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四節晚自習後,我們像往常一樣去到操場
,準備走開。
李眉媽媽不屑地冷笑一聲,說:“我還以為又要發潑呢!”
蘇媽趕緊朝李眉媽媽擺手說:“你別激他。”
我看了李眉媽媽一眼,一種倔強的不服火山般從我心間爆發。遲早有一天,我會把你優越的笑容扼殺掉!但現在我只能走開,因為我不敢再犯絲毫錯誤,何況,我就算和她理論、和她對罵也沒有絲毫意義,她引以為傲的資本始終高高地擺在那裏,像一座山——她優秀的女兒,李眉。
除了照顧胡文童,我一有空就看書學習,不負兄弟,亦不負自己。
蘇媽配好藥,來病房給胡文童輸液,吃驚地看着我,俨然看一個稀奇物,問:“你這也學得進去?”
我說:“只要我想學,廁所裏我都學得進去。”
她又問:“沒有老師教,你學得懂?”
我說:“學得懂。”
蘇媽贊賞地點了點頭,說:“可以,起碼你對學習很上心。”接着又嘆息道:“要是我女兒對學習有你這麽上心,我也不愁了,臭丫頭,回頭我要好好教育她。”
如果蘇媽真用我在醫院看書的事教育蘇曉珏,蘇曉珏對我的恨一定再增幾分。可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總不至于為了她不被她媽教育而不在醫院看書。她有她的潇灑,我有我的處境。在我看來,蘇曉珏這樣的女孩成績再差又能怎樣,要家境有家境,要長相有長相,未來的生活不會差到哪裏去。我肖平不一樣。
蘇媽将我在病房看書的事說給李眉媽媽,李眉媽媽撇撇嘴,依舊不屑地說:“死學有什麽用,學習得注意方式方法!”
所以,一個成功者的話未必可信,一個成功者母親的話也未必可信,因為他們站着說話不腰疼,怎麽說似乎都怎麽有理!誰說我不注意方式方法,我的方式就是聰明,我的方法就是努力,別無其它。
蘇媽說:“當然不可能都像你家眉眉那麽棒,能認真就不錯了。”爾後又開始數落蘇曉珏的懶惰。
周末,蘇曉珏蹦噠蹦噠來醫院了,手裏擰着一箱旺仔牛奶。醫院裏很多人認識蘇曉珏,熱情地和她打招呼,蘇曉珏一一笑着回應。
蘇媽說:“你不在家學習,跑這裏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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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珏振振有詞地說:“我來看我同學,不行呀!”
蘇媽說:“你是該好好看看你同學怎麽在醫院裏也學習的。”
蘇曉珏喲喲喲幾聲,說:“唐護士,我要不要也學學他怎麽來這裏鬧事的。”
蘇曉珏媽媽沒好氣地說:“別煩,趕緊看了回家學習。”
蘇曉珏撅撅小嘴,搖晃着腦袋進了病房。
蘇曉珏笑嘻嘻地說:“嗨,小童童,姐來看你了。”
胡文童趴在病床上,扭過頭沖蘇曉珏感激地笑。
蘇曉珏将牛奶擱在一旁,說:“旺仔牛奶哦,喝了旺旺的,好些了嗎?”
胡文童說:“好多了。”
蘇曉珏問:“現在疼不疼呀?”
胡文童說:“不怎麽疼了。”
蘇曉珏問:“錢夠嗎?”
胡文童說:“夠。”
蘇曉珏說:“有什麽困難給我說,我是班長也!”
胡文童傻愣愣地回道:“好。”
蘇曉珏的神情和說話的口氣就像在哄小孩。她自始至終沒看我一眼,沒和我說一句話,我知趣地幹坐在一旁。她對我完全無視,對我的态度與對胡文童的态度是冰火兩重天。許多年後我才明白,一個女生和一個男生身邊的人說說笑笑,刻意無視這個男生,往往代表着她很在意這個男生,女生習慣用這種方式來故意刺激男生。當然,我那時不懂。
******
蘇曉珏剛來不久,另一個人走進了病房,擰着一袋水果。
邱雯雯。
邱雯雯沖我大方地打招呼:“嗨,肖平。”
我們都驚詫地看着邱雯雯,她和胡文童從來沒打過交道,怎麽會來醫院。
我問:“你怎麽來了?”
邱雯雯說:“我來看看你和你同學。”
蘇曉珏盯着邱雯雯說:“你是12班的邱雯雯。”
邱雯雯說:“我是邱雯雯,你不用介紹你自己,我認得,你是校長的外孫女,蘇曉珏。”
“你和胡文童很熟嗎?”蘇曉珏的語氣中莫名地帶了幾分敵意。
邱雯雯毫不掩飾地說:“我和肖平很熟。”
蘇曉珏笑了,說:“你是來看他的吧!”
邱雯雯說:“一起看,你有意見?”
蘇曉珏說:“我能有什麽意見,我是6班班長,我謝謝你對我們班同學的關心!”
邱雯雯回敬道:“不客氣!”
這兩人的話聽起來很客氣,其實是很不客氣。她們碰在一起,如刀與劍。
胡文童看了我一眼,不知所措。
我回看胡文童一眼,也不知所措。
邱雯雯将水果放在床邊的小桌上,對胡文童友善地說:“好好養病。”
胡文童只得回應道:“謝謝。”
邱雯雯轉而對我說:“肖平,出去走走呗,整天呆在病房不悶嗎?”
不管她是來看胡文童還是看我,對我都是人情。何況人家只是邀我出去走走,又不是什麽過分的事,我怎麽能拒絕。
我說:“好。”
蘇曉珏撅噘嘴,鄙夷地輕哼了一聲。
我和邱雯雯走出住院樓,來到醫院的小廣場裏。在氛圍壓抑的醫院裏,這裏是最輕松和新鮮的地方,有不少病人和家屬在此散心。
邱雯雯說:“對不起,我錯怪你了。”
我疑惑地問:“錯怪什麽”?
邱雯雯說:“上次你在超市買那東西的事,我最近才知道你是幫你同學買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說:“你若不說,我都忘了。”
邱雯雯說:“你這次的做法是有點沖動,但我更欣賞你了,你有情有義。”
我愁苦地搖了搖頭,我為這事受到了嚴厲的處分。
邱雯雯看出了我的心思,說:“不要傷心,我相信你一定能把處分取消掉。”
她每一次都是認可我,鼓勵我,像我每一次對周詩涵那樣。
我說:“我肯定會的!”
邱雯雯沉默了一小刻,說:“我想問你一件事。”
我說:“你說。”
邱雯雯雙眼緊緊地望着我,說:“你很喜歡周詩涵嗎?”
我點了點頭,說:“很喜歡。”
這是一個我回答過無數次的答案,不管是對誰。
邱雯雯有些憂傷,問:“如果你追不上她呢?”
追不上周詩涵?我一直都堅信,我能追上周詩涵,我所有的想象都是追上她後我多麽幸福,如何來善待她,好像從來沒有想過追不上她會怎樣。
我說:“我沒想過這個問題,我不知道。”
邱雯雯說:“其實,她也許沒你想象的那麽好。”
我不知道該怎麽接邱雯雯這句話。
☆、美夢可觸2
不遠處傳來了一個猛烈的咳嗽聲,尋聲看去,周詩涵和宋小芳正站在不遠處。她們之前已一起來過醫院一次,宋小芳更是每天中午都來。宋小芳手中擰着一個飯盒,胡文童的飯盒,應該又是用他的飯盒去哪裏買了補身體的食物。
周詩涵面若寒冰,快将濕熱的空氣冷凝。宋小芳一臉怒氣,恨不得掄拳打人。
宋小芳大聲訓道:“肖平,你在這裏做什麽?”
邱雯雯說:“芳姐,是我喊他來說說話的。”
這丫頭的坦誠讓我震驚。
宋小芳問:“你怎麽跑醫院來了?”
邱雯雯說:“我來看看肖平,我覺得他這幾天一定很辛苦。”
邱雯雯幾乎說什麽話都直言不諱。
周詩涵冷冰冰地說:“芳姐,我們別礙着人家,去病房看胡文童吧!”
周詩涵要走,邱雯雯卻不讓。
邱雯雯走到周詩涵身前,說:“周詩涵,我們能聊聊嗎?”
周詩涵冷漠地說:“我們不熟,沒什麽好聊的。”
邱雯雯說:“可我覺得有。”
宋小芳沖邱雯雯責備道:“邱雯雯,你想幹嘛?”
邱雯雯說:“芳姐,她是你同學,我不也是你同學?你怎麽能這麽偏心,我又不吃了她!”
宋小芳被說得有些尴尬,說:“我不管了,我去看胡文童。”宋小芳狠狠地恨我一眼,進了住院大樓。
我不知該如何應對,呆呆地站在旁邊,動也不敢動。
周詩涵說:“你說吧,我聽着。”
邱雯雯說:“我覺得你很不開心。”
周詩涵說:“我同學在住院,我當然不開心。”
邱雯雯說:“不是因為這個,你在吃醋。”
我才發現,邱雯雯真是寸舌不讓。
周詩涵将臉看向旁邊,說:“我吃什麽醋?管我什麽事!”
邱雯雯說:“你為什麽不承認呢?”
周詩涵說:“承認什麽?”
邱雯雯說:“承認你在吃醋。”
周詩涵說:“你好無聊,我說不過你行吧!”
邱雯雯說:“你是全校第一大才女,怎麽會說不過我一個小女子!”
周詩涵文采比邱雯雯好,但論口才,她根本不是邱雯雯的對手。邱雯雯這小妮子,不但伶牙俐齒,而且分毫不讓。
周詩涵有點動怒,道:“你到底要說什麽?”
這時,蘇曉珏火急火燎地跑了出來,兇巴巴地盯着邱雯雯,說:“邱雯雯,你想做什麽,我警告你,別欺負周詩涵!”
邱雯雯瞅着蘇曉珏說:“蘇曉珏,我看你是想欺負我吧!”
蘇曉珏同樣說不過邱雯雯,被堵得啞口無言,只能幹瞪眼,說:“你——”
周詩涵對蘇曉珏說:“珏珏,別理她!”
邱雯雯說:“我知道你們不想理我,我也不準備你們理我,但周詩涵,有句話我一定要給你說。”
周詩涵說:“你要說什麽趕緊說。”
邱雯雯看着周詩涵,嚴肅地說:“你聽着,如果你喜歡肖平,就答應他,如果你不喜歡他,就給他說清楚,別把他耗着!”
周詩涵愣了片刻,轉而對蘇曉珏說:“珏珏,我先上去了。”極不開心地走了。
邱雯雯折身回到我身前,說:“肖平,我告訴你,我欣賞你很多地方,可我最不欣賞你的地方就是你喜歡周詩涵,但我希望你開心,我祝你成功!”
在單純的喜歡裏面,這或許就是男生和女生的差別,男生想追上女生,得到女生,而女生想的是男生幸福。但裘衫姍是個例外。
邱雯雯說完也扭頭走了。
我知道,被邱雯雯這麽一攪合,一切又完蛋了!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人生最難做的題目也許不是前途,而是感情。
蘇曉珏瞅瞅呆若木雞的我,哼地冷笑了一聲,罵道:“蠢得像頭豬!”
我沒好氣地說:“要你管!”
蘇曉珏說:“你給我多少錢讓我管你的破事!”
她說不過邱雯雯,我也說不過她。
蘇曉珏将手機遞向我,說:“你媽昨晚打電話過來了,你不在,我讓她今天中午打過來,她剛打過來了,我讓她稍微等一下,你給她回過去。”
原來,蘇曉珏來醫院不只是看望胡文童,也是為了讓我接到我媽的電話。我對蘇曉珏充滿感激,卻又礙不下情面接下她手中的手機。
蘇曉珏冷笑了一下,說:“耍性子?”
我終于拿過手機,撥回號碼。母親和我的電話無非是問我最近身體好不好,有沒有生病,學習怎樣,并叮囑我照顧好自己,認真學習,稀疏平常的話是一個母親對兒子最貼切的牽挂。
我挂斷電話,将手機還給蘇曉珏。
我說:“謝謝。”
蘇曉珏接過手機,說:“給錢,我不想給你講情面。”
我很吃驚,蘇曉珏居然問我要錢,她可是從不會為同學接或者打一個電話要錢。也好,給了錢就不算欠她人情,兩清。
我問:“多少?”
蘇曉珏伸出五根手指,說:“五分!”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問:“多少?”
蘇曉珏說:“五分,我只要五分,多一分都不要!”
我哭笑不得,長途電話七毛錢一分鐘,我打了四分鐘,她收我五分錢。可這不是最關鍵的,關鍵的是早已不見分分錢,我怎麽給她五分錢!
我說:“我現在去哪裏給你找五分錢?”
蘇曉珏晃晃頭,說:“那你只能欠着了,放心,我不要利息的。”
我嘆了一口氣,我承認,我拿她一點辦法沒有。
蘇曉珏嚣張地笑了,随後譏諷道:“得意吧,這麽多女生喜歡你,也許還有更多。”
我被蘇曉珏的話調侃得哭笑不得。這時的我并不知道“也許還有更多”這句話的潛臺詞,那是說的她自己。
蘇曉珏又說:“你不該給我賠禮道歉嗎?”
無論如何,蘇曉珏對我不錯,何況,她這是在說和。
我說:“好,對不起。”
蘇曉珏問:“對不起什麽?”
我說:“不知道。”
蘇曉珏詫異地望着我,說:“你居然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狠狠地傷害了我幼小的心靈!”
我無言以對,笑了。
蘇曉珏訓道:“笑,還好意思笑,蠢得像頭豬!還有,別怪我沒提醒你,周詩涵剛剛被邱雯雯弄得很尴尬,你如果不做點什麽,永遠別想追上周詩涵!”
我趕緊問:“我該做什麽?”
蘇曉珏白我一眼,說:“你吃飯要不要我教啊,蠢得像頭豬!”言畢,大大咧咧地走了。
我茫然地站在廣場裏,尋思着,我該做點什麽,到底該做點什麽?
******
我回到病房。周詩涵的臉依舊是一塊冰。
我輕輕地喊了一聲:“周詩涵。”
周詩涵根本不回應我,只問宋小芳:“芳姐,你什麽時候走?”
宋小芳說:“我再待一會兒。”
周詩涵說:“我先回去了。”
宋小芳說:“好。”
周詩涵對胡文童說:“胡文童,我先走了,你好好養病。”
胡文童嗯了一聲。
周詩涵從我身旁經過,出了病房。
誰都看得出來,她這是故意避開我。
我呆呆地站着,茫然不知該怎麽辦。
蘇曉恨恨地說:“蠢得像頭豬,還不去追!”
我趕緊追了出去。
周詩涵平時走路慢緩緩的,現在卻走得很快。
但即使她跑,我也能很快追上她。
我叫道:“周詩涵。”
周詩涵不理我,兀自走。
我繼續叫:“周詩涵。”
周詩涵還是不理我。
我沖到周詩涵身前,喊道:“周詩涵。”
周詩涵停下身子,生氣地說:“你要幹嘛?”
我解釋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會來。”
周詩涵說:“跟我有什麽關系!”
我垂下了頭,心裏很壓抑,很悲傷。
周詩涵說:“幸虧我沒答應你,不然非被什麽裘衫姍邱雯雯折磨死不可!”
我驚問:“裘衫姍?她對你怎麽了?”
周詩涵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塞在我手中,厭惡地說:“自己看吧,你也真夠龌蹉的!”說完繞過我的身子,走了。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漸漸遠去,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
我展開周詩涵給我的紙,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比我想象的還不祥。
“周詩涵,你好,我是裘衫姍,所有人都知道肖平很喜歡你,假如你也喜歡肖平,我希望你不要在意我和他過去發生過什麽,因為都已經過去了!”
這簡短的信卻是一本利刃啊!
天呀,怎麽有這麽賤的女人,故意用欲蓋彌彰的手法讓周詩涵誤會!
天呀,我怎麽會遇到這麽陰險毒辣的女人!
天呀,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只想靜靜地追一個我喜歡的女孩,為什麽要給我這麽多是非!
我心中燃起了一種恐慌,周詩涵極可能再也不會理我!
我将紙揉成一團,緊緊攥在手心,望着頭頂的蒼窘,無助地說:“老天,你為什麽不飛雪!我好想有個人能夠教教我,我現在到底該怎麽做!”
☆、美夢可觸3
我手中的紙團被一只小手掏了過去,是蘇曉珏。
蘇曉珏展開紙團看了一遍,瞅着我直截了當地問:“你睡過裘衫姍?”那是一種吃驚,更是一種失望。
我說:“我沒有。”
蘇曉珏不相信,說:“沒有她怎麽會這麽寫!”
我哭喪着臉說:“真沒有,她那麽下賤,我怎麽會睡她呢!”
蘇曉珏說:“那你們之間總有故事吧!”
我便把當初幫裘衫姍和裘衫姍調戲我的事盡數給蘇曉珏說了。
蘇曉珏聽後憎恨地罵道:“真是個賤人,不要臉!”
我仇恨地說:“我現在想殺人!”
蘇曉珏趕緊提醒道:“你殺了她你這輩子也完了!”她竟急得快哭了,勸道:“小9,你千萬別沖動,沖動是魔鬼,你知不知道你沖動起來很恐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我去幫你處理,好嗎?我一定給你處理好,好不好?”蘇曉珏反倒變成了在哀求。
在我百般無助的時候,只有她能幫我。
我感激地說:“謝謝!”
蘇曉珏使勁搖頭說:“我不要你謝你,我只要你好好的,千萬別沖動,行嗎?”
我點了點頭。
我失落地回到醫院,腦中一團亂麻,什麽端頭也理不出。
過了一會兒,宋小芳也走了。
胡文童突然趴在床上嗚嗚落淚。
我坐到床邊,拍拍他的肩膀,問:“怎麽了?”
胡文童搖搖頭,說:“沒怎麽。”
片刻,胡文童抹掉眼淚,望着我說:“肖平,我發誓我要好好學習!”
我能感受到,胡文童終于找到了那味屬于他的精神良藥。我長長嘆息了一聲,說:“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好久!”
胡文童問:“遲了嗎?”
我說:“不遲,永遠不遲,大不了多來一年。”
胡文童沉重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感動胡文童的不是我,而是宋小芳,宋小芳每天來醫院像照顧親人一樣照顧他,無比細微,無比貼心;我也知道,胡文童喜歡上了宋小芳,他一生最重要的兩個決定都在今天做出:好好學習和愛上宋小芳。
******
蘇曉珏在晚自習後攔住了裘衫姍。
蘇曉珏說:“我有事要問你!”
裘衫姍揶揄道:“班長大人,請問什麽事?”
蘇曉珏審問道:“你為什麽要給周詩涵寫那封信?”
“我什麽時候給周詩涵寫信了?”裘衫姍覺得莫名其妙。
蘇曉珏說:“別不承認,自己看!”蘇曉珏将那張紙遞給裘衫姍。
裘衫姍看了一通,笑了,說:“這他媽是誰寫的,真還編得挺像!”
蘇曉珏說:“不是你還是誰!”
裘衫姍說:“你自己去對對我的字,看看是不是我的字跡!”
裘衫姍的字寫得不好,而紙上的字是規規矩矩的正楷。
蘇曉珏說:“你故意僞裝!”
裘衫姍說:“蘇曉珏,你說話很搞笑也,我既然已經說了我是裘衫姍,還犯得着去僞裝我的字跡嗎,不嫌手酸啊!”
蘇曉珏稍一琢磨,好像是這回事,可再一想,又覺不對,說:“萬一你故意這樣洗清自己的嫌疑呢!”
裘衫姍氣道:“你以為都像你一樣聰明啊!我明确告訴你,肖平生日那天那盒避孕套是我送給他的,這封信呢,我是想寫,但我覺得肖平也過得挺不容易,真的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在夾縫中生存,我根本就不忍心害他,當然,我是挺喜歡他的,我就想把他收到碗裏來。”
蘇曉珏說:“別不要臉,小9不會喜歡你的!”
蘇曉珏有時說話也挺不客氣的。
裘衫姍說:“是,你們清純,我不要臉,我不否認呀,我就是不要臉,哪條王法寫了只準男人不要臉不準女人不要臉!”
蘇曉珏無話可說。
“班長,以後再有這類事,麻煩你查清楚了再來審問我,我雖然不要臉,但也不是随便就被冤枉的!還有啊,你這個班長當得真稱職,什麽都管,不過你好像對肖平關心得過頭了哦!”裘衫姍不爽地走了。
******
蘇曉珏回到教室核對了裘衫姍的字跡,果然與信上的字大有區別。蘇曉珏信了,信不是裘衫姍寫的。那麽是誰這麽陰險歹毒寫了這封信?蘇曉珏卻無從查證,因為我們班沒有任何人常用這字跡,別人故意僞裝了。
蘇曉珏在操場将事情說給了周詩涵。
周詩涵難以置信:“怎麽會這樣?”
蘇曉珏說:“說明真的有人想害你和小9,不希望你們好,中期考試時小9拉肚子我就懷疑是別人害的。周詩涵,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喜歡小9,你要是不喜歡他,這種事就犯不着和他生氣,如果你喜歡他呢,更不能和他生氣,那就上當了。小9真的過得挺憋屈,今天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他很無助,喊的是‘天呀,你為什麽不飛雪!’,你比我成績好,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蘇曉珏的話說進了周詩涵的心裏,周詩涵是一個非常理智的女生,這是她最大的優點,因為她不會莽撞地犯錯,但這同時也是她最大的缺點,因為她錯失了很多獨特的青春。在她的青春裏,最精彩的一筆也許不屬于她自己,而是屬于肖平。倘若沒有一個張揚叛逆的肖平瘋狂追求她,就算有千千萬萬男生喜歡她,也終究是寂靜如水。
周詩涵點了點頭,說:“不管別人說什麽,我以後都不會再和他計較!”
蘇曉珏挽着周詩涵的手,笑嘻嘻地說:“這就對了嘛,開開心心多好!”
我不知道那一刻的蘇曉珏是真開心還是假開心,當周詩涵不再計較這些的時候,意味着我和周詩涵之間幾乎再無阻力。可在前幾天的一個夜裏,蘇曉珏還在家裏一遍一遍玩弄着從我這裏沒收的彈弓,嘴裏嚷道,我打你個小9,臭小9,壞小9,倔小9,不聽話,好心當做驢肝肺,蠢得像頭豬!
胡文童出院了,我們回歸了教室。胡文童真的一改往常的懶散,開始認真學習。拖欠太多,他學得很吃力,但我覺得他最終能學成怎麽樣是一回事,他的态度是另外一回事。一個男人,一定要說話算話,不管這是針對哪方面的誓言或承諾,不管你是因為什麽樣的緣由說出了這個誓言或承諾,一個說話不算話的男人絕不會是好男人,言而無信是為賊,要麽別承諾,要麽你就做到。
胡文童以前說問問題幾乎是說着玩,現在他常常前來問問題。他不問我,不問周詩涵,只問宋小芳。這樣也挺好。總之,經歷家庭變故和身體疾病雙重打擊後的胡文童變了一個人,有良性的,比如他的上進,也有不好的,比如他以前愛說愛笑的性格在漸漸退化。
周詩涵将一本書放在我們桌子的交接處,羞澀地說:“能不能給我講個題?”
周詩涵居然問我題!說明她認可我且不再怨恨我!
她上次問我題還是在初中啊,一年,她回到了我身邊,又一年,我終于回到了她心邊。這短短兩年,我們卻在青春裏奔波了太遠。
我欣喜若狂:“當然可以。”
于我于她,問題都是最好的破冰方式。
講完題後,周詩涵又說:“你去醫院這段時間,我在本子上記了些題,你可以看看,還有,我發現你寫的字寫得越來越潦草了,畫符啊!”
我嘿嘿一笑,說:“我下次一定一筆一劃地寫!”
最好的周詩涵回來了,最好的肖平也回來了,我們将在學習上比翼雙*飛,也希望能在感情上比翼雙*飛。
我對蘇曉珏感激地說:“謝謝你,又幫我一個大忙!”
蘇曉珏哼一聲,說:“你欠我的多了!”
我無法否認,我欠蘇曉珏的是很多!但我并不知道,她的這個“欠”字真正蘊含了多少東西。
☆、美夢可觸4
李mole要參加學校的青年老師公開課比賽,她告訴了大家要講什麽內容,讓大家提前預習。李mole着重說到,課堂上大家要積極互動,除了我問大家問題,也想大家問問我問題,我現場解析。
生物劉說李mole對我很器重,我的內心對李mole充滿了感激,但我似乎沒有什麽好回報她的,這次公開課我想為她争口氣。我尋思着,李mole在課堂上問的問題一定不會太難,我們班不缺積極回答問題的學生,周詩涵、仁川、趙宏飛、羅林傑等等。然而問問題環節呢,假如能提出幾個有水平的問題,李mole解釋得很好,不就能為她的課堂增色嗎?
我細細學了李mole要講的內容,結合自己的思考列出了兩個我覺得很能體現水平的問題。可是我又擔心萬一李mole臨場回答得不好怎麽辦,不起反作用嗎?李mole又會怨我。
我決定事先告訴她。我若直接跑去給她說,我要問這兩個問題,你好好準備一下,李mole一定不買賬。思來思去,我将兩個問題寫在紙上,塞進信封,信封上寫着“高二六班班主任李秋蘭收”,偷偷扔進我們班的信箱,神不知鬼不覺地由班長蘇曉珏将信交給李mole。這事我幹過,以這種方式給周詩涵傳過情書。
李mole對公開課一定做過精心準備,講得既詳細又不拖沓。她随講提了幾個問題,舉手響應的人很多。當然,我不屬于那些舉手的人。她講授完所有內容,說:“我要講的講完了,同學們有問題嗎?”
迎接她的卻是鴉雀無聲。
這不難理解,成績差的不太喜歡在課堂上問問題,他們怕自己問的問題太簡單招來笑話,成績好的似乎什麽都懂,不知道該問什麽。
李mole自讨了個沒趣,說:“看來大家都學懂了。”她笑着說出這句話,但內心一定不是開心,她準備為自己讨的這個沒趣收場。
我舉起了手。
李mole說:“肖平同學請講。”她驚喜又擔憂,終于有人響應她了,可,那個人是總出幺蛾子的叛逆肖平,他會不會惡意刁難?
我站起身子,說:“李老師,關于你這節課所講的內容我有兩個地方不太明白。”我說出了我的兩個不明白之處。
這兩個問題我最初疑惑,但早已找到準确的解釋,我問出來完全是為了挺她一把,同時讓其他同學知道這兩個問題。
準确地說,我是在作秀。
評審團由每科兩個老教師組成,生物劉也在裏面,他們坐在教室的過道裏。當我問出這兩個問題後,評審團裏的兩個化學老師均是點頭贊賞,然後望着李mole,看她怎麽作答。
“肖平同學問的兩個問題很好,我給大家分析一下。”李mole頓露喜悅,我沒有出渾招,反而出了大大的明招。
李mole有條有理地對兩個問題進行了解釋,她解釋得很好,很透徹,和我尋找的答案一樣。兩個化學老師同樣對她點頭認可。
李mole問:“肖平同學,你明白了嗎?”
我說:“我明白了。”
李mole說:“請坐。”
我坐下身子。
下課鈴剛好響起,李mole順勢說:“我們這節課就到這裏,下課。”待評審團的老教師們緩緩走出教室後,李mole收好書本,說:“肖平,你來一趟。”
我随李mole來到辦公室。
李mole拿起辦公桌上的一封信向我示意,說:“這是你寫的吧!”
我說:“明知故問。”
事已至此,傻子都能看出這封信是我寫的。
李mole輕笑一聲:“你也太小看我了,如果就這兩個問題我都答不出來,還教什麽化學,別的科目我可能不如你,但化學我還是有那份自信的,不信你去随便找套試卷,我們來比比誰考的高。”
老實說,我寄這封信的确是一件很幼稚的事,可是誰又知道,在那個十六歲的男孩想到這個點子的時候,自豪得似乎自己是個天才。
我沒好氣地說:“我吃飽了撐得慌。”我蠢啊,去和一個大學學化學工作教化學的老師比做化學題,我是很自信,但還不至于狂妄到這種地步。
李mole沒有就事過多與我糾纏,說:“你去把羅林傑喊來,你一起來。”
我回到教室,對羅林傑說:“羅林傑,李老師喊你去。”羅林傑愣愣地哦一聲,和我一起進入辦公室。
羅林傑端端正正站在李mole面前,除了兩腳沒站成八字,其餘都是軍姿的模樣。反觀我,左腳在後,右腳在前,膝蓋還有些彎曲,兩手相互玩弄着手指,一副随心所欲的樣子。用一個很經典的詞形容我自己,吊兒郎當。
李mole對物理程說:“程老師,你說吧!”
物理程拿着兩本書走過來說:“是這樣的,九月份會有物理競賽,我們年級選了十名同學參加,兩個實驗班各四名,外加你們兩個,這裏有兩本書,你們換着看,好好準備。”
羅林傑趕緊點頭,歡喜地接過物理程遞給他的書。
我說:“我能不參加嗎?”
李mole詫異地問:“你為什麽不參加?”
我說:“因為我不想參加。”
李mole說:“這是很好的機會,要是能拿全國一等獎,可以直接保送清華北大。”
我笑了。
李mole說:“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我說:“我知道你沒開玩笑,但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碰過奧賽,根本不具備那種思維,我做做普通題還可以,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