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2頁

除了偶而會露出一些蠢樣或做出一些蠢事外,她其實也很會偷懶,但很有技巧,讓人不覺得她在偷懶,他想原因該是出在她那認真的臉龐吧,就連恍神時刻,那雙眼眸仍會不自覺的透露真實的情緒,讓人無法苛責。

此刻,她那雙明亮的瞳眸就透露出她的欣賞,很顯然,他的皮相她是喜歡的,這比起京城閨秀偷偷凝眸的傾心目光,還比較不讓他困擾。

還有,有她在身邊,他似乎也沒必要分秒警戒,生活難得如此簡單,她的傭懶讓他似乎也跟着輕松自在起來。

穆敬禾沒有發現,他盯着她的時間愈來愈長了。

穆敬禾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時間是長或短,對粗線條的竹南萱來說毫無感覺,她只是很慶幸,當一個貼身丫鬟并非得将所有的時間繞着主子打轉。

每天除了三餐及伺候沐浴外,她還得打掃主子的寝房、廳堂及書房,光這三個地方就要耗一整個上午,她得将每扇窗戶打開讓陽光進入,擦擦洗洗,床單更是要天天換,但換上前,一定要先将床單放在陽光下曬,等到床單暖和了、幹燥了才能鋪上,外人感覺她事情很多,其實,她磨磨蹭蹭、混水摸魚,總能摸到下午去。

整體說來,因為可以偷懶,當穆敬禾這個惡王爺的貼身丫鬟才不算太辛苦,而午膳過後的時段,更是她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刻。

陽光燦爛的午後,蟬鳴唧唧,穆敬禾吃了幾口飯就當用完午膳,進到書房看書,竹南萱則拿着羽扇一上一下的替他搧風,此刻雖然涼風徐徐,但氣溫還是略高了些。

羽扇一上一下,一上一下,她努力的跟瞌睡蟲拔河,不讓自己睡着了。

半晌,穆敬禾阖上書本,看了硯臺一眼。

她連忙放下羽扇,換手開始磨墨,相處的時間長了,主仆間還是有默契的,雖然他不說話的時候實在很悶,她天天杵在這裏更悶。瞧瞧,外頭陽光多燦爛,這窗外看出去的園林風景也很美,生命就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可她卻只能在這靜悄悄的書房,伺候一個沉默的主子,拿着墨在硯臺上緩緩的左轉、右轉再轉個圈圈,枯燥又無趣,唉……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來。”

康遠快步走進來,将探子快馬送來的信函交給主子後就要退下,但在離開前,他瞥了頭低低在磨墨的竹南萱一眼,不會又睡着了吧?他很替她擔心,但也只能轉身退出去。

穆敬禾察覺到他的目光,但沒說什麽,只是拆了信封,展信一看,他的眉頭都皺了。

何雨妍要回京了,再見到字裏行間所述,她不顧母親反對堅持回來,說在這段他需要人關切的時候,她要陪伴他身邊,不離不棄。

穆敬禾看完信,黑眸裏掠過陰霾,心情更差了,誰要她不離不棄?他咬咬牙,一擡頭,卻見在一旁磨墨的小人兒低垂着小腦袋,邊磨墨還邊打盹。

他搖搖頭,真是佩服她,他看着她一下子身子晃右一下子晃左,但總能再晃回中間,磨墨的手更強,幾乎定在原位,偶而一偏,立即回位,一顆頭不時一點一晃!那呆樣真可笑,見到這一幕,很不可思議的,他烏雲罩頂的壞心情慢慢的撥雲見日。

“竹南萱。”

聞言,她連忙睜開重重的眼皮,盡管視線未聚焦,一個哈欠也來不及阻止,她仍放下墨條,立正站好,“是,爺,要拿書嗎?還是要換紙張?”夾雜着哈欠聲的語氣荒腔走板,她仍不自覺,只是猛眨眼睛,讓厚重的眼皮可以靈活些。

擠眉弄眼又打個大哈欠,那模樣有多醜就有多醜,她會不會太放松了?

他難以置信的瞪着她,真敗給她了,“都不必,只要離開本王的視線。”

每天這個時間老是搖搖晃晃的打盹,讓他是既好氣又好笑,幹脆讓她離開,反正,她總找得到地方睡的。

果真,就見她眼睛一亮,“是,奴婢就先到爺的寝房換床單,換好了再回來書房伺候爺。”她完全無異議,很快的行禮走人。

只有老天爺知道,這個空檔是她每天最期待的時間,依她這一個多月的觀察下來,他會在書房待到下午兩點,接着就到練功房練功到五點。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句話絕對是對的。

她先将晾在後園曬衣杆上的床單收起來,再咚咚咚的一路跑向寝房,利落的換掉床上的床單後,脫下鞋襪,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

好棒啊!不是她膽大包天,而是她真正躺在床上的時間實在少得可憐,秦嬷嬷老是叮咛她要等穆敬禾回房睡了,她才能回房。

但那家夥每每吃完晚膳後就又回書房去窩着,直至天亮都沒回房,她也只能守在書房門外,随意窩一角睡,天知道她有多想念躺在床上的滋味——

所以,她天天在更換床單的時候這邊蹭蹭、那邊摸摸,最後終于忍不住躺上去了。

一開始,她真的只是想躺平伸展四肢而已,沒想到這張大床軟硬适中,實在太舒服,她就睡着了。

一次、兩次、三次睡下來,竹南萱發現根本沒人有膽子進房間,她的膽子慢慢變大,每天就趁着爺要她離開書房時,來這裏擁有小确幸。

她阖上眼眸,躺在紅木大床上,身下鋪的是滑順涼絲床單,頭上枕着墊着絲絨枕套的枕頭,夏風徐徐吹來,帶了點暖意,好棒,這才是惬意人生。

* * *

但今天的幸運之神顯然忘了眷顧竹南萱,就在她前腳離開書房後,穆敬禾又收到另一封快馬送來的密函。

來函的是他在戰場上的副将張任天,目前駐營北疆,已是将軍的他負責扞衛邊界安全,對皇帝将戰功輝煌的主帥打成謀反分子一事相當氣憤,又擔心穆敬禾會成為階下囚,所以私下已招兵買馬、擴充軍隊,還暗中訓練,一旦皇帝做出對穆敬禾不利的判決,他不惜高舉反叛大旗,讓軍隊秘密的在京城集結,再率兵沖進皇宮,誓言将他救出,并擁為新帝。

唐遠、張昱在一旁察言觀色,雖然不知信中寫了什麽,但信來自北疆張任天,他極為效忠主子,可以想見絕對是為主子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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