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陌生號碼,餘笙猶豫幾秒,滑開,“喂,你好。”

——

咖啡廳裏,臨近中午,大多桌子都被占,客人有些多,交談的聲音也有些大,好幾桌都笑聲連連,相比于其他桌上的熱鬧氣氛,一個角落的桌子上倒是格外的安靜,可以說是沉悶了。

餘笙看着對面的女人,向昀給自己打電話是自己沒想到的,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看到自己的號碼。還有,那天,她也在場。

向昀坐在那裏,有些不安,對上餘笙的目光,向昀喝下一口水,潤潤嗓,才開始說話。“餘小姐,很高興你今天能來。”

開場白有些俗套,但看地出來,她有話要說,餘笙便沒說話,靜靜地聽她接下來的話。

“其實,我和單廷認識,很早就認識了。”

會出現在那兒,還對單廷關心有加,任誰都看地出來,兩人關系并不簡單。

向昀看她并不驚訝,了然地笑笑,說:“那天的事,也不是單廷願意的,對于他來講,那也是個意外,他也很歉疚。”

“我知道,你找我來,只是為了這事兒?”窗外人來人往,成雙入對的情侶,成群結對的朋友,臉上的燦爛笑容可以和太陽相媲美,餘笙覺得,坐在這裏看別人笑,挺無聊的。

“你來找我,單廷知道嗎?”即使要解釋,也不是向昀來。

向昀聽到餘笙的話,不安加重,看着餘笙,嘴唇動了動,說:“他不會讓我來的。”

“你喜歡他。”餘笙的語氣是肯定而不是疑問,沒什麽感情。

隐藏在心中的秘密不期然地被揭開,那個人還是餘笙,單廷喜歡的女人,向昀頓時滿臉通紅,震驚、難過和哀傷,全都出現在那張臉上。

向昀的反應超過餘笙的預期,那眼淚都快流出來,餘笙也心生後悔,輕聲道了句:“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

“沒關系,你說的沒錯,只是,他喜歡的不是我。”像是積澱多年,厚如牆壁,現在牆上穿了孔,孔不大,透過的風也只是一小股,可是這股小風卻蘊含着力量,帶着哀愁穿牆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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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昀低頭,閉上眼睛,吸吸鼻子,擡頭的時候,眼睛濕潤有紅絲,對餘笙說:“梁遲說的話,你別相信他,單廷不是那樣的人。”見餘笙疑惑,便趕緊解釋:“梁遲就是那天在單廷家裏的那個人。”

想說的話太多,這件事也一言難盡,當初找餘笙,也沒想好到底要怎麽才能把這件事說清,現在,更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一門心思希望餘笙別誤會單廷。

餘笙也不說信不信,只是開口說:“你直接把你能告訴我的都說了吧。”隔着落地窗,聽不見風聲,只能看見風吹,耳邊全是向昀的聲音。

“梁遲是單廷同父異母的弟弟,兩人關系一直都不好,最近兩人正在争個項目,被單廷搶了先,那天他本來只是去找單廷的,卻意外地看到單廷的手機落在家裏,而且他也知道單廷……在意你,就臨時起意想用你威脅他,才會發生那些事。”

向昀知道這些,還是後來才知道,那天離開之後,隔了好幾天,才去他家看了看他。

“你們是什麽關系?”

“我和單廷?小時候是鄰居,那時候家住得近,我爸媽和他媽媽又是同時,兩家關系好,經常一起玩,後來……”像是回憶起了不好的事情,向昀面色有些痛苦,壓下嘴唇,繼續往下說:“後來他搬走了,雖然有聯系,也是在他來安市之後才見面。”

說完這話,向昀露出猶豫之色,像是做了些心理鬥争,才開口:“我今天來,是想請求你,能不能見單廷一面。”

害怕餘笙拒絕,向昀緊接着就說:“我知道會有些為難,但是也不是要你原諒他,雖然他不說,但我知道,他是想親口和你說,他承受的已經夠多了,夠多了。“

說到最後,向昀都有些哽咽,那一句“他承受的夠多了”,悲痛欲絕,比之前她說出單廷不喜歡她時的難過要重上千倍萬倍。

該有多愛他啊?才如此為他的難過而難過,願意為他去求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将自己壓在心底的秘密與脆弱展現在別人面前。

“你都說了,他沒有說找我,或許,是你想多了。”

“他只是不說而已。” 那天見他的時候,他老是望着手機出神。低落不用看也不用問,全都在空氣裏。

餘笙還想再說什麽,包裏的手機就傳來一陣震動聲,餘笙拿出來,看到屏幕上現實的名字,擡頭看了向昀一樣,便接通電話。

“喂,單師兄。”

聲音不算大,但餘笙看地出來,向昀聽見了,眼睛微微睜大,臉上全是緊張與期盼。

單廷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話裏也只是簡單的問候,大約帶着愧疚與自責,不如以往那樣随意。

兩人都不說話,電話一時有些安靜,耳邊也只是冰冷的滋滋聲,餘笙看着杯子裏的咖啡泡沫,就聽見單廷說:“餘笙,你能不能和我見一面?”

泡沫在杯裏先是輕輕晃,最後與周圍的泡沫混為一體,有些人和事,若是不徹底劃清界限,總是要再牽扯的。

“好啊。”給他說了個地址,便挂了電話,慢騰騰地把手機放在桌上,猶豫幾秒,擡頭對向昀說:“單師兄的電話,說待會兒會過來。”

這麽快?餘笙願意見他,不正是自己想的嗎?向昀笑笑,說:“嗯,你願意見,就好,那我先走了。”

說完,就起身,不給餘笙說話的機會,匆忙中撞上了桌角,臉上露出幾分痛色,卻也只是用手摸了摸,就離開了座位。

餘笙知道她不想與單廷撞上,也不再挽留,看着她倉皇而逃的背影,心裏又酸又澀。

——

咖啡廳在市中心,離單廷的家有點距離,太陽雖然依舊,餘笙也失了要去走一走的心情,坐在座位上,看着周邊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單廷才終于出現。

距離上一次見面,餘笙已經記不得隔了多少天,以前不見面也會聊聊天,互相問候近況,最近卻是不曾聯系過。和平時沒什麽不同,穿着黑大衣,灰毛衣,白襯衫,帶着外面的陽光,眉目溫逸。

“等很久了?”單廷落座後,問了一句,餘笙輕聲說:“還好,之前和朋友一起,她剛走不久。”

電話裏餘笙倒是沒說還在見朋友,單廷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知怎地輕輕一晃,開口致歉:“抱歉,打擾你了。”

“沒事。”

“要不要先換個地方吃飯。”餘笙面前只擺着幾分甜點,只是動了動,卻沒吃下太多。

“不用了,還不餓。”

“嗯。”

空氣原本輕飄飄,這時候卻越來越重,單廷将手搭在桌上,輕輕握住,平時雖不多言,那也是因為不喜與人多交流,現在,卻是想說說不出口。

雖然見面之後,對上次的事,兩人只字未提,但是餘笙感受得到兩人之間隔着無形屏障,以前的自然随意也消失不見。在這裏坐了快三小時,餘笙有點難受,稍稍動了動,想變換姿勢減輕不适,但好像沒什麽用。

大拇指在自己手背上摸索,隐隐泛起白,手心也生汗,手指頓住,單廷開口說:“你要是不介意,我們換個地方聊?”

單廷的眼窩深邃,全神貫注望着你的時候,心裏的情緒,全寫在裏面。

本就不想繼續坐在這裏,既然答應見面,哪裏都可以。

“好啊!”由于坐太久,餘笙站起來的時候,都有些不穩,幸好之前扶住了桌子,不然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笑話。

發現餘笙有些不對勁,單廷問:“怎麽了?”

被發現了,餘笙有些不好意思,搖搖頭解釋:“沒什麽,就是有點坐久了。”

身子稍微低着,眉頭也皺在一塊,明明難受,臉上卻還挂着笑,單廷被餘笙的樣子逗笑,輕聲笑出聲,“先站着适應一下。”

聽到那聲笑,餘笙的頭更是擡不起來了,但是這時候就挪步,是真地很難受,想一想,還是就保持着這個姿勢沒動,只是自己都覺得有點滑稽。

鬧了一出笑話,兩人倒是沒再想最初那樣拘謹,雖算不上言笑晏晏,但也是相處融洽。

原本是在市中心,單廷載着餘笙把車開出好長一段,高樓大廈抛在車後,市中心的繁華也不再見,車子漸漸地走在了人煙辟靜的道路上,兩旁都是樹,只是偶爾才晃過低矮樓房。

還來不及細看,窗外的一道道影子就快速後移,餘笙的心,也跟着一點點地往下沉。看看身邊認真開車的單廷,面色淡然,沒什麽表情,餘笙不禁攥住了身前的安全帶,屏住呼吸,手心也開始有了濕意。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想了想,為什麽不讓餘笙和江淮兩人愛地辛苦,兩人之間只是偶爾會泛起點兒浪花,大概是因為兩人相戀不想見那麽多年,過去的相思歲月早就軟化了兩人需要磨合的棱角,好不容易相逢,都還在等待,可能存在的難過和委屈都比不上想和ta在一起的心情,真地沒辦法讓兩人紅臉争吵!

☆、第 63 章

車子依然在路上勻速行駛,最開始餘笙還和單廷幾句話,到後來,一顆心都懸着,根本沒心思。

單廷偶爾看看餘笙,察覺到餘笙的不安,開口說:“路程是有點遠,不過,快到了。”

“嗯?”餘笙來得及聽清單廷說話,回過頭看他。

要轉彎,單廷沒看餘笙,重新了句:“馬上就到了。”

“哦哦。”

單廷似乎對這條路很熟,即使彎彎道道,也開地很順利,車子慢慢減速,直到完全停下來。

餘笙望望車外,能看到的只有一座圍牆,上黃下白,都泛着歷史的灰暗,看上去已經經歷了不少年。

單廷已經将安全帶解開,正準備下車。

餘笙開口問:“這是哪兒啊?”自己從未來過這兒,一點兒都不熟悉,餘笙坐在位子上不動,手攥着安全帶,磨磨蹭蹭,就是不按按鈕。

聲音裏的不确定和眼神透露出的不信任,像是仙人掌的刺,一旦碰上,就會鑽心的疼。單廷沒說話,還是先下了車,一手扶着車門,低着身子看餘笙,說:“別擔心,這裏我常來,一定會安全把你帶回去。”話裏透着玩笑意味,可是隐含的意思兩人都明白。

糾結半響,餘笙趁單廷轉身之際,迅速打開手機點了幾下,推門下車。餘笙将包挂在肩上,打量了一下周圍,剛剛沒看到的街道另一邊,是一排排光禿禿的樹木,樹上吊着的幾片枯葉也岌岌可危,即将落下。

停車的附近還停着幾輛車,從圍牆裏還隐隐約約傳來人聲,這裏也還是有人的嗎?餘笙還在發愣,單廷走過來,說:“就是這裏了,我們進去吧。”

順着單廷的視線,餘笙看到不遠處的木門,稍稍擡眼,門上的“安元寺”三個字就映入眼簾。寺廟?餘笙疑惑地望向單廷,他已經往前走了幾步,餘笙只好跟着往前走。

走近了看,歷經風吹雨曬,外面的桐油也早已褪去,暗紅色的門上全是斑駁痕跡,露出了原本的木頭模樣,跨過腳下高高的石階,餘笙走進去,看清了圍牆裏的景象。

門口有一個小屋,兩扇門都敞開着,從裏面走出兩個人,手裏拿的全是香和紙,再看一看,裏面的貨櫃上擺滿了貨物,散發出一陣檀香味。

單廷看着餘笙看着裏面,問:“要買點嗎?”

“不用了。”餘笙側過身子看向遠處的幾個人,搖搖頭。心誠才靈,今日的自己懷着一顆懷疑與忐忑的心,怕是沒有那份心思。

“你要嗎?”餘笙問,既然單廷今日帶自己來這兒,應該會想去拜一拜的吧。

單廷笑笑,也搖搖頭說:“我也不用了。”

都說不用,兩人便向遠處走。

看起來,單廷是真地對這裏很熟,院子有不少路口,單廷徑直帶着餘笙上了橋,橋下的湖水有點渾濁,但還是有魚在游動。過了橋,到了湖裏另一邊,是長長的臺階。單廷停下腳步,看向餘笙的腳,問:“可以走上去嗎?”

餘笙也低頭,剛好早上出門穿的平底鞋,擡頭望望,也沒有多遠,便點頭:“沒事,走吧。”

冬天的太陽,見人的時間總是太短,之前還全挂在天空上,現在已經半隐在雲層裏。臺階的末端,是一座廟宇,裏面立着高大的佛像,慈眉善目,佛像前放着木桌,香爐裏還繞着缭缭香火煙,旁邊的功德箱和香爐是同一個顏色。

擺着蒲團上被參拜的人壓地凹陷,黃色布塊都皺巴巴,餘笙開口問:“這裏平時會有很多人來嗎?”

單廷正看着牆上的菩薩羅漢像,聽見餘笙的話,回頭說:“還行吧,這裏年代老,雖說遠了點,也還是有人過來。”

大概是是冬天,來的人不多,這間屋裏只有他們兩個人,餘笙在心裏想,單廷可不就是不嫌遠的人嘛!

原本以為這就是廟裏的盡頭,餘笙還在納悶,單廷莫不就是純粹帶自己來看看,沒其他意思,還在琢磨,就看見單廷繞過佛像繼續往屋後走。

屋子裏還有後門,餘笙看到門外的景象,才知道這孤零零樓閣後還有幾座,準确來講,是從下往上列這一排相似的樓閣,後面的只看得見聳立的塔尖或樓頂,周圍白雲缭繞。

餘笙驚地嘴巴都微微張開,難怪剛剛單廷問自己能不能走,原來這麽高啊!

看到餘笙吃驚的表情,單廷笑笑說:“還走嗎?”

“走吧,看起來不錯。”

兩人便接着往上爬,餘笙家裏沒人信佛,在自己的記憶裏從未到過寺廟裏,對佛像菩薩羅漢的了解也全是來自小時候看的神話故事裏,不管是立着的大佛像還是牆上的畫像,餘笙都不能叫出名,不覺有些愧疚。

“單師兄,你是怎麽知道這兒的?”自己還是安市人呢,都不知道有這麽個寺廟。

無論是幾年前,還是現在,每次來都是一個模樣,連蒲團擺的地方沒有絲毫變化。唯一的變化,大概就是,物是人非,很久之前,是和媽媽一起來,後來是一個人來,今天,是餘笙陪着自己來。

“以前,在安市住的時候,和媽媽一起來過,回了安市之後,來過幾次,一點兒都沒變。”

單廷看着牆上的石佛,因為常年不打掃,灰積起厚厚的一層,還牽着長長的絲,對着那石牆輕輕一吹,那一塊的灰稍稍被吹散。

“我媽信佛,後來才知道,我媽是想贖罪,可是,她又何罪之有,明明她也只是個受苦人。”

痛苦的回憶,随之而來,總是忘不掉,一向溫柔冷靜的媽媽,抱着自己哭,說些自己聽不懂的話,還有那輛載着媽媽和向昀爸媽的車在自己眼前燒成一團的畫面到現在都還忘不掉。

曾經快樂過,可仇恨太深,早就把那些記憶毀地丁點不剩,只是,沒想到,自己的仇恨裏,會把餘笙牽扯進來。

餘笙站在旁邊,靜靜聽,不說話。

“其實,梁遲說的沒錯,我對你并不單純,餘家大小姐的身份,誘惑不小,何況,我一個想要争家産的私生子。”

甘願來安市,除了這裏的工作,餘笙也是目标之一,或許,餘家大小姐才是真正的目标,只是小師妹的身份怎麽也變不了,像一束光照進自己黑暗的人生。

那天,從梁遲口中就猜到幾分,現在從單廷口中說出來,震驚還是不少。還有話裏的無奈與自嘲像針一樣地紮在心上,想到之前單師兄對自己的照顧,餘笙別過頭,忍住眼淚,好像看不見他的臉,自己聽到的就不是真的。

“我不奢望你原諒我,我這樣的人活該活在仇恨裏。”不奢望原諒,卻還是想告知她真相,單廷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麽。

眼前的佛在笑,廟宇清心,也除不了心裏的魔障,單廷笑出聲:“這麽多年,也沒能感化我,這佛估計也難受。”

佛難受,單廷也難受,可是放下,又談何容易,有人生來就幸福快樂,有人生來就背負重擔,到後來,融進骨子裏,想卸下,那是連着肉和血的。

餘笙沒說話,背對着自己,肩膀瘦弱,來之前,想說的太多,看到她,不忍心,有些東西怎麽舍得讓她知道,只不過平添幾分憐憫與難受,這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單廷伸出手,猶豫幾秒,卻也只是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說:“出去吧。”

跟着單廷走,出去的門,不是繼續向上,而是轉折向下,上面還有幾座樓,餘笙好奇問:“不上去了嗎?”

屋外即使沒有明媚陽光,也比屋裏亮堂,單廷轉頭看餘笙,恰好餘笙眯眼看向自己,看到了餘笙微紅的眼,明明很難過,卻還是生出了絲絲喜悅。

“不去了,這路走不完了,就到這兒吧。”

天氣變化快,太陽被蒙上層層白雲,遮住了陽光,微風早起,明明一身黑衣,單廷站在那裏,與周圍的暗灰色混為一體,低沉壓抑卻又空曠清逸。

本身就是矛盾一樣的存在,餘笙是真的看不懂他。

“還有,有人該着急了。”靜默半晌,單廷望着一個方向開口。

“啊?”

餘笙朝着同一個方向望去,那裏栽着一棵樹,和寺廟裏其他樹一樣,抵不住冬天的寒氣,樹葉早就凋零,只剩下雜亂的枯枝,堆積在樹根處的落葉一層又一層,可以想象春天的時候,這樹有多繁茂。

樹下站着一個人,卡其色風衣與枯黃的樹枝有些搭調,雙手插兜,目光落在餘笙身上。

情急之下,發的定位,餘笙是真的忘了,看到江淮,餘笙不禁輕呼出聲,怔怔地望着江淮。

單廷對餘笙說了句:“有人帶你回去,我先走了。”說完,就朝着江淮走去,那是下山的唯一一條路,不得不經過。

眼看就要錯開,單廷在江淮身邊輕輕停頓,回頭看了眼站在原地的餘笙,對江淮說了句:“好好照顧她。”像是囑咐又像是請求。

像是聽到不好聽的笑話,江淮冷哼一聲,眼裏的諷刺也随之而來,輕瞥他一眼,直接越過他,留下一句:“不用你說,而且也輪不到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想,是不是大家看到我的作者有話說都會很無語,就是有時候,會把一些小情緒放在那兒,所以會比較亂。

真是要愛死笙笙和阿淮了,怎麽會這麽可愛!

☆、第 64 章

“記性這麽不好,還敢過來?”

江淮走到餘笙面前,稍稍低頭,看見餘笙眼眶微微紅,粉嫩的唇畔卻翹着,原本有些生氣,卻舍不得責備。

來這裏,也是自己沒想到的,雖然,一部分直覺知道單廷不會傷害自己,但還是給江淮發了定位。餘笙腳步又往前移了一點,離江淮更近,伸出手,揪住江淮的衣袖,擡頭看他。

餘笙的突然靠近,讓江淮的心猛然一跳,下意識地看向揪住自己的手,明明隔着衣服,碰的還是手腕,那雙手卻像是碰到了自己的心,稍微一動,都讓自己淪陷。

“怎麽了?”

餘笙眨眨眼睛問:“單師兄和你說什麽了?”

江淮聞言,眉峰微擡,意味深長地問眼前的人:“這麽關心他?“

傻子都明白江淮的心思,餘笙心想,這哪是關心單廷啊?趕緊解釋:“不是啊,看你不太高興。”只看見兩人似乎說了話,但隔得遠,沒聽見內容,不過,看上去,江淮的表情不怎麽好。

江淮輕輕皺眉,一本正經地糾正餘笙的話:“就算他不和我說話,我看到他也不高興,而且,聽到恭喜,我高興還來不及。”

那樣子哪裏是高興啦?就差腦門上寫上不高興三個字了,不過,餘笙問他:“他恭喜你什麽?”

看餘笙認真的模樣,江淮忍住笑意,滿不在乎地開口:“恭喜我抱得美人歸呗。”

餘笙一看江淮那樣子,就知道他在開玩笑,而且,單廷可不會說這樣的話,撇撇嘴,嘟囔一聲:“騙人!”

“哪兒騙人了?這不就是嗎?”意有所指,江淮搖搖胳膊,眼神示意餘笙看她的手,一臉得意。

餘笙反應過來,正欲把手收回,剛一松開,就被江淮抱住,原本揪着袖子的手,順勢就放到了江淮腰上。

“還是個大美人。”

這下,兩人是真地完全挨在一起了,江淮說話時胸腔的震動,餘笙都感覺得到,心裏軟綿綿,臉也有些熱,餘笙擡頭想轉移注意力,就看到江淮身後的佛像。

“佛門淨地,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還是在佛像眼皮底下,總覺得有點兒冒犯,餘笙邊說話邊想退出來。

“沒事,我真心真意愛你,又不作假,就算佛祖真能看見,也只會祝福的。”

餘笙正看着永遠帶笑的佛像,耳邊是江淮的話,明明只是他的胡言亂語,但是,感覺還挺有道理,自己愛他,确實一點假都不沒有,在佛祖面前也是不怕的。

——

今天,先是在咖啡廳坐了幾小時,後來又長途跋涉,餘笙早沒了力氣,坐在車上,想睡覺,卻一直對剛剛的事耿耿于懷,自己怎麽會餓地肚子響啊?

江淮對這條路不熟悉,開地格外小心翼翼,但對餘笙的心思還是了如指掌,遇到直路,江淮寬慰她:“其實我也很餓。”

只是肚子沒叫而已,餘笙腦補了江淮的話,把身子從椅背上滑下來,只差找個地縫鑽進去。

注意到餘笙的小動作,江淮笑意加深,繼續說:“我覺得,你就是肚子叫,也比別人好聽。”

身子下滑,看江淮更是要從上到下,餘笙語氣委屈地問江淮:“你真的是想安慰我嗎?”自己聽到的,完全不是這個意思。

江淮看着前方,回答她:“我的意思是,以後日子那麽長,我能見到你的各種樣子,你認為美的或者不美的,我都喜歡。”

餘笙對江淮不到位的安慰有怨氣,聽見他的話,可不想順着他的話說,沒怎麽思考,就下意識反駁。

“那可不一定,誰知道以後呢?”

說話的人沒什麽特別的意思,可聽在江淮的耳裏,卻像是餘笙對兩人的未來沒有任何信心。江淮握住方向盤的手一頓,收起了玩笑的心,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別人我不知道,但我們倆的以後,我知道。”

語氣篤定,宛如誓言,突然而來的認真讓餘笙有些不解,但回憶一下,就明白過來,心虛地側頭看江淮,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餘笙也能感受到江淮的不開心,開口弱弱解釋:“我就是……順口一說。”

被她的順口吓地不輕,江淮輕飄飄看餘笙一樣,她那委屈的小模樣,自己怎麽還真能生她的氣?真是沒辦法,江淮低低嘆一聲,語氣調侃:“看來,要想想辦法,讓你別再這樣順口。”

空氣又開始流動,餘笙呼出一口氣,自己說錯了話,管他想什麽辦法,反正就是不計較了,趁着江淮望過來,沖他燦爛一笑。

看見餘笙臉上霎時間露出的笑意,江淮收回目光,唇邊的笑意加大,這姑娘真傻!

——

終于到了餐廳,餘笙覺得自己真地好久、好久沒這麽餓過了,胃都開始發熱。

之前,點完菜,在服務生離開之前,江淮特意叮囑了服務員快點上蔡,不知道是不是江淮的話起了作用,還是為什麽,菜确實上地挺快。

兩人在飯桌上的時候,都不愛講話,小小的包廂裏,只有兩人輕輕咀嚼飯菜的聲音,沒有交談,卻絲毫不尴尬。

胃終于填飽,饑餓感消失,餘笙放下碗筷,擦擦嘴巴。

江淮一直注意着餘笙,見餘笙吃完,也把碗筷放下,給兩人各倒了杯水。

“吃完了?”

餘笙接過水杯,擡頭看他一眼,點點頭,見江淮好像有話要說,又問他:“嗯,怎麽了?”

江淮把手收回來,又塞進大衣口袋裏,手指碰到裏面的小盒子,像是被燙了一下,灼燒感直接就傳到心上。嗓子有些幹澀,江淮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把水杯放在桌上,卻不小心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這聲響像是戰場上的號角,一旦吹響,英勇的戰士就再無回頭路,只能拿着武器駕着駿馬向前沖。熱血沸騰,腦子卻異常冷靜,江淮拿出小盒子,拇指和食指一用力,蓋子打開,裏面的戒指就完全暴露在餘笙的視線裏。

黑色絲絨裏,靜靜地立着一個小圈,鑲着的一顆顆小粉鑽圍成粉色的愛心,微黃的燈光下也泛着粉紅的光。

江淮将盒子裏的戒指拿出來,揣着一顆愛她的心,向餘笙靠近一寸,将這戒指放到餘笙眼前,思索半晌,出口的語氣卻似乎很随意:“親愛的餘小姐,吃飽喝足,要不要順便考慮一下我們的婚姻大事?”

說完就看着餘笙,眼眸幽深,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水潭,笑意和情意濃郁的化不開。

啊?

這這……這是什麽意思?

像是受到巨大沖擊,餘笙倏地把視線移到江淮臉上,對上那雙眼睛,喜悅、緊張,心裏的情緒铿铿锵锵,連對視的勇氣都沒有,慌亂低頭。

好巧不巧,時間就有回到江淮的手上以及……江淮修長手指間的戒指,餘笙又是一愣,手指不自覺收緊,半晌擠出一句話:“怎麽……這麽突然?”

怎麽突然就求婚了呢?

不知是不是被餘笙的反應逗笑,江淮輕笑出聲,之前異常随意的語氣也随着笑容消失不見,沾着夜色的魅惑,聲音愉悅又認真:“不突然,蓄謀已久。”

只是時間定在今晚,是個意外。

之前,在腦海裏,現實裏,求婚的場景演練過無數遍,只是還鮮花還在店裏,求婚的心就趕到現場。

腦子裏胡思亂想,不知是碰到了哪根弦,餘笙開口:“我不會再順口了,你不用……”想這種辦法。

語氣急促,急切切地保證,像個孩子。

江淮聞言先是一怔,用了短暫的幾秒就明白過來,用另一只手扶住額頭,遮擋臉上的笑意,聲音被餐桌反射,顯得有些低沉:“還是不放心,得蓋個章,圈圈戴在你手上,順口也不怕。”

左手被握住,不敢睜眼,呼吸都已經紊亂,手上的感覺放大千倍萬倍,溫熱的手還有略帶涼意的戒指,就一點,一點地從指甲蓋慢慢,慢慢地移到指根,才終于停下。

明明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餘笙的手心、背上還有臉上,都沁出細細密密的汗。

雖然眼睛閉着,可餘笙感覺得到自己的眼皮在跳動,和心跳一樣在鼓舞歡欣,緊張,特別緊張,可是再緊張,甜蜜喜悅的心情也掩不住。

想笑,餘笙也沒讓自己忍着,輕輕笑出聲,有些顫音,卻飄着歡喜,而後,将手從江淮的手裏抽出來,扶住側臉,對着外面的無際無邊的黑暗開口:“嗯,這章我蓋了。”

窗戶上落下滿城的燈火,倒映着屋裏的景象,兩人借着窗戶對視一眼,錯開視線的同時,臉上笑意盡顯。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忙,整個晚上都沒了,可憐!

☆、第 65 章

“真的要這樣嗎?”餘笙坐在座位上,又問了江淮一遍。

江淮一向做事果斷,說話也是說一不二,所有的耐心幾乎全給了餘笙,看到餘笙猶豫不确定的表情,江淮将安全帶解開,側過身子,對着餘笙說:“你不用想太多,臨近新年,我只是去給叔叔阿姨拜個年。”

話是這麽說,餘笙可不相信,江淮去自己家真的只是去拜年,可是摸摸手上的戒指,好想遲早是有這一天的。

可是,“真的不能再多幾天嗎?”餘笙還在掙紮,連撒嬌都用上了。

江淮默默告誡自己,不能心軟,否則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把餘笙抱回家。閉上眼,一狠心,江淮轉身就推門下車,下車後,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給自己打開車門,直接就走遠了,走……

那不是自己家的方向嗎?

餘笙被江淮吓地趕緊打開車門,跑着追上去,揪住江淮的衣服,“你這是幹什麽呀?”

江淮也沒再往前走,雙手插進褲兜裏,望着餘笙,給她認真解釋:“你不敢說,那我就去說,告訴爸媽,我想娶他們家女兒。”

周圍很安靜,江淮略微提高的說話聲是唯一清晰可變的人聲,餘笙沒想到江淮會這樣,看着他的嘴巴有張開的趨勢,以防他再說出什麽話,趕緊就用手捂住,還心虛地看看周圍,壓低聲音投降認輸:“好了,好了,你別沖動啊,我回去就說啊!”

聽見餘笙的話,江淮才滿意,等到有心思騰出來,發現放在自己嘴巴上的手心,軟軟的,還帶着一股清新香味,不禁伸出舌頭,輕輕地舔了一下。

江淮看着餘笙的眼随着自己的動作睜大,那眼神像是受驚的小鹿,卻又比小鹿更可愛,那顆心被暖地一塌糊塗,将餘笙的手拉下來,放進餘笙的上衣袋子裏,摸摸餘笙的頭發,語氣鼓勵說:“加油,我可愛的未婚妻。”

說完,就退後一步,笑看着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的餘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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