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19)
竟也于不久被人毒殺。
至于吳王,成了最終的勝利者,成功的收編了兩方人馬,這才終于平靜下來。
兩方作戰,天子的名聲早就被敗壞的徹底,天子性格冷酷霸氣,和明王執政時的寬容仁德完全不同,天下有德之士紛紛倒戈,關于天子身世之謎,證據越來越多,局勢最終完全處于一邊倒的狀态,帝軍也紛紛投降吳王軍隊。
最終,瑞和帝登基不出三年,便被吳王和威武侯聯軍破了皇宮,***在皇宮的西山。
周太後三尺白绫吊死在寝宮,承恩侯夫人帶着家眷投靠威武侯,承恩侯失蹤。
歷時三年的皇室血脈之争,終于以吳王的勝利落下了帷幕。
吳王擇良辰吉日登基為帝,號安平。
減免賦稅,經歷戰亂的天下終于得以安寧。
很少有人注意到,明王失蹤已久,竟無人知曉他人去了何處。
安平帝身下三子,吸取先帝教訓,立長子為太子儲君。
安平帝自小體弱多病,征戰多年,登基後一年便舊疾複發,病倒在床。
太子監國,二皇子和三皇子卻在暗中收斂人手,想要乘機□□。
吳王三子,三個母親,長子是嫡親所生,兒子三子卻是側妃所出,王妃和側妃本就勢如水火,三子的感情也矛盾重重,如今皇帝病重,其中兩人自然覺得機會到了。
某日,太子出宮,卻在文淵宮遇到了兩個兄弟的埋伏——兩方斷兵交接,文淵宮外,血流成河。
太子和三皇子都被流箭所殺,二皇子身中一刀,雖然最終獲勝,卻也因傷勢太重,沒活過三日,便不治而亡。
病重的帝王得到消息,當夜便駕崩了。
群龍無首,天下将亂,明王回京。
無論從血緣遠近和治國能力,再沒有人比明王更加合适登基為帝了,明王什麽都好,唯一令人擔憂的便是明王只有一子。
一子有好有壞,壞處是只有一個便要保護的好好的,一旦再出問題,恐怕帝國後繼無人,好處卻是,兄弟相殘這樣的事情,應該是沒有機會了。
明王堅辭不受,果斷拒絕了帝位,最終結果是,明王世子繼位為帝,明王封太上皇,在世子親政之前,明王監國。
天下終于恢複太平。
顧木蓉站在皇宮高處,看着年少的帝王登基。
“在想什麽?”謝言酌不需要仔細觀察,便能感覺身邊的人情緒不尋常。
“我疑惑了許多年的事情終于有了結果。”顧木蓉将目光從帝王身上挪開,看向身邊的人。
“什麽事情?”謝言酌好奇。
“還記得地宮那一縷不知去處的龍氣嗎?”顧木蓉問。
“那是說……”謝言酌愕然。
“是啊,你不覺得那位年輕的天子身上有什麽熟悉的氣息嗎?”顧木蓉問道。
“難怪……我還心生疑惑,不知為何對那人生出幾分親近……難道是天命所歸?”謝言酌輕撫下巴。
顧木蓉搖搖頭:“其中必有蹊跷。”
“你可知這位天子的生辰?”謝言酌眯着眼,突然開口。
“我雖不知,但是有人知曉。”
兩人結伴離開皇宮。
很快顧木蓉便收到了周竟棠的傳書,天子生辰便在信中。
“大德太子的生辰呢?”顧木蓉突然轉頭問身邊人。
謝言酌早已在寫下,兩人将兩份生辰放到一起,終于有了答案。
這兩人時隔240年,竟然生辰八字一模一樣。
這就難怪了,那龍柱下埋着大德太子,那龍氣自然與他親近,但是也不會莫名的就跑到明王世子身上,相比是有人算着日子,在那時做了手腳。
“龍氣稀薄,李氏江山龍脈也已經切斷,這位少年帝王,大概也坐不太久龍椅。”不要少瞧龍脈的反噬,即便是身懷龍氣,也護不多久。
明王知曉嗎?
“天下不就便要亂了。大庸朝即将到頭。”顧木蓉擡頭,看着遙遠的天空,天空中星子璀璨,美不勝收,可看在她的眼中,卻是另外一副景象。
“這些年,大庸戰亂,西羅似有蠢蠢欲動之态。”謝言酌憂心忡忡。
“胡人也不安分。”即便是有威武侯坐鎮西北,但是明王和威武侯之間,并非看上去那般安靜平和。
“西羅人身材強健,武器又遠勝與我們,若是真登船上岸,百姓怕是比這三四年更加的慘。”謝言酌摸着下巴,皺緊了眉頭。
“西羅人早就對大庸野心勃勃,那位陵王早已和西羅人勾搭成奸。”
兩人對視一言,皆是心有所悟,兩人在西羅游歷數年,并不僅僅是去看風景的。
作者有話要說: 結局好難寫……
☆、134章
在這邊忙着內戰之時,西羅人勾搭上了陵王,獻上珠寶武器,願意支持陵王得到九州,成為天下之主。
條件也十分的優厚,只要陵王登基,允許西羅人在大庸行商傳道。
陵王與西羅人早有往來,南都郡守在陵王的暗示下,一直靠着海商斂財,尤其是戰亂這三年多,朝廷無暇顧及,陵王更是大肆斂財,随着皇族李氏男丁一個個的死去,深藏野心的陵王也有了問鼎天下之意。
西羅人一直想要打開大庸這扇門,瞌睡送枕頭,兩邊一拍即合。
謝言酌的探子早已打聽到了這些消息,他們在西羅游歷,對西羅人也有了基本的了解,他們身材高大,身強體健,武器也發展的遠比大庸強悍,如果西羅真的打開大庸的大門,只要想想,謝言酌都會一身冷汗。
他不能讓事情往那個方向發展,顧木蓉自然是支持他的想法,但是敵強我弱,如今的大庸李氏自身難保,又如何能保得住天下百姓?
那日兩人說完這事兒,謝言酌沉默了許久,許久之後他擡頭看向自己的妻子。
顧木蓉也正看了過來,兩人目光交接,靈犀一點,顧木蓉瞬間明白了他的想法。
“蓉蓉,若是要争霸這天下,你可支持我?”
顧木蓉垂下目光,争霸天下,登臨最高處嗎?
顧木蓉想了半晌,擡頭認真開口問道:“你我同是修道者,夫君,你真的做好承擔天下因果的重責嗎?一旦因果纏身,修行想要進步怕是難了。”
她便是最好的例子,雖然這些年過去,因果鎖不斷的變細,但是她卻始終無法再進一步了。
“我已經做好了決定。”謝言酌目光炯炯,神态堅定的很。
“好。”顧木蓉點點頭。“你既然做了決定,我自然支持你。”
戰亂将起,天下終是要亂的,她雖然是個修行者,最忌諱沾染因果,但是她也不過是天下人中的一份,若是置身事外,因果固然不沾,卻難免會生心魔,畢竟她目前還不能修煉到忘情無情的境界。
謝言酌聞言,目光閃閃發亮,他看着眼前的人堅定的眸子,心中諸多感慨卻無從嘆起。
“待天下太平,我定然要實現蓉蓉心中所願!”
謝言酌緊緊握着顧木蓉的手,最終也只說了這麽一句。
“天下太平,亦是吾之所願!”顧木蓉笑顏如花,回握住自家夫君的手。
兩人成親十多年,感情愈發深厚,彼此熟悉,彼此信任,又何須多言呢?!
從這日起,謝言酌便忙碌了起來,顧木蓉也不是深閨貴婦,自然也跟着幫忙。
海島的船塢和火器作坊不斷的擴大了起來,船舶往來西羅也變得越發的頻繁,因着戰亂,大庸許多人家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顧華統領的顧家軍開始着手将這些人尋地方安頓了下來。
如此忙碌,三年匆匆過去,少年帝王到了大婚之日,陵王帶着世子進京朝賀,太上皇親自在宮廷設宴招待。
宴會正酣,只聽得砰的一聲,便見太上皇倒在血泊之中!陵王趁機而起,皇宮大亂。
陵王帶進宮的人雖不多,但是無奈人人手中有一利器,宮中的侍衛竟是半點不能近身,天子得信,調動京畿衛,卻沒想京畿衛被陵王藏在帝京外的人團團圍住,無法□□。
天子連夜帶着侍衛突出重圍,逃往西北。
當夜陵王便占了皇宮。
論起血脈來,陵王一脈卻是比明王更加名正言順,但是這帝位得來卻是不正,難免天下人口誅筆伐。
陵王明顯是有備而來,第二日便公告天下,明王世子皇位得來不正,湯王吳王之死另有隐情。
明白人聯想起來倒也覺得有些道理。
但是天下大部分人簡直震驚的無語了,這些年,李氏的子孫們是怎麽了?難道大庸真的要亡了嗎?
兄弟相殘——李氏好像沒有這樣的傳統啊?難道半路還有不為人知的血統混淆?
當然瑞和帝時運不好,被揭穿了,誰知道還有沒有,沒被揭穿的?!
一時間,天下人竟然有了看熱鬧的心思,天子的威嚴變成了一場笑話。
“當年那位連自己的兒女都殺,兄弟相殘又算的了什麽?”謝言酌勾動嘴角,頗有幾分諷刺。
“西羅那邊這些日子有船隊集結。”周竟棠皺着眉,他這些日子一直在監視西羅的動向,隐隐約約,他也覺察到了異常之處。
“陵王如今遠在帝京,南邊空虛,正是好機會,至于西羅人,自然有法子讓他們來不成。”謝言酌說着,眼神漸冷,這些年,他們可不是只坐着看戲了。
這邊加緊動作,西北卻傳來消息,天子去了威武侯處,威武侯世子坐鎮西北,威武侯親自點兵讨伐陵王。
陵王早已布置妥當,陵王的軍隊也已經陸陸續續分批趕到帝京,其中還混雜着少許的西羅人,但是卻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威武侯兵多将廣,因着對天子有功,在西北幾乎沒有敵手,陵王也是養兵千日,手握可怕的火器,雖然數量不多,但是震懾力十足。
一方挾天子有道義在身,另一方手握明王殘害同胞的證據,要撥亂反正。
戰亂一觸即發,卻沒有想到此時平原大旱,南方澇災四起,兩方卻完全沒有心思安頓民生,只顧着争□□柄。
九郡郡守本不摻合進皇室內部争鬥,但是因着兩方各種籠絡逼迫卻都輪番上場,最終多多少少全部被迫站隊,全部卷了進去。
兩邊交戰一年,各有勝負,卻不知有另外一方勢力乘機崛起,聚攏流民,散發糧食,漸漸俘獲民心。
這場戰亂一直持續多年,威武侯年紀老邁,戰死沙場,威武侯世子承爵,胡人早就被打的不敢輕易來犯,陵王氣勢弱了不少,他與西羅人有約,卻遲遲不見西羅人前來幫忙。
火器本身就是耗損極大之物,其中的火藥更是消耗快,沒有西羅人,難以補給,自然便處于弱勢。
天子很快便在新任威武侯的幫助下将陵王趕出了帝京。
本以為戰亂落下帷幕,誰也沒想到,威武侯竟被人算計,在天子的慶功宴上,身中火器,奄奄一息!
天子震怒,太醫輪番診治,最終還是沒有無法醫治,說來也怪,第二日威武侯卻突然自皇宮中消失,再也無人見到他。
天子加派人手,四處搜尋,但是到底沒有尋着絲毫的跡象。
“穆連城,你失了賭注,莫要反悔。”
謝言酌站在床邊,看着床上裹着傷口的穆連城,臉色平靜。
“君子一諾千金,在下既然賭輸了,自然認輸。西北軍從今日起,便聽從你的命令。這是信物。”穆連城臉色蒼白,雙唇烏青,整個人神态平和,便是身陷如此境地,依舊沉穩的很。
“好好休息。”謝言酌接過信物,點點頭,背手出門。
穆連城閉上眼睛,深深的嘆了口氣,整個人軟了下來。
他真的沒有想到,天子會在那般情況之下算計他。
陵王的勢力還沒有完全被打垮,那個蠢貨已經開始飛鳥盡良弓藏了,明王那樣睿智的人,怎會教養出這般眼光膚淺的兒子?!
大庸李氏的血脈,可能真的不成了。
他們穆家也是瞎了眼,竟然選擇了明王,自己選擇的主子,本來流着血也要效忠完,但是現在他已經無能為力了,穆連城睜開眼,卻看見一人站在他床前。
“你是……”他看了那人半日,方才想起這人的身份。
“連城世子,好久不見。”顧木蓉看着床上的人,輕輕點頭。
“很久沒人這般稱呼我了,婦人倒是絲毫未變。”眼前這個女子和當年的那個桃花林的姑娘,完全的重合在一起,除了服飾打扮的變化,氣質風韻,歲月在她的臉上并沒有留下痕跡。
穆連城不由想到那場大雨,那場雷電,他心中暗忖,當年他便覺得這位姑娘不一般,如今看來,卻是必定不一般了。
“世子,我心中一直有些謎題,希望世子能夠給予解答。”顧木蓉看着床上的人,這人和以前卻是不同的,當年的連城世子氣質沉穩,鋒芒內斂,如今年近不惑,卻比年輕時多了幾分滄桑,鋒芒卻已經不見,被歲月磨砺為周身的平和氣度。
“夫人是想問顧家的事情嗎?”穆連城沉默半晌,開口問。
“只是其中一部分。”顧木蓉點頭。
“顧氏和元氏有血仇,明王的母親有元氏血脈。”穆連城想了想,便緩緩開口:“當年在地宮的顧氏并沒有死絕,有一位沒死。他背叛了顧氏,入贅元氏為胥。要不是如此,顧氏又怎會被如此輕易的算計,元氏又如何能在血雨腥風中得以傳承下來?!”
穆連城停了停,喘了口氣,方才繼續開口。
“那位一直有徒子徒孫傳世,陛下并不是唯一一位和大德太子有同樣生辰的人。”
“平陽顧氏的滅門,有元氏一份,也有穆氏,還有另外藏在深處的人物。夫人想要報仇,可以不必顧忌,反正在下這條命,昨夜便該償還。”
顧木蓉靜靜的站在那裏看着他,無論聽到什麽樣的事情,臉色都不曾變化,仿佛一切都和她無關一般。
經歷了這麽多事兒,顧木蓉報仇的心思早就被磨平了,只是隐隐之中,還是為母親不平。
“穆氏和元氏有關系嗎?”顧木蓉開口問,這般隐秘的事情,穆連城都知道,穆氏和元氏定然有極為深切的關系。
“元氏……元皇後的母親,是當年穆氏族長的私生女。這事,從不曾外傳。”
其是不止如此,但是此事涉及先祖個人隐秘,并不是他作為後代子孫所能嚼舌與外人聽的。
顧木蓉點點頭,她并沒有往下問。
“世子好好養傷吧。”說罷便轉身離去了。
穆連城看着她的背影,嘆了口氣,整個人仿佛卸下沉重的包袱,再無負擔。
陵王回南邊尋西羅人相助,再度歸來,天子失了威武侯,認命親信接掌兵權,兩方戰事又起。
謝言酌僅用一月時間,徹底掌控西北軍,開始正式布局天下。
這場戰争打了一年又一年,幾乎大庸所有執掌兵權者全部牽連進來,擁兵自重,甚至有封王者,兵荒馬亂,民不聊生。
十多年後,謝家八郎謝言酌帶兵殺陵王,逐天子,平定天下,戰亂終止。
他立鳳凰城為都,建國號為景,登基為景初帝,封顧氏為皇後,終其一生,後宮無妃。
大庸太子被逼至西南蠻荒,立朝為帝,史稱後庸,與景勢不兩立。
景初帝研發火器,開南海,與西羅通商,卻不允許西羅在大景傳教,鼓勵大景民衆學習西羅語,每年都會派遣學子去西羅學習。
除此之外,大景還設立清風學院,推行修行之道。
顧木蓉的修行天下的心願,終于如願以償。
至于因果,人生漫長,總會慢慢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