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韓再友
時間到了1944年7月20日,我們營山炮部隊彈藥即将耗盡,已經無法在幫助前線進行火力壓制。方軍長随即下令将大部分火炮買入地下,以期日後再用。同時将我們這個合編的山炮營改組為步兵補充進前線。
我實在沒有想過戰鬥胡殘酷到自己有一天會以一個步兵補充道前線的地步,可事實就是這樣。我清楚的記得那天,王國棟心情很差,他一直引以為豪的蔣委員并沒有派來援軍,有上面的人說,蔣委員又換花樣了,讓第十軍再堅持兩個星期,援軍一定到。
王國棟的沉悶不光光是因為援軍沒到的關系,而是因為他要離開他的山炮了。從昆明才換到手的新炮雖說時間不長,可這幾十天來的戰鬥充分的發揮了它的作用。他還是能打的,為何要将他們埋入地下呢?
“埋入地下是為了不讓鬼子發現,以後搬出來再用。”
“炮還能用,它們只是沒有炮彈”王國棟簡單的回答
“是能用,可沒炮彈還是沒有用處啊,只能埋起來,待到機會來臨再次轟炸鬼子。”我鼓勵他道
“炮當然能埋到土裏,可人呢”王國棟突然意味深長的說道
我頓時啞口無言。
炮當然能埋到土裏,可人呢
聯想到現如今緊缺的彈藥和給養,炮彈已經不濟,如果說彈藥也結束了,那仗該怎麽打?也要把人埋起來嗎?
想到這我看了王國棟一眼,我的這個排長平時不愛說話,眼光還是異常毒辣的。他的話讓我頓時想起自己的處境了,現在前線表面看穩若泰山,只是傷亡還是擺在那了,彈藥的消耗更是實打實的敲打這每一個人。
離開自己的山炮是痛苦的,對于炮兵來說。重新拿上步槍,那股陌生的感覺,我看着王國棟時不時将步槍瞄向天空,顯然他對步槍的操控也好不到哪去。
山炮部隊已經全面被整合,其他野戰炮部隊也到了燈枯有盡的地步。并且聽說各師 團迫擊炮兵早已被編入前線作戰序列,因為缺少炮擊跑炮彈,這些炮擊跑早就被埋入了衡陽地下或者就地損毀。
這裏面還發生過這樣一件事情,那時全軍僅僅保留了一個迫擊炮連,因為在軍部又發現了180發83毫米的迫擊炮炮彈,遺憾的是僅有的迫擊炮是82毫米,不能用,勉強使用的話可是會炸炮的。于是軍部緊急組織文員與迫擊炮連的士兵一起打磨單帶,使其能夠用在82毫米的炮擊炮上,很多人的手最後都磨出了水泡甚至出血。開始我還納悶我們的迫擊炮何時有83毫米的?後來一打聽才明白是小鬼子的迫擊炮彈,因為風向問題落在了我們陣地上。我心想這有啥啊,拿他的炮彈炸他就是,再不濟也少挨他180發炸彈,有啥不好說的非要繞個彎子。
20日左右日軍攻勢再次停頓顯然又要開始補給,我們炮兵營被補充進第三師調往衡陽南部。當時情況下自西向東的虎形巢、範家莊、張飛山、張家山以及身後的蕭家山(一部分)、打線坪楓樹山、五桂拎南部(北部還在守軍控制中)等皆已失守。
現在還在守軍控制中得,只有二線陣地的西禪寺、天馬山、蘇仙井、蕭家山,岳屏山、接龍山、五桂拎北部等。即便如此也是十分危機的,因為這些陣地的身後就是衡陽市區。二線陣地一旦被突破,衡陽無險可依巷戰之下必将危亦。
在前往南部陣地的路上我們偶遇190師南調的部隊,他們有和你說過吧。關于仁濟醫院錯以為是援軍的事情,還能怎樣呢,大家不都渴望援軍進來麽。至于那個只知道嘴巴上動功夫的,那個190師的土老鼈,我們頭頂的鋼盔就得饞死這些家夥。敢罵我們沒“彈”實在诟病至極,當時真想上去給他兩下。
魏興龍說到此處時,嘴角難得有些笑意,這也讓我想起李四光的排長駱廣崎所說“沒彈”的炮兵。
魏興龍的表情轉瞬即逝,他繼續道。
炮兵改編成步兵後我一直關注的林滿群徹底斷了聯系,關于林滿群自從進城後鮮有焦急不在一個連,但還是能自戰友間談到其在炮兵序列中作戰英勇,至于後來改編成步兵也僅僅是聽說其沖鋒在前。我本想告訴你們他是什麽,但還是覺得說出來不太好。再者說在整個衡陽會戰中,他并沒有膽怯是個好兵。唯一要說的是他确實想逃跑,相當逃兵,但在國家民族大意下在衡陽堅持到了最後。
我營和軍工營以及新編29團2營,說實在的預十師的新編29團就是原29團和30團合計兩個團的殘部拼湊出來的部隊。兩個團除去直屬部隊等一般有6個營,現在只能湊出一個營還是殘營,可即便是加上他們,當時退守蘇仙井時一共才剩下350人。這樣還要出去分攤道五顯廟的部隊約100人左右,也就是說蘇仙井當時的守軍僅有兩百多人。
合編隊伍的時候我又遇到了那個讓人十分讨厭的190師土老鼈,聽說那人叫駱廣琦原是個排長,後來其連長李四光負傷後率領該連南下作戰,其實哪有一個連,你別看李四光吹噓他,我就是不太喜歡這樣天天吵吵鬧鬧的。
後來,駱廣琦的問題還沒結束又來了一位叽叽咋咋的,這兩個活寶在一起,我當時是真的煩,只是光這駱廣琦我還敢嚷嚷兩句,這位我可不敢,因為他是葛師長的衛士韓在友。
我那時明白預十師的狀況,乃至師長都将自己的衛士添補到最前線。
還有啥好說的,這兩人當真是絕配,在我營剛到陣地時他們還在蕭家山最後一處高地駐守,我營奉命增援蕭家山,蕭家山地處蘇仙井南部,是整個一線陣地的最後一處。那時我營還沒有與軍工營整編,全然是炮兵改的步兵,當然說是營也是誇張的有兩個連就不錯了,事先還被留下一連增強蘇仙井。
我們到達蕭家山時敵人正在争奪陣地,我殘營直接加入戰鬥,還沒進入陣地就聽到兩股十分讓人意外的聲音。
“衡陽萬歲!第十軍萬歲!”
“衡陽萬歲!第十軍萬歲!”
......
我一眼就看到那個190師土老鼈,一邊打一邊喊口號,他那幫士兵齊齊跟着起哄,別說是增援的我們就是小日本看着也十分奇怪,一般來說戰鬥中這樣的聲音基本是聽不到的。因為各種槍彈 爆炸聲不絕于耳,而一旦這股聲音整齊洪亮,誰不奇怪呢,就像是戰場上從沒有發生過的情況,突然出現在你面前。那就像是第三次長沙會戰,作為弱勢守方,或者抗戰長久以來一直奉行守守守的國軍,預十師的一個團在當時葛團長(還未晉升)的帶領下全團在敵人的沖鋒中突然改守為攻,全團反沖鋒,敵人的氣勢一下給吓沒了一樣。
乃至最後這支突入蕭家山陣地的日軍很是尴尬,不過當時的戰鬥就是這樣,日本人那邊不吱聲,唯有開槍和投擲手榴彈。這邊呢,鬼喊狼叫的好不熱烈。
這邊一喊我就打算去右翼,不想那邊更不安分簡直要了老命。還沒到右翼,污穢粗俗的言語充斥進我的耳朵,我們頓時被這頓粗俗不堪 污穢不已的詞彙聽的目瞪口呆。
遠處一将士健步燕飛在戰場穿梭,一邊跑一邊罵“媽了逼 小鬼子 聞你爺的屁吧,來吧
狗崽子!”
“來呀!來呀!我們官長這有木頭栓子送給你吃!”
“來啊!還有一寸的小鐵嘎子,小鬼子你他媽是慫了還是尿了!”
這話罵的我都感到臉紅,還有更粗俗的今天簡直說不出口。這哪是打仗簡直就是單方面的罵戰,小日本聽不懂傻不拉幾的在哪也不走。這邊呢士氣高昂,那嘴巴喊得一個比一個勤快。至于那個官長确實是韓在友,據說槍法了得就是嘴巴欠,當然是對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