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寬敞明亮的房子,庇護天下的貧寒人,為此他願意付出茅屋被秋風吹破,自己受凍孤寂而死的代價。覺得心裏很難過。”

“還有呢?”

“還有一次是在加德滿都的機場,天氣不好航班無限制停飛。”

治行笑:“因為無法起飛而傷心?”

唐嘉笑着搖搖頭:“當然不是,”她眼神望向遠方,有苗條的黑人婦女弓着身體,用廉價塑料桶裏裝的水沖洗頭發,唐嘉說,“我裹着毯子卧在座位上,看手機裏下載的電影。”

唐嘉:“老舊的電影裏,有人問溥儀,說你是誰,溥儀說,我是中國最後一個皇帝,那人又問,那你怎麽證明呢,溥儀轉身走近龍椅,從椅子下面拿出了一只蛐蛐,笑得像一個小孩。我看着也覺得心裏很難過。”

話語剛落,她覺得在一個日本人面前提這些不好,于是轉移話題道:“我的淚點一定很奇怪吧。”

治行認真地看着唐嘉的眼睛,說:“不是的,嘉小姐,這世界上有很多的人,你覺得自己無法被理解,其實不是的,總有人能與你是一樣的心情,你永遠不會是獨自一人。”

本是無意中的一句,唐嘉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

治行的話實在體貼又窩心。

唐嘉就看向他,問:“你呢?”

治行看向地面,有不知名的黑色甲蟲從土中翻出來,撲騰一下震翅飛走了。他不知為何想起了蜉蝣,朝生而暮死。

治行想了想,開口回答:“我學習了很多年的拳擊。”

唐嘉實在是被他的這句話驚到了。她停下腳步,面色不掩吃驚,“拳擊?”

治行看着陽光塗在她雪白的側臉上,笑道:“我的樣子很不像嗎?”

唐嘉誠實地搖了搖頭,表明內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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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印象中,拳擊選手應該是體格健壯,一眼就能看出不同的那種。

治行溫文爾雅的樣子,實在不是貼切的很。

治行說:“不是專門為了學習而學習,只不過小時候身體不好,為了強身健體罷了。”他又說:“時間長了,也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因為身體條件不好,雖然是業餘級的練習,每次也是被打得鼻青臉腫,又因為升學考試,只能放棄一段時間。後來路過武館,聽到裏面熟悉的聲音,忍不住掉了眼淚。”

他雖然口中說着這件事,其實心裏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剛升入中學部的那會兒,同樣是因為先天不足,身子弱,長得像女孩子,被年級裏愛惹是生非的男生霸淩。他們搶奪他的便當,跟蹤、威脅他。他沒有辦法,只能每日換着路線躲避他們,然後每日拼命吃完便當盒裏的飯菜,放學後去操場跑步,又央求母親送自己去武館。漸漸地,身體壯實起來,有了肌肉和力量。一年後,他鼓起勇氣去尋小團體的頭目面談。

他們的态度依舊嚣張跋扈,從言語上找茬,行動上也是動手動腳。最後他一個人和好幾個打了起來。

無論多少雙拳頭砸在他的身上,無論多少只腿死命踢打他的身體。他不管不顧,只狠狠咬打那個領頭的男生。最後他帶着一身傷半瘸半拐回了家,而那個領頭的男生躺進了醫院。

從此治行再也沒看見過那個男生。

因為他開始繞着治行走。

治行依舊每日正常上課放學,他聽到有人在背後指着自己竊竊私語:“這是個不要命的。”

那天午後,他捧着便當去櫻花樹下就食,傷勢沒好,全身依舊疼得厲害。他擡頭,看到藍天下櫻花開得燦爛,忽然就想起那個愛說鬼故事的阿姨曾對自己講:

“知道櫻花為什麽開得那麽好看嗎?因為樹下埋着屍體!這屍體埋得越多吶,花朵呀,就開得越好看!”

他用手摸着身.下的泥土和草地,不覺得害怕,卻想那些屍體應是溫暖的。他想到了自己,又想了些別的什麽,突然就捧着便當哭了。

這是感動夾雜着欣喜的眼淚,那一刻,治行小小的心中,突然就有了獨自面對整個世界的勇氣。與此同時他想着:這世上的很多比較都不過是意志力的較量。

他想我不要輕易低頭,我要一直這樣堅定地走。

然後,我會得到我想要的。

唐嘉覺得言語是個很有意思的東西。

她很早就有這樣的體會,只是近些日子,越發地深刻了。

比方說,如果治行想要改變她的想法,他多半會用複雜的疑問句,而不是肯定的陳述句。其實有很多時候,她并無與他閑聊漫步的打算。

然而對方不會簡單說:“我們出去聊天吧。”

而是說:“你覺得我們出去透一口氣,然後去阿米娜那裏看看她新出生的女兒怎麽樣?”

他給出的是緩和的征求對方意見的語氣,與此同時語境也是具體的。

本來唐嘉沒有出門的打算,可是她會轉念想到阿米娜家出生便接受了她的手術的嬰兒,那個生下來渾身青紫,幾個醫生合力搶救,從死神手裏奪回的女嬰。

這場手術的印象太深刻了。

這麽一想,她便真有了去探望一下的意向。

似乎沒有什麽理由拒絕,也沒覺得應該拒絕。

于是便去了。

下一個月第一個星期三的時候,唐嘉接到治行的電話。

對方笑着說:“惠子知道我們在非洲相遇,很是開心,她一直遺憾離開北京前沒有和你一起聚餐,所以催促着我一定要彌補這一頓。”

于是他又問:“明天的話有時間嗎?”

唐嘉約好了要和趙媛媛和梁瑞一去去朱巴的市區采買東西。

于是她回答道:“我和朋友約好了要一起去市區。”

電話那頭治行聲音清潤:“真是很巧,我預訂的地點也是在市區。讓朋友一起來吧,不然我會很不心安的。”

于情于理,都沒有拒絕的地方。

于是他們去了。

唐嘉沒想到這裏竟然有一家叫做“重慶飯館”的中餐廳。

更稀奇的是,端上來的卻不是火鍋。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這章下來,能不能get到男配的性格特征……

如果沒有。

我的鍋。

25. Chapter25

店子開在主城區一條不起眼的支路上。一層是供人堂食的大廳,落座的客人不多不少,有穿着深紅旗袍的黑人女招侍往來穿行。

他們被領上了二樓,由店主親自接待。

老板一張面團似的臉盤,看着挺讨喜。

正對門是一張木紋圓桌,玻璃轉盤鋪着明黃色綢布。桌子中央不是唐嘉想象中的酒精火鍋爐,卻是一捧當地應季的米白色花束。

許是望見唐嘉略帶驚訝的眼神,老板解釋道:“奇怪了對吧?我跟你說啊,我老婆是重慶人,所以開的是重慶館子,但今天上的可不是重慶菜。”

唐嘉接着他的話頭問:“那是什麽?”

老板微笑不語,伸手指向牆壁。

唐嘉順着他指點的方向看過去,荼白色牆壁上挂着幾幅水彩挂畫。

在南京生活了那麽多年,她一眼便認出畫中景。

雞鳴寺佛堂、玄武湖草亭、巍巍紫金山、火燒雲下的明孝陵……

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是一張油畫。

秦淮夜景。

那水是碧陰陰的,看起來厚而不膩。畫中的天色已斷黑,湖面漾漾的波紋恬靜而委婉,船或自然地泊着,或自在地行着,飄飄然如憑虛禦空,船中燈火融融,兩岸燈光交織。

老板站在一旁感慨道:“我在南京開火鍋店也有好多年了,就在秦淮區升州路那塊地方。後來女兒結婚,女婿來這邊做生意,女兒跟着也來定居。我和我老婆想着吧,我們也就這麽一個女兒,年紀大了,不圖再賺多少錢,只想着阖家團圓。索性一思量吧,也就跟着過來了。”

唐嘉這才知道老板也是南京人。

那想必這餐飯便是京蘇菜式了。

唐嘉道:“老板看上去年紀沒那麽大。”

老板嘿嘿一笑:“結婚結得早呗。”

老板又問:“小姐貴姓啊?”

“免貴姓唐。”

老板一伸手:“唐小姐,這邊請。”

唐嘉走了一步,又轉頭,看到治行正和趙媛媛以及梁瑞相談甚歡。

治行不知道說了什麽,逗得趙媛媛笑得一手捂住嘴,一手捂住肚子,彎腰打顫。

這頓飯的選擇是花了心思的。

幾人落座,菜碟也很快被傳送上來。

重慶老火鍋多是水派火鍋,标配是老竈、寬凳、九宮格,講究味道濃香、厚重。而金陵菜多以水産為主,注重食材的鮮活和刀工的精細。常用炖、焖 、烤、煨的方法,求一個口味平和、鮮香酥嫩。

第一道是鹽水鴨,皮白肉細,看着便是鮮美柔嫩;第二道是金陵鮮,青花瓷上躺着一尾烹制過的新魚,旁邊伴着蝦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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