶,你今年滿周歲了嗎?”
“祝若!”
李保被她毫不留情地尖銳嘲諷不知道氣憤還是羞惱,憋得臉都紅了。
“生氣?我這才哪到哪?我還以為你今天看那些評論都已經看到免疫了呢,沒想到那種程度還不夠啊?你抗打擊能力倒是比我想象中還強一點。”
“你愛說就說吧,”都到了破罐子破摔的地步了,李保也懶得生氣,“我這下終于不用當經紀人了,也算是不用再礙您老人家的眼。”
“要頂着龜殼爬回家,抱着你老婆求安慰?”祝若在手機那頭毫不掩飾地嗤笑,“給公司扔下這波爛攤子?我這剛想給你的經紀人生涯寫點兒什麽做個紀念,最後想了半天,哦,給公司弄丢了個流量小生?或者是給對家培養了一個大流量?”
李保沒吱聲,但正在氣頭上的祝若也沒放過他。
“你是不是還以為自己走得委屈走得心酸走得大義凜然?被人罵兩句,抽上幾包煙,哭它幾個小時,你拍拍屁股走了,公司損失就扔在那?你想讓誰來承擔?誰有那個閑工夫再勞心費力地培養一個流量巨星頂你丢了的坑?”
“對了,你手底下是不是還有個人來着?唱跳男團轉過來直接讓你扔去拍戲的那個小可憐?原來公司的解約糾紛還沒結束呢,這下又成了沒人要的流浪兒。唉,也是可憐,我打賭,你這個後媽肯定是準備再把他甩手扔給別的後媽養……”
“我不會。”李保咬牙說。
“漂亮話誰不會說?你連經紀人都快不是了當然想說什麽都行。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這一點,那孩子扔了原本的團隊選擇跟着你走,不管是什麽原因,你至少硬氣一點兒能對他負責!而不是告訴他,你做不到你沒辦法他跟着你紅不了!你這不僅僅是否定自己,也是否定別人的選擇。”
“是,你當不了經紀人,你沒天賦,那林哥抽風了把你提拔起來,我是有病才和浪費口舌罵你!我說得你心裏不舒服?那你就幹出來點兒漂亮成績給我看看,給公司大家看看,別去趟二十八樓見林哥都像是做賊似的!你丢得不僅僅是你自己的臉!”
“你今天來句準話,要不就辭職別幹,要不就挺直腰板認真培養給公司賠一個流量。前者我就當我今天給豬灑口水了,後者我還敬你是條漢子。你就說能行不行?”
李保咬緊牙關,被祝若罵出的火氣擠在喉嚨口,就等着他一松口就會爆發出一聲怒喊——
“行!”
李保被耳邊突然的嚎叫吓了一跳。
“我可以!”鄒越滿臉漲得通紅,呼吸急促,不知道還以為他被罵了一頓,“李保哥!我一定全力配合你!我相信你!”
“……呵,”李保看着他幹笑,“我都不太相信我自己,你也別太把祝若畫得那張大餅當真……”
“慫。”祝若哼笑一聲挂斷電話。
“我是真的相信你!”被祝若激起一身鬥志的鄒越仍舊很激動,“我會努力培訓認真加油!不會給你丢臉!”
看到這被興奮沖昏頭腦的孩子,李保也不甘示弱,挺起身擡着胳膊費力拍了下他的肩膀:“行吧!咱哥倆一起給他們看看!讓那個混蛋看到離開我這麽好的經紀人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損失!”
“是!”
溫誠看着面前如同認親現場的一幕,拿過手機打了個哈欠:“你倆繼續結拜吧,我回去補覺。”
“溫誠哥!”激動到話都說利落了的鄒越忙說,“我送你!”
本來已經往門邊走了兩步的李保聽到這話站在原地遲疑了兩秒,最後還是把溫誠助理的那層标簽暫時撕下來,停在原地矜持一點頭:“那讓鄒越送你,對了你接了宋導的片子,那……”
“還有兩個月才開機,不急。”溫誠打着哈欠懶洋洋地說,“你歇着吧,把手上僅剩的這顆小白菜好好養着。”
走出李保的辦公室,單獨和溫誠并肩走在一起的鄒越興奮勁過去,就又變成了一口氣憋不出一句話的過分腼腆。眼看着要走到電梯間,鄒越才費力吐出一個字:“溫、溫、溫……”
溫誠嘆氣:“我名字要是那麽難開口就不用辛苦說了,”
“不、不是,是我、我、我……啊!”
好吧,鄒越生無可戀地選擇放棄。
“慢慢來,”溫誠笑道,他沒去按電梯下樓鍵,而是轉頭認真看向他,“你有什麽話對我說嗎?”
鄒越深呼吸幾次,慢慢開口:“我想說,我特別崇拜你。就像是剛才面對李保哥,我也想安慰他鼓勵他,但是我就是嘴笨,不會說也說不明白。”
溫誠微笑:“那你應該更崇拜祝若。”
“溫誠哥,還有我真的是你的鐵杆影迷!”鄒越忍着興奮,把手揣進兜裏,“你的每部電影我都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我真的超級超級喜歡你!你能不能……”
“謝謝,”溫誠笑容更顯真誠,“但是我已經有大可愛了啊。”
“……啊?”
不明白溫誠為什麽會說出這句話的鄒越一臉茫然,他手上還拿着剛剛摸出來的紙和筆,遲疑着不知道應不應該送過去:“簽、簽、簽個名?”
……
“姐!喝水!”
剛才費了一番口舌的祝若接過游藝一臉谄媚遞過來的水,斜眼瞄他。
“姐你剛才說的真是太好了!”游藝一臉谄媚笑容給她捏着手臂,脫口而出就是一條斑斓彩虹,“我聽着都心底一團熱火沸騰,李保哥肯定更是感動到握拳發誓!”
“要不是因為你!”祝若拿手機輕輕敲着他的腦袋,“這人我連罵都懶得罵他!”
“祝若姐你肯定不能,誰不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美、心善、連罵人都是甜滋滋的。”
“……你再這麽油嘴滑舌信不信我罵你了?”
游藝擡手在嘴上一拉,閉上了。
祝若艱難忍笑,垂頭不去看他,低聲嘀咕着:“也不知道許忠給你下了什麽蠱,這才幾天,你也不知道和他學點兒好的?”
游藝微笑,把自己當做是專業按摩師,不說話。
“好了好了,”祝若抖着肩膀把游藝的手給抖下去,“許導好不容易扔給你一天假,別總在我這邊混着了。回去好好休息,我這邊抽時間聯系許導看能不能幫AIO争取到宣傳曲資格,到時候AIO最後一場巡演也給你一個機會當嘉賓登臺。他們幾個孩子去排練了,不然你們今天還能見個面,以後有機會……你在片場表現好點兒,宣傳曲的事我也好有面子跟許導說。”
游藝覺得這話的潛在含義應該是,好讓許導舍得花大價錢請AIO。
“哎!”
不過這也不重要——游藝答應得爽快——反正到時候為難的是許導。
那個對外宣稱為“WEN”,實際上是叫做溫飽工作室的地方和銀河影業大樓相隔不遠,游藝出來後看了眼時間,悄悄躲在銀河影業對面的咖啡館裏,壓着砰砰直跳的小心髒拿出手機按下那個熟悉到他都能背下來的號碼。
他軟磨硬泡和許忠磨來的假期,當然不僅僅只是想要幫助李保。
或者說就連為了李保聯系祝若,本質上都只因為溫誠。
對面接得很快。
“怎麽這時候打電話過來?拍完戲了?”并不知道他已經回來的溫誠笑着說,“你怎麽這麽聰明,能想到要讓祝若給李保罵出鬥志?實施的效果非常好。”
“李保哥沒有事吧?”游藝用菜單擋着,只露出一雙眼睛看着銀河影業的大門。
“我看他應該是好多了,難受生氣肯定有,不絕望放棄就行。”溫誠跨出銀河影業的感應大門,對着非要一路執着送他到門口的鄒越擺擺手簡單告別,轉頭往外走,“對了,我感覺你這個大可愛有些不太稱職了……”
游藝抿緊唇,之前擋臉的菜單早就被他失手扔在桌子上,他看着那個仍舊熟悉的身影,又看向之前與這個身影并肩而行有說有笑,甚至在溫誠離開後仍舊站在那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現在才剛剛進去的年輕人。
莫名委屈。
還有些道不清的生氣。
他突然打斷溫誠的話:“……你是不是有了別的小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