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主動的吻

程冉言不知為何,在沈泓若有若無的目光裏有些不自然。她心情複雜,欣喜,害怕,期待,無數種滋味攪在一起讓她煎熬。

“怎麽還是那麽傻?”沈泓淡淡道。

傻是肯定句,隐約帶有責怪。

程冉言撇撇嘴。

“是為了,讓我喜歡你?”沈泓眯眼。

這句話說得實在很有藝術。

“你會因為這個就喜歡上別人嗎?”程冉言反問。

“我不會。”沈泓的語氣很肯定,那是沒有一點點猶豫的答案。

程冉言只是輕輕皺了一下眉,她瞪了沈泓一眼。

“所以,下次不要做這種傻事了,對我來說不管用。”沈泓說着就別過臉。

“我愛做什麽就做什麽,你想管我,那好啊,當我男朋友。”程冉言挑了挑眉,挑釁般瞥了一眼沈泓,然後猝不及防地朝沈泓輕輕踢了一腳。

沈泓皺眉,悶聲挨了一腳,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程冉言。

“砰。”茶水摔破的聲音。

程冉言與沈泓同時望去,江叔正彎腰撿着玻璃渣子,邊撿邊擦汗,嘴裏喃喃:“少爺被踢了……居然被踢了……”

怪不得江叔受驚,這世間敢這樣對沈泓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沈泓的媽媽。

沈泓皺眉,略有嫌棄,開口:“人抓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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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叔聞言,這才想起了要緊事,他把碎片放在一邊,說:“抓到了,請問少爺,要怎麽處置?”

沈泓眯了眯眼睛,眼裏閃過一絲危險的神色。他走過江叔旁邊,江叔便側耳去聽,沈泓在江叔耳邊說了幾句話,江叔便點了點頭。

程冉言很想知道沈泓說了什麽,但是她還是沒有問。沈泓這樣的少年,生在富貴之家,不過17歲,就有一副冷漠沉靜的性子,喜怒不形于色,應付得了公司的大小事務,管得了沈家一家手下,又怎會是溫柔心軟之人呢?他的心思深不可測,手段也絕非常人。

“怎麽,還有事?”沈泓看着江叔站着不動,奇怪問。

“那個,程冉言小姐是否要随我到客房……”江叔還沒說完,沈泓就打斷了江叔的話,他說:“她睡我房裏就好。”

此話一出,程冉言和江叔都愣了。他們的眼神在空中突兀地對視了一眼,然後齊刷刷地望向沈泓。

沈泓無語。

“少爺……這孤男寡女的……”江叔欲言又止。難道他家少爺要獻身報答程小姐?不行!少爺怎麽可以!難道是程小姐威脅少爺的?太可惡了!

江叔第一次覺得胡思亂想是種病。

“你在想什麽沒營養的東西?”沈泓嫌棄地白了江叔一眼,随即道:“我只是不想節外生枝。她來這裏的事情,最好別讓柳章知道。”

“哦!”江叔恍然大悟。

程冉言卻莫名的有些失望,當然,她很快地鄙視了自己,竟然存在着某些可怕的想法!

“那少爺早點睡。”江叔笑笑,仍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程冉言,這才慢悠悠地出去。

程冉言嘿嘿笑了笑,飛快地看了一眼沈泓,正準要心滿意足地爬上沈泓的床,沈泓卻走過來,伸手攔住了她。

程冉言迷茫地看着他,随後驚恐地睜眼,靠,沈泓不會那麽沒有紳士風度吧。

沈泓面無表情地指了指沙發。

程冉言忍住想要暴打沈泓的沖動,反對道:“我要睡你的床。”

“求我。”沈泓挑眉。

靠。程冉言翻了個白眼,沈泓居然還記着那一腳的仇!程冉言深深呼吸了口氣,然後朝着沈泓不懷好意地笑了。沈泓的直覺告訴他,程冉言要使壞了。果然,程冉言居然伸開了手,壞笑着就要倒在沈泓懷裏,沈泓一驚,連忙躲開,于是程冉言就睡到了沈泓軟綿綿的床。

“謝謝沈少的慷慨。”程冉言甜甜笑開。

沈泓面無表情地關掉了燈,倒頭就睡。

程冉言總覺得在這場拉鋸戰裏,她永遠在仰望居高臨下的沈泓。卻不曾留意,那個目空一切的少年,早已不知不覺地向她低了頭,讓她站得更高。他的妥協是那麽的波瀾不驚,瞞過了所有的人。

夜漸漸安靜下來了。

程冉言會睡得着才叫怪。她感覺全身都是沈泓的氣息,她在他的床上滾來滾去,滿足地嘆息,并且幸福的幻想,睡了沈泓的床,四舍五入,不就是睡了沈泓?想着,臉上一片紅暈。

回想起當時的情形,莫冉言還心有餘悸。她在想,那一行為她若權衡了利弊,還會不會挺身而出。但回憶是不會有任何“若”字的,那并不是選擇題,很多出自本能的事情,根本沒有選擇,又談何權衡與商協。

她不是沒有怕,在那一瞬間她已經設想出無數後果,但為了避免沈泓陷入危險這一種可能,她都把所有都抛之腦後。甚至,她都能拿起刀為他戰鬥。哪怕,她分分鐘可以怕到哭出來。

程冉言也不會去幻想,沈泓對她感激涕零,并由此甚至愛上她。在沈泓抱起她那一剎那,她分明捕捉到他的眼裏轉瞬而逝的憐惜。

足夠了。

沈泓為她皺一次眉,她都是贏了。那時候的程冉言總是那樣想着。來日方長是個很好的詞,程冉言不着急,甚至步步為營,慢慢地愛着他,等着他,她不認為有什麽能讓她放棄。

直到最後她才發覺高估了自己。

程冉言理所應當地失眠,亂七八糟想了一通,直到一個可怕的想法在她腦海中炸開!放着一個慘絕人寰的大帥哥在她面前,她如果不做點什麽,是不是太浪費了?

本來只是一閃而過的想法,但程冉言此刻卻再也打消不了這個念頭,她想着,恩,她只是看看就好,只看不動手。

于是小心翼翼地起身,蹑手蹑腳地挪到沈泓沙發上。那沙發是極大的,沈泓睡在上面,睡容安靜。

莫冉言覺得自己是個偷窺狂,但是實在忍不住盯着沈泓看。她蹲下來,抿着唇,緊張而貪婪地看着。睡衣隐隐約約透露出來的鎖骨,看得莫冉言各種心跳加速,她的臉已經開始發熱。

為什麽不裸睡?

為什麽不裸睡?

沈泓你給我裸睡一個試一試啊!

莫冉言聽見自己內心的哀嚎。

事實證明,所有的仁義道德都是屁話,什麽非禮勿視,什麽喜歡就是克制,通通都是放屁!至少在這一刻,莫冉言忍不住了。莫冉言心裏甚至冒出一個悲哀的想法,慫恿着莫冉言前進。那就是--如果此刻不行動,恐怕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千載難逢。

莫冉言說服了自己。盡管在說服之前,她已經來來回回了幾趟,在最後一刻,她決定聽從內心,并将接受道德的懲罰。

莫冉言低下頭去的時候,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妙。她雙手撐在沈泓兩邊,漸漸的彎下腰去,她的呼吸有些紊亂,害怕吵醒沈泓,破壞計劃,莫冉言甚至憋起了氣。

沈泓面容姣好,眉目清秀,那如彩虹一般絢麗的眼倒映在莫冉言心裏,她的鼻尖距離沈泓已經只有半寸。

莫冉言卻犯起了難,親嘴唇還是親臉?親臉對得起沈泓這暴殄天物的臉嗎?親嘴唇沈泓會一氣之下把她從窗子裏扔出去嗎?

管你三七二十一,不耍流氓更待何時。莫冉言下定決心,決定親嘴唇,于是微微下移,對準沈泓的唇,剛要吻下去,意外卻發生了。

沈泓醒了。

晴天霹靂。

在莫冉言距離沈泓的唇只有半寸的時候,沈泓緩緩睜開了眼。他漂亮的眸子看着她,羽翼一般的睫毛輕輕掃在她的臉上,莫冉言全身滾燙,不能自已。而沈泓卻是不驚不惱,只是靜靜看着莫冉言。

這下好了,是裝死還是強上?程冉言為自己的慫默哀。沈泓把程冉言都看得臉紅了,于是程冉言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她閉上眼睛,狠下心,要吻上去,沈泓冷靜的微一偏頭,莫冉言悲催地吻到了軟綿綿的枕頭。莫冉言委屈吧唧地起身,打算放棄。

但沈泓抓住了程冉言的手。程冉言本還哭喪的臉,頓時僵硬。夜色朦胧,她看不清沈泓眼裏的心思。她只覺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又瘋狂襲來,讓她腦子混沌。

如果,那時候的她不是在做夢。那麽,她分明看見沈泓微微起身,半是含笑,輕輕地在她的臉上飛快地吻了一吻。程冉言身子一僵,臉上清涼的地方慢慢變得滾燙,然後蔓延全身,一發不可收拾。

一個輕輕的吻,足以讓她情迷意亂。程冉言捂着臉上被沈泓吻過的地方,驚喜地望着沈泓。她不敢說話,也不敢亂動。

他的溫柔多麽彌足珍貴,讓她生怕這只是一場想象,一動就全部崩盤。

沈泓早已別過臉,冷聲道:“你再不起來,我會把你扔出去。”

那麽浪漫的氣氛,沈泓偏偏要毀了它。程冉言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沈泓去看。

那樣明媚的眉眼,在夜色下漸次朦胧,她甜美的微笑楚楚動人,凝望的眼中滿是甜蜜。

沈泓輕咳幾聲。

程冉言小心翼翼地起身,撞上沈泓亮若晨星的眼,沈泓躲開,別過臉,一下子翻了身,不理她。

“沈泓,我沒有再做夢吧?”程冉言忐忑地抿着唇,問了一個很傻,又很認真的問題。

“你在夢游。”沈泓一本正經地蠱惑着。

程冉言還是笑:“為什麽?”

為什麽?

沈泓也在問自己。

是因為你不顧一切挺身而出的保護?還是因為你那小心翼翼但又十分可愛的心思?

“睡吧。”沈泓沒有回答,翻了個身,不去理會。

他居然還能睡得着?程冉言嘟了嘟嘴,她可是睡不着了。

“你不說,我就當做你對我的鼓勵啦?”程冉言笑得奸詐。

沈泓背對着程冉言,聽到程冉言暗自欣喜的語氣,頓時覺得心煩意亂。他淡淡反駁:“只是,謝謝。”

謝謝?程冉言這才意識過來。她沒有失望,只是心莫名的疼了起來,她想起了那時候的沈泓。

于是程冉言沈泓的旁邊蹲下,想要伸出手去撫摸沈泓的頭發,但到了半空,還是收了回來。

程冉言說:“沈泓。”

沈泓靜靜聽着。

“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人願意為了你而拼命的。”程冉言的聲音靜靜的,但在溫柔裏,多了堅定。

沈泓霍然睜開眼,他死死咬住唇,握緊雙手,控制住自己發抖的身體。

“你知道什麽?”沈泓的聲音冷得像臘月裏的東風。

程冉言搖頭,其實她并不知道什麽。那些人裏私下議論的東西,有幾分可信?幾分不可信?她渾然不知。她唯一知道的是沈泓有一段撕心裂肺的記憶。關于綁架,關于抛棄,關于母親。

“我想聽你親口說。”程冉言說。

沈泓皺起來的眉慢慢舒緩而來,然後緩緩閉上眼。

月色從窗子裏流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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