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稍稍穩住心神,薛沉璧順着魏人黝黑斑駁的手掌看上去,面前的魏人生得虎背熊腰,體格彪悍,兩只臂膀處紮紮實實捆了厚重的粗繩,粗繩盤虬在臂膊上,如同蟄伏在男子臂膀上的一條毒蛇,似乎時時刻刻都會暴起傷人。
薛沉璧看着身前膀大腰圓,面色猙獰的魏人微垂了眼角。她以前只隔着宣安殿裏肅立的重重守衛見過遠道而來向大周進貢珍寶的魏國使臣,戰敗多年的魏國為表向大周俯首稱臣忠貞無貳的決心,魏國的新帝魏瀾纡尊降貴親自至大周獻禮。
魏國獻給大周的珍寶方被太監端上來,魏瀾的親衛神情微變,原先清亮的目光陡然變得狠厲,揮開面前的大周太監,一把拔出自己佩劍,冥冥之中有如神助,滿殿的京都衛似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一時竟無人迎敵,魏國侍從直直将劍刺向高位上面色慘白的容熙。
形勢一觸即發,魏國的出頭鳥最後自然被回過神來的京都衛一刀削了腦袋,淋漓的獻血四濺,粘稠腦漿噴灑至宣安殿正中的牌匾上,白漿順着邊角肆流下來,滴落到油光可鑒的琉璃地面,刺鼻氣味和慘烈景象直叫人作嘔。魏瀾趁此亂在死士的掩護下倉皇出逃,末了倒是全身而退。
說起那魏瀾的長相,薛沉璧已無多少印象,只記得傳言裏面貌醜陋的魏帝戴着嚴嚴實實的幂籬在人.流裏狼狽不堪遁走,微風卷起他黑色面紗,露出他粗壯手臂上錯雜橫生的藤形傷疤,頗為可怖。
眼前的魏人神态龌龊,孔武有力的手掌牢牢吸住她的伶仃手腕,陌生的潔白肌膚上隐隐浮出幾條紅痕。另一個魏人則适時解下臂膀上的繩子麻利地捆起薛沉璧的雙腳,獰笑:“今日可對不住你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大周姑娘了,我們奉命行事,一會弄壞了你,你可別怨我們,要怪便只怪你平白無故招惹了我們魏姑娘……”
馬蹄聲漸進,薛沉璧為了拖住這二人索性同他們攀談起來,能被人随意差遣幹這等欺辱姑娘清白的亡命之徒必不會有多少心機,她只需同他們周旋一番便能拖到馬車經過亂葬崗之時。
薛沉璧故作絕望扭起身子掙紮起來,兩人魏人穩住她之餘,還不忘在她腰間臉上揩油,身上的體味熏得薛沉璧幾欲破功。她忍了這口惡氣雙目赤紅道:“你們是何人?難道不知本姑娘乃含玉宮的姑姑,是二皇子手下之人,若是被他查出端倪,定叫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那二人手裏動作慢了慢,須臾更加肆無忌憚:“這就不牢美人兒費神了,魏姑娘神通廣大又有主上庇護,怎會令我們兄弟二人行蹤敗露?”說罷竟伸手作勢要撕她領口衣服。
“呸!果真是兩個只會玩弄人的魏國蠢貨,”薛沉璧側身後仰,險險一避,啐了口粗氣道:“你們被你們主子耍了還将她當做神靈供着,真是愚蠢至極!本姑娘在宮裏磋磨了多年,這排除異己的把戲早就看透了!”
撕她領口的高個魏人一怔,狐疑地同另外一個個頭稍稍矮了一些的對視片刻,撕她衣服的手卻緩下來:“此話怎講?你這賤人可別诓我們,等你說出緣由後還是逃不過我們二人的手掌心!”順手一把拽起了仰倒在地薛沉璧。
薛沉璧鬓發散亂,因剛剛換了身子氣息尚且還不穩,又被人粗暴一拽,胸腔疼得快要炸開,便小口喘了會。她前世學過幾分劍法,方才一早就聽見忽遠忽近的馬車聲,這兩個魏國走狗卻充耳不聞,她尋思原因有二,一是這二人欲擒故縱,故意吊着玩弄她,二是他們實則并不受主子重視,武藝不精自然聽不出那微弱聲響。
依如今的情形看來,這兩人明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只是個主子手裏的走狗,遲早會被推出去送死,這樣的人也更易聽信別人的話,現下正好為她所用。于是薛沉璧上氣不接下氣喝道:“都這幅境地了,我哪裏還有什麽心思诓你們。只是我尚且不知因何故遭了你們二人毒手,如今卻要含恨而終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魏人聽此不耐斥道:“我們魏姑娘吃了你做的菊花糕,觸目傷懷憶起從前的事兒來,你幾次三番令她在你們大周二皇子眼前跌了面子,于是令我們前來處置你。說是個啞女姑姑,沒成想還是個會說話的美人兒,美人你且說說,我們兄弟二人怎的被人耍了?”說着竟生了要戲弄她的心思,施施然尋了一處稍顯幹淨的地方,合衣坐下,眼睛時不時在她□□的肌膚上流連游走,“說對了,我們兄弟二人待會定好好伺候你!”
薛沉璧只顧着拖延,并不深思他們口中的“魏姑娘”乃何方神聖,故作高深瞥了他們二人,目光晦暗半晌,才幽幽答:“一看你們就不是主子手下的心腹,也正因此,他們才令你們前來辦此事。”
她這話果然戳中高個的痛處,他眼中閃過一絲痛色,摳着足邊泥土質問她:“那你說說,此乃何故?”
馬車聲愈來愈進,薛沉璧拔高了音量,掩蓋了車輪撩起飛揚塵土的聲響,直視魏人身後做工粗鄙的刀劍蔑然道:“說你們身份低微也不應如此,既是能千裏迢迢跟着主子來至大周光複魏國的侍衛,身手定然也非同一般。但你們行動笨拙,怕不是被主子挑選出的良士,而是本就隐居于我們大周的魏人。慕名投奔你們主子渴望一戰成名,軍功加身卻不想因身手太入不了臺面,最後只在個女子手下謀生。那女子心狠手辣,眼裏容不得廢物沙子,時時令你們做些粗俗微末之事。”
因動唇許久又沒水滋潤,嗓子一陣灼痛,薛沉璧咳了聲,山丘盡頭隐隐奔出數輛較為寬敞的馬車,帷裳用了大周皇室才能用的深紫,一看便是皇家貴胄,能護得她周全她這一次終是賭贏了。
薛沉璧暗暗活動了手腳,見兩人等得有些惱意才徐徐說:“何故,那是你們太蠢的緣故!”
魏人察覺不對勁之時,薛沉璧已經縮成一團朝亂葬崗下滾去,任憑石子雜草令她全身磨破出血她也咬牙忍下。身份高貴者向來對他人之事袖手旁觀,若她不阻了他們的路去,即便哭啞了嗓子依舊無濟于事。
亂葬崗坡子陡峭,兩個魏人一路狂追不停墜落的薛沉璧也漸漸力不從心,咆哮着怒罵:“賤人,敢耍我們!等被我們捉到定要弄死你!”
薛沉璧滾得頭昏眼花,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馬匹的嘶鳴,還有氣急敗壞的怒啐:“賤人!現在就弄死你!”
魏人急紅了眼,竟然在馬車前就撕起她衣裙,薛沉璧一邊奮力朝馬匹撞去一邊哭嚎:“救命——”
啓岳先生方聽了動靜下車後,便見一個衣不蔽體的女子在兩個大漢手下連連閃躲,眼看那姑娘淩亂的的中衣快被那兩個窮兇極惡的大漢扯掉,啓岳忙喚了府衛前來處置。
被突然殺出來的侍衛壞了好事,那大漢愣了愣,視線唆過一衆身披铠甲,腰配長劍的侍衛,又露出一口白牙憨憨笑道:“家裏的小娘子光天化日之下在屋裏偷漢子,正巧被我們兄弟倆撞破,如今正将她綁到此處罰她一罰,此乃小的家務事,還請大人莫要懷疑小的。”
作者有話要說: 某些人陰謀已經露出了馬腳,馬車上的重要人物閃亮登場,在下先賣個關子,讓那個重要斯·閃亮不要不要德·萬分重要德人物下一章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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