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洞悉
伊楊坐在教室裏,無限惆悵的在一張信箋紙上寫着什麽。“伊楊,丁校長叫你馬上到她辦公室去下。”班長董華隔着窗戶對伊楊喊。“哦,來了。”慌亂中伊楊随手翻開桌上的作業本,将信箋夾了進去。
原來是胡總出差路過這裏,順道來看了看丁校長,順便還買了一大包進口零食讓丁校長交給伊楊。當伊楊抱着一大包零食從校長回到教室的時,驚出一身冷汗,她發現自己桌子上的作業本不見了。“蘇蘇,你看到我剛放在這裏的作業本了嗎?”伊楊放下手中的零食,拉着錢蘇蘇焦急的問。“哦,剛才你不在,‘魚頭’讓交作業,就讓董華拿走了。”“什麽?”伊楊驚叫一聲,轉身跑出教室。“有什麽不對嗎?”錢蘇蘇一臉詫異。
伊楊一口氣跑到餘哲學辦公室門口,卻又猶豫要不要敲門?仿徨間,隔壁辦公室唐光傑走了出來,“是伊楊呀,找阿哲?他出去了,下午他要到市裏的語文教研組開會。”暈,伊楊想這下完了,好吧好吧,聽天由命了!
從教研組開會回來已是夜幕降臨,華燈初放。隆冬的天黑的特別快,餘哲學騎着自己的小電驢,趕回學校,這幾天事情有點多,他不得不經常加班到深夜。走進辦公室打開燈,頓時覺得身上暖和多了,他給自己倒了杯濃茶,沒辦法不喝點濃茶容易犯困。
來到桌前,拉開椅子坐下,他習慣性的從一大堆作業本裏抽出伊楊的本上,(自從伊楊當選課代表後,他都是先批閱她的作業,以作範本)在翻開的時候,一張信箋露了出來,他怔了怔,心跳忽的加速,她給他寫信?他抽出一看,清秀的字跡上面是一首胡媚娘的《蝶戀花》:
誰戀昨夜昙花嬌?
芳心已逝,殘香萦懷抱。
風葬落紅秋雨潇,淚濕寒衾情韻遙。
薄緣未果拈花笑。
遺恨一縷,寂寞苦終宵。
癡心易繡相思鳥,魂夢難渡同心橋。
隔着紙張,他仿佛看到伊楊在寫這首詞時的神情。他的心糾在一起,為什麽,這個女孩讓人如此心疼?!
他提起筆,在紙張的下面附上:
落花舞,不勝秋涼;
雁字去,聚散無常。
相逢那一眼,注定一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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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地久天長。
繁華盡,殘夢一場;
舊人語,最斷人腸。
驀然回首處,蕭瑟風雨蒼茫;
誰人解,心結已成殇。
滾滾紅塵中,愛恨幾彷徨;
自古有情人,總被無情傷。
忘字心中繞,唯剩相思淚千行;琴弦挑斷,痛暗藏。
一口氣寫完,餘哲學發現自己竟也淚眼模糊,什麽時候自己也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他把信箋紙對折好,放進了自己的衣服口袋裏。
第二天上課,伊楊忐忑的打開下發回來的作業本,裏面什麽也沒有。她心情複雜的瞄一眼正在上課的餘哲學,從他臉色看不出任何內容。一連三天都沒有任何反應,他也再沒找她談話。自己去他辦公室交作業,餘哲學也從未問起。伊楊一度懷疑自己有沒有将信箋紙夾進去,如果有,他看到了,并且拿走了,可是他為什麽不曾問起?如果沒夾在裏面,那麽信箋紙又去了哪裏?既然餘哲學沒有任何反應,慢慢地伊楊也淡忘了。
轉眼到了3月下旬,乍暖還寒的初春時節,校園裏的迎春花開得正嬌,一簇簇,一片片,亮黃色的花朵在綠葉的掩映下,嫩的仿佛可以流出油來。晌午時分,班長董華給7個班委開了個會,外加一個不是班幹部的錢蘇蘇,說的是餘哲學邀請他們8人,本周六晚上7點半參加生日趴。
“我就奇怪了,錢蘇蘇你又不是班幹部,為什麽‘魚頭’偏偏邀請你呀?”朱偉盯着錢蘇蘇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你管得着嗎。”錢蘇蘇朝朱偉翻翻白眼。“怕是愛屋及烏吧,你跟伊楊形影不離的,‘魚頭’只好把你帶上了,哈哈哈。”張健狡黠的用眼睛瞟了瞟一旁的伊楊,想看看她有什麽反應。“張健,你今天中午吃大蒜了。”伊楊瞪了一眼張健一臉認真的說。“瞎說,今天中午的菜根本沒有大蒜。”張健窘的張開嘴對着自己的雙手哈氣。他認真的樣子逗得大家哈哈哈大笑,“蠢蛋,人家是說你剛才說的話臭,真不知道你這個副班長怎麽當的。”董華搖了搖頭說,“那就這樣,我們一起準備份禮物,然後大家打扮得漂亮點哈,給點壓力給隔壁小學的。”“啊,還要打扮呀,就參加個聚會而已。”一直不說話的郭佳儀聽到董華說要打扮打扮,頓時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董華湊近郭佳儀,用手擡起郭佳儀的下巴,可憐兮兮的說,“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然你就不要去了。”郭佳儀被她說得低下了頭,是的,他們這個班長董華,性格潑辣,強悍,又講義氣,脾性跟男孩子差不多,大家平時也多服她,所以只要她出的什麽主意或者想法,幾個班委一般沒意見,郭佳儀本就不善言辭,自己性格內向,這個紀律委員當得也着實委屈。
顧小莫沒有想到,餘哲學會給她過生日,自己與他交往4個多月,他對自己若即若離,連手都沒主動拉過她,每次出去游玩,都是她主動牽他的手。別人談戀愛不都是如膠似漆,卿卿我我,怎麽他倆就純潔的不太像話,是他太清高,還是自己魅力不足?
攬鏡自照,她顧小莫長得明豔動人,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精致的五官,清爽秀氣;長長的頭發在腦後束起馬尾,顯得活潑大方。追她的人一大把,可都入不了她的眼。沒想到那天朋友帶來的餘哲學,讓她一見傾心。他與那些整天跟在屁股後面的追求者完全不一樣,淡然冷漠,見到她的第一眼也只是微微點頭,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驚喜。他紳士有度,進退自如,從不主動約她,每次自己約他出去,他也是淡然相陪,連手都沒主動牽過她,更別說擁抱親吻。
每次都要自己主動,一個女孩子總歸不好意思。餘哲學越是對她淡漠,顧小莫越是放不下他。她還記得那天她去他的宿室,他一臉驚詫的樣子。自己放下小姐架子,跑到他那裏想給他收拾房間,洗衣服做飯啥的,都被餘哲學一一婉拒,餘哲學讓她什麽都不要動,飯他會做。看着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顧小莫想偷偷把他衣服洗了,于是拿起他挂在衣架上的白色襯衫,在翻開口袋的時候,發現了一張山水色的信箋紙,她好奇的打開來看:一上一下兩首詩詞凄美哀怨。上面的字跡娟秀柔弱,一看就是女孩子寫的,下面的字遒勁挺拔,一看就知道是餘哲學寫的。
雖然不太明白,但她還是隐隐感覺到了什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爬上心頭。字裏行間她看出一個女孩子無助的輕嘆以及綿綿情意,而餘哲學的回複更像是懸崖勒馬,痛斷離首。“難道這個就是那個給他寫情書的學生周曉曉?”雖然知道不多,顧小莫卻也聽說了點關于周曉曉的風言風語。
她不動聲色的将信箋紙按折痕折好,放回襯衣口袋,一顆心七上八下。
如今他突然說要給自己過生日,當然是驚喜萬分,為了試探他,她煞有心計的對他說,讓他邀請幾個班裏的學生一起參加,一來熱鬧,二來自己也好與他們見見面,熟悉一下。她本來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餘哲學一口答應,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顧小莫今天特意穿了一條鮮紅色的連衣裙,畢竟是乍暖還寒時候,她又在外面套了件白色的風衣,長長的頭發在腦後盤起,露出修長的脖子,挑了半天,又在脖子上挂了一串粉色的珍珠項鏈,對着脖子以及手臂噴了些香水。她滿意的望着鏡子裏人兒,精致的妝容,雙眸含情,怎麽看怎麽漂亮。跨上包,她迫不及待的往餘哲學的宿室趕。
看到顧小莫鮮亮亮的出現在自己門口,餘哲學并沒有多說什麽,倒是隔壁的小唐一驚一乍的大喊,“哇塞,老餘你不夠意思,那麽漂亮的女朋友都不介紹介紹?”說着差不多是流着口水把顧小莫請進客廳,并恬不知恥的自報家門:“你好,美女,我叫唐光傑,阿哲的死黨,以後叫我小唐就好了。”顧小莫禮貌的與他打過招呼,就走到餘哲學的房間。
“你那麽早來了,我定的是晚上7點30。”餘哲學望着一臉嬌羞的顧小莫說。不可否認,顧小莫是漂亮的,在屌絲眼裏,這就是女神級別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總覺得與她之間缺少點什麽,他也說不清楚。他也想試着親近她,可是沒辦法說服自己的內心。遵從本心,他對自己說,不勉強自己。
“人家想早點見到你呀,怎麽樣,我今天漂亮嗎?”說着顧小莫轉了個身,雙手挽住餘哲學的胳膊,把臉貼了過去。餘哲學本能的往後退了退,說,“很漂亮!”
那邊,董華、錢蘇蘇、郭佳儀、湯悅4個女生也早已在伊楊房裏集合,董華不知是不是偷拿了媽媽的化妝包,嘩啦一下倒出一大堆粉底、眼影、口紅,邊挑邊說,“來來,你們自己選,看哪個顏色适合。”“來啦,我先看,我先看。”錢蘇蘇湊了過來,拿拿這個又摸摸那個。“郭佳儀過來幫我紮一下頭發。”湯悅雙手摞着自己過耳的短發,招呼郭佳儀。
“董華,幫我拉下裙子拉鏈。”“幫我擦個眼影。”幾個女孩子叽叽喳喳,好不熱鬧,只有伊楊靜靜呆在窗臺邊,給自己的臘梅花澆水,花朵已經謝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
“喂喂喂,你怎麽不動呀?”董華一邊描着眉毛,一邊不耐煩的對着伊楊喊。“人家天生麗質,哪需要像你一樣,塗脂抹粉呀,哈哈。”錢蘇蘇走到伊楊身邊啧啧稱贊道,“美妞,給大爺笑一個。”“去你的!”伊楊踢了錢蘇蘇一腳。錢蘇蘇笑着跳開,喘着氣說,“不過伊楊,你總要換件衣服吧,你看你還穿着睡衣呢,你不會想這樣去吧?”說完,錢蘇蘇拉開伊楊的衣櫃,翻了起來。
“哇,這件衣服好漂亮!”錢蘇蘇無比羨慕的從衣櫃裏拿出一條純白色的薄絨長裙,大家被她的喊聲吸引,齊齊地向衣服看去。果然,那是條連衣裙,純色素雅,裙子的領口以及兩邊的袖口處用銀色絲線各秀着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栩栩如生。“伊楊,你就穿這件,太美了。”錢蘇蘇拿着衣服往伊楊的身上比劃。“別鬧了,這是我表姐結婚時給我買的伴娘禮服,就穿過一次,放着看看的,怎麽能穿。”“為什麽不能穿,現在的天氣穿這條裙子剛好不冷不熱,來來,穿上給我們看看。”董華瞥了一眼裙子,也覺得十分漂亮。
拗不過大家,伊楊只好将裙子穿在了身上。“哇,仙女下凡呀!”不用說,最誇張的當然是錢蘇蘇了,她一臉羨慕的說,“伊楊,怎麽能那麽看好呢,我要是男人,完了,被你迷死了。”“真不錯,漂亮,就穿這條了,保證隔壁小學的被你打敗。”董華也湊過了瞧了瞧伊楊說。那邊湯悅與郭佳儀望着亭亭玉立的伊楊,不免有點嫉妒,她們弩了弩嘴,對着鏡子繼續化妝。
“不行,這條裙子穿不出來,太誇張了。”說着伊楊要将衣服脫下來。“咚咚咚”有人敲門,“美女們,我們可以進來嗎?”是朱偉他們。伊楊趕緊把剛才拉下來的後背拉鏈拉好。錢蘇蘇打開了門。
望着一群塗脂抹粉的女孩子,朱偉、張健以及張鵬笑得前俯後仰。“鬼呀,你們是參加萬聖節嗎?吓死我了。”朱偉摸着胸口走到伊楊面對,頓了頓說,“總算還有一個是正常的,哈哈哈。”“朱偉,你找死呀,哪裏像鬼了?”董華跳到朱偉面前,雙手握拳。“你自己看,哎呀媽,吓死人。”董華向鏡子裏看了看,沒什麽呀,挺好看的,除了臉色稍微白點,口紅稍微豔點,眉毛稍微濃點,其他都挺好的。
“朱偉,你媽不是在學校對面開婚紗影樓嗎,帶她們去你們家店裏,讓你媽媽給她們化妝不就好了。”張健看了看,也是不敢恭維她們的化妝技巧。“對呀,對呀,我怎麽忘記了。”董華一把抓住朱偉的手說,“走,去你們店裏,讓你媽媽幫我們弄下,不能丢了我們一班的臉。”
看她們濃妝豔抹的臉,朱偉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好吧,姑奶奶們。”
伊楊還在糾結要不要換衣服,錢蘇蘇一把将她拽了出來,“走了,我的小仙女。”
朱偉的媽媽陸女士,看着兒子帶着幾個塗脂抹粉的女孩子來店裏,直搖頭,聽說來意後,倒也大方答應幫她們重新打扮下。
陸女士看了看,幾個女孩都長得不錯,特別是那個穿白裙子的,脂粉未掃,卻如出水芙蓉般嬌豔。“其實呀,你們那麽年輕的女孩子根本不用打扮,就已經是最美的了。”她笑盈盈地看着伊楊說,“要把你的頭發盤起來嗎?”“不用了,阿姨,就這樣好了。”伊楊望着鏡中的自己,薄施脂粉,眼神明亮,雙唇嬌嫩欲滴,真的很美。如果說剛才的自己還有點蒼白羸弱,那麽此刻在脂粉掩映下,如嬌花照水,光彩奪目。
在陸女士的精心打扮下,幾個女孩子都出落得美麗動人。走在街上,必定是靓麗的風景線。3個男孩子看到平時相處的同學化完妝後,完全變了個人,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