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風波

如果生活真如預期的那樣就不叫生活,雖然伊楊與餘哲學從老窩山歸來後并沒有表現的特別親熱,也沒有什麽越軌的舉動,但終究還是流言四起。

“餘老師,我今天叫你過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随便聊聊。”丁校長微笑地望着坐在一旁的餘哲學。

餘哲學深深地吸了口氣,“該來的總是會來。”他想,“自己并沒有做錯什麽,如果愛一人是錯誤的,那麽只能怪彼此的身份,可魯迅跟許廣平不也是師生嗎?”他蹙着眉,并沒有說話,等待校長繼續說下去。

丁校長起身,倒了杯水遞給餘哲學。

“餘老師,你一直是我們學校的優秀教師,年輕有為,也是學校的重點培養對象,我們對你寄予厚望。希望你不要辜負學校領導的一番好意。”丁校長見餘哲學不作聲,頓了頓又說,“我知道年輕人有時候容易糊塗,很正常,只要行為不走偏差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聽說你一直沒女朋友,要是記得不錯的話,你應該27了吧,也不小了。我倒是有個外甥女比你小3歲,在市中教書,跟你倒是很般配,要是你覺得合适的話,我給你們介紹下,認識認識,交個朋友。”

丁校長是何其聰明的女人,最近她也是聽到了不少流言,所以單獨把餘哲學叫進來談話,但畢竟空穴來風,不能随便定論,餘哲學又是自己器重的老師,也是學校骨幹,更是他們學校的金字招牌,她必須拿捏好分寸,既點醒他不要自毀前途,也不至于讓他難堪下不了臺。

餘哲學本以為校長會開門見山,問他跟伊楊到底怎麽事。自己也準備好實話實說,可沒想到對方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要把外甥女介紹給自己。他略一思索挺起腰背不卑不亢的回答,“首先謝謝校長的美意,女朋友我現在還沒想過。所以只能辜負您的一番好意了。您剛才說的我都明白,我會恪守自己的職責,當好一名老師。至于最近您是不是聽到了一些什麽,您放心,我會處理好。”

看着餘哲學堅定深邃的目光,丁校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沒那麽嚴重,你一直是個好老師,跟孩子們相處也都跟大哥哥一樣,哪怕走得近了點,也是出于關心,我相信你。”

這個女人果然厲害,她既把話說到點上,又點到為止,還不忘給他戴個高帽,先下手為強。

從校長室出來,餘哲學已經想好,不再給伊楊帶來困擾,她現在要靜心準備高考,自己還是少去招惹她,沉默是對她最好的保護!倘若真的有緣,她也願意等自己,那麽一切都等高考結束以後再說。

兩人似乎都心照不宣,刻意回避對方。

“伊楊,你跟魚頭是真的嗎?”錢蘇蘇在伊楊房裏,第一次那麽認真的盯着她。

“蘇蘇,你在說什麽?”伊楊回避。

“你還要瞞我嗎?你把我當好朋友了嗎?你難道不知道大家把你們說得多難聽嗎?”錢蘇蘇有些激動,她一直是關心伊楊的,可是她竟然什麽都瞞着她。

伊楊睜大眼睛,“你說什麽?他們在說我們什麽?”

“你真的想知道嗎?”錢蘇蘇冷冷地說,“他們說魚頭道德敗壞,兔子吃起窩邊草,跟自己的學生糾纏不清,引誘未成年少女。還說你,不知羞恥,不好好學習,盡想着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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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這都什麽跟什麽呀。“蘇蘇,你知道的,不是這樣的。”伊楊伸手去拉錢蘇蘇。

錢蘇蘇甩開她的手繼續說,“更有甚者說你們倆高一就在一起了,有人親眼看到你跟魚頭在學校值班室過了一夜,還有人說魚頭還陪你去醫院打胎。”

伊楊只覺得血往胸口湧,人微微有點顫抖。人言可畏,她沒想到自己與他清清白白,竟然被傳得那麽不堪。伊楊雙手捂住胸口,她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萬箭穿心。

看着伊楊變得蒼白的臉色,以及額頭上冒出的豆大的汗珠,錢蘇蘇慌了手腳。“伊楊,你怎麽啦?哪裏不舒服?”

“蘇蘇,我想靜靜,下午的課幫我請個假。”頃刻間,伊楊覺得頭暈眼花,有些站立不穩。

“你別吓我,沒事吧?”錢蘇蘇上前扶着伊楊,卻發現她手腳冰涼。“伊楊,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我去告訴魚頭,送你去醫院。”說着錢蘇蘇一個轉身,準備出去喊人,卻被伊楊死死拉住了。

“不要叫人,更不要喊他,我休息一下就好,真的,沒事。你扶我到床上躺一下就好,放心。”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

“那好,你先休息一下,下午課我幫你請假,等會我再來看你,你把房間鑰匙給我。”

“好,鑰匙在桌子上,你自己拿,我先躺會。”

看着錢蘇蘇關好門,離開,伊楊用被子蒙住頭,放聲大哭……

“錢蘇蘇,伊楊怎麽沒有來?”張健看到伊楊的座位空着。

“管你什麽事呀,人家昨天複習得太晚,中午又吃壞東西,拉肚子呢,躺寝室休息。”錢蘇蘇對張健翻了一個白眼。

“她沒事吧?”問話的是陳立明。自從那回伊楊拒絕他送車站的要求後,陳立明便很少與伊楊講話了,他變得沉默不語。在他聽說越來越多關于餘哲學與伊楊的傳言後,更加沉默。今天突然聽到錢蘇蘇說伊楊不舒服,自己還是忍不住湊了上去。

“陳立明,你省省吧,人家哪裏需要你的關心,自然有人會關心,你湊什麽熱鬧。”湯悅一臉鄙視的望着陳立明。

“湯悅,你說什麽鬼話呢,同學關心一下又怎麽啦?”錢蘇蘇聽出湯悅話中之意,不免為伊楊抱不平。

“錢蘇蘇,你別裝了,伊楊這事全校都知道了,又不是我一個人說。”湯悅充滿挑釁地望着錢蘇蘇。“你個三八,亂講什麽,你哪只眼睛看到了?”“你才三八,你敢罵我。”“罵你怎麽了?你就是三八。”湯悅一聽錢蘇蘇罵她三八,氣的從座位沖出來就跟錢蘇蘇扭打在一起。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同學們紛紛上前勸阻,可是兩個女孩子跟瘋了一樣,扭在一起,怎麽也分不開。一節好好自習課,被攪成了世界大戰。書本、文具、鋼筆扔了滿地都是。

雷軍沒想到自己才走開一會,讓他們自習一下,不過10分鐘時間,就把教室搞的天翻地覆。

“你們嫌太空了是吧?”雷軍一聲怒喝,終于控制了混亂的場面。看着錢蘇蘇與湯悅衣服淩亂,頭發豎起,湯悅的臉色甚至留有一道長長的指甲抓痕。他氣的搖頭,“幹什麽打架,反了你們?算了,我也不來說你們。來,你們兩個出來,到你們班主任那邊去把話講清楚。”

“老餘,你自己管吧。”雷軍丢下一句話,顧自回了辦公室。

餘哲學望着哭得稀裏嘩啦的湯悅,以及一臉滿不在乎的錢蘇蘇,确是生氣。他教了兩屆學生,要說女同學打架的還就她們倆,這是真給自己長臉呀。

“說吧,好好的為什麽打架?”聲音聽起來波瀾不驚,卻沒有絲毫溫度。

錢蘇蘇低頭不語,湯悅還沒止住抽泣。

餘哲學撕了幾張餐巾紙遞給湯悅,“好了,有什麽就好好說,怎麽回事?”

湯悅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說,“她先罵人。”

餘哲學轉頭看錢蘇蘇,“你為什麽罵她?”

“她嘴巴臭,說伊楊,我就罵她了。”錢蘇蘇瞪了一眼湯悅,小聲回答。在餘哲學面前她還是有些膽怯。

聽到“伊楊”兩個只,餘哲學心裏咯噔一下。

“好了,我不再追問是什麽原因打的架,但是你們兩個都必須認識到錯誤。馬上就要高考了,我希望你們把時間用在學習上。小學生都知道同學之間應該友愛,你們那麽大了還要我講嗎?等你們畢業後就會發現同學之間的友誼是最珍貴的。好了,都回去吧,我不希望這類事情再發生第二次。”餘哲學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離開。

兩人都巴不得趕緊離開,湯悅越過錢蘇蘇走在前頭。錢蘇蘇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餘哲學一眼,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的樣子被餘哲學看在眼裏。

“錢蘇蘇,你等下。”餘哲學叫住她。看着湯悅走遠,餘哲學走到錢蘇蘇身邊,“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嗯,伊楊好像生病了。”錢蘇蘇偷瞄了餘哲學一眼,轉身走出辦公室。她是相信他們兩個有情的,但不至于如被傳得那樣不堪。所以她故意告訴餘哲學,想看看他有什麽反應。

果然,餘哲學聽到錢蘇蘇說伊楊不舒服,剛才還很平和的臉色稍稍變色,他眉頭緊蹙。“她怎麽了?生病?早上不還好好的嗎?”餘哲學心裏七上八下,自己要不要去看她一下,可是眼下流言正蜚,這樣過去對她豈不是更不好。

他略顯煩躁,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是找錢蘇蘇問問清楚嗎?”想着餘哲學快步走出辦公室,來到高三(1)班教室。同學們正湊在一起詢問錢蘇蘇、湯悅情況,沒想到那麽快餘哲學跟了上來,大家立馬禁聲。餘哲學瞟一眼伊楊的位置,果然空着。

“錢蘇蘇,你到我辦公室來下。其他人好好複習,把早上發下來的試卷全部做完,明天交上來。”說完,轉身走出教室。

“不會吧,那麽多試卷都要做完呀,魚頭是瘋了嗎,當我們機器人呀。”地下又開始抱怨。錢蘇蘇聳了聳肩,跟了出去。兩人一前一後都沒說話,錢蘇蘇低着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餘哲學面無表情,像個嚴肅的家長。

“你把門關上吧。”走進辦公室,餘哲學對身後錢蘇蘇說。錢蘇蘇吐了吐舌頭,伸手把門帶上,心裏緊張得“咚咚”直跳,一直低着頭,不敢擡頭看餘哲學。

“你剛才說什麽?”餘哲學問。

“什麽什麽?”錢蘇蘇明知故問。

餘哲學看着她,他知道蘇蘇是伊楊的好朋友,所以自己有時候也愛屋及烏,對錢蘇蘇也是另眼相待,從某種程度上,他也沒把她當學生,而是當她朋友,這也正是在這風口浪尖,他還是會把錢蘇蘇叫過來問話的原因。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餘哲學語氣篤定。

錢蘇蘇搜腸刮肚,想着要怎麽表達,怎麽跟餘哲學說比較好,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是存心氣他是嗎?餘哲學搖了搖頭,“蘇蘇,你随便說,對的不對的,我都不會怪你。”餘哲學把頭轉向窗外,深深地吸了口氣。

錢蘇蘇沒想到餘哲學語氣那麽無奈,充滿悲傷,她驚訝的擡起頭,她甚至有點不相信這是他認識并熟悉三年的老師,在她眼裏,餘哲學超人一樣的存在,他是她的神呀,為什麽剛才的聲音那麽落寞,那麽無可奈何。

“是了!”,錢蘇蘇望着餘哲學那雙憂郁又痛苦的眼睛,她知道,餘哲學跟伊楊肯定有問題。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又或者是同情心爆棚,錢蘇蘇鼓起勇氣對着餘哲學朗聲到,“是真的嗎?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餘哲學從窗外收回眼光,落在錢蘇蘇身上,停頓了3秒,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反問,“你覺得呢?”

“我?……”錢蘇蘇被他瞪得發慌,咬了咬牙說,“我希望不是真的,你是我敬愛的老師,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們兩個任何一個受到傷害,可是現在,明顯你已經不是以前我們認識的老師了,而她馬上要考試了,要她承受那麽大的壓力,對她不公平。”錢蘇蘇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說出這番話。

餘哲學低頭注視着辦公室桌,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原來在他們心裏他已經不是他們原來的老師了?他真的有那麽不堪嗎?餘哲學閉上眼睛,擺了擺手像是自言自語,“去照顧她一下吧,有什麽問題再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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