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吃醋
這座城市冷了起來。
期末考一過，寒假也就來了。
大家都歡欣雀躍地互相告別，程冉言坐在位置上怔怔出神，直到羅茜過來拍了她一下。
“沈泓的生日禮物，準備好了嗎？”羅茜一如往常嘻嘻哈哈地問，常人根本無法察覺到她內心的失落。程冉言曾出言安慰幾次，羅茜沒說什麽，卻是反問了她一句——言言，如果是你呢，如果沈泓不愛你，或者，他沒有選擇你，你會怎麽辦？
程冉言回答不上來，她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啊。
“本小姐親自給他織一條圍巾。”程冉言咧開嘴，神氣地把手一把搭在羅茜上。
羅茜就逗她賢妻良母，兩人玩笑了一會兒，班上一個女生忽然走過來拍了拍程冉言的肩，說是外邊有帥哥找她。
程冉言一臉問號，打從她追求沈泓的事在學校裏像瘟疫一樣迅速傳開，她就與桃花徹底絕緣了。會有哪個帥哥找她？
羅茜打趣着她，她雖不解，但還是背上了背包，打算與羅茜一同出去看看。
走廊邊。
過往的人都忍不住回頭去看那個男人。
穿着藍色襯衫的男人懶洋洋地倚在欄杆上，臉上的笑意有如一泓春水，溫柔蕩漾。他聽見腳步聲，回頭一望，瞧見是程冉言，大大的眼睛就眯成一條縫。
程冉言很快就認出了路瑾年，他與沈泓位于兩個極端，但同樣的是讓人過眼難忘。尤其是他的笑，讓人如沐春風。
“程冉言小姑娘。”他笑着開口，優雅地向她走來。
羅茜掐了程冉言胳膊一把，程冉言能感受到羅茜內心的激動。程冉言禮貌地回以微笑，應和着:“路瑾年先生。你找我？”
路瑾年笑意更深：“謝謝你還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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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外不遠處，一間高級咖啡店裏。
程冉言與路瑾年臨窗而坐。路瑾年提出請她喝咖啡，說是有要事與她相談。程冉言握緊了羅茜的胳膊，正要拒絕，誰知羅茜這丫忽然推開了她，借口有事匆匆逃走。關鍵時刻，一點也不靠譜。
服務生端上來兩杯咖啡，路瑾年溫柔地道了聲謝謝。
“路瑾年先生，你找我有什麽事嗎？”程冉言攪着咖啡，憋不住了開口問。
路瑾年坐在對面，始終笑意吟吟地看着她，與她聊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像是一點也不着急。聽見她的話，他才放下手裏的咖啡，好笑地說：“你幹嘛對我那麽客氣。”
程冉言尴尬笑了笑，聽他這樣說，便也不端着，好奇問：“你幹什麽叫我小姑娘，你又有多大？你來找我，是想勸我去參加選秀嗎？”
“那麽多問題啊。”路瑾年摸了摸鼻子，感嘆一聲，他托着腮，像是認真思考怎麽回答，但他的眼睛分明在滿含笑意地看着她。
這是充滿誘惑力的凝視。程冉言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連忙去喝咖啡，她總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反正能叫你小姑娘。”
程冉言一咕嚕把咖啡喝完了，她咬了咬唇道：“你再不說你找我什麽事，我就走了。”
路瑾年見狀，便也不再玩笑，他收起笑容，認真說：“冉言，你想好要去哪裏念大學了嗎？”
冉言……程冉言對路瑾年這自來熟的稱呼有些不适，她認真想了想，卻只有一個答案——沈泓去哪兒，她就去哪兒。
但這個答案是不好說出口的，于是她搖了搖頭。
“我正是為此事而來。”路瑾年笑了。
“恩？”
“我在B市，你來B市吧，那裏有最好的大學，我也在那裏。”路瑾年說這話時，臉上散着無限的溫柔。
程冉言怔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句話裏隐藏的深意。等她頓悟過來時，她察覺到了自己的緊張。
這是她的追求者中最帥的一個。
比沈泓大概溫柔一百倍。
但是。
心已有所屬，磐石無轉移。
路瑾年又豈會看不出程冉言從驚訝到釋然的表情？但是他并不打算讓程冉言拒絕他，于是，補充道：“你不必着急回答我，我會在B市等着你。”
在程冉言橫了心要開口拒絕的時候，一個人冰冷的眼神徑直掃了過來。他還沒開口說話，但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
沈泓若無其事般在他們隔壁桌坐下，他拿起一張報紙，神情專注地看着，看起來并不在意他們這般發生了什麽。
程冉言不知道他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只是他這般淡然讓她有些生氣，她一下沒了什麽心思，她對陸瑾年說：“謝謝你的好意。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說着，她起身，微微颔首，便領背着包走了，走之前，憤憤地瞪了一眼沈泓。
沈泓眉毛一挑，瞧見路瑾年正笑着打量他。沉默頃刻，路瑾年開口了：“你喜歡程冉言？”這句話，以問號的形式，卻是以肯定的語氣。
沈泓臉上閃過一絲訝然，但他很快掩飾好，勾唇，答非所問道：“程冉言喜歡的是我。”
“哦？”路瑾年眯起眼睛，卻是不慌不忙。他微笑着站起來，說：“那是以前，以後都事誰也說不準。”
“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唯獨她不會。”
沈泓一字一頓地說。
路瑾年也只是笑，看起來并不在意沈泓的盛氣淩人，他朝沈泓伸出手，說：“沈少，很高興認識你，我是路瑾年。”
沈泓這才慢慢擡眼，他站起身來，難得地笑了一笑，有禮地道：“路公子，久仰大名。”
路瑾年，B市市長的兒子，自小生性溫和，但不願從政，一身硬氣，跑去念了醫科大學，當了醫生。這是沈泓聽到陸瑾年這個名字時，腦海裏匆匆閃現而捕捉到的信息。
路瑾年似乎有些驚訝沈泓會認得自己，他摸了摸鼻子。兩人随便客套了幾句，陸瑾年看了看手表，便表示自己要回B市了，沈泓點點頭，算作告別。
其實，兩個人也沒啥好聊的，都是尬聊，本着骨子裏良好的修養，隐了那氣氛中因某個人而有的一丢丢敵意，這才不至于冷場。
路瑾年走後，站在身後已經一臉焦急的軒華這才敢開口，他苦着臉把手機遞給沈泓，說：“少爺，夫人已經打了好多電話來了，說是江淑宜小姐回來了，此刻在家等着你。”
“沒看到我在喝下午茶嗎？”沈泓端起咖啡，輕抿一口，眉宇間沒有絲毫着急之态。
筱黎眉毛緊皺，看了看表，這都下午6點半了，這叫什麽下午茶啊？她戰戰兢兢也遞上自己的手機，指着正在通話的手機，輕聲開口道：“少……少爺，叫你聽電話。”
沈泓一瞥，接過手機，随手挂掉，然後以極快的手法關掉了筱黎的手機，再扔回筱黎手裏。沈泓的目光輕輕落在軒華正在鳴響的手機上，軒華連忙反應過來，把電話挂掉，關機，幹淨利落，世界清靜。
他們一直在咖啡店裏待到晚上十點多，這才駕車回去。沈泓還沒進門，就看見門口一臉驚慌失措的江叔，他看見沈泓，連忙迎上去，緊張抓住他的手：“少爺，江小姐已經走了。只是，太太還在書房等你。”
沈泓“恩”了一聲，剛要進門，江叔又忙叮囑一句：“少爺，小不忍則亂大謀。”
書房裏。
穿着大紅色裙子，披着毛貂披風的女人風情萬種。柳章聽見沈泓的腳步聲，也不回頭，只是叫他坐。
沈泓只是執意站着，開口：“什麽事。”
“江小姐今天在家等了你一天，你人影都不見一個，這就是你作為沈家少爺應有的禮儀嗎？”柳章回頭，微笑着說，但語氣裏，卻字字句句帶着淩厲。
“如果你只是要說這件事的話，沒有商量的餘地。”沈泓眼神冰冷，态度堅定。說着，他就要轉身出門。
柳章很生氣，但她試圖讓自己冷靜，她叫住了沈泓。
“不如，我們談個交易。”
沈泓沒有理會。
“你還記得那場大火吧。”柳章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沈泓終于頓住腳步。
……
程冉言出了咖啡館後，本來想回去找沈泓的，但她接到了程遠的電話——程思思離家出走了。老實說，這個結果，程冉言并不意外。
程思思是什麽性子的人？剛烈，要強，倔強，不管陸海亭是不是她的良人，這一刻她愛在心頭，必然就會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
沒有人能困住她。
程冉言看了程思思留下來的信，說是要追求她的愛情和夢想去了。程遠和程思思親自出駕車去找，找了一晚上也沒見着人影。筋疲力盡的她忽然想起羅茜，于是匆匆給她電話，一向克制自己的羅茜，在提及陸海亭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程冉言聽着心疼，陪她說了一晚上的話。
羅茜的愛情終究還是凋謝了，一番深情，最後還未說出口，就已經敗下陣來。陸海亭就連離家出走，也沒有和她告別一聲。
他走得有多幹脆，多潇灑。
那一夜，程冉言想了很多東西。關于沈泓，關于路瑾年，關于羅茜，關于陸海亭，關于程思思。
程冉言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一直以來。
她始終對她的愛情太過自信。
結果真能如她所願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