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四節晚自習後,我們像往常一樣去到操場
。即使許多年後,想到她,這句話就會在我腦中遍遍回響,像最清脆的樂聲。
李mole驚愕地看着我,良久,坦誠地說:“老實說,我想幻想,但不敢。”
我問:“為什麽?”
李mole說:“太難了。”
我說:“我也知道太難,但并不代表我們沒有機會,我今天給你一個承諾,我會全力去追逐我們的這個幻想,但有前提。”
李mole問:“什麽前提?”
我說:“你不要管我!”
李mole猶豫了一下,說:“要是你真做錯了呢?”
我說:“那就該打的打,該罵的罵,現在我在班上是威望最高的,你只要鎮得住我,其他同學沒有人敢造次!”
李mole突然望着我問:“你現在幾歲?”
我說:“十六歲半”。
李mole說:“我怎麽覺得你的想法像二十六歲。”
我笑了,說:“早熟嘛,誰說一定要是生理的!”
李mole也笑了。
“你有沒有幻想過,年級第一不在實驗班,而是在你的普通班裏?”這是我和李mole之間最動人的幻想。即使許多年後,想到她,這句話依舊會在我腦中遍遍回響,像最清脆的樂聲。
不一會兒,小露笛用紙巾擦淨手,說:“哥哥,你多吃點,別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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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好,你吃飽了?”
小露笛說:“吃飽了呀,我去上個廁所。”
李mole讓服務員帶小露笛去上廁所。
小露笛一走,李mole立馬瞪着我,咬牙切齒地說:“肖平,我告訴你,我在吃你的醋,幸虧我女兒小,不然會被你拐走的!”
我說:“放心吧,我不會拐走她的,說到這裏,我從高一就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以前讀書的時候是不是個小女生?”
李mole瞪着我說:“你拐了彎罵我!”
我解釋道:“沒有,真的沒有,我就是好奇。”
李mole說:“我要是告訴你我又兇蠻又潑辣呢!”
我搖了搖頭,說:“不像。”
李mole一皺眉頭,說:“我也發現一個問題,你好像從來不把我當老師看!”
我說:“我要不把你當老師,你打我我會不還手?”
李mole說:“除了這個時候。”
我說:“你不教育我時我為什麽要把你當老師!”
李mole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真的是教育挑戰!”
吃完飯,我們行走在大街上,午後的陽光曬得人昏昏欲睡。。
小露笛突然停下腳步,巴望着我說:“哥哥,你能不能背我?”
李mole責備道:“陳露笛,你都4歲了,還要人背。”
小露笛可憐兮兮地說:“我吃累了,走不動了嘛!”
我向李mole勸道:“別總這麽兇,有時候也得滿足一下他們的童真。”
小露笛見我幫我她說話,更來勁,振振有詞地說:“就是嘛,我還是個孩子!”
李mole哭笑不得,說:“背,背,背。”
我蹲下身下,對小露笛恭敬地說:“公主請上馬吧!”
小露笛開心地趴在我背上,我摟好她,站起身子,吆喝道:“駕!”
小露笛也跟着喊:“馬兒駕,馬兒駕!”
我說:“你要喊千裏馬兒駕!”
小露笛歡喜地喊道:“千裏馬兒駕,千裏馬兒駕!”
李mole無奈地搖了搖頭。
李mole後來告訴我,她很怕她女兒和我碰在一起,因為兩個都是會讓她哭笑不得卻又無可奈何的人,但她又希望她女兒和碰在一起,因為她女兒真的很喜歡我,和我在一起她真的很開心,我願意蹲下身子去陪她玩,她做不到,她的丈夫更做不到。
行了一程就要分路,李mole說:“陳露笛,哥哥要回學校了,下來吧!”
小露笛哦一聲,說:“哥哥,放我下來吧!”
我蹲下身子,小露笛乖乖地從我背上下來。
我牽着小露笛的手走到李mole身旁,将小露笛的手送到李mole手中,笑着說:“你的女兒我又還給你了,我永遠也不會拐走你的女兒!”
李mole牽住小露笛的手,期待地說:“肖平,別忘了你今天的承諾。”
她說的那個承諾指我會全力去沖擊年級第一。
我肯定地回答道:“不會忘的。”
李mole對小露笛說:“快給哥哥拜拜。”
小露笛朝我揮揮手,說:“哥哥拜拜。”
我朝小露笛,說:“小露笛拜拜。”然後向學校走回。
我才行兩步,又轉過身子,大膽地喊道:“李秋蘭。”
李mole回過頭,驚詫地問:“幹嘛?”
我說:“別總把我當學生,也別總把你自己當老師,老師只是一種職業,不是生活,就像你自己說的,可以當一個大姐姐,或者,朋友!”
李mole猶豫一下,笑着說:“成交!”
從這一天開始,李mole在我人生裏有了獨一的身份,亦師亦友!
☆、大戰将至4
晚自習時,我們在教室裏集合,各自帶着板凳與五班一起說說笑笑奔赴活動室,其它班的學生看得滿眼羨慕嫉妒恨。我們可以合法地暢玩,今晚于我們是獨特的,他們只能繼續坐在教室裏,今晚于他們是普通的。
活動室和教室大小差不多,有黑板,沒有講桌講臺。五六班班委已共同将活動室進行了簡單布置,中央擺有六張桌子和幾把凳子,四方各擺了一張桌子,桌子放着瓜子、花生等小零食或比賽用品,撲克牌是新的,其餘的比賽用品是從同學們那裏借來的,五子棋用的圍棋的棋子和棋紙。黑板上寫了“高2006級五六班棋牌友誼賽”幾個藝體字,字是五班一位學生寫的。
我們班坐兩面,五班坐兩面,女生在前,男生在後。語文張和李mole來了,李mole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孩,小露笛。蘇曉珏和孫千紫等女生一見到小露笛,紛紛湧去歡迎她。
李mole讓小露笛喊姐姐,小露笛清脆地叫姐姐。
小露笛對蘇曉珏央求道:“姐姐,你能不能把我抱起來?”
蘇曉珏開心地抱起小露笛。
小露笛說:“你抱高一點嘛,我好找哥哥。”
蘇曉珏一口氣噴了出來。
小露笛望見了人群中的我,一個勁地向我打招呼,喊道:“哥哥,哥哥。”
我站起身,沖她招手,說:“過來呀!”
蘇曉珏放下小露笛,小露笛歡奔向我,坐在我的腿上,靠在我的身上。
蘇曉珏等人回到位置,她和孫千紫就坐在我前面,不時逗逗小露笛。
見衆人都已坐定,語文張對李mole說:“李老師,我開頭,你結尾。”
李mole說:“好。”
語文張走進活動室中央,說:“五班六班的同學們,我一直認為,玩的時候就要盡情玩,學的時候就要認真學,今天晚上所有的同學請忘掉學習,我們兩個兄弟班級痛痛快快地玩一場,現在我宣布五六班的棋牌友誼賽開始!”
大家一片掌聲。
語文張說:“兩個班的班長出來組織。爾後退到旁邊。”
蘇曉珏和五班一個男生從座位中走出。
蘇曉珏說:“各位同學,大家晚上好,我們今天的友誼賽共五場,升級時間比較長,從開始就進行,另外四項比賽按字母順序,依次是飛行棋、軍棋、五子棋、象棋,每場比賽三組,随意對戰,同時進行,三組中哪個班勝得多這場哪個班就勝,最後比較勝場數,所有的比賽一局定勝負,和棋就再來一局,觀戰的同學可以嗑瓜子,但不能幹擾比賽,我們有裁判哦。”
蘇曉珏看了看李mole和語文張,她說的裁判就是兩位老師,李mole和語文張都笑。
蘇曉珏又說:“大家都聽明白了嗎?”
大家回應道:“明白。”
随後兩個班長各自組織本班選手參賽。
比賽開始,同學們盡數磕着瓜子趕去圍觀。
小露笛也要我抱着她看熱鬧,才看小刻,她問:“哥哥,他們在做什麽?”
我說:“比賽。”
小露笛說:“不好玩,你陪我玩游戲嘛!”
我說:“玩什麽游戲?”
小露笛轉轉腦袋,瞧瞧周圍,靈機一動,說:“我們玩瓜子游戲。”
我問:“怎麽玩?”
小露笛說:“你剝瓜子,我吃瓜子,我們比賽,看你剝得快還是我吃得快。”
我笑了,應道:“好。”
于是,其他同學在前面玩得火熱,我在後面剝瓜子給小露笛吃。我剝的速度哪有她吃的速度快,她一個勁兒喊,哥哥加油!
過了一會兒,她說:“哥哥,現在我們換,我剝,你吃,看誰快。”
我說:“好。”
她用稚嫩的小手費力地剝着瓜子,我總是把每一顆瓜子在嘴裏咀嚼很久,待她剝好下一顆後,故作驚訝地說,哇,又剝好了,這麽快,我都吃不贏。
小露笛笑嘻嘻地說:“哥哥,我知道你在讓我贏。”
我笑了。
她也嘻嘻地笑。
李mole在一旁邊笑邊搖頭,無奈還是欣慰?
說好的友誼賽,随着比賽的進行競争味道卻越來越強,大家忘掉了輕輕松松玩一場的初衷,而把它們看成了關系輸贏和兩個班顏面的真正比賽。
飛行棋,我們班2比1勝。
軍棋,我們班1比2敗。
五子棋,我們班2比1勝。
升級已結束兩組,全是五班勝,這個項目五班贏,尚在進行的一組我們班也落下風。
幕前的大比分是2:2,還剩最後一項,象棋。
蘇曉珏喊道,小9,該你比賽了。
我對小露笛說:“哥哥要在比賽了。”
小露笛說:“我要給你加油。”
我坐入位置,小露笛讓蘇曉珏幫她搬一張板凳放到我右邊,她坐在上面看,蘇曉珏站在我的左邊,周詩涵、胡文童和宋小芳在我的斜後方。
蘇曉珏說:“小9,現在大比分是2比2,就看你的了。”
胡文童說:“把你以前虐我的本事拿出來就行。”
小露笛說:“哥哥加油啊,一定要贏。”
許多同學都喊,平哥加油!
語文張站在五班身後,李mole站在我後方,他們同樣希望自己的班級獲勝。
我沒有感到絲毫壓力,因為我完全把這當做一場游戲,只是一場游戲。我很好強,但只針對我在意的方面,不在意的方面,我又很随意。随着成績上的突出,作為一個學生我最大的資本越漸雄厚,對其它很多事我也越來越灑脫。所以一個有資本雄厚的人和一個資本薄弱的人在看待很多事情的心境上是不同的,這種資本可以針對任何一個方面,金錢,權力,能力,相貌,也包括愛情。
我的對手是一位戴眼鏡的瘦男生,姓丁。
丁同學盯着我,說:“肖平,我要贏你。”看來他的确很想贏我。
我笑着說:“可以,只要你有實力!”
象棋不是我的特長,但至少在我們班,沒人敢說一定能贏我。類似的項目我還有很多,比如打乒乓球、桌球、軍棋、升級,我就是這樣一個愛玩、會玩、愛學、會學的學生。
小露笛大叫道:“不可以,你要贏他!”
倒把大夥兒都笑了。
我執黑,他執紅,我們擺好棋子,他先手。
他的棋風很犀利,我的棋風很穩健,幾番進攻他都沒能形成突破,我們陷入了僵持階段,思考時間越來越長,落子越來越謹慎。
旁邊兩組對弈很快結束了,一比一戰平。
那麽我們的這一局就成了全場的勝負手。
大家緊張地看着戰局,房間裏再無磕瓜子的聲音,只有不時的叫好聲,嘆息聲或疑惑聲。
一軍對掉,一炮對掉,又一軍對掉,然後他巧妙布局,讓我被迫用一炮換他一馬,通常情況下馬炮兌換誰也不吃虧,但在這個特定的棋局裏,我的兩馬沒有他的一炮一馬變化多樣,他保全了最後一個過河兵,步步推進,繼而破我一士,再破我一象。
我全面被動,終于被他将死了。
我佩服地說:“你的棋下得很好,你贏了,我輸了。”
他捏了捏拳頭,喊出耶的一聲。
五班一片歡呼。
六班一片失落。
小露笛突然哇哇大哭起來,沖丁同學嚷道:“你怎麽能贏哥哥,你是壞人!”
五班的歡呼戛然而止,小露笛的哭聲就特別響亮、悲痛。
李mole難為情地責備道:“陳露笛,不要亂說!”
我蹲下身子,安慰道:“露笛,哥哥下不過他,他當然能贏哥哥。”
小露笛繼續大哭着說:“我就是不要你輸,就是不要別人贏你!”
我說:“哥哥又不神仙,當然有輸的時候!”又假裝生氣地說:“你要再哭,我以後就再也不理你了!”
小露笛抽噎幾聲,抹掉眼淚,漸漸平複了傷心的情緒,只一雙眼睛不滿地恨着丁同學。
我們坐回四方,李mole走到中央,說:“兩個班的同學今晚比出了非常精彩的比賽,既有友誼,也有競争。現在我宣布,五六班棋牌友誼賽獲勝的班級是五班。”
五班的學生們又有一陣小小的歡呼。
李mole接着說:“我很贊同張老師的那句話,玩的時候就要盡情玩,學的時候就要認真學,今天晚上大家在一起盡情玩了,從明天開始,我希望兩個班的所有同學都能認真學,互幫互助,共同進步。最後一件事情,我和張老師商量過了,今天晚上剩餘的時間大家自由安排!”
李mole此話一出,五六班皆是歡呼。
李mole帶着嘟着嘴的怏怏不樂的小露笛走了。同學們三下五除二打掃幹淨活動室,提着板凳回到教室,有的回家了,有的學習,有的在教室裏下棋玩。
蘇曉珏走來對我說:“小9,輸了就輸了,千萬別傷心!”
我笑了,說:“本來就是一場游戲,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蘇曉珏将嘴撅成O字,長長地哦了一聲,她的安慰是多餘的。
我對胡文童說:“嘿,胡文童,好久沒打桌球了,出去弄幾局怎樣?”
胡文童說:“喲,要在我身上找回自信?行行行,滿足你!”
蘇曉珏歡喜地說:“你們要去打桌球呀,我要去看,我最喜歡看打桌球!”
☆、大戰将至5
我、胡文童和蘇曉珏來到桌球街。桌球街有一家桌球廳正是秦飛依靠的那個秋哥開的,他家的桌子最多最好,和別家收費一樣,我們之前多在他那裏打球。除了球桌,他在旁邊還開了一個小商店,夫妻倆共同經營。秋哥三十幾歲年齡,長相不兇,平時說話也不算客氣,但他的确混社會,并且混得很好。有一次我們打桌球時他接到一個電話,他兄弟被人打了,他披上一件外衣就沖走了,還有一次白天,我們在外面打桌球,他和幾個兄弟在裏面用報紙纏鋼管。
我和胡文童約定,打五局八球,不管輸贏,絕不多打。胡文童打桌球有幾個特點,第一個特點是喜歡賴皮,比如滑槍了他會嬉皮笑臉地擺回去重打,很自覺,還洋洋在理地說,失誤,不算,第二個特點是只攻不妨,第三個特點是他若進一個好球,一定要向你顯擺,看到沒,這就是技術,你要進一個好球,他一定會抱怨道,運氣這麽好,還怎麽打!
我打桌球的特點是非常注重防守,從不盲目進攻,只要逮住機會,一杆制勝。所以胡文童每次都被我打得只剩脾氣,今晚也不例外。
肖平,自由球你好意思擺?
不是我說,你運氣真好,這球都能混進,你敢不敢拿出來重打一次,你要是再打進,這局就算我輸。
你就這麽怕我,每次只敢給我貼邊球?
胡文童又“自覺地”将貼邊球前移幾寸。
這些小動作我從來不跟他計較,這也是一場游戲。
在旁邊觀看的蘇曉珏嚷道:“小童童,你賴皮!”
胡文童狡辯道:“我這就叫賴皮,肖平每個球都混,混不進就混防守,那算什麽?”
蘇曉珏說:“那叫技術。”
胡文童說:“他的技術就是混。”
胡文童又瞧着我,媚笑着說:“有女生在旁邊,我一直讓你,你也太過分了,能不能不要再混了,留點面子給我?”
我笑了,他是要我讓我。
我成全了他。
他贏了最後一局。
他立即得意地對蘇曉珏說:“看到沒,只要我不讓他,只要他不混,他就不是我的對手!”
蘇曉珏晃晃腦袋,說:“随便你怎麽說,反正我也看不懂。”
我驚道:“你不是說你最喜歡看打桌球嗎,怎麽會看不懂呢?”
蘇曉珏瞪着我說:“看不懂就不能最喜歡看啊!”
我約莫又一次猜到了蘇曉珏的心思,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眼中的風景根本不是球,而是我。
我付了臺錢,正準備離開,卻看到秦飛的身影,嘴裏叼着一支煙。
秦飛驚道:“平哥,胡文童,你們來打球也不叫我,真不夠意思。”
我解釋道:“我們是突然想到的。”
秦飛将目光落在蘇曉珏身上,熱情地喊道:“嗨,蘇曉珏。”
蘇曉珏平靜地回答道:“秦飛你好。”
秦飛問:“你怎麽在這裏?”
蘇曉珏說:“我來看他們打球。”
秦飛随即對我說:“平哥,陪我弄幾局。”
秦飛熟悉地走進小店,喊道:“秋哥,嫂子,我來了,外面兩個是我的好兄弟,我跟他們弄幾局。”
秋哥說:“你弄哦,我又不收你的錢。”
秦飛出了小店,提上一根球杆,将球杆靠桌邊放着,把球撿上球桌,不用三角架,雙手向前随意一搓,十五顆球就在擺球區形成一個整齊的三角形,沒有絲毫分散。從這套動作的熟練程度看,他經常來這裏幫秋哥看場子,進一步意味着他和秋哥的關系非常不錯。依今晚的情形看,他是一下晚自習就趕來了這裏。
秦飛把白球扔向發球區域,提起球杆,說:“平哥,來呀,你先開球。”
我無法拒絕他的邀請。
我說:“好,我陪你打三局。”
三局他都讓我先開球,三局我都落敗。他現在的球技很棒,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而在以前,他不是我的對手。
秦飛說:“平哥,你打得少,技術下滑了不少哦!”
我說:“你現在的球打得狠。”
秦飛說:“以後你們要打球,來打就是。”又對秋哥說:“秋哥,以後他們來打球臺錢算我頭上。”
秋哥沒好氣地說:“我收你個屁錢!”
秦飛傻愣愣笑了,其實我也不會這麽做。
我放下球杆,說:“兄弟,先走了哈!”
秦飛嗯了一聲,趕到蘇曉珏身前,摸出一個直板手機,請求道:“你能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我嗎?”
蘇曉珏沉思了一下,說:“能呀。”
蘇曉珏給秦飛報了電話號碼,秦飛在手機裏記下。
我們剛離開桌球街,蘇曉珏就收到秦飛發來的短信。
“秦飛,我的號碼,你存一下。”
蘇曉珏瞬間陷入了濃濃的憂慮。
我說:“你可以不把號碼告訴他的。”
蘇曉珏望着我問:“如果我不告訴他,他一定會來問你,你是給還是不給?”
我被蘇曉珏問住了,我是給還是不給呢?我不給,對不起秦飛,給,蘇曉珏似乎并不想秦飛知道她的號碼。而秦飛要蘇曉珏的號碼,誰都能猜到他想做什麽,我不想秦飛追蘇曉珏,除了秦飛現在有點壞,更因為我不想。
我說:“我不知道。”
蘇曉珏說:“所以嘛,幹脆我給他得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是站在我的立場處理這件事情的。
蘇曉珏又故作猜測地說:“小9啊,算命的說我這兩年有貴人相助,我一直在想他會是誰。”
我說:“這你也信?”
“貴人相助”是看相與算命慣用的一種說法,所謂的貴人便是會幫助到我們的人,這類人在我們的生活中很多很多,你帶着主觀思維去尋找,怎能尋不到?何況它是有利的,人們更容易信。另一種慣用的說法是“提防小人”,誰不會遇到幾個整自己的小人呢?
蘇曉珏說:“信呀,為什麽不信,我感覺他好像就要來了。”
胡文童在旁邊故意咳嗽兩聲,說:“我感覺我好像有點多餘,還是自己走快點吧!”胡文童加快步子沖前去。
蘇曉珏嚷着:“小童童,等等我!”跑去追胡文童。
他們在前面說說笑笑,倒把我落在後面。
我反複尋思着蘇曉珏的話,她暗含了什麽心思?貴人,蘇曉珏,你指的貴人是我嗎?你好像許多話在向我暗示。
☆、大戰将至6
戰勝語文,我消滅了最後一股牽制我的力量,現在的我可以游刃有餘、從容不迫。我開始進入全面複習模式,盡管老師們高三的內容還沒講完。
除了發的輔導書,我還在子午書店另買了一整套輔導書,蔣老板照樣給我五折的特殊待遇。蔣老板說,肖平,你這次下滑了哦,你們年級的陳芳有清華北大的希望。他對我們年級尖子生的情況真的是了如指掌,哪怕是一次月考。
我新一輪的學習計劃分兩類。數學和理化生一類,計劃是從高一第一章(生物為高二第一章)開始看教材和輔導書,歸納整理出一套完整而詳細的知識點集,作為以後的複習題綱,每章只挑幾個典型的題目做。語文和英語是一類,計劃是練題,每天完整地練一套試卷,通過做題進一步減少錯誤率,至于作文,我長于思而短于文采,我要将我的優勢盡可量體現在作文中,讓別人忽略我的文采,或者看不出我文采并不出衆。
一天晚自習後,秦飛在宿舍外找到我,說:“平哥,我決定再追一次蘇曉珏。”
我心中一顫,我預料的事發生了。
我說:“你不是有女朋友嗎?”
秦飛壞笑着說:“那哪是女朋友,就是玩玩而已,說不要就不要,你又不知道裘衫姍,不是什麽好貨,不知道被人睡過多少次,沒意思。”又認真地說:“我很希望找個自己喜歡的人,就像你和周詩涵那樣,我真的覺得蘇曉珏很不錯,你覺得我希望大嗎?”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秦飛的話,現在我和周詩涵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樣,我和蘇曉珏更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我說:“我也不知道。”
秦飛說:“我這次要努力争取一把,我現在已經混得足夠好,全城的學生沒人敢惹我,如果能追到蘇曉珏,雖然我成績不咋樣,高中也滿足了,你和她熟,她喜歡些什麽?”
我說:“我和她雖然熟,但在生活上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不知道她喜歡什麽,反正看她用的東西都很高檔,你真的喜歡她嗎?”
秦飛說:“反正我每次看到她我都覺得有點心動,對了,平哥,我給你說句實話,我覺得蘇曉珏比你的周詩涵長得漂亮。”
我只能尴尬地笑,說:“蘇曉珏是長得挺漂亮。”
但周詩涵并不是我的周詩涵。
我又說:“周詩涵已經很久沒理我了。”
秦飛驚問:“為什麽,吵架了,之前見你們不還好好的嗎?”
我說:“我也說不清楚。”
也許能說清楚,但我難以啓齒。也許我已經不想再說清楚。
秦飛說:“像我一樣,再追呀,怕什麽,你成績這麽好,追女生很容易的。”
我又只能尴尬地笑。
我是有追一個人的想法,但她不再是周詩涵。可秦飛已經向我表明他要追蘇曉珏,我難道去和他搶?我矛盾了。
******
實驗班的物理老師劉老師帶着我們年級的10名同學坐火車趕赴市裏參加第二天物理競賽。除了我和羅林傑,其餘人都是實驗班的,李眉也在其中,他們中的許多都是從本校的初中部出來,和羅林傑認識。我兀自坐在最後排,李眉也坐在最後排,她是10人中唯一的女生。
我們十人都在車上看書,八人看的是奧賽書,李眉看的是輔導書,我看的是雜志。
劉老師走來我身旁笑着說:“這麽胸有成竹?”
我說:“不是,我就是來玩玩的。”
劉老師說:“怎麽能玩呢,好好搞,我們都認為你得個省一等獎進入決賽還是很有機會的,省一等獎高考可以加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劉老師走了,我繼續看我的雜志書。
李眉依舊在認真地看書,臉色很沉着。前幾天蘇曉珏告訴我,李眉這次被她媽媽罵了,她媽媽說,從小到大你都是第一,為什麽這次就不是?李眉說,補習班有一個女生很厲害。她媽媽說,不管是什麽班的,下次必須把第一奪回來。我回想起李眉媽媽在醫院裏那驕傲的神情,“你應該聽過她的名字,她叫李眉,在實驗班!”李眉如果不是年級第一,她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嗎?所以李眉媽媽對李眉的要求一點都不讓人意外。那麽,李眉現在一定頂着巨大的壓力。
可李眉就是一個嬌嫩的小姑娘,真的不應該在她青春的年紀裏遭受這樣沉重的壓力。當然,很多人夢想有這份壓力,卻沒有機會。
我輕聲喊道:“李眉。”
李眉驚詫地擡起頭,問:“有事嗎?”
我說:“聽蘇曉珏說,你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很熟。”
李眉點了點頭:“嗯,她也經常向我提起你。”
我好奇地問:“提起我什麽?”
李眉說:“說你不聽話,說你好玩兒,說你學習很用功,讓我一定要當心你,上周我們碰到她還提醒我,讓我別看你這次成績下滑,你語文起來了,你之前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語文上面,這次考試是你想要的結果。”
我有點懵了。蘇曉珏一面對我說,小9啊,你要争取把李眉考過,一面又讓李眉一定要提防我。我不會向李眉宣戰,蘇曉珏卻等同于在代我向李眉宣戰。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她真是一個好玩兒的人。
我說:“真不知道她站在哪一頭。”
我這句話無疑默認了蘇曉珏的說法。
李眉說:“當然是我這一頭,我和她從小長到大,情同姐妹。”
我笑着說:“照蘇曉珏這麽說,你現在算前有猛敵後有匪徒了?”
李眉被我逗笑了,說:“難怪蘇曉珏說你好玩兒,你居然把自己比喻成匪徒,上次期末考試之後,你讓我們實驗班恐慌了,這次月考,大家都很關注你的分數。”
我說:“然後發現我下滑了,虛驚一場。”
李眉認真地問:“這次月考的結果在你預料中嗎?”
我點了點頭,說:“算是給了我驚喜。”
李眉說:“我得繼續看書了,因為匪徒比猛敵更可怕。”
李眉埋下頭繼續認真看書。原來不止我在研究她,她也在研究我。我們誰也不會說下次考試我們較量一番,但作為年級裏最風雲的三個人物中的兩個,在大家的關注裏,在蘇曉珏的推動下,我們已經宣戰了。
在市裏住宿一晚,次日一早,我們進入考場,考場就設在我中考未能進入的那所國重裏。我考得很輕松,不是因為我都會,而是因為我的确抱着一種玩玩的心态。其實題目沒有我想象的那麽難,有一些我無從下手的題,也有不少我會做的題目。以至于我在想,假如我真的拼一次,會不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但我已不可能将假如變成現實,所以想想就行,不用在意,畢竟就算我認真,也只能說意想不到,意想不到就是沒把握。
回程的列車上,劉老師問大家考得怎樣,所有人都是搖頭。劉老師特地問道:“肖平,你呢?”
我不合時宜地打了一個哈欠,說:“沒感覺。”
劉老師問:“沒感覺是什麽意思?”
我說:“就像你不再喜歡一個人,感覺不到痛,也感覺不到興奮。”
大夥兒轟然笑了。
劉老師無奈地瞅我一眼,說:“好吧,我總算體會到了李老師所說的那種被你一句話嗆得哭笑不得的感覺,屁大個娃兒,說得好像比我還懂感情!”
大夥兒又笑了。
******
回到學校,蘇曉珏第一時間趕來詢問我考得怎樣。
我說:“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蘇曉珏哦了一聲,我對競賽不在意,她跟着也不在意。
蘇曉珏又問:“李眉也去了吧!”
我說:“去了,而且她說你讓她提防着我。”
蘇曉珏驚得目瞪口呆,用手掩住嘴,說:“小9——你——不會吧,你竟然和李眉說話了,她從不怎麽和生人說話。”
我說:“所以我發現了你的陰謀。”
蘇曉珏嘻嘻一笑,解釋道:“哎呀小9,你別生氣,我不也鼓勵你超過她嗎?我和你們兩個的關系都很好,都很特別,我只是希望你們都越來越優秀。”
我說:“那我想問問,你到底希望我們誰贏?”
蘇曉珏又是嘻嘻一笑,說:“這個嘛,得看你的表現。”
我問:“什麽表現?”
蘇曉珏晃晃腦袋,說:“自己琢磨呗!”
看我的表現?是看我在學習上的表現嗎,我畢竟和李眉還有一定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