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那場青春慘烈的落幕
後來的我才明白,每個人的青春,都将慘烈落幕,歸于虛無。
——題記
葉子謙死了,頭顱失血過多而死。
救護車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救了,蘇漠卻還是固執的要把他送到醫院搶救。直到收到那張薄薄的死亡證明書後才呆滞般的愣在當場。
聞訊趕來的葉家夫婦沒有來得及看自家兒子最後一眼,急急忙忙趕到後看到的便只有呆滞的蘇漠和那一份太過輕薄的死亡證明書。
自家好好的一個兒子,前幾個小時還在和他們說話嬉鬧。只是出去了一會,那些笑語都還沒消散,怎麽突然就沒了呢?
林未央接受不了這巨大的變故,兩眼一黑就昏了過去。葉書記的承受能力比妻子強一點,卻也渾身哆嗦着,不敢置信的反反複複确認證明書上的姓名,希望着那不過是醫生弄錯了名字。自己的兒子還好好活着,驕傲又放肆,卻足夠本錢張揚一世。
他明明還那麽年輕,還有那麽多美好的未來在等着他去體會。怎麽這才一下子,就什麽都沒了呢?
葉述的手哆哆嗦嗦着,直到醫生把他帶進搶救室,看見病床上躺着的那個少年後,他才崩潰一般的哭了起來。
年過半百事業有成的男子,此時卻痛苦的用手抱着頭,哽咽的不能言語。就像個小孩,哭的那麽心酸驚慌。而自己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養了那麽那麽多年的寶貝卻是睡着了一般,除了臉色青白,明明和平時并無二致。
可他再也不會醒來,再也不會有點傲氣卻帶着撒嬌的叫他老爸。再也不會得意洋洋又故作不經心的說自己得了什麽獎項。再也不會在父親節或他生日時別扭的送上一個小禮物。
他看着他,從那麽一小點,長到而今如此模樣。
翩翩風度,放肆張揚。
他明明是世間最好的兒子,最好的少年。
可這一秒開始,下一秒結束。
世間再無葉子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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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滾滾紅塵,浮華世界。
我最摯愛的兒子,你都還沒來得及去看,就已經永遠閉上了眼睛。
你甘心麽?子謙。
你醒來啊。子謙。
醫院依然吵鬧,不少人來來往往。
蘇漠感覺到有人在朝着她怒罵,也有人不斷的推搡她。似乎有淩厲的厮打落在她的身上,但她始終只是固執的站在急救室的門口。
似乎只要這樣站着,那個高傲的少年就會從那一端走了過來。嘴角揚起不可一世的輕笑,放肆張揚。
他手中的體溫還殘留在她緊握的手中,那些粘膩的濕意參雜着鮮血獨有的芬芳,像是在提醒她,他其實并未離開。
依舊好好在她身邊,放肆張揚。
而下一秒,他就會再出現,勾着唇,笑得不可一世,卻是她最為迷戀癡迷的好看模樣。
蘇漠用力的閉緊眼,睜開時,那個少年并未出現。只有一張張慘白憤怒的臉不斷閃現在她□□間,然後她突然就痛得站也站不起來。
最後是怎麽離開醫院的,她并不清楚。恍惚間,就像在做一場不真實卻醒不來的噩夢,回過神來時,眼睛裏出現的是溫斯年疲憊又焦急的臉。
他淺薄的唇一張一合,叫的全是她的名字。可她一點也不想再聽了,伸手推開他,她說:
“你滾,我不想看見你。”
溫斯年并沒有回話,只是固執的重新抓起她的手。男子手上的體溫是和那個少年完全不同的溫潤,所以她幾乎是被燙着似的甩開,聲音也開始歇斯底裏:
“都說了叫你滾,你聽不懂嗎!?”
“阿漠,你別這樣……”男子的眼神似乎越發悲傷,再次抓起她的手,力氣大的讓她根本無法掙脫這種禁锢。
她突然就絕望了起來,用力掙紮着,依舊甩不開那樣的禁锢。所以她只能從喉嚨裏發出嘶嘶的叫喊,仿佛疼得厲害,卻是人類最本能最絕望的反應。
“求求你了,你別這樣……”溫斯年幾乎哭了出來,只能用全身的力氣去抱緊眼前像個瘋子一樣的少女,卻還是溫暖不了她瑟瑟發抖的身體。
好不容易,女生終于不再掙紮,只是身體還抖得厲害,仿佛不能抑制一般,她手腳抽搐的厲害,臉上神色卻似乎還算平靜。
靜靜看着擁着她的男子,她的聲音似乎從喉頭裏擠了出來,幹澀的厲害:
“求求你們了。我消失好不好,你們把他還回來。”
“……”
“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好不好。把子謙還給我,把他還給我啊……”
“阿漠,你不要這樣。你清醒點好不好,葉子謙死了,他死了……”
男子終于也忍受不住這樣的折磨,大聲吼了起來。但那個女子卻只是表情漠然的看着前方,就像一個沒了靈魂的玩偶,聽不見任何聲音,也再也沒有力氣去做任何反應。
“阿漠……”男子只能徒勞的叫着這個名字,仿佛這是一場深遠的救贖。但被叫的人始終只是缺乏反應的怔怔看着前方,不發一語,表情漠然。
最終,他還是被她打敗。
悲傷的沉默下來,靜靜看着已經癡了的少女,他良久也不曾說話。而蘇漠安靜乖覺的就像已經死去一般,留在這裏的不過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但溫斯年依然摯愛着她這個模樣,緊緊将她擁進懷裏。他驀然笑了,是那種有些病态的瘋狂笑容:
“阿漠。你只有我了。他們都不在了,你又只剩我了。”
“……”
“我們會好好在一起。我會好好的對你,我們會有共同的小孩,可以一起撫養他長大,你教他畫畫,我教他練字。我們會看着他結婚生子,活到七老八十最好。”
“……”
“阿漠,他來不及實現的東西,我都會替他實現。所以,你看看我吧。”男子的聲音慢慢哽咽了下來,但另一端始終是缺乏反應的沉默。
他其實明白,她已經再也不會去回應他了。
她已經,把他列入了拒絕的名單裏。哪怕他再努力、再用力,她的眼裏也再也不會有他了。
只是也許,那個少女早已去了自己時光夢境的另一頭。
那裏有個少年言笑晏晏,眼眉驕傲,低眉垂首間,皆是最美好的樣子。
可她是否知道,他也在這裏。
等了她,很多年。
溫斯年有些受不了的閉上眼,眼眶很熱。
他想嘲笑自己的煽情,勾了唇,才發現要笑已太難。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連如何笑,都已經忘記了。
溫斯年把她送回家後,終于還是離開了。他還有許多事要去處理,他不能一直在這裏陪着她。走之前,他看着那個呆呆的少女,終于還是忍不住叮囑:
“阿漠,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女生還是不說話,不言不動的模樣,乖巧的讓人心驚。但他的确無法一直陪着她,所以只能又徒勞的重複了一遍:
“你先睡一下,有什麽事和我打電話。”
“……”
“阿漠,你要好好的。”男子說到這裏,似乎也倦累的厲害。一雙清潤的眼裏都透出幾抹血絲,但女生看也不看。
他輕輕嘆了口氣,手機又響了起來,鈴聲催魂似的,一陣一陣。他知道自己必須得離開了,還有那麽多事等着他解決,她可以逃避,而他不能。
微微閉上眼,他終究還是伸手摸了摸一直呆滞女生的長發,溫柔的一塌糊塗:
“那我走了,阿漠。”
自然是沒有人回應的,空蕩的房間裏只有他自己的嘆氣聲。空落、寂寥,最後歸于虛無。
溫斯年走後不久,蘇漠終于有了反應。
她起身梳洗,給自己挑了那件她最喜歡的衣服穿好。站在鏡子前,裏面的女子蒼白如鬼魅,而後微微勾唇,揚起笑容。低眉落眼間,皆是自己也不複熟悉的景致。
拿出手機,給陸小年撥電話。響了很久,那端才接通。但卻良久也沒人說話,只聽見他急速的呼吸聲,仿佛就在耳邊。
蘇漠陡然就覺得全身都不舒服,雞皮疙瘩不受控制的起了一身。可她還是開口說話,聲音不顫不抖:
“你出來吧。我有話對你說。”
“大胖,我……”
“出來。”
冷冷的語調過後,是他輕淺的嘆息,只一個字,卻驀然讓她心髒揪緊:
“好。”
說完這句,兩人又約好地方。因為陸小年現在還算是個嫌疑人,不敢去太公衆的地方,只能去杜家名義下的一家飯店。
兩人約好時間地點後,便各自挂了電話。蘇漠卻發現自己的手實在抖得厲害,差點連手機都抓不穩。
但鏡子裏她蒼白的面容依舊鎮定,和她不斷顫抖的身體形成了兩個可笑的極端,諷刺至極。
她默默看了一會,片刻,便勾着唇冷冷笑了起來。只是眉眼間那點悲傷決絕,如影随形,襯着她清冷的面容,顯出幾分鬼魅之态。
将一把尖利至極的刀收進包裏,她對着虛空開口,如此鄭重其事:
“子謙,你等着我。”她輕聲說話,像是情人低語,嘴角那個笑容竟是越發詭異了幾分。
到了飯店的時候,陸小年早就在那等她了。他要了個豪華包廂,鋪着厚厚的絨毯,金碧輝煌,卻襯着少年憔悴不堪的臉色,極致的反差。
蘇漠進去的時候,他正在發呆。門被推開時,幾乎是下意識的瑟縮,一雙圓圓的眼睛神經質的盯着門口,受驚動物似的反應。
看見蘇漠時才安定下來,但片刻眼中又燃起兩簇火。幾步沖了過來,他只是下意識的叫着她的名字:
“大胖,我……”
他的話語被她眼中的那些森冷的寒意刺得戛然而止,讪讪的閉上嘴,他眼底的那些光似乎也黯淡下來。
蘇漠只是冷冷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徑直走了進去。陸小年把包廂門關上,跟着她走了進去。
兩人相對坐着,卻是誰也沒有開口。蘇漠抿唇低着頭,而少年則是臉色慘白的看着她,眼底下的黑眼圈深重而明顯,襯着他蒼白如紙的面容,單薄的讓人覺得可憐。
過了好久,少年才遲疑着開口,把面前的茶杯推了過去,聲音是刻意讨好的小心翼翼:
“這個是雲南普洱茶。你愛喝的吧。”
他推茶杯的時候,手指不小心碰上她的,女生頓時像是被蟄了一口搬得甩開,動作誇張的讓他心底那點點希望也冷成灰燼。
陸小年覺得嗓子有些堵,看着眼前滿臉防備,神色清冷間還帶着恨意的女子,他覺得自己疼得幾乎要死掉,所以只能徒勞的開口,卻是語無倫次:
“大胖,對不起,那天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樣。我知道這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抵消,但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這樣。”
“……”
“我那天喝了酒,神經特別興奮,好像一點點刺激都經受不了。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事情就都已經發生了,我也不想的……”他說到這裏,似乎也真的痛苦到了極致,五官都扭曲成一團,連聲音也在發抖。
但被他傾訴的那個女生只是怔怔的看着前方,似乎在看他,又似乎什麽都沒看。
陸小年覺得自己幾乎要崩潰了。那些失控的情緒折磨着他幾欲發狂的神經,臉上淚在放肆,卻絲毫勾不起最愛那個人一眼回眸:
“大胖,我要怎麽做啊。我究竟要怎麽做,你才能看我一眼,你才能原諒我……”他嘤嘤哭着,像個失去一切的孩子。
終于讓她清冷的瞳仁裏印進他的身影,可她只是怔怔看着,驀然勾唇,揚起一個詭谲凄厲的笑容:
“你要我原諒你?”
“是……”陸小年下意識的答着,心底似乎已經有了預感。
果然下一秒,女生就放肆笑起來!突然伸手,她手裏握着的那把明晃晃的刀子,刺得他眼睛生疼:
“那你把他還給我啊!那你去死啊!你去死啊……”她歇斯底裏的吼着,刀子直直向少年刺了過去。
而少年沒有躲避,只是緩緩閉上眼,嘴角甚至還勾起了個淡淡的笑容。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給你。
少年怔怔想着,感覺她手臂帶着的風,透着蒼涼的味道,孤注一擲,決絕、亦是凄厲。
死在你手上,也是好的吧。
至少,你就再也不能忘了我呢。
陸小年緩緩想着,竟還有種解脫的感覺。下一秒卻聽見利器落地的聲音,而後是女生失控的哭聲,歇斯底裏,彷徨無助。
“小年,為什麽,為什麽我們會變成這樣子。小年……”她哭叫着他的名字,而他只能怔怔的看着她。
心髒那個地方很痛很痛,痛到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只能瑟縮成一團,好抵消一點那幾乎虐殺他的痛覺。
而眼前的女生一開始叫着他的名字,後來翻來覆去,便只叫那一個名字。
子謙,葉子謙。
到底是要多深重的愛,才會叫的那麽凄厲決絕。連他,幾乎都感同深受。
最終,兩人是在倉皇間各自離去。
沒有告別,亦不需要告別。
蘇漠回到家的時候,就接到陸小年的短信,只有短短十個字,卻讓她驀然疼痛。他說:你放心,我會幫你懲罰他。
她看着那蒼白的幾個字,心裏驀然就疼得厲害,可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了。
仿佛,她所有的淚,都已随着那個少年的逝去,一起埋葬。
在那場落雪的冬日裏,随着雪花,消散于虛無。
陸小年的爺爺找到蘇漠時,是在葉子謙死後的第四天。他獨自一人,來到蘇漠家中。雖然早就聽過他的大名,但蘇漠這次卻是第一次見到他的人。
他和陸小年有些像,都是眼睛圓圓,輪廓深邃的模樣,一看就能知道是祖孫。
蘇漠對他的突然造訪并不意外,甚至已經完全想好了所有的對策。冷靜的泡茶沏好,她等着他先開口。
果然,只是象征性的抿了口茶後,他便開口道明來意:
“蘇小姐,我這次來,是希望你能離開這裏。”
蘇漠沒有開口,只是盯着他,聽見他繼續說:
“雖然我知道這樣有些冒昧,但我可以給你提供更好的進修環境。如果你願意,我能為你寫推薦信,幫你舉薦到全球最好的學校進修。”
“……”
“如果你不想去國外,我也可以讓你進中國最好的學府。只要不是留在T城,一切好商量。”老人依舊從容的抛出誘餌,但眼前的少女卻絲毫不為所動,他漸漸有些坐不住,正想再說點什麽時,便聽見她開口了:
“我會離開這裏的。但是不是現在。等我把陸小年送進他該進的地方後,我自然會離開……”
“你!”杜老爺子似乎真有些動怒,看着眼前表情呆滞的少女,驀然卻又淡定下來。冷冷看着她,他終于不再打算客氣:
“蘇小姐,你大概忘了,是誰一直在支付你母親的治療費。”
“……”
“就算撇開這個不談。即便你真的把小年告上法庭,頂多也只能算個誤傷,他還沒有成年,做幾年牢就能出來。而你為此賠上你母親的一輩子值得麽?”
“……”
“蘇小姐,你是聰明人,其間的厲害,應該不用我再多說。你再好好考慮考慮,明天我會派人來接你。該怎麽做,由你自己決定。”杜老爺子說完這句話,就起身告辭。姿态優雅的無可挑剔,即便已上了年紀,也是翩翩風度。
以後陸小年也會這樣吧,那個和她一起長大,怯弱不堪的少年也許骨子裏就并非是她所想的那種軟弱可欺的人。而是未曾長育完整的小獸,一旦長成,便露出獠牙,将所有都撕咬的粉身碎骨。
只可惜,她現在才明白。
只可惜,她已賠上了他。
賠上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去買一個這樣的教訓,未免真的,過于慘烈。
那一夜,她都沒有合上眼。
其實什麽都沒想,只是睡不着而已。好像閉上眼,那些紛雜不堪的夢靥就又會傾湧而出,吞沒侵蝕她,屍骨不留。
只是,本來應該靜止的時間卻似乎過得特別快。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天已經慢慢亮了。她又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才緩緩起身,梳洗,收拾東西。
這麽大的一個家,真正收起來,卻并沒有多少東西。
仿佛什麽都可以丢棄,就連自己,也是可以的。
收拾了一個多小時,她提着行李箱下樓。出了樓梯口就看見一輛黑色的奧迪低調的停在一旁,安靜的走了過去,車裏便下來一個黑衣人給她開門,請她進去。
杜老爺子安穩坐着,看見她似乎毫不意外:
“我就知道蘇小姐是聰明人。”
“我可以離開這裏,但你要答應我的條件。”
“說來聽聽。”
“我要你給我一筆錢,我帶我媽離開,以後你們都不準來打擾我的生活!”
“就這些?”
“就這些。”女生答得堅定,卻是讓杜老爺子有些出乎意料。暗自嘆了口氣,他還是鄭重其事的答應:
“好。我答應你。”
有了這句承諾,蘇漠便覺得松了口氣,可是心裏卻是空空落落的感覺。杜老爺子辦事很有效率,很快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他是希望蘇漠越早離開T市越好,蘇漠自己也不想留在這裏。所以各方面都很配合,本來他是要給蘇漠定機票的,但她堅持要坐火車離開。
杜老爺子無法,只好給她定了兩張去上海的軟卧票。林玉琪的病情現在已經得到了很好的控制,除了有點怕生,并不會随意攻擊人。
而且她似乎還是認得蘇漠,一般對她的話語都比較配合,所以并不麻煩。
蘇漠帶着她媽在傍晚的時候坐上了去上海的火車,告別了這個她生活十七年的城市,傷痕累累,心如死灰。
而這一次,她更明白,離開了就是訣別。
她甚至來不及去看他最後一眼,可是沒關系。
子謙,你将永遠與我同在,生死相随。
和她們同一個軟卧房間的也是一對母女,女兒只有十歲,還在讀小學,人倒是挺活潑。
也不害怕有些神神叨叨的林玉琪,反而很喜歡那個眉眼間總是帶了一抹愁色的蘇漠大姐姐。
蘇漠更多的時候,是坐在房間外面,看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緩慢也輕柔,能讓她的心情覺得平靜。
偶爾她會把窗戶打開,感覺呼嘯的寒風吹得她臉頰生疼,才有一種活着的感覺。
這天,她又坐在位置上吹風。
同房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手上還拿着份報紙。看見她便幾步湊了過來,同時嘴上還道:
“蘇漠姐姐,我們市發生大事了!”
“哦?”蘇漠興致不高,只淡淡應了一聲,小姑娘卻絲毫沒被打消興致,還在叽叽喳喳:
“你知道嗎?□□的兒子不是死了嘛!”
那個死字有些刺耳,蘇漠不想再聽下去,只淡淡道:
“我沒興趣。”
“不是姐姐,是殺了他兒子的兇手被抓住啦!”
“……”
“報紙上說是他自己去自首的。就是前段時間那個大富豪杜家認下的新嫡孫……”
小姑娘還在說些什麽,她卻全都聽不清楚。
耳朵裏回蕩的是,他去自首這句話。
她突然又想起,手機上那句蒼白的話語。
你放心,我會幫你懲罰他。
原來,你真的說到做到。
原來,你真的不曾失信。
她似乎又想起那一年,陸小年瘋狂沖上去和陳胖子厮打的那一幕。
他用力的咬住他的耳朵,眼神決絕又冰冷,卻全部都是為了她。只是為了她而已。
——可原來,已經過了那麽多年。
她怔怔想着。驀然,心髒就疼得厲害。
“蘇漠姐姐,你怎麽呢?”
“啊?”
“你為什麽哭啊。”
“哦,大概是這裏風太冷,我覺得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