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試探不停
武意懷指桑罵槐道:“怎麽随便放人進來,韋公子也就罷了,要是進來一些宵小之輩,府內少了什麽,你們擔當的起嗎”
李偏安放下空碗,走過來勸道:“夫人!”
韋景牧笑笑:“看來是我唐突了,母親聽聞李家喜得兩子,特意讓我來看看情況,說不日前來看望李家的兩位小少爺。我剛到府內,想着先來拜會李兄,看來是我多此一舉,我根本就不該來這裏了。我這就回去告訴母親這邊的情況。”
見他擡出寧王妃,二人态度立刻大轉變。
寧王妃是出了名的賢惠,因韋景牧年幼失去母親,對他一直多有照顧,甚至在前幾年一直把他帶到院中撫養。也因此韋景牧雖不得寧王的喜歡,但在寧王府內還不敢有人明目張膽的欺負他。
武意懷對着李偏安使了個眼色,李偏安立刻上前拉住他:“李兄說笑了,內人不是這意思,她也是為了李府好。李家若是出了什麽事,縷玉也得跟着遭殃不是。”
韋景牧攤開扇子,輕聲冷笑。
武意懷也跟着笑,武家的勢力雖然不比寧王差,可得罪寧王妃對她百害無一利:“韋公子說笑了,我怎麽可能是在說你。對了,王妃什麽時候過來,我也好讓下人準備準備。”
韋景牧對她的話興致缺缺:“母親忙得很,前幾日還進宮去陪太後了,至于她老人家什麽時候來,她有空自會過來。對了,李兄,咱倆好久沒下棋了吧?嫂夫人素來對棋盤沒興趣,我看也不想呆在這裏是吧?”
言下之意就是:我們倆要下棋,你趕緊滾吧!
武意懷恨得牙癢癢的,卻無可奈何,只好一臉不情不願的離開了。
·
白子黑子鋪滿了大半個棋盤,韋景牧不動聲色的吃掉一子:“李兄,我今日聽到一個傳聞,不知真假。”
李偏安舉着棋子、看着棋局皺眉:“什麽傳聞?”
“聽聞李府內有偷龍轉鳳的事情發生,不知真假?”
韋景牧說着,仔細觀察他的表情。
Advertisement
李偏安本來要落子的手一抖,白色的棋子落到棋盤上。
他慌忙撿起來道:“韋兄從哪裏聽來這些話?外面那些人都是胡說八道的,你別聽信他們。”
韋景牧坐好,直直的看向他:“那你怎麽解釋連生兩子皆是愚不可及的大夫人怎麽會突然生出這麽一個聰明伶俐的兒子,而我姐突然生出了這樣一個愚笨的孩子?”
李偏安轉過頭,深吸了口氣,對着韋景牧道:“孩子還這麽小,哪裏看得出聰明不聰明,再說了,都是我李家的子孫,聰明與否,我一樣疼愛。”
見韋景牧又要說些什麽,他連忙有道:“再說了,意懷什麽性格?她怎麽可能去養別人的孩子?又怎麽可能讓自己的骨肉流落它處?相信你也聽說了,孩子出生前兩個月,意懷請來一位高明的算命先生,那時已經命中這兩個孩子的未來,你又何必多心呢?”
韋景牧直皺眉,他剛想說些什麽。
一位小厮快速跑入亭中,對着李偏安道:“大夫人有急事請少爺過去。”
李偏安想着正好借機脫身,于是他起身對着他道:“我暫時無法去探望你姐,你替我好好照顧她。”
說着,就跟着小厮匆匆離去。
韋景牧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原本捏在手中的棋子被他握入手心。
不多時,一堆碎的粉末從他手心洩出。
他吹了下手心,眉宇擰成一個‘川’字,一臉的陰沉。
雖說已經立秋,但除了早晚甚是涼爽外,其餘的時間天氣仍然是十分的熱,帶着幾分煩躁。
韋景牧左思右想,皆沒想出問題出在何處?因而李偏安剛才的那番話他着實無力反駁。
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如果兩個孩子真的對調,武意懷是不會這麽同意的,她也不會這麽做。李家能有今日,完全是靠着武家,李偏安也不敢如此輕易得罪武意懷。
不然以武意懷的脾氣,肯定會跟他翻臉。她寧肯李家無後從外過繼也不會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拱手讓給別人養,更不太會樂意替他人養孩子。
可又怎麽解釋這兩個孩子的才智問題?
他看過大姐的孩子,哪裏有前兩個孩子機靈活潑,整就是一個沒有心智。
他一邊想問題,一邊沿着小路去了譚縷玉的院子,心思游離在外,沒見到左邊的的一抹白色身影正朝着李府的大門走去。
·
步蓮若和譚縷玉說了一番貼己的話之後,婉拒了她留自己吃午飯的好意,堅持要回去,說外子還在家等她。
明知道她說謊,譚縷玉也不忍心拆穿她,因為比起她來,自己還不如她呢。
步蓮若在園中慢慢走着,旁邊傳來幾個丫鬟的竊竊私語:“五少爺當然是夫人親生的了,不然以夫人的脾氣你覺得她會給別人養孩子,還這麽聰明,殺了他都有可能。”
“那五少爺怎麽可能那麽聰明?真的被算命的說準了?”
一個丫鬟驚呼一聲,突然聲音又放低了。
“你懂什麽?最近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有關鐘羽樓的傳說你們聽說了嗎?聽聞老爺就是去把五少爺和六少爺的才智給換了的。”
講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不過還是一字不漏的清晰傳到步蓮若的耳中。
銀兒見步蓮若發呆,輕聲提醒道:“小姐,這些都是無稽之談,你別聽她們胡說八道。”
步蓮若腳步不停、目無表情道:“走吧!”
“好啦,好啦,不說了,要是讓大夫人知道,非亂棍打死我們不可,都回去幹活了。”
那些丫鬟陸陸續續的離去,無人知道他們的話已經被他人全數聽去。
一位青衣公子緩步從小徑上步出,他拿着折扇的手狠狠地握成了一個拳頭,就連扇柄刺痛了掌心,也渾然不覺。
他看着步蓮若的身影離開視線,腳步留在原地,渾然沒有踏出去的意思。
·
韋景牧跟姐姐打了聲招呼,就回了王府。
王府內的下人見到他,恭敬的喊着:“三少爺回來了。”
他點點頭,心中卻是一陣冷笑。
都是做給誰看的?要不是他們,自己怎麽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表面衣冠楚楚,內裏慘不忍睹。
離院子沒幾步,他突然覺得身體一陣劇痛,尤其是心髒的部位,像是有刀在裏面絞着一般。
他右手放在心髒的位置,努力想減輕心中的痛楚。
可身體越來越難受,意識也有點飄離。
他掙紮着回到院中,又回了房。
身體已經開始麻木,不停使喚,面前的景象也模糊起來。
迷糊中他聽到有人在外面喊:“三少爺,你在嗎?王爺和王妃請你去大廳。”
敲門聲持續不停的響着,他張張嘴,想讓人進來。
可張了大嘴,半天也沒發出一個音節,什麽話都說不出。
他扶着桌子,朝門口走去,剛走兩步,腳步開始懸虛,最後連身體都支撐不起來。
最後在倒下之前,他感覺到自己好像把茶杯打翻了。
·
韋景牧醒過來的時候,頭痛欲裂。
他用手摸着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耳邊傳來輕柔的聲音:“景兒,你沒事吧?”
他感覺自己被人拉起來,靠在某個柔軟的物體上面。
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正一臉慈祥的看着他:“景兒,你在房內昏倒,我跟你父王吓壞了。大夫說你是心病又犯了,以前的藥療效不怎麽好,他給你新開了藥,你服下吧。”
一旁,早已有一個侍女端着水和藥上前。
寧王妃親自拿過藥放到他嘴邊。
确信自己不是在做夢,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覺,都是真實的事情,韋景牧清醒過來,笑着看向寧王妃:“真沒想到我這條爛命居然勞駕寧王妃大駕,真是三生有幸啊。”
說着,快速結果藥,狠狠地随手扔出:“都要死了,還吃什麽藥?反正這病也治不好,不如這樣直接死了算了。”
寧王妃眉頭一皺,厭煩的情緒一閃而過。
她又笑着道:“說什麽傻話呢?來,把藥吃了。”
重新從白色的陶瓷瓶裏拿出藥丸遞給他。
韋景牧一翻身,索性重新躺下,不再搭理她。
對于他這番無禮的舉動,寧王妃也不計較,只是對着他搖了搖頭,就好似一個溺愛孩子的慈母。
寧王妃想了想,将藥裝回瓷瓶中,把白瓷瓶放在他床頭:“這藥我擱在這裏,你記得吃。”
随後起身,對着衆人:“都出去吧,景兒需要靜養。”
不過片刻的功夫,原本熱鬧的房間已經空無一人。
出了院門之後,寧王妃身邊的嬷嬷揮手讓衆人退下。
她扶着寧王妃走了好一段路,轉身見四下無人,才道:“三少爺他……”
寧王妃笑笑:“沒事,只要這藥才能治他的病,他一定會吃的。”
·
确信衆人遠去,門外再無任何聲音之後,韋景牧起身靠在床頭。
他轉頭,拿起放在床頭桌上的瓷瓶。
瓷瓶被他握在手中,手高高的揚起,有好幾次,他都把瓷瓶給扔出去終于還是忍住了。
他倒出一粒藥丸,放入嘴裏,端起已經冷掉的水一飲而盡,然後将杯子狠狠的扔了出去:“虛僞!”
攤手。
右手心有好幾道很深的紅印,以至于整只手無法伸直,五個手指頭微微蜷曲在一起。
韋景牧搖頭苦笑:“沒錯,他們是虛僞,可是韋景牧,你還不是跟他們一樣的虛僞做作?”
偌大的房間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聽得見,他這句喃喃自語毫無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