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3頁
穆敬禾将信紙握于手心,一使內力,信紙頓時成了一團灰燼落在桌上。
兩人相視一眼,從主子冷峻的黑眸裏似乎看到一絲絲憤怒的火光。
穆敬禾是生氣,對帝位他從未有過奢望,讓自己在皇室中成為有權有勢之人,只是為了保護他在乎的家人,張任天在他身邊征戰多少戰役,卻也将他視為想坐龍位的好戰者之一。
他以筆沾墨寫下“按兵不動,靜候指示”等字,将信密封,交給康遠,康遠明白的接過手,轉身步出,準備交給侍衛快馬送至北疆。
穆敬禾心情極差,他倏地起身,腳步沉重的走出滞悶的書房,張昱也亦步亦趨的跟上。
“本王想一個人靜靜。”穆敬禾頭也不回的道。
“是。”張昱随即停下腳步,退了下去。
穆敬禾蹙眉看着長廊,習慣性的看向一角,腦海中浮現竹南萱包裹着被褥憨睡流口水的蠢樣,原本暴躁的心竟舒緩許多,一個未曾有過、難以形容的莫名渴望湧上心坎,他竟然很想去看看她,很想馬上見到她那張讨好嬌憨的美麗笑臉……
他的腳步忍不住愈走愈快,一路往寝房而去,不一會兒後便跨過門坎。
他邁步往裏走,腳步倏地一停,挑起了一道濃眉,深幽的黑眸閃過好氣又好笑的神色。
他步履無聲的走到床榻前,盯視着竹南萱那嘴角微勾的滿足睡臉,還手腳大張,半點閨女姿态也沒有。
他可以猜到她離開書房肯定會找地方小憩,卻沒想到她膽子那麽大,敢躺在他的床上睡,不要命了嗎?
此時的竹南萱尚未完全入睡,感覺到似乎有人在看着她,柳眉微微一蹙,狐疑的張開眼——
天啊!她瞬間吓醒,急急的從床上跳下來,再趴跪在他面前,“主子饒命,奴婢只是先試躺看看床鋪得舒不舒服,若不舒服,就得趕緊再換一件床單,免得讓爺難睡。”
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眼神誠懇,表情也很真摯,但這段日子下來,他大概已經了解她怎麽替自己的懶惰找理由,而他也不得不承認,每一個都很可笑,偏偏她還能說得理直氣壯。
“所以,這不是你的第一次?”他敏銳的抓她語病。
喔,她這白癡!竹南萱吞咽了一口口水,但還是仰着頭,勇敢的回答,“這事有流程、有前後順序,最後一項就是确定躺在上頭是舒适的,所以……”她一臉愧疚的低頭,順便讓有點酸的脖子休息一下。
穆敬禾俯視看着那顆垂到要碰到地面的小腦袋,所以,她每天都躺在上面,而且肯定也睡了。他不懂?她真的有那麽困?不過她這麽肆無忌憚、不懂規矩,還是得訓斥一番。
“下回再讓本王看到你躺在床上,本王一掌打死你。”
她一愣,急急的又仰頭看他,“不不不,還是先讓奴婢下床爺再打,不然一張床血跡斑斑,爺那一晚怎麽睡?”
他難以置信的看着一臉認真的她,正常奴才不是該痛哭流涕的哀求主子饒命,絕不敢再犯嗎?
“我是奴才,賤命一條,讓爺生氣已是不該,又怎麽能擾了爺的睡眠?那會遭天譴的。”她煞有其事的自省着,但“遭天譴”好像太浮誇,她自己都想笑了,可是得拗住,表情要愧疚,只是這麽跪着仰頭看他,她的脖子真的很酸,他能不能快點接話?
遭天譴這三個字她也吐得出來?!穆敬禾俯視着她異常認真的小臉蛋,不禁愈來愈佩服她,更好奇她的小腦袋瓜裏到底裝了什麽怪東西。
他是要看多久?她脖子好酸,還是低頭讓脖子休息?
“起來說話。”
“謝謝爺!”她欣喜的站起身,一手還很率性的伸到脖子後方揉一揉,美麗的臉上露出舒服多了的表情。
他是真的想笑了,但平靜的俊顏上還是看不出來,“你真的不怕本王。”
“爺又不會咬人,怎麽會怕?”
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先是一臉笑盈盈,再羞赧的承認,“不過有時候奴才不小心睡着,醒來時見到爺,是有一丁點怕爺會生氣。”
其實也不是她特別愛睡,只是在醫院當護士總要戰戰兢兢,又因為她無家累,值夜班的機會更多,所以得空時躲懶、小憩幾分鐘是生存之道,她也因而養成三秒就入睡的好功夫,只是沒想到她來到古代,這門功夫也跟着來。
“你倒誠實。”黑眸閃過一道幾難察覺的淡淡笑意。
她用力點頭,眼珠子一溜轉,“爺,奴婢這其實是種睡病,一緊張就會犯,算是隐疾。”
“不能看出來的病才叫隐疾。”他戲谑的訂正。
意思是每個人都看得見她觑空偷睡?她狐疑皺眉,不是只有他這個主子才知道嗎?不管了,她咬着下唇,還是決定抗辯到底,日後躲懶小睡才能有理,也不必偷偷摸摸了,“但大夫真的這樣說的,還說是摔傷腦子的後遺症,主子也知道奴婢曾經跌破腦袋——”
“本王知道,所以千錯萬錯全是後遺症的錯。”他調侃。
他此刻的心情怎麽能如此輕松愉快?他很少跟人——不管是女人或男人這樣不用腦袋的對話,不需警戒、不需斟酌再三,只要簡單的閑扯。
她偷觑他的神情,眼神不很殺,還跟她多聊了幾句,嘿嘿,她可是很懂得得寸進尺的,她笑嘻嘻的一福身,“爺,奴婢想提件事兒,您先聽聽。”
他挑起濃眉,“允許你在本王的床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