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發
女孩慢慢的伸手入口袋,裏面有張身份證,那是她在末日那天剛剛領到的18歲的身份證,上面的女孩陽光,愛笑,仿佛世界的幸福都在她的臉上一般,袁明雪,這是女孩的名字,S市人,1994年生,10月8號的生日,2012年機關發證,卻是唯一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她一直都把這張身份證保護的很好,那是她最高興也是最絕望的一天,媽媽為了保護她被燒死了,爸爸在外面打工。
等火焰暴雨飓風都過去的時候,她在空曠的地方醒來,身上是已經死去多時的不明屍體。
她茫然了好久,恐懼已經不在,只剩下媽媽死前的吶喊,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就像惡魔般在她的腦海裏不斷的重複。
最後她活下來了,世界變了,永遠的太陽,沒有黑夜沒有了四季。
唯一慶幸的是每三天就會下一場雨,這也是唯一另她高興的事,不用擔心被渴死。
在人們吃屍體的時候,她也想吃,不過被忍住了,因為爸爸從小就對她說,人沒有人性就不是人,是怪物是惡魔與行屍走肉,她不想變成那樣。
可是饑餓是難以抵擋的,有一次她餓及了,看見一群在吃腐爛屍體的黑色蟲子,她在想,我吃蟲子不算吃人肉,她瘋狂了,等蟲子們吃完腐爛的屍體,她用石頭砸爛了蟲子們的身體,快速的把它們弄回了小樓,她戰戰兢兢的把蟲子裏的腐爛人肉給剔除掉,用水洗幹淨,把蟲子的黑色甲殼給掰開,裏面通紅的蟲肉顯了出來,當她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把已經煮熟的蟲子放到嘴裏時,她哭了,她這是在間接的吃人肉嗎?
她這是在泯滅自己的人性嗎?她不知道,蟲肉不好吃,有股腐爛的味道,就像人肉一樣讓人翻惡心,當她漫長的把蟲肉吃完,她虛脫了,那是精神上的虛脫,肚子飽了,可是精神崩潰了,她大聲的嚎哭,像是要把末日來的一切恐慌懼怕都哭出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只要她找不到食物,實在餓的不行的時候,她就會去吃蟲肉,漸漸的她麻木了,她想,不去吃人肉就沒有滅絕人□□,她的人性還在,她不是行屍走肉,她還是一個人。
而現在,連蟲子也沒的吃了,她是不是要被餓死了?然後像無數人一樣被吃掉,屍骨無存,然後去見地下的媽媽。
“媽媽,媽媽。”袁明雪嗫嚅着嘴唇喊出這兩個字,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她怕,怕見到媽媽,她怕沒有活下去,她更怕死,她怕那永無止境的黑暗,更怕見到媽媽時,她那傷心的眼神,她怕媽媽質問她為什麽沒有活下去,更怕她會見到爸爸,她怕爸爸也去見了媽媽,那樣的話她會絕望,比永無止境的黑暗更讓她害怕。
袁明雪擦了擦眼淚,翻身下了那破舊的竹席,她要走,她不能再待在這沒有食物的地方,蟲子都已經走了,說明這裏已經沒有幾個活人了,說明這裏腐爛的人肉已經不能供應它們的生命,如果她還呆在這裏,就只有死路一條。
拿起唯一可以防身的小刀裝進随身小口袋,拿起小鍋和碗與墊在已經成為灰燼泥土下的鐵板,這個世界唯一不缺的就是火和柴火,不知道什麽時候土地上生長出了一種冒着火焰的草,火紅的顏色,草杆光禿,只有頂端有火焰型的草葉展開,在草葉中間,一簇火焰靜靜的燃燒,只要連根拔起火焰就不會熄滅,它可以燃盡任何東西,包括泥土。
唯一能隔絕它的東西就是鐵。
所以在柴火下面必須要用鐵板隔絕,不然它會把能燒的一切都燒個幹淨,鍋自然也要鐵鍋,這是小鎮裏被無數燒死的人得出的結果。
拿起角落裏一個已經看不清顏色與花紋的書包,把鍋和瓷碗與鐵板都裝了進去,再把兩件從超市裏沒被燒完的衣服放進去塞好,背在背上,又扯了一塊髒兮兮的布條把書包徹底的在身上固定好,讓它不會因為移動而東倒西歪。
用力跳了跳,确定背包裏沒有響聲之後,走向門邊,拉開燒的半黑的鐵門,走了出去。
太陽高挂正中,正是中午時分,現在的夜晚太陽會在天際的盡頭,沒有黑夜,它充當着月亮,沒有黑夜的月亮。
踏過廢墟,走上街道,那裏全是漆黑的報廢車輛,已經被太陽曬幹的焦黑屍體,偶爾有些沒有被火焰波及的車輛也是被卡在中間,根本弄不出來,袁明雪會開車,是和媽媽學的,末日前,媽媽開了個水果店,進貨時都是媽媽開車去,雇人看店,爸爸是個上市公司的經理,年底有分紅,為了給自己美好的未來,他們分割兩地,雖然只有一個小時的車程,由于爸爸工作很忙的原因,也不是經常回來。
袁明雪走上了大街,回望已經面目全非的小鎮,頭也不回的走向了未知的路。
大路上的車輛太多,特別是每個交叉的十字路口,更是堵滿了已經看不清原本樣子的車輛。
費力的在車輛縫隙裏行走着,人行道上也是橫七豎八的車輛時不時還有幹癟惡心的屍體,在焦黑的車裏随風搖擺,也不倒下,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一般,很是滲人。
不過現在的袁明雪見多了死人,腐爛的屍體,更是差點對人肉産生了進食的欲望,對于那些搖擺的屍體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一天,兩天……
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像是都死光了一般,街上死一般的寂靜,路過的小區裏也沒有人,食物也沒有,蟲子也沒有,只有無數燃燒着火焰的火焰草。
随着微風搖曳的路牌,上面印着不怎麽清楚的三個字,華西路。
華西路?袁明雪睜了睜眼睛,原來已經到市裏了啊。
華西路,也就只有S市才有這個路名。
再往裏走應該就是市中心了吧!市裏這麽大,應該有食物吧!
對了,找蟲子,如果有蟲子,就說明這裏有人,有人的話就說明還有食物,只要自己小心一點不要被發現,就應該能弄到點食物,她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就只是用随處可見的水來充饑。
如果沒有這些水,估計她早就死了吧!
那些蟲子最喜歡待在黑暗與夾縫中,廢墟裏應該就能找得到。
袁明雪朝着城裏再走了走,城裏被燒焦的程度并沒有像小鎮裏一樣被燒的特別狠,可能是因為樓層高的原因,大多數的房屋都沒有被燒毀,不少都是完整了,但它們都有個共同點,樓頂的幾層絕對是焦黑的。
擁堵的報廢車輛讓她的行動遲緩,往往要翻上車頂才能通過,她走的很小心,就怕弄出動靜,怕在這市區邊緣還有人存在,要是被吃人的看見了,她絕對會被殺死。
不過另她慶幸的是,在這邊緣地帶好像根本就沒有人,有幾次她不小心把已經燒的不成樣子的車頂踩出了響聲,也沒見有人從那些樓裏沖出來。
漸漸的她也沒那麽小心翼翼了,快速的通過堵塞的街道,走向一處已經被燒成廢墟的地方,快速的用手扒拉着灰燼。
沒幾分鐘她就停下了動作,在她手下一只活蹦亂跳的黑色蟲子正快速的鑽進黑色的廢墟之中。
而在蟲子旁邊一袋被燒了一半的火腿腸靜靜的躺在那裏。
袁明雪漸漸的僵硬了身體,臉上沒有了血色,身體一陣顫抖,沒有輕易就找到食物的喜悅,現在她只有恐懼。
有蟲子她不怕,可是這個小小的廢墟裏竟然有食物,就只能說明這裏有人,而且應該還不少,自己剛剛那麽大的動靜,肯定已經驚動了那些人。
咔嚓!腳踩在殘骸上的聲音。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越來越多的腳步聲,腳踩殘骸聲,急促的呼吸聲,和貪婪的吞咽聲。
袁明雪僵硬着身體,轉過了頭。
在她身後,十幾個瘦的與她一樣,像幹柴的男人漸漸的朝她圍攏過來,個個都眼冒火焰,像是想馬上就把自己吃掉一般。
錯了,袁明雪猛的想起來,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個廢墟裏找蟲子,是因為自己聞到了一股香味,讓自己貪婪的香味,明明剛剛過來時已經有一個廢墟,自己卻到這裏來找蟲子,只能說明自己中了幻草的誘惑。
猛的一回頭,朝剛剛挖出來的廢墟坑裏看去。
果然 ,裏面已經沒有了燒的半焦的火腿腸,而是已經焉癟的一株黃色的花。
花與蓮花相似,只是通體黃色,連葉頸也是黃色,剛剛開始在廢墟裏長出這種花時,她也上過這種當,一夜醒來,廢墟上到處都是食物,當人們迫不及待吃掉那些食物時,卻一個個的面目扭曲的猙獰死去。
這種花是劇毒,只要吃了一點點就會死掉,全身都是黃色,連蟲子也不會吃這樣的屍體。
袁明雪恐懼了,她不知道自己愚蠢的思想給她帶來的是這樣的危機。
她還不想死,不想被吃掉。
這麽大的城市怎麽會沒有人,就算只是邊緣地帶,這麽多未被燒毀的建築物怎麽可能活不下來人,估計大多數都活下來了,在這半年裏就算他們天天吃人肉,也夠撐到現在了。
城裏不比鎮上,鎮上還有草有樹,有田,而城裏除了淨化空氣的樹之外,和稀少的草,就沒有其他食物了,等他們吃完超市與建築裏的食物,只有吃人這一條路,或者是吃蟲子。
自己愚蠢的思想帶來了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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