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apter 49

慕景時和遲舒意下飛機的時候是晚上八點左右。

慕景昀和楊雲珊已經在出機口等着他們。

“小嫂子,”慕景昀嘻嘻哈哈地叫了遲舒意一聲,“我來幫你拉箱子。”

說着不容分說地搶走了遲舒意的行李箱。

遲舒意微紅着臉笑了笑,“謝謝。”

楊雲珊拉過遲舒意的手,笑吟吟地對她說:“七七,歡迎回家。”

遲舒意微怔,推了下墨鏡的鏡框,笑了笑沒接話。

四個人上了車後,慕景昀就發動了車子向家裏駛去。

慕景時在後座和遲舒意手指交握,她透過車窗看着異國的夜晚街景,一點都不亞于國內城市的夜生活,甚至比國內更甚。

車窗外閃過一棟棟高樓之上閃爍的五彩霓虹燈,缤紛又絢爛,馬路內側的步行路上人群來來往往,各國各個膚色的人混雜在一起,真不愧有“時尚之都”之稱。

“累嗎?”他附在她耳邊問。

遲舒意回了頭,對他笑了笑,搖頭,“不累。”

他的胳膊繞過她的後頸,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往懷裏帶了帶,遲舒意淺笑着任他抱,在他懷裏安安靜靜地凝望着窗外。

慕景昀把車停在院內,幾個人陸陸續續從車上下來,慕景昀主動把他們兩個的行李箱從後備箱拿出來,率先拎進了客廳。

慕景時牽着她的手,從容地走進去,迎面就看到沙發上坐着的三個長輩。

慕伯勳正蓋着毯子坐在單人沙發上,慕容德和闫玉梅坐在一側,三雙眼睛直直地向他們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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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舒意向他們微微一笑,而後擡頭看了看他,慕景時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緒,只是帶她走過去。

他先是恭敬地喊了聲爺爺,慕伯勳想這個孫子想了好些年,今天終于見到他主動回了家,心裏自然是高興的,連連點頭,蒼老的容顏上因為有了笑意皺紋顯得更多。

遲舒意也跟着他乖巧了叫了一聲:“爺爺您好,我是遲舒意,景時哥的……”

“老婆。”

慕景時無比自然理所當然地搶過她的話說出口。

一屋子其他五個人都不出意外地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老婆?”剛把他們的行李箱放回房間下樓的慕景昀率先驚叫地發出疑問。

“我們昨天已經領了證。”

“哼。”

他的話音未落,慕容德就從鼻腔發出一聲冷哼。

慕景時當沒聽見,繼續神色地自然地說:“這次回來也是主要想和你們說一下婚禮的事,如果接受,那就在國內舉行一次,在這裏再辦一次,如果不接受,也就沒必要在這裏辦了。”

遲舒意在底下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說話的語氣不要這樣咄咄逼人。

闫玉梅倒是笑顏相迎,說:“時間也不早了,不如一邊吃飯一邊讨論?”而後把頭轉向慕伯勳,“爸,您說呢?”

慕伯勳點頭。

一家人便都移步到了飯桌。

慕伯勳問了問遲舒意的基本情況,對她還挺滿意的,尤其是謙遜有禮的說話态度,讓他覺得這個孩子教養很好,禮儀很到位。

“為什麽會說接不接受這個問題?誰不接受?”慕伯勳問道。

正要給大家盛湯的闫玉梅手指一頓,遲舒意站起來從她手裏拿過湯匙,淡笑道:“媽您坐吧,我來給大家盛。”

闫玉梅眸光微閃,笑着點頭應了坐下。

慕容德倒是擡眼看了遲舒意幾秒。

“爺爺可能誤會景時哥的話了,他的意思是如果您和爸媽覺得辦兩次太麻煩的話,就在國內辦一次好了,不過我覺得,應該聽您和爸媽的意思。”她說着就把一碗盛好的湯端給慕伯勳,“小心燙。”

慕景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言不發。

而後又瞟了慕容德一眼,看到他低着頭假裝若無其事吃飯,眼睛卻已經飄忽起來,慕景時心裏稍稍舒服了一些。

“按景時的意思辦吧,你們兩個的婚禮你們做主,我們适時給一些參考就行。”慕伯勳一邊喝着熱湯一邊說。

遲舒意已經将第二碗湯端給慕容德,“爸。”

慕容德聽到她的稱呼時心情極其複雜,尴尬着含糊了過去就不再說話。

慕伯勳已經這樣說了,慕容德和闫玉梅自然沒活可說,而且關于之前他們瞞着慕伯勳做的不利于景時的事情,剛剛還是這個姑娘聰明地給圓了過去,他們內心有愧,自覺對不起大兒子,所以一切由他。

他想怎樣就怎樣,哪怕他今天揭開那些事,他們也無話可說。

第三碗湯端給闫玉梅時,闫玉梅急忙從她手裏接過,非常柔和地對她道謝,全然不見那一日在咖啡館的傲慢和不屑。

等遲舒意要給慕景昀和楊雲珊盛湯時,慕景昀嘿嘿笑着從她手中把湯匙搶過去,“我自己來就好,不勞煩嫂子了。”

遲舒意:“……”

慕景昀真是害怕,哥的臉色好難看,他好怕再吵鬧起來。

“定了具體日期了嗎?”慕伯勳問慕景時和遲舒意。

遲舒意搖頭,慕景時說:“過段時間吧,我和她還要去別處玩段時間。”

慕伯勳贊同地點頭,他早就不在乎景時繼不繼承家業了,只要孩子過得好,他就心滿意足了,他現在只想有生之年還能親手抱一抱小曾孫,景昀那兩口子現在主攻事業,根本就沒打算要孩子,她只能寄希望于景時這邊了。

慕容德這頓飯是食不知味,心裏五味雜陳,他這些年做了不少缺德事,包括想拆散他們。

可是今天看到這個女孩禮貌又有教養,賢淑又懂事,已經恢複光明的眼睛清澈純澄,對他一點都不怨恨,他竟然覺得很愧疚。

一開始聽景時說他們已經領證了,他心裏還不太喜歡這個女孩,可她謙遜大度,特別識大體,竟然還可以真誠地對待他和玉梅,雖然他知道遲舒意的主要目的是想緩和景時和他的關系,但她的所作所為還是讓他另眼相待了。

吃過晚飯後沒聊一會兒遲舒意就随了慕景時上樓睡覺,畢竟在飛機上待了十二個小時,此時身體已經乏了。

上去之後她打開行李箱要拿換洗的衣服時看到裏面的東西才想起來給他們買的禮物還沒送出去。

“景時哥,過來幫我拿一下。”

慕景時走過來看到她懷裏抱的東西,微微不耐地說:“明天再說吧。”

“他們還在下面,去送一下吧。”遲舒意把東西塞給他,自己也拿了一些,拽着他下了樓。

“爺爺,”遲舒意将手裏拎的被包裝好的盒子遞給慕伯勳,“給您買了一件羊毛衫,希望您喜歡。”

慕伯勳樂得臉上的褶皺明顯得多了,“小閨女費心了,下次來別帶什麽衣服,給我帶個大胖曾孫回來比什麽都強。”

遲舒意:“……”

她紅着臉又把另一只手上的拿的一個首飾盒給闫玉梅,“不知道媽喜歡什麽,擅自主張買了一個玉镯,希望媽可以身體健康。”

闫玉梅不斷地對她說着謝謝,在遲舒意拿出玉镯給她戴上時,她的手都有點顫抖。

剩下的兩件在慕景時手上,遲舒意歪頭用手肘碰了碰他,又用眼神示意他好多次,慕景時才皺着眉把她給慕容德買的幾盒茶品放到桌上,寡淡地說:“七七給你買的。”

慕容德擡眼看他們,終于對遲舒意露出清淡的笑容,然後目光又轉到慕景時身上,片刻後悶聲說了句:“謝謝。”

分外陌生的字眼,讓慕景時不禁塌着眼皮盯了他幾秒,這個人竟然也會感謝人了。

慕景時把在盒子裏放着的對頭天鵝塞到慕景昀手裏,“你們的。”

然後立刻拉着遲舒意的手轉身上樓,“困了,先睡。”

他跟家裏人說話還是那麽冷淡,幾乎沒有一絲感情,但遲舒意覺得,只要不再吵,可以和平相處,就已經取得了很大的效果了。

慕景時進了房間就拿起他們兩個人的睡衣拉着她的手将她拽進了浴室。

遲舒意驚慌地瞪着他,他目光不善,自顧自地脫衣服,也不管她。

她羞地将頭撇開,眼睛看着牆角,身體有些僵硬。

慕景時回過身見她還杵在原地,“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

遲舒意:“……”

他走過來,手撐到牆壁上,低頭凝視她,良久良久,遲舒意覺得他肯定是生氣了,正打算說些什麽哄哄他,他卻先她一秒說了話:“你傻不傻?”

他微微彎着腰,幾乎和她平視,語氣心疼地問了她這樣一句話。

遲舒意對他笑得明媚,擡手輕輕環住他的腰,“你才傻。”

“景時哥,你要相信他們,父母不管做什麽,初心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他們想盡可能地為孩子鋪好所有的路,哪怕他們曾經做錯過一些事,你也不能否認他們不是為了你和景昀,你不想走捷徑,不想不努力就有一切,不想接受他們給你安排好的路,那都沒問題,你可以脫離他們走自己的路,挑戰新的一切,而現在所有的事你都做到了,你沒有麻木不仁地活着,沒有成為一具行屍走肉,你是活生生的慕景時,是慕景時,不是景時。”

“他們不再逼你不再幹涉你,也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你也試着原諒他們好不好?”

好久好久他都沒有說話,遲舒意被他抱在懷裏,看不到他的表情,貼着他胸膛的腦袋卻能聽到他的心跳,他的心髒随着她的話語跳動得越來越劇烈,他怎麽可能不在乎。

遲舒意靜靜地等着,等着他的回答。

她是有感覺的,他其實是在乎的,如果一點都不在乎,又怎麽可能給他們甩冷臉。

慕景時一直都在想和唐貞淑那次在廚房裏的談話。

他承認他的心裏不會一點都不在乎,但也不會到特別在乎的地步,這輩子只要有她,其他人都是可有可無的,但如果是為了她,他願意選擇試着去原諒。

所以他帶她回來了。

他知道她很想讓他的家人認可他,就像他被葉家人認可那樣。

然而現在她這樣苦口婆心地勸說他,雖然他很感動,但真的有點無語地失笑,如果他沒打算緩和關系的話,又怎麽會帶她回來。

還真是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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