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好,”季東林大聲喝彩,拍手大笑,“今天的彩頭都包在我身上,誰要是贏了比賽,”他摸着下巴吐出幾個字,“我就白送她一萬大洋!”

韓秀兒叫來了馬場的林教練:“既然要比賽,那就讓林教練來當裁判,至于彩頭就由我來保管,大家沒意見吧?”

“我也出一千塊,”白雪猶豫了一下,“我相信鄒小姐一定會贏得這場比賽。”雖然她很讨厭季東林亂說話,但是她可不認為那個讨厭的丫頭會勝過鄒小姐。

白濤不知道何時也擠了過來,聽見妹妹出聲,狠狠瞪了她一眼,白雪不服氣地轉頭不看他。

白濤站在王夢濤身邊,在王夢濤說他出一千塊之後,他也緊跟着說出一千塊,他們兩個人自然都是看好姚纖纖會贏。季東林得意地笑了起來:“你們倆竟然和一個丫頭出得一樣多,一日不見果真是當刮目相看!我真是想不到啊,哈哈。”他說着便大笑起來,笑得王夢濤和白濤都是一臉郁色,狠狠捏緊了拳頭。

自從那次在舞廳不歡而散後,季東林的态度就陡然大變,對王夢濤與白濤二人都是翻臉不認人。王夢濤早就聽消息說他與韓四走得很近,打得十分火熱。那群人當中隐隐還有白家大少爺的身影,白濤也因此與季東林不大對付起來。

韓秀兒大聲道:“季少爺家大業大財大氣粗,就別為難他們兩個年輕人,這不還有我嘛!季少爺該不會看不起我吧?我相信纖纖的本事,我也出一萬大洋當彩頭。”

“哦,原來是韓三小姐啊,久仰大名,”季東林一臉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嘴裏略帶諷刺道,“三小姐打贏了官司,有遺産傍身,果然行事都不同以往了。”

他嘴裏咋舌:“我真是替可憐的韓四公子傷心啊,碰上了一個狠心的親姐姐。你奪走本屬于他的財産,就是準備這麽揮霍嗎?”

“怎麽?我自己的錢我做不了主,還得你替我打算嗎?廢話少說,一口唾沫一個釘子,支票拿來!”韓秀兒不客氣地對他伸出手。

一番交涉後,衆人開出的支票都交到了韓秀兒手上。這時韓秀兒就不适合再當彩頭的保管人了,跑馬場聞聲派來了一名職業經理人來暫時保管這筆資金。

一切就緒,鄒小姐也已經換好騎馬裝出來了,在場的男士都忍不住眼睛發亮。嚴嚴實實的騎馬裝包裹在她□□的火辣嬌軀上,勾得附近的男士們差點把眼珠子都掉地上了。鄒小姐顯然深谙自身的魅力點,她嫣然一笑,動作妩媚地甩了甩滿頭的卷發,擡手将頭發綁在腦後,戴上頭盔。

在場的年輕小姐們便被比得像青澀的花骨朵。白雪用力咳嗽了一聲,眼神餘光偷偷看了一眼王夢濤,見他不像其他男士一樣把眼睛黏在鄒小姐身上,她滿意地暗自點頭。

姚纖纖牽來了她最初看上的那匹白馬,站在鄒小姐身邊。美人配寶馬,清麗冷冽的姚纖纖風采氣度絲毫不比成熟豔麗的鄒小姐遜色,她渾不在意地開口問道:“可以開始了嗎?”

“姚小姐,您請!”鄒小姐大方地伸手讓姚纖纖先上馬。

兩人都動作利落地翻身上馬,騎馬來到了指定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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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教練待參賽選手就位,揮動旗幟的同時按下了手中的計時器。一白一紅兩匹俊馬如離弦之箭飛馳出去,猶如兩條炫目的彩帶在跑馬場上肆意飛揚。

衆人鼓掌紛紛發出一陣叫好的歡呼聲。

白雪握緊拳頭,暗暗在心底替鄒小姐鼓勁,一定要贏過那個臭丫頭!

很快比賽的兩人便來到了提前設置好的欄杆面前。姚纖纖餘光瞥了鄒小姐一眼,手上一拉缰繩,白馬便擡起兩個前蹄高高躍起,動作行雲流水般越過第一個障礙物。鄒小姐與姚纖纖并駕齊驅,也十分輕松自如地越過每一道橫杆。

在鄒小姐越過最後一道橫杆時,動作隐晦地用馬刺戳一下紅棗馬,紅棗馬的動作有一瞬間的遲疑,後蹄便将橫杆踢倒了。而此時姚纖纖正操縱着白馬緊跟在鄒小姐身後要越過最後一道橫杆。

危險近在眼前,一觸即發。

遠處的觀衆還未搞清楚真實狀況,但都看見了倒下的橫杆,韓秀兒嘴裏不禁發出一聲驚呼。王夢濤臉色緊張地朝姚纖纖的方向飛奔過去。

姚纖纖瞳孔微微一縮,壓低了身體,整個伏在白馬身上,拍了下前側的馬腹:“看你的本事了!”

白馬仿佛聽懂她的話似得嘴裏發出一聲清亮的嘶鳴。姚纖纖笑了起來。電光火石間人馬合一,高高飛起像一道流星般滑過,從倒在地上的橫杆上方飛躍而過,險險落地。

因為這一意外,姚纖纖便落後了鄒小姐一個馬身的距離。場下的韓秀兒與王夢濤等人皆是大松了一口氣。

鄒小姐不愧是曾經奪得過馬術冠軍的女士,她的水平在職業選手中都是不遑多讓,可惜她碰上了姚纖纖這種天生自帶作弊器的妖怪。

越過障礙物之後,姚纖纖與白馬的默契徹底地培養了出來,白馬更是對紅棗馬生起較量比試之心,盡情地撒開蹄子在跑馬場寬闊的跑道上一陣風馳電掣。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白馬跑贏了紅棗馬,在終點處得意地仰頭不斷發出嘶鳴。韓秀兒與王夢濤都笑容滿面地凝望着馬上的少女,她在馬上站起身,風從她周身獵獵飄動,她微微勾唇露出清淺的笑意,猶如一朵盛開在無風海面上的青蓮,吹拂的風帶來了一陣陣淡淡幽香。

衆人心中不禁一陣暗嘆,待此女長成不知該是何等的風采。

鄒小姐輸了比賽,臉上有幾分懊惱,卻驅馬上前對姚纖纖道賀:“姚小姐馬術很不錯,埋沒了十分可惜。我在南港有幾個朋友,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替你引介。”

南港的馬術比賽向來獎金不菲,十分可觀。鄒小姐自然深谙其中之道,她沒有說出口的是,南港*屏蔽的關鍵字*也十分盛行。

姚纖纖眼含深意地打量了她一眼,臉上帶着冷然的表情,吐出一句話:“多謝鄒小姐的好意,我暫時沒有這種需要。”

鄒小姐剛剛的動作十分隐晦,姚纖纖也無法斷定她是有心還是無意踢倒了橫杆,但是她對自己的直覺很自信,眼前的這位女士并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淺顯易懂。

兩人未再多話,衆人已經都圍攏了過來。季東林早就生氣地離場了,鄒小姐見狀也不多留,趕着過去哄情人。

對于衆人出的彩頭,姚纖纖把韓秀兒、王夢濤和白濤三人的部分都退還了回去,只收下季東林和白雪的部分,把白雪氣得說不出話。

姚纖纖也不食言,她說要分王夢濤一半,就真的把一萬多的彩頭都拿出來分給衆人,自己只留下一千塊。後來韓秀兒好說歹說,她才收下了五千塊。

剩下六千大洋其餘三人便平分了,韓秀兒也不再推辭大笑地不客氣收下:“走,我坐莊請大家去酒樓搓一頓。”

除了黑臉的白雪外,衆人得了一筆意外之財自然都十分開心,紛紛應和。很快一群人便魚貫而出轉換場地繼續熱鬧地說笑。

姚纖纖臉上始終挂着淡淡的笑意,顯然也玩得十分盡興,只是她沒想到這竟然是她度過的最後一個平靜的假期。

還沒等到開學,股市突然暴跌,姚秀才原先投入股市的本金漲到十萬他舍不得馬上退出還想再等一等,不想經過這□□跌,如今剩餘的價值卻連一千塊都沒有了。

好幾只股都暴跌到不得不宣布停牌,陷在股市裏的普通市民一個個痛哭流涕,陷入極端想不開而自殺的人也大有人在,這幾天報紙上的社會新聞又熱鬧了起來。

然而姚家現在只剩一片烏雲慘淡。姚秀才受不了打擊病倒了,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整個人像脫水了一樣,只剩下骨架子。

劉媽這下是徹底死心了,暗暗打聽消息,希望找到一家靠譜的新主顧。等到她來辭行的時候,姚太太一臉早就預料到的神色,不過她倒沒有為難他們一家。到底是在姚家做了十幾年的活,也不好太過苛待他們,姚太太打開錢匣子拿出錢給他們結算了剩餘的工錢。

李嬷嬷在院子裏摔着鐵鍋大罵:“白養了十幾年都養不熟,老娘今天就拔毛下水,把你這只老母雞炖成湯……”

劉媽臉上一陣火辣辣:“李嬷嬷,這只老母雞哪裏養了十幾年,那不成精了!”說完她尴尬地呵呵笑起來。

“我說養了十幾年就十幾年,你管得着嗎?”李嬷嬷瞪了她一眼,提溜着老母雞鑽進廚房,又是一陣敲敲打打乒乒乓乓。

劉家一向是劉媽當家做主,這會劉福就躲在屋裏噗噗吸着廉價的土煙,見劉媽進屋便悶聲悶氣問道:“你都和太太說了嗎?”

“都說清楚了,工錢也結了。過兩天就走。”劉媽一屁股坐在炕上,一臉沒好氣。

劉福心裏、面上都不大舒坦:“我們這事做得不地道,不是落井下石嗎?”

“劉福你再說一遍?”劉媽從炕上一躍而起,撈起枕頭砸過去,“我千辛萬苦不都是為了這個家,這會你倒會埋怨我了,你是不是就希望一家子都餓死在姚家啊……”

劉媽一陣哭哭啼啼,劉小丫愁眉苦臉地在門外對哥哥說:“我不想離開姚家,我要跟着小姐們。”

劉媽顯然在屋裏聽見她的話,大罵道:“小姐們長大都要嫁人,難道你也要沒臉沒皮地跟過去嗎?”

……

劉媽一家離去的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然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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