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龔大師,現在怎麽辦?你要是想以其他方法見到白澤,恐怕不太容易。”王偉也不知道龔平申堅持的原因,但他對白澤目前的人氣還是有認知的。
“算了,我還是用自己的方法吧。”龔平申并沒有輕易放棄,他本來想入鄉随俗,按照山下的規矩見到白澤,現如今還是得靠山上那一套了。
“你為什麽非要見他一面呢?”王偉看他這麽執着,也有些糊塗了,他是見識過龔平申真本事的,自然很不理解。
龔平申義正言辭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命不該絕,我怎能坐視不理?”
龔平申懷疑白澤身上附着不幹淨的東西,而且道行很深,奪了他的陽壽。他既然是下山歷練,自然要将門派發揚光大,懲惡揚善。龔平申手上有一枚羅盤,可以測量定向、勘察吉兇,他非要見白澤一面的原因,就是他隐隐感覺歷練的轉折點與白澤有關。
羅盤尋人需要一些準備,好在龔平申也學聰明了,讓王偉幫他在網上查了查白澤的資料。血型、愛好、生辰八字、幼年學習背景都清清楚楚,羅盤據此肯定能找到白澤了。
白澤今天沒有在《天問》劇組拍攝,他早就跟楊導打過招呼,專門從拍攝地點趕回市裏參加《紅布》的點映會。白澤身穿一身黑色西裝,黑襯衣,黑皮鞋,整個人顯得挺拔清俊,在粉絲的尖叫聲中大步走入會場。白澤最近露面的次數真的太少了,這也導致不少粉絲費盡手段想弄到點映會的入場票,實在沒票的人則堵在門口,就為了等這一眼。
白澤以前也曾經希望粉絲們不要專程過來,等待他的作品就好,但迷妹們哪裏會乖乖聽話?白澤覺得接機、送機是很辛苦的事情,但很多人卻樂此不疲,就為了看他一眼,有時候甚至會因為白澤走了vip通道而感到失落。
假如是真正二十四歲的白澤,面對這樣的情景,其實偶爾會有點惶惶。畢竟這世上哪裏有無緣無故的喜愛,他自認為還沒出色到匹敵人氣的地步。但三十四歲的白澤卻已經心如止水,看清楚很多了,不會再被這些外界因素左右,只想用作品回報這一切。
他的粉絲有些對他的喜愛只是昙花一現,有些則能持續五年,甚至十年。他經歷過爆紅的時候,也度過車禍後的底谷,一路大起大落,心态便平穩多了。容易得到的喜愛也會很容易失去,人的一生說到底是孤身行路,沒有誰能陪伴你全程。
白澤走到後臺,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幾人。黃生、程焰也身着正裝,羅穎則是身穿一條漂亮的晚禮裙,就連何導顯然都認真捯饬了一下。白澤看到程焰,訝異道,“你學校那邊沒事嗎?”
“剛考完模拟,我就趕過來了。”程焰提起學習,嘆了口氣,“我好歹也要透透風啊。”
程焰已經通過了藝考,電影學院和戲劇學院的面試成績都不錯,就看他最後的選擇和高考成績了。程焰也不想高考分數太低,弄得很難看,最近都沒有接戲,一直在刻苦讀書。
幾個人寒暄幾句,便等待點映會的正式開始。《紅布》定檔在三個月後上映,現在宣傳工作已經開始了,今天的點映會也算是其中之一,點映會邀請了一些影評人、業內人士觀影。何導為了參加國際電影節評獎,必須達到“公開上映”的标準,但由于檔期偏後,就只能先提前點映。
這也是演員們第一次看到剪輯完成的《紅布》,所以大家都趕過來了。點映會開始,熒幕上慢慢地浮現出鮮紅的“紅布”兩字,筆鋒潇灑。白澤見楚莫要飄走的樣子,他四處瞄了瞄,見沒人注意,便小聲問道,“你去哪兒?”
楚莫平時可是很喜歡看電影的,今天又是大熒幕,沒道理坐不住啊?白澤疑惑道,“你不陪我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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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他重生以來第一部 電影,楚莫難道一點面子都不給?
“你的位置太差啦,我要去那邊。”楚莫嫌棄道,演員們的位置坐得太靠前,并不是很好的觀影距離。她好不容易看一次大熒幕,自然要挑最好的位置。
白澤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往後排飄去,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又沒法做出太大的動作。旁邊的程焰也過來落座,白澤只好坐好。
白澤很久沒在大熒幕上看過自己的表演了,他感到既新奇又陌生,原來他曾這樣表現過一個角色。他演完《紅布》後,很快就脫離了閻二的狀态,他不喜歡那種壓抑的感覺,覺得自己深受影響。但當閻天冬出現在熒幕上,白澤終于徹底從這個人物中走了出來。
白澤就像是一個看客一樣,注視着熒幕上的閻天冬。雖然是他曾經扮演的角色,但他像是觀看一個嶄新的故事。白澤可以理解閻天冬的所作所為,但再也不會産生拍攝時那樣強烈的共情。白澤是白澤,閻二是閻二,雖然白澤是演員,但閻二卻仿佛成為脫離他的另一個位面的真實存在。
影片快要結束,工作人員彎腰過來提醒演員們做準備,到後臺對一下接下來的流程。白澤跟着程焰往後臺走,因為要放映影片,周圍黑漆漆的,白澤竟然莫名其妙地把程焰跟丢了。
白澤有些疑惑,停下腳步看了看周圍,總感覺有點奇怪,周圍好像□□靜了?他剛要邁步原路返回,突然有人一把拉住了他,悄聲道,“等一等!”
楚莫感覺脖子上的縛魔繩一燙,回神便發現被人切斷了與白澤的聯系。她眉毛一皺,顧不上什麽電影,飄回了白澤的座位,沒有看到人影。楚莫大惱,但縛魔繩沒有斷裂或做出懲罰,證明白澤還在會場,只是有人使了什麽障眼法。
楚莫找來趙束,這家夥呆在助理們的區域,顯然也沒發現異狀。楚莫問道,“他人呢?”
“唉,演員不是去後臺對流程了麽……”趙束有些發懵,這種場合他也沒法時時刻刻跟着白澤。
楚莫面色微沉,目露殺氣,周圍竟是掀起了一陣寒風,立刻讓趙束回想起了她追殺自己的那個夜晚。會場內有人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狐疑道,“開冷氣了?太涼了吧?”
黑暗中,白澤試圖掙了一下手腕,對方轉瞬便松開了他,剛剛那是個男子的聲音。龔平申在暗處露面,正色道,“白先生,你身上恐怕纏了個厲鬼,我只能短暫穩住它一會兒,我們得抓緊時間了。”
白澤看着眼前身穿對襟的奇怪男子,微愣道,“你是……”
“在下易門龔平申,粗通奇門遁甲、梅花易數。”龔平申自我介紹後,立刻道,“白先生,你這樣的情況再拖下去,恐怕時日無多。”
“你弄傷她了?”白澤凝眉道,他見楚莫沒有像往日一樣追過來,心中難免擔憂。
“只是暫時困住了它,對方道行很深,估計很快就會掙脫。”龔平申焦急道,“白先生,長話短說,你知道它是怎麽纏上來的麽?或者對它的名諱、特征有所了解?這類東西的名字是具有力量的,你要是知道的話,我們驅散它會容易得多……”
“龔先生,謝謝你,不過我不需要驅鬼。”
“不客氣,我們只要……啊?什麽?”龔平申原本還沉浸在緊張的狀态,沒想到白澤會一臉客氣地直接拒絕,他愣了一下,随即苦口婆心道,“白先生,我可不是開玩笑的!更不是什麽騙子!”
龔平申下山以來,發現山下人的疑心都很重,而且對他的工作存在偏見,總把他當做江湖騙子。龔平申摸了摸身上的羅盤,“你等等,我證明給你看!”
“不用了,我知道你不是騙子,只是我确實不需要。”白澤無奈道,“麻煩你松開她吧,我還有工作要先走一步了。”
龔平申既然能發現楚莫的存在,自然是有些真本領的,不過他跟趙束一樣看不透楚莫的真身。龔平申見白澤執迷不悟,相當困惑,他突然恍然大悟道,“那該不會是個女鬼吧,你愛上她了?還是她是你曾經的戀人?”
白澤,“……”
龔平申感覺自己觸摸到真相了,真誠地規勸道,“人鬼殊途,你們這樣是不會有結果的,而且害人害己……”
白澤看着面前宛如法海的龔平申,只感覺一陣陣頭疼,“都不是,我和她有約在先,麻煩你解開她吧。”
“你該不會和對方達成了什麽交易吧?”龔平申面色一沉,嚴厲地告誡道,“白先生,我不得不說這是最愚蠢的事,人就是有貪欲才會被這些東西盯上,功名利祿怎能用命來換?”
白澤見他誤會,也不多做解釋,反而沉聲道,“龔先生應該明白天命難違的道理吧,但當你測算出自己前途坎坷、命運多舛,難道就會心甘情願地認命?”
“我也是如此,就算是知道希望渺茫,也想要試着一搏。起碼我有了選擇交易的權力,而世上的大多數人連改變命運的機會都沒有。”
白澤從來不會怨恨楚莫奪取他的身體,他們是等價交換。命運贈送的所有禮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價格,他已經足夠幸運了。他不是閻天冬,他不願認命,也不想被命運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