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來修煉吧,少年
昏暗的木屋內,白暮雨緊皺着眉躺在木床上,傅予摸了摸腦袋,心裏亂成一團麻看着床上的人。
他奶奶的,明明是他和翟靜一起帶回來的人,現在卻好像全成了他的事。大殿上掌門一聲令下交給師父,明顯那小子就松了口氣。
可惡!
傅予盯着白暮雨,蹲下來湊近了臉仔細觀察。
啧~~
什麽暗屬性,完全看不出來啊,這小子怎麽這麽倒黴,這麽麻煩。傅予在心底暗暗羨慕翟靜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可是他就不行了,師父接了掌門的令,他這個做弟子的自然要替師父分憂。
哎~~~~
深深嘆了口氣,原以為把人帶回來就完成任務了,沒想到居然帶了這麽個大麻煩回來。掌門意思是既然人已經有了,就沒必要再找了,掌門對除了她寶貝寵物以外的事情都不關心,的确這樣是不用擔心再出去東奔西跑風餐露宿了,可是這人要怎麽教啊。
半年以後就是演武大試了,水屬性他知道,可是這暗屬性要怎麽整,難道要把他送到鬼門關給那些不人不鬼的東西教嗎?
“你在幹嘛”冷冽如冰泉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傅予一驚,立馬站得筆直恭敬道:“我在查看他的情況。”
風自在慢慢走近屋內,面無表情地看着白暮雨,傅予站在一旁冷汗直冒,明明是個粗壯如熊的漢子,可是在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風自在面前,他就是戰戰兢兢,不敢有半點放肆。
“雙屬性嗎?”口中喃喃自語,風自在看着白暮雨,那眼神卻穿透不知到了某處,雙目無焦。
“明日就讓他學習入門功法吧”扔下這句話,風自在便轉身離開。
傅予長舒一口氣,看來師父對這人明顯不上心,那什麽暗屬性也一點不介意的樣子,幸好,幸好。
覺得自己護住了臉面免遭巴掌之刑,傅予高興地拍着胸腹,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
豔陽高照,明明該是熱死人的時候,可是山中卻清涼舒爽地不真實,空氣中彌漫着花香與草木的青澀,還是千年如一日地适宜修煉皆養生的好地方,不過這份舒适與白暮雨全然沒有任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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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住氣”傅予大喝一聲,雙臂抱胸,神色嚴肅。
白暮雨四肢撐地,汗如雨下。
一醒來就被拉出來要求做這種高難度動作是怎樣,他不是被讨厭了嗎,難道不是該被驅逐出去嗎,當時那些人明明是想殺了他,現在又要接受他嗎!
白暮雨心中明明擔心自己以後稍不留神就被滅了,可是卻又止不住有點高興是怎麽回事。不管怎樣,他還是被人需要的不是嗎,這些人需要他,所以才會就算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不怎麽喜歡他,可是卻沒辦法,他們還是要他幫忙。
“嘿!”沉聲一吼,白暮雨繃緊了身體,攢足了勁,顫顫巍巍支撐住身體。
堅持,一定要堅持,還不到放棄的時候,只要自己夠努力,說不定這些人某一天真的就會接受自己。
少年的臉上閃耀着光芒,掙不開的眯眯眼灼灼生輝。
傅予滿臉嫌棄皺了皺眉,心道:這小子腦子裏面又想到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這種地獄一樣的訓練有什麽好開心的,想當初老子入門的時候練了一天,痛了好幾天都下不了床,真是,人傻腦子還不靈光,他怎麽就帶了這樣的人回來。
哎!
傅予深深為自己把一名無知少年拉入地獄感到愧疚,可是現在人已經來了,想退貨的話也沒辦法了,入了淨靈門,哪有想走就走的道理,再加上那鬼知道是什麽玩意的暗屬性,傳出去這小子肯定會被鬼門關的人給抓走的……
算了,還是好好教吧……又在心中嘆了口氣,對于半年以後的演武大試反正他是不報任何希望了,到時候只要白暮雨能保住小命他就萬分佩服自己的能耐了,絕對要把他教的能保住自己的小命為止。
完成了第一天的訓練,傅予把已經累成了一塊破布的白暮雨拎回屋,滿腦子琢磨着該怎麽把這個雙屬性的廢物草包練成才,憂心忡忡地回去準備第二天的訓練了,像他這種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的人,為什麽要幹這麽細致的活,真是……哎~~~
白暮雨躺在床上,一邊的手腳垂落在地,他已經完全感覺不到手腳的存在,就差臨門一腳估計手腳就要廢了。
迷迷糊糊昏昏睡去,不一會兒,屋子裏便鼾聲如雷,呼嚕嚕沒心沒肺。
吱呀一聲,一道人影閃入屋內,那人默默走向床前,定定看了一會,擡起手,澎湃靈氣萦繞在指尖,順勢而下。
一陣酥麻游走全身,白暮雨渾身瘙癢難耐,睫毛輕顫,腦袋還是昏沉沉跟不上狀态,睜開眼,一團黑影模模糊糊在沒有光亮的木屋裏看不真切。
身子沒有那麽沉了,白暮雨疑惑道:“誰?”半夜三更跑到他的房間裏,額,到現在都沒出手應該不是想要害他的人,像他這種毫無價值的普通人,有哪路神仙會特地來暗算他,所以白暮雨對于詭異的人影特淡定地毫無危機感。
那人默不作聲,白暮雨也不急不怕,趴在床上等着下文,只要不是要命,一無所有的就是有膽兒什麽都不怕。
呼,一道火焰在屋中亮起,點亮了黑暗,照亮了半張人臉,燭光搖曳。
白暮雨看着眼前笑得和藹可親的人,雖然是不認識的人讓他心裏有點緊張,可是這人笑得慈眉善目,應該不是什麽壞人吧。
“白師侄,現在身上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張如柏笑語盈盈道。
白暮雨動了動手指,哪還有剛才死去活來的酸痛感,是這人幫了他!
白暮雨恭敬問道:“您是?”
“哈哈哈”張如柏爽朗一笑道:“我是你風自在師父的同門師兄,你和其他人一樣叫我張師伯就好。”
白暮雨愣了一下,連忙起身端正跪坐在床上道:“不敢,晚輩什麽都不懂,前輩不恥笑我已經很感激了”白暮雨實話實說,讓他和其他人平起平坐還認師父,這樣的美夢只能幹做做,要成真他還不夠資格。
白暮雨雖然有時候樂觀地不知死活,可是事實上,他自己處在什麽立場是非常清楚的,正因為知道地太明白,所以才能知道該怎樣隔着一層,霧裏看花讓自己活得高興。
“呵呵呵”張如柏和氣地摸了摸白暮雨的腦袋,親切地就如同家中長輩一般。
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關愛,掌心傳來的溫度模糊了白暮雨的眼。
死咬住嘴唇,白暮雨顫抖着,激動地控制自己不要哭出聲來。
曾幾何時,他是多麽希望有人能摸摸他的腦袋,疼愛他,誇誇他,就像白夫人每次對哥哥那樣。可是自小就沒有父親的愛憐,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被父親期待過。三妻四妾,男子有妻妾并不奇怪,可是若不是母親,父親就不會死,所以他會被人怨恨也不奇怪。
一個金屋藏嬌的丈夫,一個背着自己妻子偷情的負心人,他的父親因為母親負了白夫人,所以哪會有長輩會願意待他好。
死死壓制住哭音,他知道自己這副樣子卑微地多麽凄慘,不過,以後只要繼續努力下去,他是不是可以期待更多。
先是一個需要他的地方,不管多麽讨厭他,他們還是需要他,然後終于有人願意摸摸他的腦袋,承認他。
淨靈門,他是真的來對了地方,蒼天還是願意好好待他的,不是嗎。倒黴總會到頭的,以前越倒黴是不是因為之後他會得到越多的幸福。
“孩子,想哭就哭吧,有什麽委屈都可以和我說”和煦的聲音再次響起在耳畔,心中那根一直緊繃着,無時無刻都在拉扯割裂着心髒的弦瞬間崩裂,白暮雨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委屈也好,痛苦也好,十六年積壓在心底的一切此刻找到一個微薄的缺口,只是接觸那麽一點溫暖就讓白暮雨崩潰到失控,他的哭聲越來越大,嚎啕宣洩。
屋外,一人藏在樹後,默默關注着屋裏的動靜。
張如柏拍了拍白暮雨的肩膀道:“孩子,看來你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啊,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你雖然是雙屬性有點困難,但是只要好好修煉一定能光耀淨靈,哈哈”
接二連三地被肯定,白暮雨簡直激動地快死過去了,他現在看着張如柏的神情就差燒一炷香好好拜拜了。
“謝……謝謝”白暮雨抽泣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滿眼心酸,不勝感激道:“張……我真的可以叫前輩您師伯嗎?”
“哈哈,傻孩子,這還用問嗎”張如柏笑得一張老臉上的褶皺都開了花。
狠狠吸了把鼻涕,白暮雨跪下來磕頭道:“張師伯,請受晚輩一拜。”
張如柏愛憐地看着白暮雨道:“孩子,修煉是很辛苦的,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有才能的人終究會奪目于世,你會成功的”
“嗯”白暮雨重重點頭,一定,他一定可以的,只要他努力,總有一天,所有人都會接納他。
風自在抿着唇,冷眼看着白暮雨臉上充滿了希意地認真神色,修道之人眼神太好,無論是想看的,還是不想看的,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人心真能簡簡單單一如表面嘛。
暗下雙眸,一襲白衣消散在清爽夜風中,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淨靈門都舒适地提供着大自然的饋贈,不管是誰,這樣一片世外桃源總會讓人産生錯覺,以為一切都是那麽美好,千瘡百孔都深埋着,掩藏在最陰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