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炮兵絕境

“我說道這你們也能感覺到了吧,命令下達後身為副集團軍總司令的李玉堂居然只有第十軍和暫54師可指揮。不得不說國民黨這個讓人憤慨的指揮體系,第十軍升上去的李玉堂沒有絲毫實權。第十軍與暫54師要守備衡陽,他手中還能調動屁的部隊?簡直就是個光杆司令。甚至近在咫尺的62軍,軍委會都要在命令中重申是本會直轄。”

魏興龍說這話時,王思衡的臉上陰雲密布。

“我現在對國民黨早已失去信心,在那時作為士兵我還是要守備衡陽。不說內部的混亂關系,衡陽依舊是中國國土,我們不能因為這些派系紛争忘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軍人就應該上陣殺敵,想太多只會使得軍隊變得污濁。”

當我們進駐衡陽市區後随即前往當時的預留陣地,在雁峰寺和縣政府一帶(今中山北路清泉賓館)。戰防炮配屬于前線各部我也不曉得具體位置,至于74野戰炮連被調往楓樹山。楓樹山抵觸衡陽南部一線陣地,東接衡陽東南角的五桂拎,南臨湘桂鐵路,北接接龍山和打線坪的二線陣地,由于楓樹山事先構築的炮兵陣地以及優良的視野十分适合野炮部隊。

我們與19師的火炮是曲線炮遠離當時衡陽南部與西部,進而在戰鬥前期沒有遭受損失。而在之前留守的炮兵執勤人員已将衡陽周邊各個陣地、丘陵等射擊諸元測算完成,雖然看不見陣地,只要根據前線發回的目标與其當時留下的坐标點即可完成作戰任務。這一點還是要感謝炮兵督戰官蔡汝霖,他與當時留守衡陽的美軍指揮官一同測算了衡陽南部各高地的數據。最後聽蔡官人說當時還邀請這位美國指揮官留守衡陽來着,不想被其一句話堵得百口莫辯。

原來之前的長沙會戰,這位美軍指揮官的另一朋友就在長沙擔任陸空聯絡官。由于薛岳得知日軍來勢洶洶長沙勢然不保,于是獨自帶隊離開長沙,與此同時各部隊後勤部隊文書部隊不斷撤離。這位美軍對空聯絡官最後醒覺時,整個辦公地點只剩下自己和副手。為此還找到當時同樣不受待見負責長沙的參謀長趙子立,後者曾為将第四軍主力駐守岳麓山不止一次與軍長張德能激辯。

這位美國聯絡官告訴趙子立:你們中國人太狡猾了留下第四軍等死,我才不要為等死。

于是這位美國聯絡官和當時的趙子立打了聲招呼離開了長沙。[《夢斷衡陽城》p61]

那位美國指揮官說完他朋友的故事後,蔡汝霖官長實在不知如何回複,那位美軍指揮官也于測算結束後并趕在戰前離開衡陽。這些都是一些小故事了但也看得出外國友人對于國軍作戰的不放心,不說這個偏題太多。

看看我們炮兵在衡陽的作用吧。

到達陣地的我們已經聽說昨日回雁峰上炮兵74軍野炮營6連旗開得勝,率先将了日軍一棋。當時6連連長接到士兵報告,日軍山炮四門,在城北望城坳以東高地,僞裝隐蔽架設山炮。6連連長馮宗恺随指示士兵全連4門野戰炮同時開火,頓時接連不斷的炮彈将還未鋪設好的日軍山炮炸毀。

這可是大功一件啊,我那時十分的羨慕。74軍那個野炮連聽說是法制的野戰炮,共計四門,是法國一戰時期的主力火炮後來退役了經蘇聯轉贈中國。雖然是退下來的二手貨,對于當時的中國來依舊是個大家夥,其火力巨大,光光炮身長兩米多,炮重兩噸,在當時的運輸條件下要用六匹馬才能拉得動,是個不得了的好炮。

戰争打響後我們炮兵陣地就沒消停過,除了要躲避日軍的飛機外,平時只要南部或者西部開戰,我們就知道很快就會有火力覆蓋的命令。一直到最後,炮兵們只要伸出耳朵聽一聽是那邊傳來的槍聲就可以大體猜出是那個方位進而提前準備火炮數據的糾正。

在前期我們炮兵的任務就是掩護、支持前方陣地的友軍。這其中張家山虎形巢一帶的戰鬥讓我尤為深刻,火炮位置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調向那邊。乃至有一天轉向五桂拎陣地方向時,我們還有些不習慣。

我們營的火炮雖然不多,可時時刻刻都在戰鬥。這期間基本沒什麽休息的時間,好不容有了空隙還要時刻防範日軍的飛機。還有就是那些煩人的昆蟲,如同我們一樣。白天我們值班,綠頭蒼蠅就會來叮人,這些小東西揮之不去。

到了晚上的時候,士兵換班了,他們也會換班,變成蚊子。

王國棟唯一一次和我開玩笑就是指這個。

那些該死的蚊子,勞累的一天的我們實在拿這些東西沒轍。

1944年7月4日這天,蔣介石通過空軍降了命令的同時表彰了第一次總攻中的英勇士兵,這其中就有王國棟的忠勇勳章。記得那天他像個突然長回去的孩子,一反常态歡欣鼓舞的大笑着。

王國棟迫不及待的将勳章扣在胸前,不停的問我好不好看。

我說還不錯。

王國棟笑着,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如此歡快。

陣地上,連日來的萎靡因為這次的嘉獎而變得充滿活力。這種榮譽感讓軍人忘記了現有的危機,忘記了恐懼,忘記了饑餓。甚至,自豪與榮耀并存。

只是戰争的進程并沒有因此改變,特別是後方的炮兵陣地,我們的日子一直這樣,每天重複着根據前線的命令向各個陣地發射支持的火力。在王國棟的測算下,不斷根據前線目标改變方位,雖然不知道炸到了什麽,我相信一定作用巨大。

戰鬥最為激烈的時刻,我們炮兵營在營長張作祥的直接指揮下向張家山一天就發射了1700杖炮彈,整個炮管都熱了。為此督戰官兼炮兵指揮官的蔡汝霖還專門跑來質問“你的跑怎麽打的!炮彈打完了,怎麽行?”

張營長回複說“不打不行,葛師長逼着放炮”

蔡汝霖這才回軍部上報,據說為了這事,軍長方先覺還和葛先才師長大吵了一架,最後還是參謀長孫鳴玉出面調停,那天後軍部下令,凡炮兵射擊,每連只準10發進行壓制性射擊,否則必須預先報告指揮官。

自那後如張家山那天的火炮支援再也沒有過,再說也沒那麽多炮彈了。每次聽說前線要求火炮支持,炮兵唯有準備12發炮彈,先是4門齊射,随後是一炮一炮的打,很是沒勁。

“你說我們能不能守住?”我問王國棟,一般來說他這個人是很悶的,平時也不愛說話,你想交流只有你問他。

“會的,當然能守住。兩個星期,很快的”

“今天七月十七了”我提醒他時間讓他明白,現在已經早過了堅守的時間了。

“哦,蔣委員不是讓再守兩個星期?”

“我知道,所以問你,就是在加兩個星期也就是到20號這天,現在就剩三天。”

“那就守,不然能怎辦?”王國棟沒有絲毫懷疑的問。

聽完這話我也不好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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