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 01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室內，照射到她白靜秀氣的臉龐上，散發出星星點點的光芒。
遲舒意蹙了蹙眉心，迷蒙的眼睛緩緩睜開，一片茫然。
眼前被無邊際的黑暗充斥着，遲舒意有一瞬的無措，下一秒就恢複如常，她早已适應了沒有光亮的日子。
又想起剛才午睡時回響在夢中的那聲低語，她有點力不從心。
遲舒意搖頭嘆息，自己當真太執拗，在他那裏，她算什麽啊？
最多不過是個萍水相逢而又恰好有着相似愛好的小女孩，時間一長，也就忘了吧。
畢竟失去聯系都八年了。
他以為她死了也不一定。
她摸索過放在床邊的導盲杖，正要下床，小腹傳來一陣陣疼痛，她擡起手緩緩揉了揉，非常順利地起身走到櫥邊，打開櫥門拿要用的東西。
只是……不夠用了。
遲舒意拿出最後一片進了衛生間，收拾好出來後就摸過床頭櫃上的老式手機，正要撥通北北的電話，突然想起來她出公差了。
這種事她又不好意思麻煩葉南初，只能自己出門。
幸好她的住處地帶比較安靜僻壤，不會過于繁華，交通也沒有很擁堵，出了小別墅走一小段路對面就有超市。
遲舒意對附近的地帶并不陌生，她手持導盲杖，緩慢平穩地向前走着，出門之後她才發覺天氣很悶熱，她擡頭望了天空一眼，看不到一絲光亮。
她看不到，卻感覺得到，在家裏還能感受到的陽光，現在恐怕已經躲進了雲層。
她笑了笑，繼續向前走去。
在超市導購員的幫助下拿到自己要買的東西，遲舒意付完錢将東西裝進自己挎的布袋中打算回家。
剛出了超市，電話就響了起來。
遲舒意掏出手機，按了接通鍵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那邊連珠炮似的聲音傳了過來：“七七，天氣預報說有雨，沒事別出門啊！”
葉北北的語氣有點急促。
“唔。”她笑了下，說：“似乎……晚了？我已經在街上了。”
“你幹嘛去了？哎呀你眼睛看不到，不要亂跑嘛，出了事怎麽辦？”
遲舒意聽着北北絮絮叨叨地說着她，心中泛起一陣漣漪，溫暖又有些無奈。
“這不是親戚來了不得不出來買必需品嘛，這就回去了。”她小聲又好言好語地和葉北北解釋，然後話語裏又飄現出一絲隐隐的無所謂，說：“而且……失明這麽多年，我已經習慣了，北北，你別總是把我當剛失明的小孩子，我不會出事的。”
那端沉默，遲舒意又叫了她幾聲，葉北北才開口，語氣中帶着懇求，“七七，等我過幾天回去，我們再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她的語氣略顯漫不經心，說：“我們不是每年都有去醫院看嗎？”
對她來說，真的無所謂，反正，這麽多年，失明兩次，也習慣了。
“肯定能醫好的，你信我！”葉北北不知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
“嗯，我信你。”她的眼神微微空洞，茫然地盯着前方，似是想起了什麽。
雨點淅淅瀝瀝的灑下來，滴落在她的臉上，一陣涼意，遲舒意緩過神，對着電話喃喃道：“真的下雨了。”
她身着白襯衫和背帶格子長裙，腳下踩着一雙帆布鞋。遲舒意站在原地靜靜地聽着電話那端的人說話，白皙透紅的臉上始終帶着溫婉的笑容，倏而，她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然後她那溫柔的聲音如潺潺水流響起：“北北你別任性了，南初哥現在肯定在公司處理事務，他那麽忙就別去打擾他了，況且超市就在家門口，我走幾步就回去了。”
又和葉北北簡單地說了幾句挂掉電話，她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将手機收入衣兜裏，在導盲杖的指引下迎着雨水不慌不忙地向前走。
遲舒意判斷紅綠燈的方法就是聽汽車的聲音。
如果紅燈了，汽車會停在她附近，如果是綠燈，汽車不會停下。
眼睛看不到的人，其他感官都是異常靈敏的。
和往常一樣，她順利地過了人行道，轉彎後就沿着路的右邊不疾不徐地緩慢前行，向前走了沒一段距離就消失在了拐角處。
就在她轉彎時，一輛正在等綠燈的出租車裏的男人不經意間擡起頭一瞥，看到了那抹纖瘦的背影，恍然間竟莫名的熟悉。
綠燈亮起，車輛依次向前駛去，他稍稍皺起眉，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看着車窗外的車水馬龍。
已經，八年了。
***
遲舒意回了家将手機和黑色的袋子放到卧室的桌上，轉身拿了要換洗的衣服就進了衛生間簡單地沖洗一下熱水澡。
手機響了一次又一次，依然沒人接聽。
葉南初在路上一直給遲舒意打電話，可總是無人接通，他心急火燎地飙車去了葉北北說的那家超市門口，沒有她。
一個急轉彎車頭調轉了方向駛向她的家。
葉南初急匆匆地按了按門鈴，另一只手還在不停地打電話，可是電話沒人接，門也沒人來開。
他來不及多思考，從衣兜裏掏出她家的備用鑰匙，徑自開門沖了進去。
“七七？”
葉南初根本來不及換鞋，但眼睛卻瞟到了玄關鞋櫃上她的鞋子，而且還聽到她卧室的方向水聲嘩嘩，“七……”
他還沒說完的話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遲舒意雖然耳邊都是水聲，可她還是聽到了有人在叫她，當即把身上的泡沫沖洗掉，換好衣服擦着頭發走了出去。
葉南初早已退到了客廳坐在沙發上等她，此時見她出來，他剛要開口說話遲舒意就對着他的方向淺淺笑了下，“南初哥？”
他起身，端着幫她沏好的紅糖水走到她面前，拿過她手中的毛巾，問她：“淋雨了？”
“嗯……一點點。”
遲舒意又從他手裏拿回那條毛巾，臉上依然挂着笑，對着他晃了晃，“這種事我自己可以做的。”
葉南初擡在半空的手蜷了蜷，最終落下，把溫熱的紅糖水塞到她的手裏，這才再一次拿過她手裏的毛巾，把她按在沙發上在她身後站着幫她擦拭，語氣帶着些嗔怪，“小北不是說我會來接你嗎？”
遲舒意的手在觸到水杯時并沒有覺察出什麽，但是在水杯碰到嘴邊時，她怔了一瞬，臉上泛起浴後的潮紅，而後聽到葉南初的問話，回神間還是有些別扭，關于這種事她并不想麻煩他，但又不好再多說什麽，于是慢騰騰地小口喝水，說：“當時雨下的不大，就一小段路，我想着你在公司，就不願麻煩你啊，萬一你在談大案子，豈不是要因為我損失幾百甚至幾千萬？而且我不是小孩子啦，認得路，不用緊張我。 ”
她這樣笑着調侃，葉南初也頗為無奈，他把濕透的毛巾挂好又在衛生間拿出一條幹毛巾出來，走到她身側繼續幫她擦頭發，悠悠道：“損失了的話，你可以還回來啊。”
遲舒意故作委屈可憐，“我可還不起那麽多錢哦！”
男人微微眯眼，看着她嬌俏的臉龐因剛剛在浴室被熱氣蒸的還未褪去的微紅，此時更是俏麗可愛，心中一動，嘴角噙笑對她說：“用別的還也行。”
遲舒意不解，眉頭微蹙。
“過幾天小北回來後一起回家吃個飯吧，你唐姨和你葉伯伯天天念叨你。”
“好啊。”她欣然應允。
遲舒意放下還剩半杯的紅糖水，擡手順了順還濕漉漉的長發，葉南初知道她從來不喜歡用吹風機吹頭發，也不強迫她，只是把毛巾搭在沙發背上，拉起她的手腕将她拽起來，“現在還我吧。”
遲舒意被他拉着走，驚訝地問：“南初哥，你……不會真的……被我說中了吧？真的正在談合同？你放棄了？損失了好多？”
她一下子把問題全都問了出來，葉南初側身眼帶笑意地看了她一眼，“想太多。”
遲舒意深深舒了口氣，“吓我一跳。”
葉南初幽深的眼眸看不出多大情緒，可是心裏……微苦澀的情緒在蔓延開來。
他的心，在對她說——為了你，損失多少又有什麽所謂？
被他帶進了琴房，遲舒意坐到鋼琴前，問：“今天想聽什麽？”
“一樣。”他語氣溫和。
***
慕景時收起傘邁着步子剛走進去就有個店員跑過來招待他，“慕先生，來提車嗎？”
“嗯。”他不鹹不淡地應了聲。
店員把他帶到早已經準備好的那輛卡宴前，将車鑰匙遞給他，“這是車鑰匙，您收好。”
他接過鑰匙，臉上依然沒什麽表情，對店員禮貌地說了句辛苦就發動車子去了醫院。
經過走廊時被醫院給他安排好的助手韓浩謙遇到。
韓浩謙臉上劃過一絲驚訝，“慕醫生？怎麽現在就過來了？不是明天才開始進入工作崗位嗎？時差倒過來了？”
慕景時顯然沒料想他會問這麽多問題，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仍然沒什麽溫度地淡淡嗯了聲，其實他半個月前就已經提前回國了，這段時間只是在忙別的事情。
慕景時剛要離開，又想起什麽，駐足，側身淡聲問：“普外科的謝主任在哪個辦公室？”
“直走左轉第三個就是。”
“謝謝。”
韓浩謙看着慕景時不疾不徐地走遠消失在拐角，心下松了一口氣，慕醫生氣場太冷了，果然專家的脾氣都很臭嗎？
慕景時很有禮貌地輕輕叩了三聲門，聽到裏面說了一句“請進”他才推門而入。
“謝醫生。”
帶着花鏡的謝嘉年擡頭看到來人，愣了幾秒，随即想起來他是誰，親切地笑起來，“小夥子，是你啊！”
慕景時聽到他的話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您還記得我？”
謝嘉年摘了眼睛，緩緩起身，邀他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記得記得，印象可是很深刻吶！”
他抿了抿唇，歉然道：“抱歉，謝醫生，又來打擾您。”
謝嘉年擺擺手，“別這麽說。”然後給兩個人倒了兩杯水，又問：“還是因為那件事？”
“嗯。”
“還沒有消息？”謝嘉年遞給他其中一杯，關切地問道。
“沒有。”他稍稍欠身接過謝嘉年遞過來的水，“謝謝。”
謝嘉年忽然有點心疼眼前的年輕人，他嘆了口氣說：“你上次來找我是六年前了吧？這麽長時間還在堅持，實在難得。只是……小夥子啊，你這次想問什麽？”
他的手緊握着水杯，“我……能不能麻煩您，把您當時看到的知道的關于她的事再詳細地告訴我一次？包括所有的細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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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莳魚：金大腿，我要你何用！
金大腿：那你還抱不抱？
季莳魚：抱，必須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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