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打響

命令既然來了就來了，全師整軍上火車開赴渌口。火車轟隆隆的一陣馳騁，尖銳而悠長的汽笛聲使得每個人精神抖擻。臨行前老百姓們也知道要打仗，還在火車站歡呼相送，那種壯志前行保家衛國的感覺至今還能體會到。

在火車途徑衡山這個曾經的駐地時，悠長的汽笛突然戛然而止。

陳團長在火車前方高喊“不要下車，說不定還要回去”

“回去，為什麽？”

“難不成你想和小鬼子硬上嗎？蠢啊，那我們這些天幹的活是給瞎子走迷宮啊”一旁老兵幽默的說道，修建外壕時由于外壕太過曲折環繞，于是有人開玩笑這要是瞎子在裏面可走不出來。

“向後轉，原車開回衡陽”

陳團長再次喊道。

當晚我們又回到了衡陽火車站，基本上一天就是這樣給折騰完了，疲勞不說，我想知道，這滿嘴胡炮一樣的命令這算什麽？得幸虧是晚上，不然啊這老百姓看的，臉都不知道往哪放。

難不成狡辯“一天擊敗鬼子 還送來回？”

事後我了解到這和開始猜想的一樣，老大哥第三師已經去了湘潭，新13師是別人的部隊大戰在即早被娘家帶跑了，現在預十師再離開衡陽，他瘸腿190師怎麽守？嗯？？就他那幾個“加強連”過去？

190師的“加強連”是賊出名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方軍長上報軍委，希望撤銷軍區也就是薛岳這條抽調預十師的命令，最終獲得準許。這也使得薛岳肢解第十軍的企圖得以破滅，乃至我們團3營的蔣連長蔣鴻熙都在回憶錄說“預十師和第三師的回歸使其肢解本軍，推诿戰責的卑劣計劃終于沒有達成，也因此才提高了士氣，增加了信念，使整個衡陽會戰多延續了幾日。”

現在想想那時真是年輕，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這或許就是第十軍的氛圍導致的。大家都覺得既然要守衡陽就要有守的樣子，衡陽是第十軍的，駐守此地就是第十軍，這個任務不是想擺脫就能擺脫的。

現在我來說說大戰開始的情況，對了戰前我被抽調到了29團為怕矛盾再重申一次。

還有一件事情是很可惜的，那就是工事浩瀚的黃巢嶺工程最終還是被軍部廢棄，累死累過幹的那些天又白幹了，确實是非常想不通的，為何如此勞累，為何要放棄。結果還不是因為人少的緣故，鋪開那麽大的陣勢兵力捉襟見肘。

關于這一點早在6月4日方軍長就帶着各部官長視察，最後決定了部分陣地舍棄的決定，只是那時新編19師還在呢。之後呢新編19師突然調走了，第三師又不知道能不能歸建，黃茶嶺怎麽可能有兵力駐守？遺棄是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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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陽保衛戰打響時，預十師29團于虎形巢的西南與30團在張家山的西面， 28團一直作為預備隊留在城中。這裏我就說兩句28團的事情，戰鬥幾日後，日軍見前方戰局不利于是指派飛機前來轟炸，害得他們在城中到處救火，疲于奔命。我有次接團部命令，去城區領防毒面具的時候還看見了這些家夥，一個個灰頭土臉的與現在的救火隊一樣。日軍飛機轟炸不分晝夜，28團的人組成一連串的長隊進而滅火從東撲到西，又從西撲到東，連日的轟炸将28團的作戰序列弄的焦頭爛額亂糟糟的。如此窩囊态勢實在不像28團的作風，他們見日軍進攻勢頭均被守軍擋住，在這全軍都捷報的情況下，他28團居然在滅火。

團長着急之下致電師長請戰。

那時南部張家山 30團3營周國相營長損失還是不小的，由于戰線拉的很開，在防禦上進而薄弱。于是葛師長上報軍部，經軍長核準，替防30團位于五桂嶺南段與楓樹山區域的陣地，團主力則前進至花藥山等地。

日軍的第一次總攻是6.27日左右，具體時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明白那時的日軍叫嚣着“三日拿下衡陽”

這是第十一軍的慣有的伎倆，不，是整個日軍慣用的伎倆。非常符合古人說的話一鼓作氣，這一點在日本人近代發展史很容易能看到這一點。因此不論在什麽地方作戰，一旦擋住了其最初階段的攻勢，那麽接下去就會好很多。

日軍每當有目标的時候，總會用一些看似幾乎不可能的口號振奮軍心。這樣的事情你們應該見過很多，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三個月滅亡中國”的狂妄口號。

我們在第一次總攻結束後奉命前來替換原駐守此地的29團1營，我們在2營營長勞耀民帶領下沖上虎形巢，那時正值陣地失守之際，原有的29團1營在營長的指揮下已經被壓制，為此我們的到來簡直是險之又險。換防時我看到了一個人，我們29團的名人傻子餘奇烈。此刻他真抱着手榴彈箱背抗一把槍到處混戰，這家夥可是有名。

餘奇烈二十九團一營二連的，其本人細說也不是太傻就是思維方式較常人總是慢一步，以憨厚着稱，本性善良從不與人争鬥，并且十分樂于助人，但凡有人有做不完的事情喊其幫忙沒有不做的。傻子的臉上總是帶着歡笑，不，是憨笑。這個傻兵十分有意思，不會打槍，操場上只要是打靶，成績最差只有他。三發子彈，兩發不能上靶不知飛哪去了。但這人有一特長，特別能扔手榴彈且快狠準。比之一般人投擲的距離超出十餘公尺。為此這家夥一手手榴彈功夫出神入化，往往将手榴彈扔出，剛到達目标上空就炸了，這樣的空炸威力十分強大。

今天增援觀其模樣明白這家夥又是剛剛扔完手榴彈，如果是平時定要上去逗弄他幾下，只是現在戰鬥緊張沒有那個時間，一營也就如此下了火線修整。

我們進駐的虎形巢又名貓公巢，其位置正好處在範家莊與張家山之間，作為衡陽南部與西部交彙點，虎形巢與張家山如同兩座大山相呼應，是個十分重要的防禦陣地。同時虎形巢較之張家山要小很多，不同于張家山的構造，虎形巢只有一個山頭，張家山卻又三個。在第一次日軍的總攻中雖不像張家山那般慘烈卻也打的十分艱辛。

第一次總攻結束後我們29團2營駐守虎形巢，日軍在前兩日的進攻中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變得聰明了許多。虎形巢西面是一個接近200米的空地，進而對于守軍來首白天的進攻無異于送死。更何況在陣地前還有大量的碉堡、暗堡、栅欄、鐵絲網、雷區等等。

晚間時刻日軍再次發動攻擊，無一例外全被我們擊退，有的日本士兵因為不熟悉路況，在雷區損失慘重。我們甚至聽聽聲音就知道敵人來自那個方向，進而有了充足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