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鬼?可以拿來玩的
山路泥濘,雨後的空氣涼爽舒暢,潤人肺腑。一步一步踏在山路上,饒是再小心,行路的人還是一個不小心啪叽一聲,摔得五體投地。
頭上的鬥笠滾了下來,露出一個圓亮亮的大光頭,身上的袈裟被泥土弄得又髒又粘,和尚看了看衣服,又擡起腳晃了晃。
哎,這鞋子真不耐穿。
和尚一屁股坐到泥地上,把草鞋修補一番,再站起來跺了跺腳,行了,又能走了。
南無阿彌陀佛,能用的東西不要随便浪費才是正途,善哉善哉。
和尚擦了擦臉上的泥土,而後撿起地上的鬥笠,随便擦了擦戴上,反正他沒頭發,不怕頭上頂點髒東西。
一條大道向西行,偏偏有人要走那獨木橋,何苦哀哉,善哉善哉。
和尚嘴裏絮絮叨叨,漫漫長路,身影漸逝。
噼啪,火星濺落,跳到青藍色衣擺長,咻一聲熄滅,悄無聲息。
白暮雨打着瞌睡點着頭,支着腦袋的手漸漸松脫,再一點頭,砰,磕到一旁堅硬的肩膀,白暮雨收住快速滑落的腦袋,沾了沾燕翎風的大腿,立馬直挺挺端正坐好,偷瞄了眼燕翎風沉靜的臉,暗舒一口氣。
好險,好險。
想想自己方才真是膽肥了,居然敢攔着前輩,前輩居然任他放肆,他都做好被前輩噴一臉火的覺悟了。
白暮雨偷偷瞄着燕翎風,看不見那一雙令他小心髒砰砰直跳的眼,此刻的燕翎風就像小時候他在廟裏看見的菩薩一樣,只要看上一眼便叫他心安,神聖莊重,除此以外,那臉實在是好看的緊,感覺掐一掐都能滋溜溜溢出香甜的水來!
白暮雨看的沉醉,身邊一個傻子如此放肆盯着自己,燕翎風神識敏銳,刺人的視線擾的他睜開眼看過去……
來不及收回目光撞進一片幽遠,白暮雨愣了愣,而後快速低頭,別過臉,抓起樹枝撥弄火堆。
燕翎風對着眼前的黑暗,看不見面前的人是什麽神色,冷冷道:“你沒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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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白暮雨被燕翎風冷肅的語氣弄得不明所以。
燕翎風道:“難道你就不奇怪,為什麽我要你去偷東西,為什麽我要躲躲藏藏,為什麽掌門要殺我,為什麽,我要騙你”
白暮雨:“……”
對面一片安靜,燕翎風靜靜等着,兩手暗暗收緊。
白暮雨一動不動,看着燕翎風低垂的眉眼,他淡淡的神情,以及緊抿成直線的雙唇,心底忽地有些發疼。
“前輩……”白暮雨欺身向前,語調不自覺輕軟道:“前輩要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淨靈門怎樣我一點也不在乎,我只想留在前輩的身邊,前輩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說完這些,白暮雨心髒砰砰砰跳得緊張,身體不自覺發抖,興奮地發抖。
燕翎風怔怔出神,手指微動,而後放棄想用破邪敲這傻子的沖動,淡淡扯起嘴角笑道:“難道我叫你去殺人放火、滅人滿門你都照做嗎,小小年紀講話就這麽不知輕重”,微垂的雙眼漸漸擡起道:“洞外的雨是不是停了”
白暮雨看了眼外面,樹靜風寧,的确是停了,回了聲是,燕翎風起身道:“走吧”,剛走出沒幾步他又忽然頓住,白暮雨跟的緊湊,差點撞上去,急急收住的後果就是他雙手劃了好幾個大圈才穩住自己沒摔下去。
燕翎風往後伸出手道:“有布條嗎?”
白暮雨哦了一聲,裏裏外外,上上下下都找了一便,最後只好撕了自己的腰帶,雙手遞上。
燕翎風用撕下的布條蒙住雙眼,又吩咐白暮雨去給自己找了根像樣的樹枝做盲棍,這樣,他就是世間普普通通的一個瞎子了,沒什麽特別,混跡于衆人之中。
白暮雨見燕翎風用木棍敲擊着地面,嘟、嘟、嘟,一步步試探着,走走停停,适應着他的新形象。白暮雨愣愣看着這一幕,眼眶越來越紅。
啪!
“什麽聲音”燕翎風疑問道。
“……沒什麽,剛才那只肥豬拿石頭扔我,哎喲,真疼”眼淚被打落下來,白暮雨笑嘻嘻道,右臉通紅。
“哼”燕翎風冷哼一聲道:“帶着那只豬,留着做口糧”
“好的”白暮雨應得歡快,聽聲音實足一副饞嘴樣。
縮在角落裏的肥豬抖得愈發厲害,白暮雨陰着臉,手腳麻利的抓起肥豬,然後甩給鬼大爺讓他接好。
那只肥豬四腳掙紮了下,很快便沒了動靜,翅膀垂落,耳朵耷拉,萎靡不振。
兩個人,一豬,一鬼,行走在漫漫山路中。
炊煙袅袅,山間小屋,木栅成圓。
白暮雨向裏面看了看,屋門緊閉,不清楚裏面是個什麽情況。
“前輩,我先去打探一下”白暮雨朝屋裏喊到:“請問有人在嗎,我們……兄弟二人路經此地,想要找個歇腳的地方,能給個方便嗎,就算是在牛棚睡一晚也行!”
等了半晌,屋內靜悄悄,沒有動靜。
白暮雨敲了敲門,半天無人應答,推了推,門應聲而開。探頭朝裏看去,屋裏一張桌子,兩個凳子,大白天關着窗子,陰森森,看起來不像有人住的地方,卻又非常幹淨。
“有人在嗎?”白暮雨慢慢走近內屋,裏面一張床,床上鼓着一個包,像是有人。
床內一角,一個熟悉的影子慢慢擡起頭,青白的臉,尖利的牙齒,惡狠狠盯着白暮雨。
白暮雨:“……”
雙腳悄然後退,退出屋,關好門。白暮雨長舒一口氣,回頭見燕翎風正低垂着眉眼,站在原地等他,溫和的陽光在他身上暈染出一片溫暖,瞬間寒意全消,笑着跑回去,裝模作樣牙齒打顫道:“前輩……裏面有鬼,好像……還有個人,好可怕”小心翼翼拉起燕翎風衣袖一角,輕輕搖晃,貌似的确是吓壞了。
燕翎風雙眉微簇道:“鬼魅妖邪,去看看”
白暮雨道了聲好,一轉頭朝後面招了招手,鬼大爺歪着腦袋,也不知道一個鬼會想些什麽,狀似思考一番後,拎着肥豬,乖乖跟了進去。
白暮雨輕輕扯着燕翎風的衣角,與他并肩齊行,見鬼大爺依舊在他自己的安全距離內跟着,這便夠了,只要有他在,其他鬼都會滾得遠遠的,前輩也不用勞筋動骨。
暗沉沉的房間裏,那只鬼張牙舞爪,龇牙咧嘴,對着燕翎風兇狠嚎叫。
白暮雨繃着臉攔在燕翎風身前,燕翎風伸手搭在白暮雨肩上,朝他搖了搖頭道:“讓我來”
白暮雨咬的牙差點碎了,雙手緊握成拳,低下頭,默默退到一邊。
燕翎風向前一步,那鬼叫的更兇,雙眉皺起,這鬼沒有怨氣。
修道者皆厭惡鬼道,見之必除。燕翎風對于鬼這種冥頑不靈的東西也沒有什麽好感,只會害人的東西的确是該除掉,只不過若只是因為執念深重變成了鬼,若是無傷大雅的小興趣,他一般也懶得去管,有時候還能找些樂子,畢竟有些鬼的惡趣味,真是匪夷所思的有意思。他以前就見到過,對着一只破碗深情款款又滿面凄苦的男鬼,也不知是哪個舊情人送的,這麽寶貝,連死了都還放不下。
燕翎風輕笑着,用破邪碰了碰白暮雨道:“去看看”
白暮雨陰沉的臉瞬間傻愣愣放晴,不敢置信地看着燕翎風。
前輩這是……要開始依仗我了嗎?
“別怕,有我在,它不敢放肆,去看看那鬼到底在守着什麽”等了一會沒有聲音,以為白暮雨怕了,燕翎風伸手摸到白暮雨的腦袋,摸了摸,就像在鼓勵一只家養的小狗崽一樣,又輕聲哄道:“別怕,去替我看看”
白暮雨暗下雙眸,應了聲是,了無生趣地向着床走過去。
那鬼嘶吼地越來越厲害,手腳并用在床上磨刮着,上前爬了幾步,又嗷嗷直叫後退,然後焦躁不安地狠狠瞪着白暮雨。
白暮雨從小見慣了這種東西,雖然有些心理發怵,但還是鎮定的一步步向前,害怕有什麽用,有前輩護着他這個沒用的東西,的确是沒什麽可怕的,喝。
近了床邊,猙獰的鬼臉近在眼前,白暮雨冷面對着他。那鬼長得真醜,自動用燕翎風的臉刷了一遍眼睛,白暮雨低頭一把掀開被子,鬼大驚,狂叫着撲到白暮雨身上,白暮雨運起靈力,握住抓來的鬼爪,鬼狂嚎一聲,難受的立馬跳開,但還是死守在床邊,一步都不肯離開。
白暮雨終于看清了裏面到底是個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