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突變
“霍岐，我告訴你，若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那就不要怪我拼個魚死網破。”林語琴總算恢複了些理智，兒子是她的逆鱗，輕易誰也碰他不得。
“夫人不用這般着急，少爺中的是‘七日絕’，暫時是無礙的。”霍岐毫無誠意地安撫，并說出自己的條件，“我正在找一件很重要的信物，不知夫人可否出手相助？屆時，我定将解藥雙手奉上。”
‘七日絕’？鳳栖谷秘藥之一，千夜的手顫了一下。這霍岐與鳳栖谷有何關系？他與當年之事又有何關聯？
易寒握着她的手一直沒松開，自然察覺到她細微的異樣。他一直密切地觀察着在場所有人的動态，所以也沒錯過剛才霍岐說出信物時，林語琴母子兩掩飾的詫異。
一陣靜默過後。
“夫人考慮得如何？用霍家堡來換唯一的兒子，很劃算吧？畢竟少爺可是您的命根子啊。”霍岐平靜地問着，內心卻開始有些躁動。
林語琴反問：“你是如何得知信物的？”
霍岐笑了：“這個不勞夫人挂心，還是別拖延時間了，您還是早些做決定，少爺也少遭些罪。”
下意識地回頭去看霍璟，只見他臉色隐隐發青，唇上也被咬出深深的痕跡。林語琴頓時有些左右為難，霍璟拉了拉她的手，輕輕地沖她搖了搖頭。
“看來少爺是不想讓我如願了。”霍岐頗為可惜地搖了搖頭，“信物找不到也罷，将你們全都殺了也是一樣的，左右我不虧。只可憐堡主百年後，無子嗣繼承這先祖留下的偌大家業。”母子兩的互動他看在眼裏，霍岐本就是孤注一擲，他根本就沒有退路。
“看來，管家早有萬全之策了。”霍璟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
“承少爺吉言，今晚定是不會功敗垂成的。”霍岐說着，眼神卻在莫珏和霍璟之間來回，“話說，二位兄弟一場。難得不能同生卻可以共死，也是一種緣分。不好好說說話敘敘兄弟情誼，下去了好作伴？”
莫珏冷冷地應道：“不勞費心。”
“也對，你都已經有能陪你死的兄弟了。”霍岐點點頭，看向旁邊一直沒說話存在感很低的易寒。
他毫不在意地繼續挑撥，“本來你該是霍家堡的大少爺，可惜流落在外不說，還因身份屢遭追殺。難道你不想搶回霍家堡？或者，你更想知道是誰動的手？”
“你會那麽好心告訴我？”莫珏冷笑幾聲，抱着手臂睨了他幾眼。
“這個嘛…”霍岐狀似思慮地托着下巴，“總歸是要死的，告訴你讓你當個明白鬼又何妨？”
這時，一個黑衣男子進來，低聲在霍岐耳邊說了幾句。只見他臉色一變，随即向外招了招手。頓時，幾十個黑衣人帶着武器魚貫而入，将整個前廳都圍得水洩不通。
寬敞的大廳一下子擁擠起來，空氣都似乎凝固了，避無可避的沖突一觸即發。
霍岐再也不複以往憨厚的樣子，陰測測地笑着，“夫人、少爺，你們先上路吧，說不準堡主已經在等你們了。”
話音剛落，那些黑衣人立刻蜂擁而至，本就是要奪人性命，下手更是毫不留情，無所顧忌，招招毒辣致命。
一時間，刀光劍影，短兵相接的聲音不絕于耳，搖曳了燭火，拉長了那些斑駁的黑色身影。
敵衆我寡，易寒莫珏與周離三人應對吃力，還得分神護着中間的霍璟和千夜，更是無法施展。
林語琴拔下簪子刺向突破三人的黑衣人的脖子，溫熱的血液頓時灑了她一身。她咬咬牙，将兒子交給千夜，随手撿起一把劍就加入戰局。
漸漸的，雙方的懸殊漸漸地顯示出來。
“怎麽樣？”千夜将霍璟扶起靠坐在椅子邊上。
霍璟吃力地笑了笑，“沒事。”
千夜仔細地為他把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遞給他。霍璟毫不猶豫地塞入嘴裏咽下。此刻，她便是給他穿腸□□，他也會甘之如饴地吃下去。
霍岐很快就發現了易寒才是他們當中最難對付的。只見他出其不意地奪過一把劍，身形極快地閃身，幾乎是瞬間來到易寒他們面前。手裏的劍卻直直地往霍璟和千夜那邊而去，易寒揮劍抵擋，兩劍相接，發出刺耳的聲音。
一擊不成，霍岐借力一個反身再來一擊，易寒跟得緊，側身抵擋。霍岐惱怒，這才收起自己的心思，一心一意地和易寒打起來。越打越是心驚，難以想象，如此年輕的人會有這般深厚的功力。
兩人打了一陣，難分難舍，一時間誰也占不了上風。最後一擊，霍岐無心戀戰，虛晃一招便往後翻去，站在一邊。
這時，他的人有一部分已經受傷躺在地上，其餘的人仍站在一邊，與莫珏他們拔劍相向。再看看對方，雖然也都受了不少傷，但都不算致命。此刻四個人仍圍成一個圈，牢牢地将兩人護在裏面。
“你是誰？易玄是你什麽人？”霍岐一臉陰鸷地盯着易寒，他太大意了，竟沒想到這裏還有易玄的人。
易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握着劍的手一刻也沒松開。
“他可是易玄唯一的寶貝徒弟。”莫珏插了一嘴。
霍岐冷冷地笑着，從未聽說過易玄收了徒弟，但這人的功夫卻足以說明他和易玄關系匪淺。不管怎麽樣，易玄都不是他想招惹的人。他對易寒道：“倒是沒想到。你收手，我即刻讓你下山。”
“不行。”易寒看着他，态度明确。
“你與這姑娘都能離開，他不行！”他眼神看向一邊的莫珏。
易寒靜靜地看着他，不用說霍岐也明白他的意思，他為莫珏而來，自然不可能丢下他。
“這麽情深義重？想不到，你還挺有本事？”最後一句，他是對着莫珏說的。雖然易寒的身份有些棘手，但他孤注一擲，今晚成功之後，他才會有以後。
“過獎。”莫珏下意識應道，伸手間扯到肩膀的傷令他的表情笑到一半就止了，那模樣有幾分滑稽。
“真沒想到，她費盡心思地要殺你，現在你們還能聯手，你肚量倒是大。”霍岐冷冷地嘲諷着，他雖然已經掌握了霍家堡，但是不知為何心底隐隐有些浮躁與不安。
莫珏冷哼，論嘴上功夫他可沒輸過：“古人雲，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即便只是暫時的。”
“既然這樣，那我們也能化敵為友的吧？你将他們三個人給我，我讓你們三人安全離開霍家堡，從此兩不相幹，你也不用連累你朋友，怎麽樣？”今晚有些變數是他未曾預料到的，此刻他們這塊硬骨頭啃不下去，幹脆敲碎了分開吃。
“這條件聽起來倒是挺誘人的。”莫珏笑了笑，遺憾地搖了搖頭，“可惜啊，閣下的品行令人信不過。”
本擔心莫珏反水的林語琴聞言，心下一松，倒也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曾派人追殺過他。“沒錯，我是曾派人去追殺他。但我要殺的也只是他一個人，管家可是連□□女都不放過。這點，我要自愧不如，甘拜下風。”
“敬酒不吃吃罰酒，好，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們。”霍岐冷笑幾聲，伸手招來一開始進來的那個男子，在他耳邊叮囑了幾句，就見男子領命而出。
不多時，便聽見外面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陸陸續續地似乎有人在潑什麽。未幾，一股難聞的氣味彌漫開來。
“是油，他想燒死我們。”易寒蹙眉，立刻想到了霍岐的意圖。
情勢本就對他們不利，外面也不知是什麽情況，還有多少霍岐的人也不清楚。不是不可能突圍出去，只是這樣冒然沖出去又沒有人接應的話，無異于自投羅網。坐以待斃，等着被燒死也不是辦法。
“這老家夥真可惡。”莫珏恨恨地低咒。
霍璟身體裏的痛楚已經被壓制住了，他問，“周離，現在什麽時辰了？”
“快戌時了。”千夜在一旁淡淡地開口。
“那便不用擔心了，過一會，他們也都該到了。”霍璟神色輕松了一些。
林語琴很驚訝，之前的頹廢一下子沒了。原來自己的兒子一直還留有後手，有些急切地問，“璟兒，你早有後招？”
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娘，一會您就知道了。先別說話。”
林語琴了然點點頭，不再說話。
這時，剛出去的男子去而複返，恭敬地對霍岐說，“主子，都準備好了，弓箭手也都到位了。”
說話聲音不小，顯然是說給他們聽的。
“很好。”霍岐得意地笑着，似乎已經看到他們燒成灰燼的樣子。
漆黑的夜幕裏，一朵煙花冉冉升起，在空中綻放出耀眼的光芒，繼而又湮沒在黑夜中。
“怎麽回事？”霍岐一驚，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大，他指着一邊的人說，“快去看看。”
“是。”
霍璟的臉色倒是比方才好了不少，周離扶他站了起來，此刻他正鎮定自若地看着霍岐，“看來管家今晚是不能如願了。”
“少爺很快就會和這裏一起成為灰燼了，便是堡主能趕回來，也救不了你們了。”霍岐壓下心頭的詫異，伸手讓外面的人開始點火。
隐隐的，火光開始蔓延。
話音剛落，剛才那人就跑回來對霍岐說，“主子，堡主回來了。此刻正在清理我們的人。”
“什麽？怎麽可能？”霍岐震驚，上前兩步揪着他的衣領，“你确定你沒認錯人？”
“他認沒認錯，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霍濟沉穩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大步流星地走進來，身後，是被他重新掌控的霍家堡。以及，他一直想要找到的信物才能號令的霍家死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