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高升客棧神秘之夜

汝城。

位在南北官道的要沖,是座繁華的城市,距新豐城八十裏地。

錢小晴以飯債為由,逼使徐天良離開墳山之後,來到了這裏。

他倆是雇馬車來的,雇的是輛豪華的高蓬車,顯得很潇灑。

馬蹄聲得得,雪花飛揚,馬車進了高升客棧。

高升客棧是汝城最大的一家客棧,也是最好的一家客棧。

這裏有超一流的房間,超一流的服務,超一流的權勢。

無論是官家,還是江湖黑白兩道,誰也不敢上這兒來找麻煩。

因為這家客棧的後臺老板是魏公府閩大公子。

像這種客棧,閩大公子在東北四省一共有三十六家。

“來客啦!”叫嚷聲中,四名執着印有“高升”字樣燈籠的夥計,迎向馬車。

“籲——”車夫喚住馬,叫起了馬鞭。

夥計吆喝上前,打開了車廂門。

門內走出了徐天良。

此刻,他已是另一身打扮。

白緞紮巾,白錦團袍,腳踏鹿皮靴,腰系一根彩色絲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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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顯幾分行武人的剽悍,也透幾分公子爺的風流倜傥,只是那雙眼睛不時射出冷漠與仇恨的光。

他顯得有些不自在。

在墳山,當錢小晴稱贊狼皮襖時,他毫不猶豫地便将狼皮襖送給了她,這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麽損失,他嫌狼皮襖是個累贅,說老實話,他恨不得脫光了衣服才痛快。

在去雇車的路上,所有行人都投注到他身上,他這時才覺得不要惹眼,終于明白了師傅為什麽一定要他穿上狼皮襖的原因:他必須和人一樣地穿着,否則就會引人注目。

他想要回狼皮襖,再裝流浪漢,但送出去的東西,又怎麽能再讨回來?在錢小晴的建議與幫助下,他便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随後下車的是錢小晴。

四個夥計只覺眼前一亮,手中的燈籠也失去了光彩。

她身着麗裝,外被狼皮襖,婷婷玉立,豔光照人。

那件舊狼皮襖,經她巧手在車廂裏拔弄一番之後,居然手色一打掃,五彩狼毛豔麗奪目,顯得比貂皮還要華貴。

這位華麗的貴夫人是誰?

是否是瑤池的仙女下凡?

見多識廣的夥計竟都傻了眼。

“貴客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賠笑聲中,店老板高風球從店內飄然而出。

高升客棧的高老板親自出來迎客,這可是極少有的事。

“還不趕快接行裝!”高風球厲聲斥喝。

夥計立即上前幫着車夫卸車,接過錢小晴手中的包袱。

有個夥計想去接徐天良手中的織錦袋,徐天良手往回一縮,閃着綠光的利眼瞪了夥計一眼,夥計吓得倉皇後退。

這人的眼光為何如此怕人?

“二位店內請。”高風球眯着笑眼,躬身将天良和兒小睛接入店內。

高風球,五十出頭,中等身材,瘦個兒,一又細眼總是眯成縫。縫裏的目光卻銳利的能穿入肺腑。一眼能看出,這是個經驗老道,很難對付的人物。

“二位是先……”高風球恭聲發問。

徐天良不懂什麽規矩,冷聲打斷他的話道:“上房兩間。”

高風球怔了怔,随即道:“不知二位客人是要東廂房,還是西廂房?”

徐天良随口道:“東廂房。”

高風球吩咐夥計:“立即帶二位客人去東廂上房,好好侍候。”

“是。”二個夥計應聲上前:“二位客官,請随我來。”

徐天良二話沒說,拎着織袋,跟着店夥計就走。

錢小晴瞅了高風球一眼,給他投去一個笑,才跟去。

高風球凝視着徐天良和錢小晴消失在過道裏的背影,半響,才走進櫃臺房。

徐天良走進上房,立即發話:“給隔壁的姑娘送一桌魚翅席酒菜,我這裏來十個饅頭,五斤牛肉和一碟鹹菜,全都記在我帳上。”

“大爺,你倆……”夥計感到有些奇怪。

“少羅嗦,快去!”徐天良臉色一沉。

“是。”夥計應聲急退。

夥計剛退下,徐天良馬上扯下頭上紮巾,脫去白袍和鹿皮靴,重重往地上一摔。

他對這些衣物,實在是太不習慣了,他決定明天與錢小晴分手後,還是繞道山林去滄州。

走山林可以避開閩大公子,避開人群,少惹一些麻煩。

須臾,夥計送來了饅頭和牛肉。

他正在房中光着腳,打量着尺寸,用手敲着牆壁。

夥計瞪圓盯眼:“大爺,您這是幹什麽?”

他未加思索,即道:“我檢查一下,這是不是黑店。”

師傅教他行走江湖的經驗,教他如何檢查黑店房間,可忘了咐咐他,這事要避着人暗地時進行。

夥計的臉色變了。

他卻未在意:“把盤子放在桌子上。”

夥計放下手中的盤子,眼光瞟着他道:“隔壁姑娘的魚翅席還要稍待一會兒,大爺可還有什麽吩咐。”

他擺擺手:“沒有了,你去吧。”

夥計躬身退下,剛出房門,即飛也似地奔向櫃臺房。

徐天良在放下手中的蠟燭,在桌旁坐下。

從墳山到此,路上雇車耽誤,早已過了掌燈時分,肚子餓了。

他跳上椅子,雙手撐着桌沿,直愣愣的看着桌上的牛肉。

他心神有些兒亂,卻說不出什麽原因,他似乎意識到,到新豐城之舉,是犯了一個極大的的錯誤。

不知為什麽,他突然覺得盤中擱着不是熟悉牛肉,而是一塊血淋淋的生鹿肉,那是最後偷吃的一口生肉。

他死死地盯着盤子,眼裏透出疑惑、焦躁、兇狠的光。

他是吃狼奶長大的,具有狼的野性,雖然已回到了人類中,但還不習慣他類的生活,這是他師傅八絕文狂徐滄浪不曾料到的。

他發出一聲低低的嗥叫,撲到盤子上。

風卷殘雲,片刻之間,五斤牛肉,十個饅頭和一盤鹹菜都已被吃個精光。

他舔了舔嘴唇,坐回到椅子中,長長地吐了口氣。

他似乎還沒有吃,但他卻已知足了,這是他介于人狼之間的個性。

此時,房門被推開,錢小晴出現在門前。

她披着豔麗的狼皮襖,正沖着他抿唇微笑。

他看得呆了。

她是狼群中最漂亮的母狼!

這樣漂亮的母狼,任何一條公狼都會為它拼死搏殺。

他覺得渾身熱血沸騰,耳畔狼嗥聲震耳欲聾。

她柔聲問:“你吃過了?”

他猛地晃晃頭從幻覺中清醒過來,冷冷地道:“是的,我已經吃過了。”

她淺笑着道:“酒菜已送到我房中了,你是否過來喝一杯?此店的魚翅席比儒生店要強勝十倍。”

他回報一笑,鎮定地道:“這是我還你的飯,你吃過之後。咱倆就兩不欠了,我不願再欠你的情,因此你不用勸我。”

“你真的打算不理我了?”她聲音帶有哀告和凄涼,卻又像磁石一樣吸人。

他扁扁嘴,斷然道:“是的。”

她擡起清澈明亮的眸子:“縱是我的生死,你也不顧?”

他冷漠地道:“閩大公子只是要娶你,并不是要害你,他有權有勢就狼群中的狼頭,他看上你,你嫁給他,這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她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用狼頭來打比方,但她博學多才,也知道一些狼群生活的知識,于是,順口道:“任何一條兇猛的狼都可以當狼頭,你為什麽不向他挑戰?”

他臉上的肌肉一陣痙攣,眼裏閃出兩道綠光。

她被他的表情怔住了,心裏空然一陣害怕:“對……不起,我不把你比成狼。”

他吸了口氣,心情迅即寧定,淡淡地道:“沒關系。我本來就是一條狼。”

她身子抖,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

他又犯傻了?

她正想開口,他站起身道:“對不起,我要歇息了。”

他說彬彬有禮,根本不像犯傻。

這是逐客令,她無法再呆下去,只好尴尬地笑笑,轉身退走。

她一離開門口,他便跳了起來,搶到門邊,将房門扣好。

他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然後仰躺到床上。

他還不知道什麽是感情,但對感情卻有本能的反應,因此,他感到很煩悶,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空虛。

他左手一揚,桌上的蠟燭熄滅了。

房內陷入一片黑暗,很快地就平靜下來。

一切都會過去,到明天日出時,一切都會變好。

錢小晴回到房中。

她呆坐在桌旁,整桌的菜都不曾動一下筷子。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他對狼如此敏感?

為什麽有時候他對人的生活,似乎一無所知?

難解的謎,縱橫交錯在她的心中。

忽然,她臉色變得很嚴峻,眉毛也深深蹙起。

這是閩佳汝開的店。

是她有意引徐天良到這店中來的。

閩佳汝決不會放過徐天良!

她開始懷疑,自己的這一舉動是否明智。

但,到此刻,已無回頭路可走,除了咬牙向前之外,已別無選擇。

她咬咬牙,舉起了手中的筷子。

夜色冷清。

略帶昏黃的月光輕灑各處。

忙勞了一天的人們正在酣睡。

正是子夜,四周一片寂靜,連雪花也停止了飄落。

然而,這時卻是鬼神開始唱歌的時辰。

東廂上房。

徐天良卧房的衣櫃門消然無聲地滑開了一條縫。

縫裏伸出一支竹管中飄出一陣煙霧,悠悠地飄上床頭。

徐天良躺着未動,眼中綠光一閃。

果然是家黑店!

他眯起眼,運起龜息功,靜靜地等待。

一盅茶的功夫。

衣櫃門“吱”地一聲,兩條黑影從櫃內竄出。

一條黑影竄到床邊,伸出右手二指在徐天良鼻孔下探了探。

另一條黑影直竄到桌邊。

桌上擱着那只織錦袋。

“怎麽樣?”桌邊的黑影輕聲問。

“他已經中道了。”床邊的黑影摘下頭上的面罩,原來是前堂的夥計。

“快過來。”桌邊的黑影,一邊摘下頭罩,一邊抓過織錦袋。

徐天良屏住氣息,紋絲未動。

他想看看他們究竟想幹什麽。

兩個夥計打開了織錦袋。

徐天良打百日起練就的夜狼眼,已然能暗中識物,他沉住氣,靜眼觀看。

兩個夥計沒有掌燈,自也是幹夜盜這一行的高手。

從織錦袋中先取出來的,是那把古劍。

劍鞘已經鏽了,拔出劍來,劍身也是鏽跡斑剝。

一把鏽劍!

兩個夥計傻了眼。

“再看看別的東西。”一個夥計低聲道。

再從織錦袋中取出一支簫、一支竹笛、一個粉撲、一個小鐵盒,兩疊銀票。

徐天良眯着的眼縫裏,兩道綠光監視着夥計的一舉一動。

夥計看過簫和竹笛後,抓起粉撲在桌面上按了一下,桌面上立即現出了一個張牙舞爪的狼頭。

兩個夥計對視了一眼,伸手翻了翻銀票。

“哎呀,我的媽!”一個夥計尺啦出口:“泰和錢莊銀事。理有十萬兩!”

徐天良沒有動彈。

他知道這兩個夥計拿不走他的銀票,在沒有弄清他們企圖之前,他并不急于動手。

剩下那只小鐵盒,兩個夥計怎麽也打不開。

“怎麽辦?”一個夥計問。

“走!”另一個夥計想了想,匆忙把會物又塞進織錦袋中。将桌子收拾好。

徐天良愕住了。

他倆不是謀財,也非害命,究竟想幹什麽?

兩個夥計是奉命來查徐天良的身份的,已得嚴令,在未弄清徐天良身份之前,不得輕舉妄動。

一柄鏽劍,一個狼頭粉撲,十萬兩銀票,一個打不開的小盒,除了說明徐天良是個古怪而有來頭的人物之外,什麽也無法證實。

兩個夥計不敢亂來,只好放棄,穿窗而出,忙着去向上司高風球禀報。

徐天良彈身下床,走到桌旁。

窗棂濾進的昏黃的月光,照亮了他鐵青色的臉。

狼撲能同時印出兩個圖案。

他目光凝注到那柄古劍上。

那劍,他不知看過多少遍了,是一柄鏽劍,沒用的鏽劍。

他幾次想把它扔掉,但都沒有扔出手,他有一絲疑惑。

師傅為什麽将這柄古劍懸在茅房正壁上,又從不許自己碰它?

這其中是否有什麽蹊跷?

他再次抓起古劍,緩緩抽劍出鞘。

那劍斑剝、陳舊、古意,沒有一絲兒劍氣,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件古董玩物。

他準備将劍插回鞘內。

驀地,一抹月光照在古劍上。

他覺得五指微微一顫,那劍仿佛在手中跳躍似地一擺。

他急忙握緊劍柄,低頭凝視。

古劍劍身依然鏽跡斑剝。但劍鋒口處卻隐約地閃出一種似水波光,又似毒藍牙般地寒芒。

寒芒一閃再閃。

天上昏月一顫再顫。

他再看劍鞘。

古劍鞘鋒上一塊鏽斑,閃爍出細刻的四個篆字:“天狼神月”。

神谷門門主燕神刀曾使用過的天神劍。

師傅對他說過,天神劍百年前曾披靡武林,使武林人聞風喪膽,此劍在月光下出劍靈氣倍增,恰似夜狼嗥月之聲,更是威力無比,就連少林九尊者,聞聲也不得不自退。

唯有一點,此劍殺氣過重,映月出鞘,必沾鮮血,非要斬人頭不可,也是正因為這一點,此劍名氣蓋過在下所有的寶劍。

難怪師傅将此劍奉若神明。

難怪師傅不許自己碰這柄古劍。

劍在他手中顫抖,血液在脈管內偾張,狂奔。

他兩頰青筋突暴,心底泛起的殺氣,憋得他眼珠發脹、發綠。

他一股子的殺氣,不知向何處發洩。

他有些後悔,剛才不該放這兩個夥計。

他目芒一閃,想也沒想,便抓起織錦袋,逾窗而出。

錢小晴躺在床上,懷裏摟着那件狼皮襖,一雙青眸瞪得又圓又大。

她并非自作多情,在與“徐天良”共作美夢,她只是想證實一下,這件狼皮襖的靈氣。

徐天良送狼皮襖時告訴她,這件狼皮襖除了防風禦寒之外,還是一件寶物,夜裏遇盜賊,白天遇歹徒,狼皮襖都會豎起狼毛向主人告警。

她知道閩佳汝的手下,今夜一定會來,所以她想順便試試狼皮襖。

她想入睡,在睡夢中讓狼皮紮醒,豈不是更有趣味?

但,她睡不着,翻來複去,怎麽也睡不着。

徐天良的身影和他那種種古怪的表情,走馬燈似的在她眼前旋轉。

他現在怎樣了?

他睡着了嗎?

他吃飽了嗎?

他會有危險嗎?

她不停地向自己發出一連串的提問。

她無法回答這些問題,但,有一個問題,在她心裏已是十分明白。

她已愛上了徐天良!

她不知道他的來歷,他的真實身份,甚至連徐天良這個名字是真是假,她也不知道,但是,她卻已深深地愛上了他。

這簡直不可思議!然而,這确實是千真萬确的事實。

這感情來得太快、太猛,連她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妄狂少女,也不由感到心驚肉跳。

自己是不是發瘋了?

那麽多年輕英俊,有錢有勢的男人都不要,對自己忠心耿耿,願獻出生命的師哥也不屑一顧,卻偏偏會愛上這個說瘋不瘋。說傻不傻的古怪少年,真是沒理由!

她不得不承認,愛情既無法理解,也無法控制,它來了就由不得你拒絕。

她抿唇笑了。

這突來的愛情,也許與自己的任性和膽大妄為有關吧。

愛就愛,又能怎麽樣?

她瞪圓了眼在愛海中任性地游蕩。

突然,手臂傳來一陣針紮似的刺痛,她一怔,随即摸了摸狼皮襖。

天啦!柔軟的狼毛象刺猿的尖刺豎了起來。

徐天良所言果然不假!

這樣一件寶物,他能贈送給她,說明他已是看重她了。

她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淌過。

衣櫃的門縫裏飄出了一縷輕煙。

五更返魂香!

還未待輕煙飄上床頭,她已辨出了盜賊使用的迷香品種。

她至少有十種方法來解這種迷香。

世到月下秤萬活退棚宿醒前來的盜賊。

高風球太小看這位鐵血堡的小公主了。

可是……

她沒有動,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她心中猶豫不決。

她有個膽大妄為的想法,但很危險,稍有不慎,也許就會鑄成終身大錯。

輕煙罩上了床頭。

她咬咬牙,決心一睹。

睹注是自己的命,瞎的是徐天良對自己的關心。

她緊緊抱住狼皮襖,吸進了一口迷魄香煙。

兩個蒙面人竄到床邊。

兩人互相點點頭,一個去扯錢小晴懷中的狼皮襖,一個從腰間取下一只麻袋來。在手中抖開。

狼皮襖怎麽也扯不掉,而且還很刺手,兩人急了,便用麻袋将錢小晴和狼皮襖一起裝了起來。

兩人扛着麻袋出房,将門掩好,繞過道穿入院坪。

院坪早有兩人接應,打個手勢,一齊掠入院裏。

高升店後院很深,共有三院落。

院內天井旁,站着高風球。

院中,停着一輛馬車。

四人扛着錢小姐來到高風球身前。

高風球不說話,只是擺了擺手。

兩人将錢小晴搶進馬車裏,兩人去開後院的門。

高風球目視着裏院門,象是在等待着什麽。

刷!一着白光閃過,落在後院門前。

高風球冷聲道:“你終于來了。”

徐天良冷哼一聲,沒答話。

高風球冷聲道:“你是想救這位姑娘?”

徐天良略略一頓:“是的。”

高風球笑道:“你憑什麽救這位姑娘?”

徐天良舉起手中的天神劍:“憑這把劍。”

“憑這把破劍?”高風球聲音一沉:“出劍吧。”

四個夥計同時高風球身旁一躍,四把鋼刀閃織成網,看來這四個夥計,也不是平庸之輩。

“慢!”徐天良低聲沉喝。

高風球目光一凝:“你害怕了!”

徐天良淡淡地道;“咱們到外面去,不要弄髒了這塊地方。”

“很好。”高風球點頭道:“你想得确實很周到。”

徐天良沒有說話,掠身躍出院牆外。

高風球揮揮手,帶着四個夥計,跟身飛越而出。

徐天良走出城外。

高風球忍不住道:“喂,還要往哪兒走?”

徐天良仍向前飛奔,嘴裏道:“你害怕就回去吧。”

“媽的!”高風球恨恨地罵了一聲,加快腳步,自己追了上去。

高風球在公府手下幹了十五年,還不知道什麽是害怕。

徐天良奔進一條山溝,停住了腳步。

空曠之處,月映在雪地上顯得幾分明亮。

徐天良在奔跑中想壓住彈躍出鞘的劍,想壓抑心中越來越灼的殺氣,卻怎麽也辦不到。

高風球在徐天良身後的三丈遠的地方停下,目光緩緩掃過四周,然後道:“你幹嘛要跑到這兒來?我還以為這裏儲存着寶藏,然後……”

徐天良冷冷地道:“殺你們,我一個人就行了。”

“哦,是嗎?”高風球冷然一笑,口氣十分托大,“可殺你這樣的人,已不下三十個了。”高風球他口氣雖然托大,說話時卻已向四個夥計打了手勢,四個來夥計立即扯刀,立在他左右兩邊。

他畢竟是經驗老道的老江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他自信能殺掉徐天良,再加上四個夥計,那就是萬無一失了,然而,他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小看了對手。

這是個極其愚蠢的致命的錯誤。

這樣的錯誤,無論是誰,也只可能犯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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