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撩漢,不,那是意外

氣喘籲籲,胸口熱,鼻子熱,嘴裏呼出的氣也熱,白暮雨覺得自己就像被扔進了沸水中,再過一會就會被煮熟,死絕了。

可是無論有多難受,他都不能停下來!

嘩啦!!

後面的火球又燒毀了一顆樹,噼裏啪啦聲不絕于耳,深深刺激着白暮雨的神經。

快點,再快點,他還不想死。

白暮雨跑的兩腿發軟,但他撐着自己的每一口氣,硬生生堅持着。淨靈門占地極廣,綠茫茫一片,白暮雨慌不擇路,東竄西跳完全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麽地方。

水聲嘩啦啦,白暮雨雙目一亮,急急沖過去,有水就能滅火。循着水聲到了近前,看着眼前的光景,白暮雨想哭死的心都有了。

為什麽是瀑布,還這麽高,那水看上去好深,跳下去肯定會死的。

為什麽天要亡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白暮雨轉過頭,雙眸中倒影出一片紅色火光,他的臉上沒有了任何神色。他曾有過希望,從絕望裏伸手可及的希望,可是這一刻,他明白自己想的有多天真。

他招人厭惡,從來如此,不管他願不願意承受,是不是他的錯。

他默默忍受,不管打罵也好,漠視也罷,他都只能認命。除了認命,他別無選擇。而他唯一能選擇的,只有是笑着承受,告訴自己沒關系,每一天繼續不痛不癢地努力活着,或者是痛苦地記住所有,讓自己永遠活在別人的責難裏,在地獄裏掙紮着茍延殘喘。

這些都不是他要的,但是他只能這麽活到了現在。

原以為一切都結束了,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歸屬,找到了可以容他栖生的地方。但是這一切又算什麽,明明不是他選擇的,他也不想要什麽雙屬性,暗屬性更是什麽都不知道,只是因為他天生就擁有,他就該死嗎!

所有人都要他死!

白暮雨閉上眼,放任自己向下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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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累了,一直在努力,一直在追尋,一直在逃避,以為自己終于找到了希望,卻原來還是一樣,沒有人真的期待他,願意接納他。

是生是死都無所謂了,上蒼啊,你要我怎樣便怎樣,我都無所謂了,若是這次能活下來,我就離開淨靈門,永永遠遠,孤獨終老。

什麽都不求了。

白暮雨撲通掉入水中,那團火球跟了下來,濺起的水滴驚得火球上竄數丈,原處打轉了許久,也不見白暮雨上來,火球眯了眯眼,停在上空,靜等。

只要他還活着,就一定會出水。

滿心絕望墜入水裏,那水潭确實極深,底下暗沉沉,伸手不見五指,若是白暮雨此刻睜開眼,而不是放任自己下沉,他絕對會發現那深處的黑暗有多麽攝人心魄,壓抑恐怖,仿佛随時會有什麽水潭精怪張口大嘴,用碩大的利齒将人撕碎,吞吃入腹。

白暮雨閉着眼,毫無掙紮地下沉,一點也沒有求生欲地被水流卷走。

若是普通人,這樣的水深,這樣的時長,早就沒了性命。但是白暮雨就像天生從水中而來一樣,沒有一點不适的漂浮在水中,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自己有多麽異常。

水流湍急,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吸着,把水往上推送。一片熒光出現在頭頂,白暮雨閉着眼沒有看見上面的光景,若是他看上一眼,就會發現那熒光緩緩流動,明顯是一個法陣,就算他初入門什麽都不懂,也不會認為這法陣的後面會是個普通的地方,源源生機被法陣送入洞窟內,白暮雨噗通冒出水坑。

如果他懂一點奇門八卦,就會發現自己所在的水潭是這個洞窟唯一的生門,四周一片死氣,源源生機被送入洞內,卻又被洞窟內的其他法陣吸收掉生氣,一切生命在這山洞內都無法存活。

如此給予生,又贈予死,若是作為一個牢籠,對修道者來說簡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吸收的自然之力瞬間就會被剝奪,循環往複,把人折磨地只剩一口氣在,何等怨恨才能布下這樣的法陣。

白暮雨渾渾噩噩浸泡在水裏,許久,感覺到自己還有呼吸,白暮雨睜開一條眼縫,漆黑的山洞讓他懷疑這裏是不是就是地府。

嘩啦啦劃起水來,白暮雨在水裏掙紮着,游到了水潭邊,仔細看了看,還是黑黑的沒有任何光亮,他這是逃過死劫了嗎?可是這裏看上去怎麽也好不到哪去啊,該不會有什麽猛獸匍匐在暗處伺機而動,就等吃他的血肉了吧。

咽了下口水,白暮雨乖乖待在水裏,默默把頭低下,只留下半個腦袋露在外面,注意着四周的動靜。

“誰”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白暮雨被這一聲吓得倒灌進一口水。

“誰……你是誰?”驚慌地四處查看,可就是看不到人影。

那聲音靜默了一會,再次嘶啞道:“你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人還是鬼”白暮雨顫聲道,自從進了淨靈門,他連一個鬼影都沒碰到過,老是跟着他的那只鬼大爺也不見了蹤影,這麽久沒見鬼,白暮雨都差點忘了自己的體質有多招鬼了。

幸運的事與他無關,不幸的事他卻能樣樣中的。

“……”黑暗中一陣沉默,這次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人還是鬼”語氣悲涼。

白暮雨忽地一陣心酸,那人語氣中的哀傷傳達到他胸中,只有經歷過痛苦,才能感同身受別人的不幸。

這個人和他一樣!若不是經歷過苦難,哪會這麽凄涼。

白暮雨試着朝聲源靠近,趴在水潭邊道:“我叫白暮雨……前輩好”,這裏可是淨靈門,用他的腦袋瓜冷靜下來想一想,鬼怪什麽的,怎麽可能有。所以,除了是淨靈門的前輩還會有誰,反正叫前輩肯定沒錯,這裏的人少說都要多活他幾十年。

“前輩……”慢慢咀嚼這幾個字,那人在黑暗中淡淡道:“你是淨靈門的弟子。”

“……”這次換白暮雨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淨靈門的弟子,若算是,他又怎麽會被逼到這裏。而且他剛才對天發過誓了,如果這次能活着,他就離開淨靈門,再也不奢求什麽了。

“我不是淨靈門的弟子”白暮雨黯聲道。

過了一會,那人又道:“你來這裏有何事?”

“……”白暮雨糾結了,這要他怎麽說,這人肯定是淨靈門的前輩吧,要他說自己被淨靈門的人追殺才會到這裏,這人會信嗎,就算信了,被他以為是圖謀不軌的小人怎麽辦。而且他都說自己不是淨靈門的弟子了,再把種種緣由說清楚不是自打耳光嗎。最重要的一條,他不知道這位前輩會因為他的暗屬性做出什麽事來,像張師伯還好,風師父那樣不理不睬也挺好,就怕跟剛剛那個瘋子一樣要他的命。

思考再思考,白暮雨瞎說自己是來淨靈門看親戚的,會掉進水裏也是因為貪玩不小心,而後編完謊話,心髒忽上忽下等着前輩的回應。

“這樣啊……”黑暗中,那人沒再多說什麽,白暮雨等了又等,沒有任何回音。

“前輩……前輩……”白暮雨喊了幾聲,不聞應答,他有點着急了。莫不是前輩有什麽不測才不能出來示人,以前在茶樓角落裏偷偷聽故事的時候,有講到高人遇害,然後閉關養傷什麽的,聽上去都是很嚴重的事,這位前輩難道也是身受重傷?

“前輩,你是不是受傷了,有什麽不便嗎?”白暮雨走出水潭,摸索着向着聲源前進,洞窟內太黑,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手被石子紮的深疼,白暮雨站起來繼續前進。

如果是以往,他才不會這樣主動接近別人,可是這位前輩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讓他覺得不能不管,也許是那種感同身受的悲涼擊打着他的心門。

來來往往遇見許多人,從來都是他一個人苦悶,一個人默默舔舐傷口,其他人的酸甜苦辣全都與他無關,沒有人能理解他,他也無法走進別人。但這位前輩不一樣,他和其他人不一樣,從來沒有人讓他感到過這種悲涼意味,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吸引着他,讓他無法不接近。

腦袋不知何時眩暈起來,白暮雨一個不穩,又摔了一跤,身子歪斜倒下,腦袋磕在一件物體上,右手不知道按在了什麽地方,腳下踉跄打滑,白暮雨雙腿虛浮,一點力都使不上來,剛才在水裏還好好的,怎麽一出來感覺就跟要廢了一樣,到底是累壞了。

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手下,白暮雨靠着那點力道,支撐着不倒下。腦袋靠着的東西硬邦邦的,非常不舒服。稍緩,白暮雨感覺有微弱的氣息噴扶在頰邊,一愣,明白過來是那位前輩的肩膀,白暮雨慌張擡起頭,手下的力道撐得愈發用力。

“嗯哼”一聲低哼傳來,聽上去非常不舒服。

“前輩你沒事吧”白暮雨焦急地探出手,想要确定對方的情況。手掌湊到對方臉上,雖然這樣做有點失禮,白暮雨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确定一下前輩的情況,畢竟現在這裏就他一個人,能幫前輩的只有他。

“……沒事”嘶啞地聲音在耳畔響起,呼吸稍微變得急促了些。

白暮雨這下更擔心了,雖然看不見,但是聽聲音情況肯定不會好到哪裏去,他剛才是不是碰到了前輩的傷口,讓他傷的更重了。前輩大度不跟他計較,他可不能不知輕重,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前輩對不起,我剛才是不是碰到什麽不該碰的地方了,前輩你這裏有火嗎,要我幫你看看嗎”白暮雨再次探手摸向自己剛才碰到的地方,不知道是哪裏,嚴不嚴重。

“無事!”燕翎風連忙伸手阻止白暮雨,而後忽地一頓,他,能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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