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炸蝦球。
老板無不可惜地說:“要做金陵鮮,其實還是長江裏的鲥魚、鮰魚或者刀魚地道。”
趙媛媛夾了一筷子,感興趣地問:“那這裏是什麽魚?”
老板回答:“尼羅河裏撈起來的鲈魚。”
再後便是金陵十三菜以及一些例如赤豆酒釀元宵、鴨血粉絲湯以及糖粥藕片等地道的吃食。
幾人邊夾筷邊交談。
治行說:“以前大學的時候,随導師來過一次南京,實在是很有歷史和底蘊的城市。”
老板聽到自己的家鄉被誇,很是高興:“你們去吃什麽好吃的東西沒有?”
治行皺眉想了想說:“名字記不大清楚了,只記得是一個很有古韻的地方,有穿着長袍馬褂的服務生,還有人表演節目唱曲。”
老板還未回答,趙媛媛倒首先激動地喊了出來:“南京大排檔!”她嘴裏的食物還未吞咽幹淨,嘴角掉了一粒米飯出來。
趙媛媛趕緊低頭捂住嘴巴。
梁瑞咳嗽兩聲,用胳膊肘戳戳她。
趙媛媛瞪他一眼。
于是梁瑞就不說話了。
治行把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只繼續說:“好像就是這個名字。”
他又轉過頭來問唐嘉:“這個很有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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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嘉停下筷子,點點頭:“對游客來說是挺有名氣的,一般外地人來,因為時間不多,又想嘗遍特色的小吃,會選擇去那裏,因為種類比較全,裝修也好看。”
老板在一旁嘟囔了一句:“其實味道一般般,獅子頭做不過獅王府,古法糖芋苗很有名氣對吧?但吃甜品啊,還是要到石鼓路那邊的芳婆糕團店才好……”
老板繼續說:“這叫什麽?樣樣都沾點邊,但沒一樣精的!也就是糊弄糊弄游客……”
作為被糊弄的游客,治行低頭笑笑不說話。
老板被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我年輕的時候還在昆明住過,你們要是去雲南啊,一定要吃鍋貼烏魚!”他啧啧兩聲,繼續說:“先把烏魚的邊去掉,弄成像雲糕片那麽大小的一塊,中間夾一片宣威火腿,用文火慢慢絡熟,乖乖,那味道絕了!”
老板:“還有啊,我跟你們講,還有汽鍋雞一定要吃!這就是雞肉原本的味道!裏面也要放宣威火腿,再放一小塊三七,把雞肉味給發出來,清清純純的!”
老板嘆了一口氣:“只是現在的汽鍋雞也比不了從前喽,”他瞪大眼睛,掃衆人一圈:“知道為什麽嗎?”
衆人都被他的叨叨驚到了,聞言放下筷子,齊齊搖頭。
老板繼續嘆氣:“因為以前用的雞啊,那可不是一般的雞!叫做武定壯雞!為什麽叫武定壯雞呢?因為那雞啊,是被骟過的母雞!”
趙媛媛驚問:“母雞也能被骟?”
老板:“怎麽不能?母雞被骟了,就會使勁地長肉,越長越壯實,所以叫壯雞!以前只有武定人做的好,合起來就是這個名字!”
趙媛媛依舊半信半疑:“你逗我?”
老板看她不信自己,急了:“騙你是小狗!”
趙媛媛:“……”
治行和唐嘉對視一眼,各自無奈地笑笑。
治行側身過來,輕聲對唐嘉說:“其實我覺得那個排檔還可以。”
他湊得有些近了,唐嘉甚至能嗅到他衣領處洗衣液的清新,以及感知到對方身體傳來的微微熱力。
唐嘉稍微向左挪了一下,說:“我也這麽認為。”
治行垂眸,坐正身體。
那邊老板依舊在說:“我還記得有一年我在北京啊,剛好蘿蔔上市的季節,吃那個拍水蘿蔔,切成片片,用來氽羊肉湯,味道又鮮又淡,喝一口魂都飄到八達嶺去了!”
“還有啊,”他說:“那種穿心的紅蘿蔔,跟黃酒盞那麽粗的一根,裏面的肉,紫色的紅色的紋路,一條一條的,切成片,生吃,一口一片!”
趙媛媛與他犟上了勁:“我就是北京人啊,你說的我怎麽沒吃過!”
老板橫她一眼:“那是你小姑娘笨,不會吃!”
趙媛媛吃癟:“……”
唐嘉低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治行看她一眼,彎彎嘴角。
那頭話題已經開始跑偏了,老板說:“要說這北京啊,京城!好也是真的好,天南地北的吃的,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一年到頭,天天不是這個活動就是那個活動,工作的機會也多,不管你學什麽,在這裏找工作,準成。也難怪年輕人都愛往那快地方跑。”
老板呷了一口茶,繼續道:“我家丫頭,大學一畢業,我要她回來,她不幹,非要跟着她當時的男朋友跑去北京,氣的我哦!當時我看那男的,我就跟她講,這就不是個好的!可她哪裏肯聽我的,非要跟我犟,跟她那個前男友去北漂!犟吧犟吧,最後還不是分了。”
老板繼續:“人家呀,我是說我閨女那個前男友,家裏是農村的,屁股後面跟着一大溜兒弟弟妹妹,家裏就他一個考上個不錯的大學,爸媽年紀也一大把了,全家都指望着他光宗耀祖,靠他吃飯恩。我家閨女傻呀,以為這是個勤勞本分的,誰想到是個面白心黑的。”
他恨恨補充一句:“那種叫什麽?”他思索一下,想了起來,一拍桌子:“對!鳳凰男!就沒一個好的!”
老板說得太投入,沒注意到別人的臉色。
梁瑞手中的筷子已經停了下來,面色發沉。
梁瑞便是出生農村,家裏負擔重,但本身學習好,考取好的大學,去了北京工作。
實打實的鳳凰男。
趙媛媛也閉口不說話了。
唐嘉看他們一眼,插了一句:“不能一棒子打死的。”
似乎念及往事,老板餘氣未消,“誰想到啊,還沒去多久能,人家就把她給甩了,為什麽?因為人家找了一個當地的女孩子,還沒跟我閨女分手,就火速結了婚。”老板緩了一口氣:“當地女孩好啊,好哄,有房子有戶口,家裏有點底子的話,還能露些補貼他老家。”
他的語速挺快,不知不覺就換上了中文。
治行聽不明白,看了衆人一眼,卻也默默沒發聲。
唐嘉又看了沉默的梁瑞和趙媛媛一眼,道:“可能是你女兒遇到的人不對,不能全部說不好。”
老板已經平緩了口氣:“其實我……其實我本來也沒這麽生氣,主要是……哎,這件事我憋在心裏挺久了,大家第一次見面,以後不知道能不能再見,我說出來也算透口氣。主要是……我閨女她懷孕了啊,孩子都顯懷了,結果人家不吭不聲,就和那個北京戶口的女孩扯了證!”
這下唐嘉也說不出話了。
老板嘆口氣:“我們那個年代吧,雖然窮點,但大男兒頂天立地,該負的責任也是要負的。其實吧,我就是覺得,鳳凰男的思維模式,它就和一般人不一樣。他們心中只有大家庭,就是他們的父母啊,兄弟姐妹啊,老家的親人啊,這些是第一等的,妻子兒女在第二等。”
老板:“我也不怕你們說我存在偏見了,反正我啊,就是看不慣他們!”
老板話音剛落,梁瑞突然一拍筷子,站了起來。
他弄出的聲響太大,衆人都驚訝地望了過去。
梁瑞臉色鐵青,死死地抿住嘴唇。
老板驚異:“怎麽了這是?”
梁瑞看着他,吐出幾個字:“你他.媽有病。”
髒話一出,老板也是沉了臉。
梁瑞看着他冷笑一聲:“有你這種爹,你女兒也他.媽的活該被——”
他話還沒說完,被趙媛媛扯住手臂:“你——”
梁瑞把趙媛媛甩開,沉沉地看她一眼,又扭回頭。
趙媛媛一震,抿住唇,低頭,不敢再開口。
梁瑞盯着老板,繼續說:“他.媽地活該被.操——”
老板一拍桌子,一聲震響,吞沒了他後面的話。
唐嘉吃驚地看向梁瑞,她看梁瑞和趙媛媛的日常相處,本以為他是個溫和的人,卻沒想到爆發之下,戾氣會這麽重。
老板雖然說話有些不知深淺,但卻也不是無的放矢,有一定的道理在內。更何況,他不知兩人情況,并不存在着指桑罵槐的意思。
梁瑞反駁沒錯,但話說得太重,又牽扯到老板無辜的女兒,便有些過分了。
接下來的飯吃得死氣沉沉。
治行弄不清楚情況,向唐嘉低聲詢問。
唐嘉不知道該怎麽向他解釋“鳳凰男”這個概念,只得簡單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治行擰眉,環視四周。
他向唐嘉提出建議。
唐嘉點點頭,然後起身,走到趙媛媛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袖。
趙媛媛擡頭:“怎麽了?”
唐嘉說:“我要去樓下解手,一起去吧。”
趙媛媛:“我不想……”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唐嘉從位置上扯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