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前（未婚）妻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一陣喧嘩。看熱鬧的百姓自不必說，就連那剛才還在哭嚎的陸父都想要朝這邊撲過來，但是被陸母拉住了。
場面鬧哄哄亂糟糟的，那縣令皺緊了眉頭狠狠拍了五六下驚堂木才平息住了場面。她揚聲叫道：“剛才何人說話，走上前來！”
她的氣勢還是有些吓人的。屁民尹珂咽了下口水，做了個深呼吸這才慢慢走上前去。在跪不跪之間猶豫了兩秒還是跪下去行了個禮。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反正她是女的，再說人家島國還不是天天這麽跪坐。自我安慰完畢後她學着電視劇裏那樣說道：“民女尹珂，見過大人！”
縣令卻沒理她，直愣愣地盯着堂外人群，表情還有些微的驚訝。還是她旁邊負責記錄的文書輕聲提醒了兩句這才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她道：“尹珂，你是何方人士，為何說知道陸家公子的下落？”
“回禀大人，民女是百杏村人士。數日前在百杏村後山救下一個奄奄一息的少年，他自稱叫陸元景，是杞縣陸家的兒子。因為被歹人蒙騙這才離家出走，可是歹人半路上對他起了殺心想要置他于死地。好在他命大，只是受了重傷，沒有喪命。”尹珂把大致情況說了說，只是把‘私奔’換成了‘離家出走’。
她說的也大致能和陸家說的對上，縣令微微點了點頭，“那陸公子現在所在何處？”
“在民女家中，這段時日他一直在民女家中休養。”怕旁人誤會，她連忙又說道：“是由民女的夫君照料的，我們本想着等他恢複了就送他回家。但是卻忽然得知了杞縣陸家的大兒子死了的消息，一時有些莫名其妙，所以這才到杞縣來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恩人，大恩人啊！！”聽到這裏，陸父用力掙脫了自家妻主，撲到尹珂面前便種種磕了幾個響頭。“謝謝，謝謝救了元景，謝謝，謝謝！！”
這種大禮尹珂可不敢受，連忙躲閃到一邊，“陸夫君您是長輩，怎能對我行這種大禮！？實在是折煞我了，快快請起！”
不止陸父，陸母也走到尹珂面前鄭重拱手施了一禮。眼眶中已經溢出淚花，“若真是如此，實在是、實在是太感謝恩人了……大恩大德，陸某真是……無以為報。”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尹珂連忙避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好！”尹珂本來只是随口說了句客套話，誰知那縣令忽然猛拍桌子喝了一聲彩，“好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若天下百姓都有此覺悟，那大玥必定千年繁盛萬年富強！”
啊大姐其實那句話并不是我原創的……
而且嚴格來說我也沒拔刀，只是撿了個傷號……
縣令表達完對大玥的愛意後便坐回了椅子上，一拍驚堂木，“本案至此已真相大白，陸家雖誤将他人屍首認錯，但也是被歹人蒙騙，命你們好生将他安葬。百杏村尹珂救困扶危，是為民衆楷模，衆人皆要向她學習。至于那坑騙、殺人、綁架、盜屍的歹人，本官即可便将上報知州大人，定要将她捉拿歸案，還衆苦主一個公道！”
“退堂！”
Advertisement
這個案子就這麽結束了，“諸位，稍待本官片刻，本官與你們一同去迎接陸公子。”縣令留下這麽一句話後便和衙役退到後堂去了，圍觀的民衆也慢慢散去。
仿佛怕她跑了似的，陸父陸母緊緊地盯着尹珂。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了，臉上的表情卻小孩兒一般興奮激動，讓人看着心酸。尹珂不太敢看，伸手招呼顧清源進來。“清源，你進來等吧，那位縣令大人說要一同去接陸元景呢。”
顧清源表情一僵，目光游移，“是、是嗎？”
他臉上變化的太明顯，讓尹珂覺得有些奇怪。再想起剛才他愣神的模樣……對了那縣令也看着人群中顧清源的方向愣神過！
“你……認識那個縣令嗎？”尹珂遲疑地問道，而且看上去這兩人還不只是普通的‘認識’的樣子啊。
顧清源緩慢地點了點頭，“你應該知道我娘以前在潞州經過商吧，那時候我家還和鄰居一家秀才定過娃娃親。那個縣令……就是和我定親的人。”
啊，世界真的好小。
“原來是這樣。”尹珂強擠出了個笑，腦海中不合時宜地出現了偶爾聽顧千陽提起過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天造地設’之類的成語。
沒人再說話，場面一度有些尴尬。但好在那位縣令大人李曼竹很快換了身便裝出來了，一出來便将目光對準了顧清源，聲音裏帶着驚喜“清源，沒想到真的是你！一別數年，你還好嗎？”
顧清源也跟這位久違的青梅竹馬笑着打了個招呼，“曼竹，一別數年，沒想到你都當上朝廷命官了。”
李曼竹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只是個縣令而已，還算不得什麽。我是兩個月前才上任的，本想着這裏離百杏村挺近可以去看看你結果一直沒什麽時間。對了伯母和千陽她們好嗎？”
“還好，就是我娘前段日子染上了咳疾，不能再像以前那麽勞累了。對了，這位……”顧清源終于想起了自家被無視好一會的妻主，“這位是我的妻主。”
李曼竹微微怔然，“你……已經成親啦。”說着低頭自嘲一笑，“我本以為……也是，我爹娘他們那種話都說出口了，我還能奢望什麽呢……”
尹珂：喂大姐你別當我是死的啊我都聽着呢。
顧清源不知該如何接話，當年他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也一直認為自己長大後會與她成親，從此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但是奈何事與願違，她家退親斷了緣。如今他又已經有了妻主，這分便也徹底斷了。從此之後，他倆再無緣分可言。
眼看着青梅和竹馬都沉默了，只得換尹珂開口，“杞縣離百杏村不近呢，我們還是盡快出發吧。運氣好的話還能在天黑前趕到。”
早就在一旁等的焦急的陸家人連忙附和着，他們急着要去接兒子，奈何這縣令大人怎麽跟恩人的夫郎聊起來了……
一行人出了縣衙，尹珂夫妻還是架那輛寒酸的小破牛車。李曼竹倒是從後院牽出一匹棗紅大馬翻身騎上，動作潇灑又帥氣，讓尹珂有些微微的嫉妒。而陸家那邊也為了接陸元景準備了墊着軟墊的馬車，看着就很是精致舒服的樣子，讓尹珂有些隐隐的羨慕。
怪異的混搭組合就這樣出了杞縣縣城，往百杏村的方向走去。尹珂悶不吭聲地駕着牛車，平日裏明明早就坐習慣了的牛車此時怎麽都覺得不舒服，坐在哪裏都覺得怪怪的。
“……妻主，你沒事吧？”顧清源看出了她的狀态不對，詢問了一句。想了想可能是因為李曼竹，便輕聲解釋道：“曼竹其實人很好，小時候她一直都很照顧我，有別的小孩欺負我她也總替我出頭。雖然我和她曾經定過親，但是我現在已經跟你成親了那就和她再無瓜葛。我現在只是把她當姐妹一樣，你……不要多想。”
“她是個好人，你再說一遍。”
“啊？”
“說啊，就說她是個好人。”
“額……曼竹她，是個好人？”
聽到顧清源給李曼竹發好人卡，尹珂滿意了，于是夫妻倆一起給李曼竹發了好幾張好人卡。
早上出門的時候天還未亮，等到晚上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這一天淨耽誤在路上了。
還未進門，陸父就跳下了馬車快步跑進了顧家的院子哭喊道：“元景，元景！兒啊！我的兒啊你在哪！？”尹珂怕他吓着顧千陽和二飛這倆孩子，也連忙追上去，“陸夫君，你冷靜點！元景在這邊，我帶你過去。”
陸父此時已經有些魔怔，自顧自地掙紮着。還好尹珂這具身子別的好處沒有就是力氣夠大，連拖帶拽地将他拉到了陸元景住着的客房。
陸元景本來正靠在床頭喝藥，忽然聽見外頭傳來父親的哭喊聲頓時吓得藥碗都摔了。有些僵硬地扭過頭看着門口，他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怎麽會呢，爹怎麽會來了呢？還有娘，娘也來了嗎？
他忽然想起自己做下的蠢事，連忙抓過被子想要将自己蒙起來。他做下這種敗壞門風，辱沒爹娘名聲的醜事，哪裏還有顏面去見爹娘……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藏好，他爹便徑直沖了進來！兩人四目相對，陸元景被那雙紅腫的眼裏的淚水刺痛，有些不忍直視地避開。再開口已是聲音哽咽，“……爹。”
本來都已經魔怔了的陸父此時忽然間恢複了正常，就像一個孩子生病的父親一般溫柔的答應着，“诶，爹在呢。聽說你受傷了，怎麽這麽不小心……”他走上前去，用袖子把剛才濺到陸元景手上的湯藥擦幹，“你看看你，喝個藥都能打翻。真是多大都離不開爹。”
“爹……我……”陸元景此時已是淚如雨下，抽抽噎噎地，“對、對不起……我，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娘！我是瘋了、傻了，我、我不孝，我是混蛋！嗚嗚，我。我……”
陸父什麽都沒有說，只是把他攬入懷裏，陪着他一同大哭。陸母此時也追了上來，看見這父子倆哭成一團的樣子也忍不住背過身子抹淚。
尹珂悄悄退了出來，把小小的空間留給陸家人。
一出門就看見二飛，小家夥有些擔憂地站在門外。尹珂揉揉他的腦袋，“沒事，是你元景哥的爹娘來接他回家了。”
二飛稍稍安下心來，“那以後就不用我照顧元景哥哥了嗎？”雖然他也為陸元景回家而高興，但是這也就意味着他一天二十幾個錢的進項沒有了……
“傻小子，再等幾天吧，再等幾天我有別的活給你做。”尹珂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于是二飛又高興起來了，歡喜地到廚房去幫顧清源了。
尹珂慢慢走進堂屋，李曼竹正和顧家母女倆聊得熱鬧。在聽說李曼竹如今已經是一縣的縣令後顧千陽一臉崇拜，還嚷嚷着要李曼竹教她功課。
“我本來便想着要過來拜會您一下的，只是一直公務繁忙。沒想到今天竟然如此巧合，陸家的公子居然是被你們救了，開堂的時候我看見清源都不敢認呢。”李曼竹笑得一團和氣，全然不見一點兒官架子。
“是是是，咳咳，實在是太巧了。咳咳……”顧白蘭也笑得見牙不見眼，看得出來是很喜歡李曼竹的。“咳咳、你往後也時常來走動走動。咳，雖然做不成一家人了，但你跟咱們家的情分是不會斷的！”
“那是自然，我有空便會來看您的。你有空也可以到杞縣逛逛，杞縣有一個老大夫治咳疾是一把好手，您過來的話可以順便請她看看。”
尹珂懷疑自己成了透明人，因為她在堂屋站了好一會也沒人理睬她。她做不出故意弄點動靜吸引注意這種幼稚的舉動，于是便默默退出去了。天還沒黑透，昏昏暗暗的院子裏有幾只螢火蟲。小蟲兒飛舞間光亮便一閃一滅，讓從小就在城市裏長大基本沒怎麽見過這種小生物的尹珂直盯着看了好一會兒。
看着小蟲子們一只一只地飛出院子消失在夜空之中，尹珂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平靜了許多。
作者有話要說： 我搞定了……我真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