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魔尊想和我談戀愛1

莫書淺站在江钰面前,牢內光線昏暗,他垂着眼睫,視線盯在地面上,江钰看不到他的神情。

可他還是特別緊張,戴着枷鎖的手也在隐隐顫抖:“……容卿,你怨不怨我?”

魔尊就站在莫書淺身後,見他衣袂下的手指不着痕跡的勾了勾,轉身即要走,一手攬過他的肩,強硬的将他箍在自己懷中,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廓,低語着:“別跑,這人的生死,皆在你一念之間。”

江钰:“容卿,我……”

“你不要再說了。”莫書淺一下沒掙脫開完,嘆了口氣,心想今天是逃不掉了,不過江钰既然還活着,這種事遲早要面對,而且他根本就沒怪他不是麽,“我不怨你。”

“我一直都不怨你。”

“但是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聽到前一句的時候,江钰的眸子亮了亮,可後一句脫口而出,那微弱的星茫在眼睛裏消失了,他嘶啞着嗓子,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像是沒有足夠的勇氣。

“可是我卻……很想見你。”

他其實早就料到容卿不會想見他。

他甚至覺得容卿在見到他之後會一劍殺了他。

斷盡靈脈、瞎眼之仇,在這兩個人身上隔着血海深仇。

但是,江钰他不是故意的啊……

逐陽劍不是他故意要驅動,去斬斷容卿靈脈的,他根本沒有想這麽做,可是為什麽當初自己會控制不住的動手。

對面沒有回應,江钰接着道:“我可以幫你接回靈脈。”

“你要怎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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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靈脈換給你。”

“……不需要。”

“為什麽?”江钰動了動,手上的鎖鏈碰撞聲再次響起,他似乎非常激動,“我知道你心底裏還是怪我,這些年裏我一直都有反思。是,我承認,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對,我知道你被那東西纏上,危及到性命卻還是不願傷及無辜,我不應該擅自替你做抉擇,可是當時我……”

“當時我看到你趴在桌上一動不動,臉色比霜雪還要白的樣子,我真的很害怕……”

囹圄之中幻境逼仄,壓得人胸臆難抒。

江钰卻還是把內心那深入骨髓的恐懼抒發了出來。

“我害怕你會像我娘一樣,離我而去,再也找不回來。”

這種話倘若被以往的容卿聽到,他可能會回嘴過去,痛斥江钰的所作所為,責怪他不僅斬斷自己的靈脈,也害了無數無辜的魔族稚兒。

可是這些年來,他已經想透徹了。

說江钰害了那麽多人?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甚至比他更惡劣。

将一個滿身傲骨的劍尊從巅峰拽下拖入泥潭,不就是他應該有的懲罰嗎?

“算了,都過去了。”莫書淺的聲音也有些嘶啞,“你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江钰:“我想你原諒我。”

莫書淺:“我說過了,我不怪你。”

“但你還是不想見我……”

“不怪你和不想見你是兩碼事。”

“……對不起。”

“這三個字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

江钰說一句,莫書淺怼一句,要不是被身後的魔尊單手攬着掙脫不開,不說話又太尴尬,他早就不跟這人廢話溜之大吉了。

江钰固執的幾乎有些不可理喻,嘴裏重複不止:“我可以把我的靈脈換給你,我能接回你的靈脈。”

容是再好的耐心也被這句話給磨滅了,莫書淺不勝其煩,愠怒道:“你還有完沒有了?我說了不需要就是不需要。”

“可我……”

江钰剛開口,莫書淺就打斷道:“你真以為我對你斬我靈脈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嗎?你以為我靈脈斷了什麽事都做不了,就會自暴自棄嗎?”

“那我告訴你,我現在過得很好,跟以前的生活相比不知道自在多少。你說你要幫我接回靈脈?那請問我是你什麽人?你憑什麽這麽做呢?我不覺得你這是在幫我,相反,像是在施舍我憐憫我一樣。”

他越說越氣,擡了擡手臂,發覺魔尊還攬着自己,當下就找到發洩口,給了他一肘擊。

魔尊:“……”

莫書淺拿出清霜劍,往面前一丢,劍鞘摔在冰涼的地面而發出響聲:“這劍是之前從你那裏搶過來的,如今我也不要了,還給你罷。”

江钰的聲音嘶啞微弱得幾乎聽不清:“這是你的劍。”

莫書淺不應。

江钰繼續說:“一看到這把劍,我就會想起我剛當上劍尊那會兒,你陪我去藏寶閣選劍的時候。”

——嚴冬不肅殺,何以見陽春。

他之所以在萬千法寶中選擇逐陽劍,就是為了應這一句詩。

嚴冬、肅殺,就跟清霜劍一樣。

陽春、白雪,就跟容卿一樣。

逐陽,逐陽,江钰想追逐這個人的步伐。

“你方才問我你是我什麽人。”黑暗中,一滴淚花順着臉頰滑落,靜默半晌,江钰吸了吸鼻子,“你是我的恩人,你是我的哥哥……我好想再見你一面。”

牆壁斑駁,鐵欄生鏽,瀝瀝的雨灑在窗棂上,泛着粼粼光澤。

江钰已經很久沒被人抱過了。

那青色單薄的身子輕輕的摟着他,明明看起來是那樣弱不禁風,可抱在懷裏的感覺是那樣的溫暖。

不知是不是錯覺,地牢裏的腥臭味仿佛在這一刻淡了下去,陽光透窗照了進來,投在那雙已經瞎了一半的眼睛上。

江钰的眼睛很亮,就跟陽光一樣。

他為這個擁抱等的實在太久了,久到害怕這只是一場夢,醒來後眼前的這個人就會化作泡沫,徹底消失不見,再也抓不住。

所幸,不是夢。

雲修呆呆的望着朱漆門頂端上挂着的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的題着四個他完全看不懂的字。心說這是什麽鬼地方,華麗的像是皇宮,與井外那只有一座山和一破鎮子的窮鄉僻壤之地天差地別。

周遭有身着薄衫的宮女進進出出,雲修忙跳到房檐上,聽見底下宮人在談話,草草聽了幾句,得知莫書淺和魔尊兩人往南方向走去,便要動身趕過去。

道路泥濘難行,雲修還沒趕多遠,迎面正好有往這兒走來的人,定睛一看,正是那倆人。

之前伍年差點把他頭砍了,導致他現在一見到反派這張臉,就條件反射的要跑,但理智又告訴他此次正是來找莫書淺的,雲修只得放棄拔腿就跑這個念頭,往樹幹後躲去。

他偏側過頭,眯眼眺望,遠遠能望及,那一黑一青的兩個身影似乎在……拉扯。

莫書淺手腕被魔尊死死鉗住,無不愠怒:“松開!你捏的太用力了。”

自從出來以後,魔尊就鉗住他的手腕一直往外拖,莫書淺不知道此刻這個人又在發什麽瘋,掙也掙脫不開來,就死死瞪着他,莫名陷入一種劍拔弩張的氛圍。

魔尊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裏去:“你為什麽抱江钰?”

莫書淺即刻反駁:“關你什麽事?我還沒問你為什麽要把他抓起來。”

“沒有本尊的允許,誰讓你私自抱別人的!?”

他像是聽不進別的話,只局限在這個問題上。由于暴怒,眼眶裏道道血絲充盈,目光毫不避諱,極其赤裸的盯着莫書淺,仿佛要把他盯穿。

面前的這雙眼過于強勢,莫書淺哪怕底氣足,也不由得撇過了臉,定了定心神,道:“你先冷靜一下。”

“你讓本尊怎麽冷靜?你當着本尊的面擁抱別人,你讓本尊怎麽冷靜!?你是不是喜歡哪個姓江的,你忘了他是怎麽對你的嗎!?”

……神他媽的我喜歡他。

姜獨的這個人格究竟是怎麽做到這麽敏感多疑的?

莫書淺愈發覺得這人是個稚兒,嘗試與他講道理:“我不喜歡他,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不會再喜歡別人。但江钰這人畢竟是我看着長大的,就跟我的親弟弟一樣,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他在我面前難過,這你懂嗎?”

“……”魔尊緘默半晌,一問就問重點,“你喜歡誰?”

莫書淺不說話。

魔尊急了,拽住他的手愈發用力:“快說,你喜歡誰!?”

莫書淺半垂眼睑,往旁瞥去。

魔尊險些被他氣死:“是不是冥府那個?……你總不會看上那個耍符耍得死爛透的猴子吧?”

雲耍符耍得死爛透的猴子修在樹後聽着,差點原地一個趔趄。

魔尊耳力極好,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能捕捉得到,泛着寒鐵冷白的眼角帶刃,穿過繁茂林蔭,直逼向樹後的人,刺得雲修背後一陣發涼,渾身汗毛在這一刻皆數炸了起來。

像是察覺到什麽,魔尊眯起了眼睛,微微松開了莫書淺,就要往雲修所在之處走,忽然,手腕被人擒住。

轉頭,見先前低着頭一語不發的莫書淺,不知什麽時候,耳垂已經變紅了,連帶着皙白的脖頸都粉嫩嫩的。

他扯住對方的衣袂,有點變扭的說:“……喜歡你。”

魔尊:“……”

心髒在亂跳的莫書淺深吸了口氣後擡頭,一雙比白雪要純澈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将對方的面龐清晰的倒映出來。

他舔了下幹澀的唇,一字一頓,鄭重的宣布道:“我喜歡你。只要是你,無論什麽樣,我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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