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6)

曉得。

顧木蓉便說自己的一位朋友的母親不知什麽原因被送了進去,似乎是被人陷害的,她想要去查一查,可是無奈她一介弱女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自己去又害怕的很,因為知道趙青萍有些本領,身邊還跟着兩個強大的侍女,所以才想尋她幫忙。

趙青萍本就俠義心腸,一聽顧木蓉的請求,頓時生出一種被人依靠的情緒,拍拍胸脯:“沒問題,包在姐姐身上。”然後便和顧木蓉誇贊起自己的那兩位侍女來,順帶誇了自己一番,她的功夫都是小時候跟着堂哥們學的,雖然只得了皮毛,但是她有自信護得住顧木蓉。

待侍女們回來收拾床被,便見自家小姐已經和顧家小姐聊的十分開心,因為噩夢哭的猛烈好像是她們做了一場夢似的。

難道真是做夢?

☆、94章

做法事的第五日,顧木蓉為顧木琰立了衣冠冢,地方選在郊外一處荒山,那裏距離相國寺有些遠,但是離着那座思過庵近。

一大早,顧木蓉便和睡眼朦胧的趙青萍上了馬車,她們帶的人不多,顧木蓉這邊徐嬷嬷和劉嬷嬷跟着,便是顧木琰身邊的侍女想要跟着,顧木蓉都沒有同意,她只能和其他的侍女們一樣都留在寺中,侯夫人派來的管事領着剩下七八個侍衛跟着,趙青萍這邊除了兩個貼身的侍女,也帶了趙夫人留下的幾個侍衛。

三輛馬車出了相國寺,一路奔向目的地。

趙青萍晚上折騰了半宿,在馬車裏呼呼大睡,顧木蓉看着馬車外晴朗的天氣,不知在想些什麽。

馬車行了一個時辰,方才到了那處風水寶地,待一步步的将衣冠埋下,無字碑立起,顧木蓉和顧木琰的侍女在那墳前哭上一場,方才打道回府。

回去的時候,因為顧木蓉太過傷心的緣故,趙青萍便提議讓自己來開導開導她,也不等別人說什麽,便扶着她上了自己的馬車,一行人走了沒有一刻鐘,趙青萍的馬車突然一陣颠簸,拉着馬車的兩匹馬不知為何突然發了狂,瘋狂的跑了起來,那些侍衛還回過神,馬車已經只剩下個背影,兩位嬷嬷和侍女們都亂做一團,好一會兒方才安定下來,有些侍衛已經追了過去,還剩下寥寥幾個,守在下人的馬車四周。

車夫将嬷嬷們的馬車穩定住,徐嬷嬷喊了一聲:“快去追小姐們的馬車!”這要是出了事兒,她們幾個可真兜不住。

顧木蓉就不必說了,趙青萍是誰啊,她父親當年也是安陽侯老侯爺旗下威風赫赫的将軍,死在戰場上,便是陛下都下旨格外獎賞過的,趙家二房如今就只剩下這麽一根獨苗,出了事不說安陽侯府如何向将軍府交代,便是自家老侯爺那邊也交代不過去。

驚了馬的馬車完全不受車夫的指揮,撒開四個蹄子一陣狂奔。

待車夫好不容易控制馬車,顧木蓉掀開車簾,已經跑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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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咱們怎麽辦?好像迷路了。”車夫跳下馬車,四處觀望,這地方非常的荒涼,他一丁點印象都沒有。

顧木蓉拉着趙青萍下了馬車,馬車上除了兩人還有香茗和趙青萍的兩個侍女。五個人下了車,因為颠簸的緣故,香茗下車便吐了起來,顧木蓉趕忙去照顧一番。

馬車上準備的水囊,顧木蓉取了給香茗喂了些水,趙青萍的侍女随身帶了些清神明氣的藥丸,香茗吃了幾顆,總算是舒服多了。

顧木蓉看了看,指着其中一個方向說道:“咱們往那處去。”因着後面的侍衛尚未追上來,顧木蓉便讓車夫留了暗號。

車夫一看顧木蓉指的方向,便知不是回去的方向,但是看着顧木蓉的肯定的樣子,也不好反駁,心裏偷偷的捉摸,感情顧小姐不識方向,又不敢不照辦,只要硬着頭皮慢慢趕路,等着侍衛們追上來。

一路行來,不到半刻,便遠遠看見一座庵堂,青瓦白牆在樹林中十分的鮮明,待走近了,車夫方才将那庵堂牌匾看個清楚,卻是思過兩個字,車夫微微錯愕,這地方也不适合小姐們來,調轉馬車便欲離開,卻沒想香茗突然掀開車簾:“咦,前方有座庵堂?太好了,小姐方才還說有些饑餓,咱們進去瞧瞧,尋些齋飯來吃。”

車夫剛忙停下動作,對着香茗說道:“姑娘,這可不是個尋常的庵堂,并不适合小姐們進去。”

“怎麽說?”香茗滿臉好奇的問道。

這事實在不該一名車夫來普及,但是不說怕是後果更加嚴重,便将這思過庵的來由緣故說了個清楚。

這思過庵乃是本朝開國皇帝原配皇後被廢之後修行的所在,名字乃是陛下親自起的,所要表達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了,後來一些權貴家中的女眷犯了大錯,便都送到了此處,思過庵便因此名聲在外。

兩位小姐尚未出閣,進這思過庵怕是不妥當。

卻聽隔着車簾,顧木蓉的聲音穩穩的傳出:“無妨,咱們不過是進去尋些吃食,再說知道的人只有車上幾位,難不成誰還會故意往外傳?”

最後一句卻是誅心之語了,車夫是斷然不敢接的,只能堅定的表決心,不再多話。

幾人下了馬車,因着車夫是男子,只能守在馬車上,順便等着後面尋他們的侍衛。

顧木蓉拉着趙青萍,兩人并肩而立,趙青萍的兩個侍衛跟着她們身後,香茗走在前面敲門。

半晌功夫,庵堂的門被打開,一個小尼姑半掩着門,探出頭來。

香茗趕忙上前打了個招呼,報上她們的來歷,将她們因為馬匹發瘋,迷了路,想要借寶地休息一下的意願表達清楚,說罷還很識相的塞上銀兩。

那小女尼接過銀兩,簡單的打量了一行人,便呼了一聲佛號,讓她們稍等片刻,便關了庵堂的門,進去請示了。

顧木蓉站在原地努力的壓抑被強大的因果沖擊帶來的強烈情緒,雖然她便是說着三個字就能感受到有牽扯,當時真來到這裏,那強烈的沖擊感,讓她既興奮又刺激,頭腦幾乎不能保持冷靜。

這種感覺并不尋常,她在山谷裏便是如此,當時強制性的壓下嗜血的沖動來,卻在海島一戰中完全發洩了出來。

如今又是這種熟悉的感覺,顧木蓉遠遠的看着這座外表平常的庵堂,心裏想到山谷和海島,情緒慢慢的沉了下去。

她不知道在這裏将要遇到什麽事情,但是直覺已經告訴她,多半不是什麽好事情。

庵堂的門大開,走出一個中年老尼,她對着顧木蓉等人行了一禮,呼了一聲佛號,便領着幾人走了進去。

思過庵是個非常清靜的地方,很少招待外客,顧木蓉一行人走進來,遇到些尼姑從她們身邊走過,都悄悄的窺探。

招待顧木蓉一行人的乃是庵堂的大師傅靜妙,看不出具體的年紀,外表細皮嫩肉,保養的十分年輕,但是說話間暮氣沉沉,倒是顯得年紀不輕。

顧木蓉她們自然不好意思問,奉上些香油錢,庵堂便送上一頓新鮮的齋菜,顧木蓉吃着倒是不比相國寺裏的差。

看來思過庵的條件也不差。

吃着差不多,便有小尼前來禀告,說是外面又來了許多人,卻說都是趙府和侯府的人。

顧木蓉便開口和那大師傅商量道:“都說佛家普渡衆生,我們在這裏吃飽了,外面的嬷嬷侍女們還餓着,她們為了尋我們想必也是饑寒交迫,不知可否和師太打個商量,讓他們進來,吃

些齋菜,暖和暖和?”

那師太喊了一聲佛號,臉色無比的慈悲:“施主所言甚是,只是這庵中皆是女子,男子進入卻是十分的不便。”

“這是自然。”便下令只讓女子進庵,讓侍衛們在外面候着,只是又和師太打了個商量,做了些簡單的飯食,還有熱水,讓侍女們送與侍衛們果腹,因着顧木蓉出手大方,師太自然欣然允諾。

徐嬷嬷和劉嬷嬷對于顧木蓉和趙青萍進了思過庵這事十分的不滿,思過庵,只要對這座庵堂稍有了解的人,不論是未嫁的還是已經嫁人的,便是遠遠的見着這地方也會繞道走,哪裏會如此大大方方的進來,還吃的如此滿意,看樣子甚至有些不想走的意思?姑娘們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嬷嬷們心有疑慮,卻因為身在其中并不方便說出口,吃過午膳,一行人在思過庵中就如同花園散步一般,溜達起來。

此刻便不止是嬷嬷們心裏嘀咕了,便是那佛庵的師太心裏也覺得古怪,這思過庵甚少又訪客,便是有也只是來探望親人的,而且多半是待上片刻就走,絕不多留,眼前這兩位卻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對于世人而言,這裏是一個多麽充滿非議的地方,倒是和自家後花園一般輕松自在。

在趙青萍的想象中,這思過庵應該是個陰風陣陣,死氣沉沉的地方,沒想到進來以後卻發現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雖然安靜了些,但是絕對是個好地方,便是冬日裏,小橋猶在,流水枯竭,青松挺立,紅梅盛開也分外的讓人心生愉悅,看着倒真是有了幾分好心情也。

幾人走過小橋,顧木蓉停下步子,轉過身望着枯竭的小河,對着那師太說道:“真不愧是元皇後待過的地方,果真與旁處不同。”

師太聽得那頗為忌諱的稱呼,面色不變:“小姐失言了。”

不說本朝開國的那位,便是元皇後那也是忌諱中的忌諱,皇家的人恨不得将那人存在的痕跡抹平了,從來無人提起,皇家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權貴或是尋常的百姓。

要知道,如今皇座上的那血脈裏流淌着的可是元皇後死敵的鮮血!

便是已經過了這麽些年月,有些事情是如何也抹不平的,如同開國初始,前後兩位皇後之間,涉及到情敵,政敵,地位權勢,血脈後代所有一切糾纏在一起的鬥争!

元皇後雖敗北,失去所有,但是陛下顧念舊情,當年仍舊留她一條性命,讓她在此度過餘生,這個結果已經算是相對而言不那麽慘烈的了。

真正慘烈的應該如同帝京顧氏,那才是鬥争失敗最規範的模板,男子沒命,女子為奴。

顧木蓉這般想着,卻并不覺得自己的話是多麽的失言,她看着師太微微一笑,開口問道:“思過庵和其他的庵堂有所不同,我看尋常的庵堂多是靠着香客供奉,思過庵香客想必不多,不知庵中這麽些修道的師父以何為生?”

這問題問的十分的無禮,若不是顧木蓉從進了門便塞了許多供奉,師太早就将人攆了出去,便是收了那些,師太也後悔的很,她都忍不住懷疑,今日這人是上門砸場子的嗎?說話這般的不帶眼色?又是元皇後,又是供奉的,什麽忌諱提什麽!

師太還沒開口,一旁的趙青萍突然捂着肚子:“哎呦,我肚子有點疼!”說着便臉色發白,捂着肚子叫起來。

難道是來訛詐的?師太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

一陣兵荒馬亂,平靜下來的時候,趙青萍已經躺在了廂房的床上,庵中有懂些醫術的女尼,已經為她診治,卻是吃壞了肚子所至,寫了藥方,配了藥,侍女們便匆匆去熬上了。

師太臉色也不好了,什麽叫做吃壞了肚子,難不成真是被訛上了?卻不曾想,這想法剛出現在腦中,另外一位小姐又遞上一疊銀票。

“今日讓師太受驚了,想必是我這妹妹早飯吃岔了東西所致,今日多虧了庵中諸位師父照顧,想來今日晚上也在此叨擾上一夜。”

師太接過那一沓銀票,早将訛詐那樣的念頭丢到腦後,看着眼前這位姑娘一副愧疚不已得樣子,将先前那些不愉快忘個一幹二淨。

☆、95章

靜妙師太得了顧木蓉的一沓銀票,心情好的很,便是方才因着顧木蓉方才口無禁忌亂問話的事情也不計較了,倒是開口和顧木蓉說了一些關于思過庵的事情。

這庵堂其實在那尊貴的人物來之前便存在了,只是當時的名字是念佛庵,只是一個偏僻的小庵堂,也不知傳了多少年,後來那人被□□貶到此處,方才改名思過庵,這庵堂也方才歸了皇家管。

“師太的意思是思過庵是歸內務府管的?”顧木蓉驚訝的很,皇室內務府下面竟然還有一座庵堂?她真沒有想到過會是如此。

“确實如此。”師太也有些小尴尬,但是說起來這座思過庵确實屬于皇家佛庵,雖然如此,但是皇家的人從來當此處不存在,信佛的皇室中人寧願去深山大寺,也無一人會上此處來念佛,導致思過庵慢慢的變成收留那些權貴犯婦的地方,地位尴尬。

內務府每年倒是從來沒有忘記将思過庵的供奉撥過來,只是那些皇家供奉少的可憐,根本就無法養活這一庵堂的人,卻還要靠着那些犯婦們的親屬送來的供奉方才能支持每日開銷。

“哦,原來如此。”靜妙師太說的十分婉轉,但是顧木蓉也聽了個明白,誰能想到,這世人口中的可怕之地,原是皇家地界。

顧木蓉又問:“師太請原諒在小女子,因着師太所言和小女子聽過的差異實在太大,實在是好奇的很,想要多嘴一問,那些送來的人也都是要出家為尼的嗎?”

顧木蓉也想要多了解一下這思過庵,實在是因為傳聞太不靠譜,很多事情她也想要抽絲剝繭,理清楚緣由。

靜妙師太微微一頓,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位對這思過庵充滿了好奇,倒是和以往來探視親人那些人非常的不同,在那些人眼中,這地方別說是好奇,便是能呆上一刻鐘也是看在親人的份上。

顧木蓉的态度讓靜妙師太很有好感,充滿了好奇也總比厭惡和仇恨強,更別說這位非常的大方。

“并不強求,便是因着那位也不曾皈依佛門。”壞頭是那位開的,如今思過庵的大部分規矩也是跟着那位來之後慢慢延續下來的。

“那庵堂中的小女子見過的女尼都是如何而來?”

這位的好奇心,實在強了些,但是還在靜妙師太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庵中大部分女尼多是孤兒,或是采買路上撿來的,或是不知何人送到庵門前的,都是佛祖的有緣人,我佛慈悲。”靜妙師太說着,又呼了一聲佛號。

“佛祖慈悲。”顧木蓉雙手合十,也忍不住跟着感嘆,卻沒有再問什麽了。

靜妙師太也安心了,她心中還尋思着,這位怕是要問那些罪婦的問題,甚至提出想見見之類的,沒想到便到此為止了,實話說來,靜妙師太其實對內院罪婦的具體情況也不是十分的了解,因着她向來只管外院的事物,從未進過內院,所了解的也不過是大概罷了。便是顧木蓉想要見,也要問過內院掌事靜安師太才能行事。

想着今日收的如此豐厚的供奉,靜妙師太便覺得就是再問上幾句忌諱的問題,她說不定也會稍有透露,沒想到如此容易便适可而止。

雖然顧木蓉沒有問,但是靜妙師太也只與顧木蓉說內院的大概,若顧木蓉真對那裏有好奇心,也知所需程序為何。

顧木蓉搖搖頭,并沒有提出要進入內院的要求,倒是提了個條件,這思過庵實在是風景秀麗又十分清靜的好地方,她們一行人想要在此處住上兩三日,當然每日的供奉不會比今日的少。

靜妙師太先是呆愣後又大喜,每日的供奉不比今日少,想一想實在是太美妙了些。

只是還有些事情靜妙師太提前叮囑了一番,便是住上兩三日也不算什麽事,只是莫要去後院,那裏住着些犯婦,都不太正常。

顧木蓉早用神識将着思過庵大體探查上一遍,自然知道後院住着一些人,想來也能猜出身份,她來此處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着她們,自然肯定是要去的,但是仍舊十分坦然地點點頭。

思過庵晚上入了夜便都休息了,顧木蓉換了身衣服,還在自己房中溜達着盤算呢,便聽到敲門聲起,香茗開了門,外門站着俏生生的趙青萍,身後跟着兩個侍女,進了門就問顧木蓉:“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看這位滿臉的興奮,完全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顧木蓉想了想,覺得自己忙起來未必看的住這位,兩位侍女雖然有些功夫,但是若論起穩妥來,還是香茗穩妥些。

顧木蓉讓趙青萍暫且等等,便讓香茗去換身衣裳,并暗中囑咐香茗,要她見機行事。

畢竟是皇家的庵堂,雖然平日裏皇家不管,但是不等于出了事皇家不究。

因着剛入夜,去的人也多,所以顧木蓉便将趙青萍趕了回去,只說倒時候自然會去喚她,趙青萍哪裏能在自己房間等的住,又擔憂顧木蓉不帶自己,便耍着賴要留在顧木蓉房中。

顧木蓉無奈只能留她,兩人說了會兒話。

看着時間差不多,衆人便出發上路。

顧木蓉早用神識将着思過庵大體搜尋過一邊,看着思過庵地方不大,其實占地不小,外院坐落在山腳,內院卻占據整個半山腰,外院到內院距離卻是不短,外人想要探視親人需得乘着馬車上山,那山路修的很平穩,只是路上有兩個關卡,一處在出了外院的出口,另一處在內院的入口。

每處關卡都有四五個健壯的女尼看守。

她們自然是不方便走這條光明正大的路,便只能走山間小路,小路難走,一般人又很難把握住方向,進了山林極易迷路。

但是若是熟悉的人走,小路卻是比大路近上許多。

沒有熟人帶路無妨,顧木蓉神識外伸,鎖定了內院衆人所在的位置,在她眼中,便只剩下一條筆直的線,她只要沿着這條線前進,即可。

其他幾人跟着她,卻茫然不知,只覺得這路十分難行,不由得質疑眼前這位帶路的人是否真的認識路?不會是随便亂走的吧?!

侍女們便是心有疑慮,也不敢出口質疑,趙青萍本想着開口問問,一見顧木蓉嚴肅的臉色,也歇了心思。

顧木蓉走在最前面,她走的很穩,因着是冬日,并不擔心林中有什麽野獸,便是真有,顧木蓉也并不害怕,因着要顧及身後幾人,顧木蓉便控制着速度,不能走的太快,若是換做她自己一人,用不着一會兒功夫便早已經到了,如今幾人走了不及三刻,方才見着內院的高牆。

那牆非常的高,約麽有三個成年男子加在一起那般的高大。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有些為難。

這般高的要如何爬上去?她們的身手對付個尋常的小賊還差不多,真的是還沒有達到一下子跳過去的水準。

顧木蓉領着幾人順着牆角走了幾十步,便看到一個參天古木,那樹距離高牆不遠,爬着樹叉也能到那高牆處。

走到樹下,顧木蓉便開口:“趙姐姐真要進去?”

“都走到這裏了,當然要進去!”趙青萍看着那高牆,心裏有些打鼓,但是事到臨頭,難不成要做膽小鬼?

“那好,我先上去探探路。”顧木蓉點點頭,便抓着樹幹,幾下便上了樹。

趙青萍在下面看着不由得拍手稱贊,顧妹妹這爬樹的伸手委實是贊的了不得,真沒有想到平日裏一副柔弱閨秀的模樣,暗地裏竟然和自己這樣的将門兒女差不多。

趙青萍身後的兩個侍女也不由得側目,這般身手敏捷分明是練過的,她們自小便跟在趙青萍身邊,自家小姐雖然跟着老爺請的女武師練上過一陣子,可是那花拳繡腿有幾斤幾兩她們可清楚的很,這位顧姑娘的身手分明比自家小姐強上許多,可不是尋常人物。

她們見着顧木蓉很順利的上了樹,沿着粗壯的樹枝,一個輕輕的跳躍,穩穩的落在牆頭上,如履平地一般。

趙青萍身後的一個侍女便也爬上了樹,趙青萍跟在兩個侍女的中間,上了樹幹方才知道,那樹幹和牆之間有些距離,并不如顧木蓉跳的那般容易。

對于侍女們而言并不算難,趙青萍也躍躍欲試,十分的興奮,跳的時候險些出事,被顧木蓉伸手拉住,在牆頭晃了晃,幸虧另一邊的侍女扶了一把,方才穩住。

侍女吓得臉色蒼白,趙青萍本人倒是興奮的很,半點也沒有感受到方才的驚險。

待香茗也順利的過來,顧木蓉領着幾人在牆頭走了會兒,尋着內院的一顆大樹,跳到枝上順着樹幹溜了下來。

“記着這棵樹,咱們走的時候,也從這裏走。”顧木蓉對着幾人叮囑道。

衆人點點頭,趙青萍兩眼發光:“顧妹妹,你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吧?”這般熟門熟路的感覺,怎麽也不像是頭一次來。

“是第一次來啊。”顧木蓉笑着搖搖頭。

“那怎麽這般熟悉?”趙青萍好奇的問。

“以前有認得的人來過,尋人打聽了一下。”顧木蓉說了一句,便做了噤聲手勢,小心的往四周看了看,便帶着幾人順着樹林,往裏走去。

思過庵的內院防範的并不嚴謹,想來是因為這裏不過是關押幾個罪婦,雖然出身或富或貴,但大多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物,也許城府極深,擅長算計,做了什麽惡事被人揭發送到此處來,但是并不需要多麽的嚴苛,便是這高牆也許只是當年為了囚禁那位所置。

顧木蓉進了內院,那因果牽連的絲線便變得格外的黏連,讓她想要忽視都不成。她早就将內院巡查個完畢,裏面看守的女尼并不多,便是那些個罪婦人數也不超過十人,看守的并不嚴苛 ,看守的人多是昏昏欲睡。

罪婦們所居住的乃是一處宅院,那宅院中間是一座繡樓,只是那繡樓如今空空如也,并無人居住,宅院四周分布着幾個廂房,那些罪婦們便住在那廂房之中。

“咱們如何尋人?”趙青萍進了院子,看了那廂房一周,頗為為難的摸摸鼻子。

話音剛落,便見一人影打開廂房的門,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那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女童,梳着兩個包子頭,一身杏黃,月華傾下,整個人籠罩着一層銀光,潔白的面孔微微的發着光,站在那裏仿佛是觀音坐下的玉女一般,生的十分美麗可愛。

目光下移,方才發現那女童胸口挂着一個成人手掌大的龜殼,十分的醒目而特別。

那女童見着她們,臉上并無半分的詫異,仿佛對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陌生人沒有半分的防備與驚訝,倒是臉色平常的很。

“你們便是前來帶我離開此處的人嗎?”

顧木蓉見着這女童的瞬間,左眼中的書卷緩緩地打開,一頁畫卷從書中浮出,徐徐展開。

那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大紅衣裙上鳳凰起舞,烏黑的頭發上鳳冠閃耀,長眉鳳眼,威儀十足,她在畫卷上看着顧木蓉,那神态高傲冷峻,不可方物,只是那冷傲仿佛只維持了一瞬,那人便似乎是想起什麽有趣的事情一般,緩緩地起唇一笑,顧木蓉腦中只浮現八個字,傾國傾城,絕代妖姬。

畫卷的下方,那女子的名字緩緩地出現,卻是元綿綿三個字。

原來這人便是元皇後,只是這名字和這人半點也不般配!冷着臉的時候皇後範十足,一笑起來卻是更有寵妃的妩媚妖嬈。

這樣一位皇後,□□殿下真是有福之人!可惜……

顧木蓉只來得及感慨,還沒細看與顧氏之間的牽連,那女童卻走了過來,在顧木蓉面前停下,她趕忙收了書卷,看向那女童。

細細的看,兩人五官确實有幾分相似,便是冷漠的神态也有些神似。

“你在看誰?”那女童瞪着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好奇的問道。

“你是誰?”顧木蓉驚訝于女童的敏銳,卻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兩人的問題都沒有得到回答,趙青萍在一旁非常自來熟的問道:“咱們進屋去聊可好?”冬日的深夜實在是冷的很,她一路又是爬山又是翻牆又是爬樹,倒是出了一層汗,只是當停下來不動的時候,冷風一吹,身上便難受的很了。

“幾位請跟我來。”女童雖然既不活潑也不熱情,但是禮儀卻很到位,領着一行人便進了她方才出來的那間廂房。

☆、96章

女童所居住的房間收拾的十分利索,待顧木蓉與趙青萍坐下,那女童便給她們一人倒上一杯熱水,看動作麻利的很,倒是常做的樣子。

趙青萍好奇的問道:“小妹妹就你一個人住在此處嗎?”

女童搖搖頭:“我與外婆住在此處。”

“你外婆呢?”趙青萍繼續問道。

女童沉默了半晌,進了內屋,一會兒功夫抱着一瓷瓶走了出來:“這便是。”

“對不住。”趙青萍趕忙道歉,她并不知道是如此情況,因着她們是來尋人的,自然是想要找一個大人詢問,卻沒有想到會傷人。

“不必道歉。”女童搖搖頭。“我外婆生了很重的病,大限已至,生生死死不過尋常,不必道歉。”

生死這種事在女童的嘴中如此平常的說出,實在是讓在坐的人驚訝的很,她這個年紀實在不該有如此的心想法和心态。

當事人這般豁達,衆人反倒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那女童停了片刻,又繼續開口問:“你們是來帶我走的人嗎?”

“我們是來尋人的。”趙青萍始終記得她們來次的目的。

“不是來尋我的嗎?”女童問。

“呃……”趙青萍對着女童那雙充滿希翼的大眼睛,話有些說不下去了,她看了顧木蓉一眼,她們是來尋顧家妹妹的姐妹的娘親是吧?!

“你想要離開這裏嗎?”顧木蓉問那女童,她覺得這個女童和元皇後必然是有些關系的,要不然也不會一見着這女童,那位皇後便從書中出來了,只是想想那位元皇後已經死了一百二三十年了,元家也早就沒人了,這女童能跟那位皇後有什麽關系?難道是元氏的後代嗎?

想想也有可能,如果她不出現,在世人眼中顧氏也算是沒人了,但是她活下來了不是嗎?所以以此也可以推斷,元氏可能也有後人存活于世。

顧氏和元皇後有因果,這女童想要出去,她就一定會帶她出去。

“想。”女童點點頭,毫不猶豫的回答。

“好。”顧木蓉很幹脆的點頭,看的趙青萍都愣了,喂喂喂,咱們不是來尋你姐妹的親娘嗎?人來沒找到,你便要拐走人家小孩?

“顧妹妹,咱們不是來……”趙青萍努力的給顧木蓉使眼色,生怕她再說出出什麽稀奇古怪的話來。

“對了,我們順便還要來尋一個人,你對這裏住着的人都熟悉嗎?”顧木蓉問那女童道。

“嗯,都熟悉。”女童點點頭,她自小在這院中長大,自然對院中每一個人都熟悉的很。

顧木蓉便對着那女童形容起柳煙波的娘親來,柳煙波對她娘也沒有什麽印象,除了知道她娘姓什麽之外,長相性情什麽的,知道的十分的少,她從小被奶娘養大,父親很少在她面前提起母親,便是後來來到姨母身邊,姨母也極少和她提到她親娘如何如何,所以顧木蓉得到的線索十分的有限。

女童聽了顧木蓉的話,搖搖頭,她外婆年紀很大,她可以說是被院中女子教養着長大,所以她了解她們的相貌性情,卻對她們的過往了解不多,她們從來沒有人跟她提到過她們的過去如何如何。

“那有誰熟悉嗎?”顧木蓉并不失望,她想也知道,這女童年紀不大,很多人事情并不适合她知曉。

“冷姨應該知道,我帶你們去問問她。”

女童帶着一行人出了房門,去敲了隔壁的門,那位冷姨這個時辰卻并沒有睡着,而是聽到動靜便打開了門,看着女童領着一些陌生人,她不由面色一冷。

“靈兒?”

那位被成為冷姨的女子确實十分的冷,面如寒霜,眉如冷箭,一雙眼睛仿佛粹了冰,但這份冷意卻為她的美貌添了幾分莫名的吸引力。

女童因為名喚冷姨的女子散發的不悅,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停頓了一下,方才解釋道:“冷姨,這些人是來帶我走的人。她們想要順便想和你打聽個人。”

聽了女童的話,那冷姨的臉色微微解凍,只是目光依舊如刀劍一般,在衆人臉上來回,看了幾個來回,方才請人進門。

顧木蓉踏進門檻的瞬間,便又收回腳,她眉頭突然皺的極緊,轉身快步離去,一雙眸子遙望天邊。

幾人被她突然的動作驚訝當場,她想了瞬間,轉過頭:“趙姐姐,尋人的事情便拜托于你了,你們且在此等候,我沒回來之前,便不要離開。”

“顧妹妹……”

“小姐……”

趙青萍和香茗同時出聲,可是顧木蓉顯然是已經定了主意,她的身影就如同掠過樹林的燕,輕快的在她們的幾個呼吸間消失不見。

趙青萍擦了擦眼睛,她沒眼花吧,便是知曉顧妹妹身手矯健,可是這速度……自己真的不是眼花?她看向身邊的香茗,她臉色倒是平靜,又看了看身後衆人,除了香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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