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粗活二
營長受令繼續指揮大家幹活，果不其然沒多久，軍長帶着之前離開的視察人員來到了陣地上。這時陳團長也跟在後面，瞧他那衣衫不整的樣子可把我們樂壞了。
軍長像是知道什麽一樣，一到陣地和孫參謀長哈哈大笑。
“各位既然想看看敝軍的官長（那時長官都叫官長），來來來 我替你們介紹”一轉臉“陳團長，把官長集合起來。”
“是，號兵 吹官長集合號！”陳團長擦着臉上泥巴一邊說。
團長剛說完，一聲嘹亮的號聲在陣地回蕩。
號音剛落，外壕的人海裏出現一陣波動，營長以下的所用官長們扭頭看着吹號的方向，一個個放下手中的扁擔，丢下鋤頭，擦拭汗水整理衣裝以最快的速度。三營的某個連長甚至急的對一旁的士兵喊道，快拉我一把！瞧着他那滿是泥巴如同泥漿出來的樣子，定是剛剛和營長在一起。
衆官長跑至號兵前發現是方軍長視察，頓時打出十二分的精神列隊。
“來，我給你們介紹，這是敝軍預十師30團的，第一列是一營這是肖營長。第二列是二營的徐營長，這是三營的周營長。……”
陳團長在一旁抿着嘴
方軍長得意的說道
“這就是敝軍的官長，他們和士兵一樣一點沒有分別，因為要完成任務這是他們的任務，同時也是本軍最優良的傳統。”
一旁的戰區軍官與美軍将領看的目瞪口呆，一個個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的。
之後大家集結起來據說要聽一名高參向我們訓話，只是那高參連忙推脫說道“我還講些什麽，我還有什麽資格向各位講話？我才知道你們為什麽叫做泰山軍，這美譽不光光是打出來的更是你們修出來的，我現在就電告委座讓他放心，有第十軍 衡陽必勝。”
那高參的話确實出自內心，之後輪到美國将領，美國将領也通過翻譯表示自己無話說，只是在一旁不停的對着我們豎大拇指，嘴裏說着ok 頂好
頂好！
其實第十軍在那時确實做到了很多友軍無法做到的，特別是對待官兵關系問題上。方軍長就曾不止一次的提到，各部隊軍官要以身作則。這樣的制度已經貫徹到士兵的腦海中去，大家也樂的為這樣的長官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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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別記得又一次，方軍長也來視察，那時我們正吃着飯。見軍長到來齊齊站立敬禮，動作迅速之餘，很多人的飯菜都跌落在地上。軍長看見後即說道“士兵幹活已經很累了，如果現在飯都吃不好，哪有力氣幹活”因而自那天起，除緊急軍號和特殊情況下，長官到陣地，士兵如果手裏有活特別是吃飯不用起身敬禮。
我深深的記着這個愛兵如子的将軍，他平時非常嚴格，卻在一些士兵飲食休息上特別注重考慮。
我說這些不是說這個軍長有多特殊，就是想突出在抗戰末期真正能夠做到這樣愛兵如子的實在是太少了。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沒說，也是關于前期施工的。那時真的累，連日幹活從不停歇的幹活，肩膀磨破了，用布包着，手磨破了也用布包着。有一次軍長來檢查，我沒注意到。他就在那看着，等我發現的時候軍長還在那發呆。
正好那天我們連長在和我們扛枕木的時候，肩膀也給磨破了。
“傷口怎麽樣了”
“沒問題軍長”蔣連長回答
“哎，真苦，可是任務還得抓緊幹。現在又沒有替補，你們就辛苦辛苦”
“為了國家，為了衡陽” 蔣連長回答，大家則在身後高喊“為了國家，為了衡陽”
見我們鬥志昂揚，方軍長別過臉。
“夥食怎麽樣”
“很好”
蔣連長回答，其實他這話是不對的，我們已經兩天沒吃了。倒不是沒有飯，當地政府糧食配給那時還是很充足的，只是我們吃不下罷了，少數餓的也是吃上兩口就吃不下了，還不是太累的緣故。有時我們央求連長，讓他和送飯的夥夫說一下，要不下次改稀飯。可那夥夫愣是說不符合規定，上面要是知道給第十軍吃稀飯定說他克扣的，讓我們自己混水吃。
“哦，那後勤班怎麽說你們浪費糧食，夥夫天天拖回沒人動的白米飯？怎麽，開小竈了？”
“沒有，就是吃不下，太累，想喝點稀的東西。”蔣連長回答
“你呢”軍長問他身後的士兵
“報告軍長！我沒有吃”
“為什麽，吃不下，不獨我，大家都沒胃口，太幹了”
“你呢”軍長問一邊的小鬼
“也沒有吃，大概有三天了”
軍長聽完一聲不吭的離開，蹲在一旁，一會擡起頭時，我甚至看見了他眼睛中淚水。
真的實在是太苦了。
苦到什麽程度，飯不是不想吃，對吧。記得有一天，我和一個兵打着一條土狗，老肥了。當然這裏還是有點罪過的，那可能是附近人家的，因為房子被推了，養的狗就成野狗。
當時可想不到這些，我和那新兵逮着就給殺了，去皮弄好後找來連長，蔣連長哈哈大笑，說終于能開頓渾的。
可不想，你猜如何。
狗肉燒好了，我們一人夾了一大塊放嘴裏，剛要下咽胃部一陣翻騰全吐了。那是止不住的嘔吐，肚子裏本來就沒什麽東西，吐着吐着都反酸了。那天這鍋狗肉我是沒吃的下，自從吐了後，看見肉就犯簇新，見着渾的東西就暈。
這還不是給累的。
軍長離開後對于士兵吃飯的事情很用心，飯也給換了稀飯，甚至在做工之餘還有綠豆水喝。這東西我能喝，舒服，也不反胃，大家都喜歡，就是太貴了，幾天後就沒了。但也很知足，有這樣好的軍長大家還有什麽理由值得偷懶的？
幹呗。
黃巢嶺驚人的工事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終于竣工，當然是按照我們的說法，畢竟實在是太累了，可在軍部看來還遠遠不夠。建好的部分僅僅是外壕工程，還有很多細節需要雕琢和補充。只是随着外壕的修建完畢，時間就沒那麽寬裕了。
這裏我要說說戰區司令薛岳了，實在折騰人。剛剛修完陣地半夜突然來命令，讓我們整師裝車前往渌口遲滞日軍南下，同時我們老大哥第三師已經進駐湘潭。
當時團長看到這個命令簡直要爆炸“這不純屬鬼扯，走了第三師，預十師，剩下個瘸腿的190師，這守個屁的衡陽城。”
那時我們預十師在常德會戰中傷亡慘重，進而對190師有很大偏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