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節課後,李mole在後門口指了指我,然後站在過道裏

那是些什麽事,仁川沒說,我也不想知道。

我淡淡地笑了,說:“你不需要愧疚,因為我現在過得很好,但我勸你別再陰人,會遭報應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就像現在的你,除了成績不錯,還有什麽?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仇恨你,你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敵人,你只是我的同學,僅此而已!”

我拍了拍仁川的肩膀,走回宿舍。

很多年後我想到了一句話,生活就是最好的報應。

仁川在夜色中站立了許久,我不知道他想了些什麽,我不知道這所有的事情會不會讓他的人生發生改觀,他如何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我只是我。

☆、黑白偶像6

五一來了,帶給我們難得的三天假期,事實上,這個假期對于很多人而言只能稍微放松,不能完全攜帶,畢竟離那場命運之戰只剩一個月。

去年五一,我們幾人去了山中露營,期間,我和周詩涵締造了許多淡雅的浪漫,也在那個期間,我把雙腳受傷的蘇曉珏背出了山中,然後蘇曉珏喜歡上我,直到現在。這個五一我和蘇曉珏仍然決定小小地游玩一番,就在五一當天,而後我學習,她自由安排。

我們去了塔山,很多城市附近都有一座塔山,山上修一座塔,便叫塔山,供人們登高,鍛煉或散心,當然,也包括情侶的約會。我和蘇曉珏背了些水和零食,從千餘步石梯攀向山頂一座七層高的白塔,沿途沒有什麽特別的風景,倒是看到了許多同樣來游玩的學生,站在山頂眺望,可以看清山下這座夾在幾座山之間的小城的全貌,榮華與破敗參半,塔內無樓梯,不能上到塔頂,又損失了很多趣味。只因有蘇曉珏陪伴,景色本身不能決定我心中的情致。

下山時,蘇曉珏告訴我有一條小道,這條小道的風景很好,尤其是有一片桃園。我們便依蘇曉珏所說的小道走向山下,這完全是一條山間小道,應該是山中居民勞作時所走的路,除了樹林,還能見到一些農田和一大片桃園。園中羅列了數百株桃樹,可惜桃花已開過,不然這片粉紅的花海一定很震撼醉人,此刻,桃樹上的顆顆青果正昭示着它們茁壯成長的青春。

道路兩旁開了許多姹紫嫣紅的花,花與情侶,可謂絕配。我摘了一朵紅色的小花插在蘇曉珏的頭上,她嘻嘻地歡笑。出生富貴又怎樣,這小小的浪漫照樣可以帶給他滿滿的幸福。

我瞧見她的鞋帶散了,喊聲等等,蹲下身子,替她系上鞋帶,再起身看她時,她神情呆滞,眼中淚花閃閃。

我柔聲問:“怎麽了?”

蘇曉珏抽噎一下,說:“你知道嗎,從我生下來後,除了我爸媽給我系過鞋帶,再也沒有人給我系過,但小9,你給我系了,我要感謝你,好好報答你!”

Advertisement

我說:“一件小事,不用說得這麽嚴重。”

她認真地說:“男人很少願意為女人這樣做的,真的。”想了想,又說:“我以後要給你洗腳,我還從來沒有給人洗過腳。”

我心中感到別扭,拒絕道,不要。

“我都願意,你為什麽要拒絕呢”她望着我,顯然已下了決心要這麽做。

我只得點點頭,說:“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幸福很多時候就在于這些細節上,真正的愛也往往在細節上得到淋漓的體現。

其實,蘇曉珏需要的很少,就是我的關心和在意,其實,很多女孩需要的都是這點東西,它們看似微不足道,很多男人卻給不出來。

小道上沒有別人,沒有別人的地方就是我們的世界。我摟着她盡情吻她。如果把鏡頭拉遠些,我們在綠意與花潮中的接吻一定很浪漫。我終究沒能拉着周詩涵的手在鄉間的小道上快樂地奔跑,卻摟着蘇曉珏在鄉間的小道上盡情親吻。吻得久了,欲望上來,我竟蠢蠢欲動。但蘇曉珏說沒有避孕套,她不想再吃藥。只能作罷。不然,我興許會做下另一件大膽而荒唐的事。

但蘇曉珏有了一個想法,明天晚上我們去外面住。

為什麽是明天晚上?

今天爬山累了,需要休整。

我下山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藥店裏買了一盒避孕套套。避孕藥都買過了,買避孕套算得了什麽?我就這樣逐步走向大膽。

蘇曉珏給家裏人說,高考快來了,她要和我一起學習,晚上就住學校。蘇曉珏媽媽沒有反對,反倒說,早知道這樣,你還不如早點和他談戀愛,那樣你的成績說不定好很多。蘇曉珏的媽媽怎麽會想到,蘇曉珏只是打着學習的名頭和我去做她曾經說過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們找了一家離學校比較遠的賓館,房間是最肆無忌憚的二人世界。我有了人生的第一次開房,也有了人生第一個摟着女人入眠的夜晚。

蘇曉珏在我身上種了很多小草莓,我也在她身上種了很多小草莓,一顆顆小草莓就是我們放縱的心。當然,是頸部以下的空間,種在頸部以上,豈不露陷?

那一夜,我們瘋狂了很多次。蘇曉珏說:“小9,我發現你那種欲*望好強。”

我說:“我叫肖平,我是個全才,我每一方面都很強,這方面更不例外!”

蘇曉珏說:“好呀,老娘奉陪到底,看你能把我弄成怎樣。”

然後我們青春的能量繼續相互釋放、相互消融。

蘇曉珏打開了我一扇門,情感之門,裘衫姍打開了我另一扇門,欲望之門。我不得不承認,她們聯手把我從一個懵懂的男人徹底變成了一個放肆的男人。

蘇曉珏告訴我,她同學的男朋友終于帶她去開房了,就在這一夜。那麽,這世上又少了一對金童玉女,多了一對精童欲女。這是每個男孩與女孩都會經歷的脫變,我既不褒它,也不能貶它,我自己正裸*露着身子,摟着一個裸*露的女人。

******

五一收假後,蘇曉珏想到和五班舉行一場籃球友誼賽,五班贊成,李mole和語文張均批準。我們的蘇班長上任後就做了兩件事,上學期組織了一場和五班的聯誼活動,這學期提出一場和五班的籃球友誼賽,僅僅是提出而已,這事由體育委員劉思成料理。即便這樣,沒人說她當得不好,所以高中的班長很好當。

這場籃球友誼賽定在周五下午的最後一節自習課。裁判是語文張,他召齊兩個班的隊員,事先叮囑道,強度別太多,玩玩就行,都別受傷了。兩個班各有不少同學觀戰,李mole也來了,這樣的活動,她總是陪伴在我們身邊,雖然我知道,作為一個女人,她可能對這些活動本身并不感興趣。

李mole特地走到我身前,命令道:“你不準拼,輸就輸,你絕對不能受傷!”李mole太清楚我在運動場的拼勁。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允許自己受傷。

李mole雖用着命令的語氣,可是這種命令讓人很溫暖。就像同學們所說,我是李mole的寶。

我嘿嘿一笑,說:“我知道。”

我脫去白色的T恤,套上球衣,将T恤交給蘇曉珏。

這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舉動,李mole的臉色卻刷地變了。我襯衣裏面穿着背心,我的脫衣不算不雅,但李mole看見了我胸口沒被背心遮住的小草莓,我忽略了這些尚未褪去的小草莓。身旁的同學沒有過性經驗,看不懂這些小草莓的含義,但李mole有,她能看清它們隐含的內容。這大概應了那句話,有的事你經歷過就懂了。我急于奔入球場熱身,沒注意到李mole臉色的變化。

當然,還有一個人懂,裘衫姍,她不但懂,而且給我種過,她冷笑了一下。

簡單熱過身,開始比賽。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缺乏競技性的友誼賽,大家的防守強度都很低,打得很随意。五班的隊員對我的防守格外松,可以說是象征性的防守,大家都怕傷到我。不只這場友誼賽,自我的名字響切學校後,我在籃球場上幾乎都面對着很客氣的防守。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特別的尊重。

在這種松懈的防守下,我打得游刃有餘,我甚至有過一次溜底線背後換手倒勾打板進筐的表演,引發了兩個班同學一陣喝彩。我把這一招叫做回頭望月。上半場,我們略微領先,中場時我想到一個點子,我和五班最強的中鋒換隊。五班也贊成,于是我在下半場帶着五班對抗六班,球場上出現了一幕滑稽劇,馮會斌搶到後場籃板,我猛地一拍手,大喊,胖子,快給我,馮會斌習慣性地把球傳給我,我順手上了個籃。馮會斌愣了,大夥兒一陣笑。兩個班的觀衆似乎都不知道該為哪個班加油,純粹看熱鬧,而喊得最多的居然是“肖平加油”。

球賽最終以平局收場,兩個班隊員相擁而散,足夠地友誼。

晚飯後,裘衫姍鬼使神差又去挑逗蘇曉珏。我發現了,裘衫姍現在不挑逗我,改成去挑逗蘇曉珏,帶着優越和輕蔑。

裘衫姍笑着沖蘇曉珏喊:“蘇妹妹。”

這三個字的含義絕不指年齡,可除了裘衫姍和我,沒人能聽出它的隐含。

蘇曉珏火道:“別亂叫,不要臉!”

裘衫姍無所謂地說:“你怎麽動不動罵人!”

蘇曉珏嚷道:“我就罵你怎麽了,誰讓你犯賤,老來招惹我!”

蘇曉珏對裘衫姍說話,以前不客氣,現在也不客氣,當然,她不知中間的故事,所以以前和現在于她而言是一樣的。

裘衫姍說:“好吧,看到肖平的面上,我不和你計較!”

蘇曉珏叫嚣道:“你別看他的面子,你有本事和我計較啊!”

我在後面聽得心驚膽戰。

裘衫姍兀自走了。

蘇曉珏怒氣未消,又罵了句:“賤人!”

裘衫姍只不滿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中更憷。

但裘衫姍坐回了位置。

蘇曉珏氣努努地跑後來,也不滿地說:“有你這樣當男朋友的嗎,別人欺負你女朋友,你聲都不吭一下!”

我只得說:“哪有人敢欺負你?”

蘇曉珏嚷道:“剛剛那不是赤裸裸地欺負嗎?別人當初罵了周詩涵幾句,你沖去就打,現在別人欺負我,你怎麽不去打她幾耳光啊!”

蘇曉珏說得我一陣難堪。

在蘇曉珏看來,我有前任,我的前任是周詩涵。對于前任這個問題,你對現在有九十九個方面比對前任好,她不會誇你,但你要是有一個方面沒有對前任做得好,她一定會拿出來說事。關于前任,很多女人都記了一本小賬。

可讓我去打裘衫姍,借我一百個膽也不敢。把她惹惱了,她攤牌咋辦,她拿的可不是普通牌,而是一對王炸。

蘇曉珏又兇着我說:“我現在不和你鬧,但我要給你記下來,高考後我給你慢慢算賬!”

蘇曉珏怏怏不樂地走了。我知道,把問題變成記賬,這事就了了。其實,蘇曉珏已好久沒記我的功或過,她就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未必能執行下去。今天說要記賬,很可能也是突發奇想。

☆、黑白偶像7

那天是化學晚自習,整個晚上,李mole的臉色都很不好。辦公室的燈一直亮着,第四節晚自習快要結束時,李mole走來我身旁,嚴肅地說,一會兒來辦公室,我有事要問你!不久後,我讓蘇曉珏自己回宿舍,去到了辦公室。我當然不會想到是我和蘇曉珏的那事露陷了。

辦公室只有李mole一個老師,我進屋後,她讓我将門關上。李mole斜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合,神情十分嚴肅,像經歷了一陣寒霜。李mole長舒一口怒氣,用犀利的眼神盯着我,問道:“我問你,你身上的紅印怎麽來的?”

我心中一涼,李mole是在問那些小草莓的事。

我故作無知地說:“沒什麽紅印啊!”

李mole厲聲說:“別裝,今天我看到了你胸口的紅印。”

我強作鎮定地說:“哦,你說的是胸口上的,我過敏,每年春夏時都過敏。”

李mole苦楚地冷笑了一下,說:“是嗎?”

李mole突然散開手,站起身子,揚手打了我一耳光,啪。李mole這一巴掌夾雜着無窮的憤怒與失望,好疼,簡直是她我所有巴掌裏最疼的一次。

李mole斥道:“還裝,你以為我不知道那是什麽,你玩過的東西我早就玩過了,你還想瞞我!”

是啊,她已為人母,在這種事上還有什麽沒玩過呢?我的所有行徑在她看來一定只是小兒科。

我尴尬地垂下了頭,臉頰非燙,我沒有勇氣看她,對于我們這樣的年齡而言,這不是一件羞澀的事,而是一件羞恥的事。

李mole怒道:“肖平,這是你這個年齡該幹的事情嗎?你就不怕弄出些事情出來,你怎麽給人家爸媽交代,你在害她啊!”

李mole的語氣充滿了憤恨,既是一個老師的憤恨,也是一個女人的憤恨,一個母親的憤恨。

我小聲說:“我們采取了措施,不會懷上!”

李mole聽後仰天長嘆一口氣,說:“你真的是太無法無天!”

我深埋着頭,想不出一句可以說的話。

李mole再嘆一口氣,也陷入沉默,這應該就是無語的含義。

窗戶外學生們回宿舍的潮流掀起了小小的喧嘩,但窗玻璃與距離讓它們無法驅散辦公室裏的僵硬,牆壁上懸挂着的時鐘傳出滴滴滴的輕響,一聲一聲像是心髒的跳動。

良久。

李mole拉開一個抽屜,從裏面摸出一把鑰匙,遞向我,說:“這是我宿舍的鑰匙。”

我驚愕地看着李mole,她這是什麽意思,居然給我她宿舍的鑰匙,莫非她是想——也許真如了那句話,很多女人表面上矜持高貴,背地裏卻如狼似虎,抑或她在試探我是否是個放蕩不羁的男人。

我極其難為情地拒絕道:“李老師,我有原則的,不随便!”

我承認,這個美麗得自帶幾分性感與誘惑的女人曾經在我空虛的時候進入過我的夢中,但此時,我的心中只有蘇曉珏,我的身旁也只會睡着蘇曉珏。

但我會錯意了,我迎來的又是重重一巴掌,啪。

李mole氣惱地罵道:“混蛋,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我又尴尬地垂下了頭。

李mole恨了我一通,解釋道:“我在學校有一個小宿舍,暫時沒人住,你可以搬去住,複習起來安靜一點。”随後将鑰匙拍在桌上,沖我豎起食指,兩眼瞪着我說:“肖平,我再賭一次,但我要告誡你,未來是你自己的,別行百裏半九十!”

李mole這是隐晦的說法,這件宿舍也許是為了我更好學習,可出發點是為了讓我可以有一個自在潇灑的小世界。她知道管不住我,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盯着我,她一定也知道,這種事對于男女而言一旦有了就是經常這個道理,所以她幹脆賭一次,與其讓我費盡心思和蘇曉珏找一個小世界,不如索性成全我們一個小世界,這一定是她深思熟慮後作出的無可奈何的決定。

李mole罵我,我能夠想到,李mole打我的耳光,我可以接受,但我難以置信她竟會成全我,我簡直不知道她為了我還有什麽事不能妥協。李mole說我是她的職業挑戰,她的确為我這個她愛極恨極的學生做了許多作為一個老師不該做的事情,尤其是這次的舉動。

我稍微了擡起頭顱,說:“我保證,我不會讓你輸,也不會讓自己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李mole默默地瞅着我,我又羞恥地垂下頭,偷瞄着桌上的鑰匙,但我不好意思伸手去拿。

李mole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鑰匙,說:“如果要去住,你拿上鑰匙,我帶你去,一次機會!”

我低聲應道,嗯。緩緩伸手摸住鑰匙,緊緊攥在手心。

李mole鄙夷地冷笑了一下。

她在笑我,笑男人。

我再次埋下頭顱,臉頰如烈火在烤。就像女孩要把第一次獻給心愛的男孩,願意卻又帶着巨大的羞澀。

李mole帶我去她在學校的宿舍,我們剛出教學樓不遠,李mole接到了一個電話,一個改變她以後人生的電話。

“我是陳達的家屬——什麽——在哪裏——我馬上去——”

李mole挂斷電話時已焦慮得痛哭流涕,嗚咽地對說我:“3號教師宿舍樓二樓第一間,你自己去,我有急事,先走了!”

我能預感到,李mole家裏出事了,準确地說是她丈夫出事了,大事。

李mole拔步便走,不,是跑。她腳下的矮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當當當的響聲,這個女人也在這種當當當的心跳聲中奔向她命運的一場浩劫。

我在第二天中午簡單搬進了李mole的宿舍。3號樓位于半山腰,準确地說,它不能叫作樓,只是一棟三層平房,每層有八套宿舍,每套宿舍有兩個房間,裏外各一間,總共三十平米左右,主要是分給年輕老師居住,可以一直使用,但不能變賣。想一想,在講臺上盡力講授知識的老師們,走下講臺後,卻只能屈于這狹小的空間內,生活得并不容易。所以,很多職業并沒有我們想象的或者表面看到的那麽美好。當然,大部分老師不會長久住在這狹小的宿舍裏,他們會買房,會有新家,像李mole這樣把自己的宿舍租給新來的分不到宿舍的老師,每個月能增加一兩百塊錢的收入。之前租李mole宿舍的人幾個月前住進了屬于自己的房屋,暫時又沒有新老師來,李mole這間宿舍也就空置了。

宿舍布置得很簡陋,外屋放了一張小圓桌和一張帶櫃子的長條桌,圓桌周圍有幾把凳子,長條桌上放着塑料盆等普通的生活用品,在角落處有一個小水槽。裏屋有一架床、一個衣櫃和一張小桌子,桌上有一盞臺燈。屋裏沒有衛生間,每層樓有一個公共衛生間。屋裏也沒有擺放炊具之類,每層樓有一個專門供大家做飯的大廚房。這倒挺有趣,仍有過集體生活的味道。在我看來,對于成人,作為長期居住,這裏的條件很差,但作為臨時居住可以接受,對于我,這裏與學校宿舍相比可謂皇宮,已不是單人單間,而是單人套房。在将來的很多年裏,它都是我離家在外最奢侈的住處。

我沒有告訴蘇曉珏李mole已發現我們之間的事,那會她羞于面對李mole,我将我搬來這裏的原因說成李mole想讓我在一個安靜的環境裏進行最後的沖刺,沒人懷疑。同學們只羨慕地說,李老師真偏你!

既然我們有愛有恨,當然就有偏心。

我曾經對李mole說,我不需要你對我偏心,可是現在的我卻接受着她的各種偏心。看來,那些有利于自己的事情,人總是很容易就接受了。我也不例外。

蘇曉珏立馬發現了它的另一個妙處,故作驚愕地說,你以後豈不是可以為所欲為了?為所欲為,真是一個暢快淋漓的詞語。我也想為所欲為,但現在還不到為所欲為的時候,我的身上還有一個巨大的包袱,可以偶爾放肆,權當消遣放松,還有什麽比那種事是最好的放松方式呢?但絕對不能沉迷其中。蘇曉珏又尋思着,李老師要是知道你和我那個過,怎麽敢把宿舍給你住。她卻不知,這是李mole在我身上下的又一場賭注,又一場有點荒唐的賭注。

☆、命運之戰1

我們最關心的是李mole遭遇的事。李mole的丈夫陳醫生出了車禍,一場包含很多隐情的車禍。陳醫生對李mole說他晚上要值夜班,卻駕着自家的車在趕往城郊一個鎮的轉彎處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一輛輕卡,翻到了旁邊的農地裏,車上不只有陳醫生一個人,還有醫院的一名年輕女護士。結局是女護士當場死亡,陳醫生重傷昏迷。女護士沒穿胸罩,胸罩在車裏找到,女護士身上被種了很多小草莓。這意味着陳醫生和女護士在出軌。據卡車司機交代,他在轉彎之前按了喇叭,對面沒回應,他以為沒車,豈料突然沖出一輛車,他急剎,但為時已晚,轎車還是撞了上來。根據肇事現場和司機交代,陳醫生當時沒有認真開車,那麽他在做什麽呢?只有一種猜測,他正和女護士說着情話,他的一只手可能正在女護士的某些部位激情撫摸。照理相撞的位置應該是駕駛室,但現場撞擊位置是副駕駛,說明在生死關頭陳醫生猛甩了一把方向盤,将女護士狠狠推到死亡前線,把生的希望“大方”地留給了自己。

李mole一定不想這件事被傳出去,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場車禍很快傳遍了整個城市,連報紙與電視臺都報道了,它不是一個人傳給另一個人的,而是像閃電一樣,“哧”的一亮,所有的人都在瞬間獲悉。人們争相議論,瘋狂挖掘出很多底細,諸如女護士為陳醫生打過胎、陳醫生之前還和別的女護士可能也存在不正當關系等不堪入耳的事情。丈夫命懸一線,丈夫背叛了自己,死去女護士家人的尋要說法,而有關陳醫生的所有輿論也全部壓在李mole肩上,陳醫生昏迷不醒,什麽也不知道,受罪的是清醒的人。

陳醫生能做出這些事情我并不感到意外,因為他是一個品行低劣的人,這與他白衣天使的職業無關。令我想不通的是,李mole當初不可能缺少追求者,她怎麽就選中了這樣一個道貌岸然的人,我為李mole感到不值,感到難受。不只我,所有的人都這麽覺得。據人們說,小護士長得遠不如李mole好看。有男生不平地說,李老師要什麽有什麽,這男的居然不知道珍惜,瞎了眼!珍惜這個詞語,不是什麽人都能懂得它的內涵;有的東西,得到了之後就不再覺得它那麽珍貴,也就不再那麽珍惜。而一個男人是否在外面偷腥與家裏是否有一個女神根本沒有關系,因為欲望有時候是一種放縱,有時候是一種占有。蘇曉珏破口罵道,陳醫生真不是個東西,出軌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比禽獸還不如!她也曾遭受戀人的出軌,她知曉其中的傷痛。蘇曉珏說,換做我,馬上離婚,他是死是活關我屁事!

可是作為李mole的身份,她不得不面對這個張着血盆大口的現實。她正經受命運的重創,沒有精力再來學校,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裏她都不會再來學校,這個相當長一段時間很可能覆蓋高考之前的所有時間。我們班的化學課已由別的化學老師代課,我們班的班主任也由數學羅代理。

幾天後,年級裏組織拍班級畢業照,李mole缺席了。

我高中生涯裏最重要的三個女人,在我高中的畢業照裏缺了兩個,一個叫周詩涵,一個叫李秋蘭,唯一留在這幅記憶裏的是蘇曉珏。當我拿到畢業照後,我在畢業照背後貼了一張紙,按照片上每個人的位置寫下每個人的名字,我以後還會遇到很多人,我怕時間會讓我記不起他們中間的某些。我額外加了兩個不在相片裏的名字,周詩涵和李秋蘭。她們是我在這個班級裏很重要的元素,只有她們存在,這張照片才是我在這個班級裏完整的元素周期表。

當然,或許還有那個叫裘衫姍的壞女人吧!

******

蘇曉珏召集班委去看望李mole。周末下午,好端端的晴天突然轉陰,還刮起大風。我們代表班上買了一大束鮮花,康乃馨與百合,我抱着花,蘇曉珏負責帶路。醫院樓道裏陰森森的,仿佛每一個靠近你的人都可能在一眨眼後變成魔鬼,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猙獰獠牙,要将你活活吞下,而每一件被丢棄的廢器具都讓你徒生畏懼,在它們身上發生過什麽,留下過什麽?越想越怕,那些器具又長了眼睛似的,要往你身上爬。醫院永遠是給予生命希望最多的地方,也永遠是目睹死亡最多的地方。

我們來到了李mole所在的家屬室,蘇曉珏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朝裏望了望,說,有人,執手敲門,“咚咚,咚咚”。李mole這兩天沒少聽到這“咚咚”聲,而此時她也許正在猜測,門打開後,是飛進上帝的福音,還是闖入閻羅的噩耗。門被拉開,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女。屋子裏坐了很多人,沒有一張臉龐能擠出一絲光亮。我們一眼就瞧見了李mole,她躺在一張床上,人向內猛瘦了一圈,眼睛軟弱無力的睜着,憔悴讓她整個人蒼老了許多。

我們走進去,各自叫了聲“李老師”,輕輕地,參差不齊。李老師的手在床上使勁一墊,勉強撐起身子骨。

蘇曉珏說:“李老師,您就躺着休息吧,我們只是來看看你。”

李mole說:“沒事,剛才睡了一會兒,沒睡着。”她的臉凹凸不平,肉向下流動,卻沒有積到下巴,像被誰一把擰走了,下巴尖尖的,只剩下突兀的骨頭。

我把花放在李mole旁邊的桌上,說:“我們給您買了一束花,看看會心情好些。”

李mole“嗯”的抽噎一聲,忍住眼淚,說:“謝謝你們。”轉身看了看花,再回過頭時,眼睛已完全被淚水迷住了。那雙眼睛不再是以前的炯炯有神,而是又紅又腫,神色消失怠盡,毫無疑問,她經歷了一次次痛哭。

房間裏放了數十束鮮花,大的,小的,各種顏色,這是人們給與李mole的關懷與祝福。每一朵花都努力張開笑顏,希望能将溫暖傳給李mole,然而每一朵花又很失落,在這場災難面前,花的溫暖太單薄。

李mole上一次感受到這麽多鮮花應該是在她與他的婚禮上吧!這是多麽諷刺的事!

開門的中年婦女聲音嘶啞地問道,“秋蘭,他們都是你的學生?”

李mole答道,“嗯,都是我的學生,”又指着中年女向我們介紹道,這是我婆婆,爾後指着旁邊坐着的一個男生說:“這是我的侄子,在讀高一。”

我們這才注意到角落裏一個椅子坐着一個青年學生。

李mole問他:“李文龍,你認識他們嗎?”

男生站起身子,說:“我認識兩個。”男生指着我說:“他是肖平,”又指着蘇曉珏說,“她是蘇曉珏。”

李mole說:“有機會的話你應該和肖平多交流,你有很多地方都要向他學習。”

男生點頭應諾。

蘇曉珏對李mole說:“李老師你瘦了好多!”

李mole嘆了口氣,說:“這種事情,說不瘦怎麽可能呢?”

蘇曉珏安慰道:“你想開點,一切都會過去的。”

李mole微微點了點頭。

蘇曉珏問:“他現在情況怎麽樣?”

在為人處世上,蘇曉珏高我們一大截,我們不知該如何開口,她卻應對自如。

李mole木然地搖搖頭,說:“還是沒有醒過來,剛做了開顱手術,背上和胸部到處都斷了,全身包着,還在病危監護室裏,我只在推出手術室的時候看了一眼,就再不準進去了,你們也看不了。”

我說:“我們只是來看你,我們希望你好好的。”

是啊,那臭男人有什麽好看的,我們在意的是那個無辜的受害者,我們的老師,李秋蘭。

李mole努力笑了一下,說:“謝謝,我會好好的。”又輕舒一口氣,對我說:“你出來一下。”

我随李mole來到醫院的走廊上,燈光灰暗,悄然寂靜。

李mole深深地凝視着我,說:“肖平,我現在的處境是一片灰暗,我就希望你能在高考上帶給我一絲亮光。”

我知道李mole那絲亮光的含義。李mole有兩個世界,家庭和職業,她在家庭裏的價值感已經崩塌了,剩下的就是在職業上的價值感,在當前,這份職業價值感最核心的地方就是我。

我肯定地說:“你放心,我會做到,一定會做到!”

李mole壓住憂傷,說:“我相信你。”

我想了想,問:“現在事情怎麽處理的?”

李mole說:“先治人,其它的事等法院通知。”

我問:“你又會怎麽解決你和他的事?”

李mole茫然而沮喪地說:“還不知道,我現在什麽都不知道。”

我問:“小露笛知道嗎?”

李mole說:“沒告訴她,只給她說爸爸出差了,要很久才回來,我最近也騰不出精力帶她!”說到這裏,李mole忍不住抽噎了一下。

我說:“以後星期天下午我可以幫你帶她出去玩玩,她挺喜歡和我一起。”

李mo

肖平與小9

···
下一章 上一章
上一章下一章

第52章 一節課後,李mole在後門口指了指我,然後站在過道裏

84%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