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入夜,大齊皇宮很多宮殿都已熄燈修整,而皇後的坤寧宮卻燈火通明。

在齊霖的秘密基地待到天黑後,鄰宛才被偷偷送回坤寧宮,初一回來可把蘇嬷嬷和秋兒吓着了。兩個人狠狠自責一通後,又是給她去太醫院找上好的消腫化瘀膏藥,又是張羅着人給她洗漱。

折騰半天後,快接近淩晨鄰宛才算清淨下來,明明應該好好歇息的,但她卻因為自個的大腫臉愁得不行。

公主身,女漢子心,最終倒黴的還是鄰宛這具肉身。抹了據說大齊最有效的消腫膏,甚至連民間的土方法都用上了,鄰宛的臉卻依舊腫得像個豬頭,身上也好多淤青,這真是嬌生慣養惹的禍。她不禁在心底想,要是鄰宛平時多出去走動,風裏來雨裏去的,皮實耐摔打一點,也不會這點小傷就嚴重成這樣。

頂着這張臉,明天怎麽去參加中秋家宴?

這可是她好說歹說,各種毒誓保證,齊霖撤了她的禁令後,對她發出的邀請啊。交易達成後的第一次合作就出岔子,齊霖不翻臉毀約才怪。不過,齊霖也真是鐵石心腸不通情理,明知道她臉的狀态,還不允許她蒙面參加,說她膽敢蒙面赴宴,他就有本事讓她老死坤寧宮。

一套一套的,反正說不過他,問他當時怎麽認出她的,也一臉不耐煩生人勿近的表情,最後直接擺出臭臉,讓鄰宛閉嘴、滾蛋。

一想到今後要跟這種難伺候的人合作,鄰宛就頭大,只能在心裏默默的祈禱人生少點幺蛾子,多點陽光。

說起這中秋節家宴,相傳到齊霖這一代,已有幾百年歷史了。齊家立國稱帝後,依然保持着中秋大家庭聚會的傳統,到了這日,以皇帝為準的三代內齊姓皇親都會入宮赴宴。沒有了往日君與臣的約束,家宴延續下來,消遣玩耍的花樣也越來越多,算得上是皇宮內一年一度最熱鬧的日子。

想來也是因為天下皆知中秋家宴是皇室的傳統,齊霖才不得不讓她參加。堂堂皇後嫁過來,他卻不帶着她去見親戚長輩,這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

中秋節當日,東方剛現出魚肚白,宮裏就忙道開了。因為禦膳房人數有限,根本撐不住這麽大的宴會,所以各宮都分了不少人過去幫忙。

從小在小城鎮長大,除了學校運動會外,鄰宛還從沒見過這麽大陣仗,要不是因為臉消腫不明顯,她估計激動興奮得早膳都比平時多吃兩碗。

之後半天,鄰宛都在忙着給臉消腫,皇天不負有心人,待到下午太陽快落山的時候,臉總算能勉強出門了。雖然這讓鄰宛的美貌大打折扣,但臉圓乎乎的也還算得上可愛,看着不吓人,挺讨喜的。

鄰宛剛拾掇好準備出門,齊霖已率着一大幫子人等在了坤寧宮外。當鄰宛走出宮門看到他時,不得不佩服他做戲做全套的敬業精神,無論何事都不忘在外人面前彰顯他對皇後的敬重與愛護。這種細枝末節都不放過表現,如此心細如塵,如此好演技,如果能帶着他穿越回現代,鄰宛一定推薦他去當演員,憑他這種虛僞的演技天賦,估計要不了幾年就各種影帝加身,成為一代演技代名詞了。

因為有契約在,鄰宛作為一個好的合作人,配合得也十分到位。由齊霖牽着手,一路裝出帝後情深的樣子走到了宴會地。那是一個宮殿前的廣場,天還未黑,但四周已點滿了宮燈,廣場上一桌一席全是人,個個都盛裝出席,好不熱鬧。

廣場上的人看到帝後入場,都跪下行禮參拜,一時呼喊聲響徹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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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宛站上廣場稍高一臺的主桌看着大家參拜,一時真生出點激揚文字指點江山的感覺,難怪這麽多人想當皇帝,這種居高臨下的觀感,确實讓人心潮澎湃。

因為這是她入宮以來的第一次亮相,所以方一入座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過來的打量的目光,被幾十雙各懷心思的眼睛盯着明明有點局促,但鄰宛面上仍裝出落落大方的樣子,坦然受之。

“中秋家宴宮裏難得熱鬧一回,在場的都是自家兄弟,無需多禮。今晚沒有君臣之分,只有長幼之別,大家敬請随意。該吃酒吃酒,該說笑說笑,不用顧忌我與皇後。”齊霖對着臺下一通說辭後,宴會才算正式開始。

待大家都坐定後,鄰宛朝左右兩邊的席位掃了一眼,看到了好幾個熟人。

貴妃、淑妃一幹後宮女眷坐在挨近她這側的席位上,大皇子因為年幼和貴妃坐在一起,另一邊席位的首排坐着好久不見的清河公主,而七王爺齊霁則坐在第二排的首位。

不得不說這個世界還真是尊卑有序,只因她是皇帝明媒正娶的妻便能跟皇帝平起平坐,而淑妃貴妃這些人無論平時如何恩寵,這種場合始終只算是個妾,不得不坐到與皇帝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去。想來也是讓人唏噓。

宴會起初還有點拘束,但一杯酒下肚後,大家都活泛開了。男人們湊在一桌談笑風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女人們則三五成群聚在一桌說笑,好不熱鬧。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鄰宛和齊霁的主桌,除了冷清,鄰宛想不到更合适的詞來形容這種狀況,沒有人上前與他們說話,他們也不方便下去與人同歡,默默的坐在那個高位上,看着人群熱鬧。

第一次感受這種屬于尊貴的孤獨,鄰宛忍不住側身對着齊霖感慨道:“人人都想往高處爬,可誰知高處不勝寒,有時還不如低處來得自在。”

齊霖聽了她這話,明顯震了震,然後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着她。

鄰宛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撇過頭不再看她,想起大婚當晚那個落寞的背影,鄰宛知道是剛才的話觸動到他了。想想他也才剛滿二十二歲,不過是個大學生的年紀,卻要挑起大齊江山的重任,為天下蒼生操心,這條注定孤獨的路走起來應該很累吧。

想着這些,鄰宛一時竟有點心疼他,複又轉頭看他,只見他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場內的人歡歌笑語,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電視劇裏的宴會雖然名頭是家宴,但大家不都會跟皇帝搭腔嗎?怎麽大齊的家宴人人都把皇帝晾在一旁,自個在那邊嗨個沒完。

不忍他如此落寞,鄰宛費力搬起凳子往他邊上挪了挪,然後舉起酒杯說道:“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我陪你喝吧。”

“不必。”

冷冷的兩個字砸過來,鄰宛忍不住心裏翻了個白眼,明明寒已入骨還拒絕別人給予的溫暖,真是作,非常作!但他幸運的是,遇到了不僅臉皮厚還古道熱腸的鄰宛,是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把自個冷死的。

“大家都在看着,帝後如果不碰個杯,豈不讓人懷疑。”鄰宛邊說邊給自個斟酒,“做戲就要做足,我陪你喝吧。”

鄰宛說完舉起杯子碰碰齊霖手裏的酒杯,然後仰起頭一股腦将整杯酒全喝了下去。明明不會喝酒,還敢如此豪邁,是因為她曾在坤寧宮不小心錯喝過這裏的酒,度數低得跟現代的甜米酒差不多,一點都沒有辛辣的味道。

可今天她卻在陰溝裏翻了船,拿偶次經歷當常态,一口氣把酒全喝後,辛辣的味道直沖口鼻,鄰宛辣得險些從座位上蹦起來。但顧及到今日的場合,她只能死死的捂住嘴,等那股味道慢慢消散。

明明難受的要死,還要保持微笑,這皇後真不是人幹的活。

“不會喝就不要逞強,你要知道這丢的可不僅是你的臉。”明明是說風涼話,但齊霖表現出來的卻是暧昧十足的低語呢喃。他這樣一來,鄰宛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後宮衆女眷眼神中射過來的妒意十足的飛刀,以及部分圍觀群衆意味不明的笑意。

鄰宛用手帕擦幹嘴角的殘酒,尴尬的笑笑,正準備識相的退回原來的位置,突然看到幾個穿着跟齊霁差不多的人朝着她跟皇帝坐的位置大步走來,手上還提着酒壺拿着酒杯。

其中最年長那個人一上來就沖着齊霖笑道:“皇上,酒過三巡,這家宴是不是該上重頭戲了?”

“皇兄說的極是,朕也正有此意!”

被稱為皇兄的人聽到齊霖這樣答,提着酒壺往前邁了一步,對着鄰宛笑道:“齊家今年迎來三位新嫁娘,十七嬸和八弟媳婦都準備好了露一手,不知道皇後娘娘想怎麽給我們開開眼呢?”

鄰宛眼睜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個聽到了什麽,敢情這是要新人才藝表演?這齊家也太會玩了吧!

正想找借口推辭,一位長相清秀的王爺率先插話道:“三哥,皇後娘娘才學淵博,名滿天下,無論哪一樣拿出來,都會讓你我大開眼界的,你又何必急着問呢。”

三王爺聽了恍然大悟道:“五弟說的極是,是我心急了。”

兩人一個回合下來,鄰宛毫無插嘴的機會,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沒什麽兩樣。從小家境清貧哪有閑錢去學什麽才藝,唯一學過的幾個舞蹈還是因為校運會表演學的,身無長技,哪有拿得出手的才藝?

這不是存心要讓她在齊家人面前丢臉嘛。

“兩位過譽了,鄰宛才疏學淺上不得臺面,表演還是算了鄰宛吧。”

“皇後又何必自謙,若你都才疏學淺,那這天下無人有才了。”五王爺又一頂大高帽扣下來,幾乎要把鄰宛壓死了,這哪是誇簡直就是來找茬的嘛。

鄰宛被架在那,第一反應是找齊霖解圍,但略一思索就放棄了。鄰宛既然名聲在外,而這又是齊家的傳統,要求表演個節目,常理應該是欣然答應才對,一味推脫不僅惹人懷疑,還會讓人覺得她不遵守齊家規矩。

“哎呀,皇後娘娘你就別推脫了,齊家規矩在先,你這扭扭捏捏的倒讓人看了笑話。”三王爺為人直爽,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嘴上完全沒個把門的,公然說皇後娘娘扭扭捏捏着實讓身邊的人替他捏了把冷汗。

“那鄰宛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話都到這份上了,豁出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得好好看點書~

好多想寫的內容,自個表達出來總覺得欠一些火候~

總之,這本會堅持寫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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