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手
當晚霞橘色的光照入窗子裏，屋裏也開始變得昏暗。千夜包紮好最後一處傷口，終于松了口氣，擡手擦了擦額間密布的細汗，坐在桌前，寫了兩張方子讓林岚去抓藥。伸展了一下酸痛不已的身體，這才走出房間。
暖黃色的夕陽柔和了所有的棱角，清風拂過，暮色漸起。千夜站在亭子裏，懶懶地倚在欄杆上看着眼前動人的景色。
“千夜。”
“恩？”她微微側過頭。
易寒站在她身邊，學她一樣望着天際。千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轉了回去。直覺他的情緒似乎不大對，狀似不甚在意地問了一聲，“怎麽了？”
半晌才聽見他開口，“你的父母親是什麽樣子的？”
“他們感情特別好，也很疼我們。”
在易寒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開口了，口吻裏滿滿的全都是懷念。他不由側過頭，她的五官都沉浸在晚霞中，模糊了輪廓，有一種朦胧的美。
“是嗎？”他低低地回了一句，“我一直以為我是孤兒。”
“沒有人生來便是孤兒。無論發生了什麽事，至少，你的出生是他們當初所期盼的。”
難得千夜說出如此感性的話，在易寒的心中激起點點漣漪。原來不甚在意的心情，頓時也變得微妙起來。他，原來也是在他們的期盼之下出生的嗎？
夕陽西下，天色漸漸變暗，将亭子裏兩道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他們的影子靠得很近，似乎相互依偎着。
晨光熹微，空氣裏還殘留着夜的濕潤，呼吸間盡是涼涼的水汽。
林默匆匆進城之後，便往宅子裏趕。隐隐有種被人跟着的感覺，他面不改色，腳下步子不停，心思卻是注意着身後的動靜。
當他拐進巷子裏的時候，沒多久，兩個身影就出現在巷子口。他們似乎還有些不解地左看右看，在找什麽的樣子。看來，真的是跟着他來的。
林默眼神一冷，頓時現行向他們擲了兩支暗器，“你們是誰？為什麽跟着我？”
清風和霧臨正一間一間地找着地方，前面突然有人發難。剛躲過暗器，對方已經攻上前來了，好快的速度，他們心下一驚，清風拔劍迎了上去。
“等等。”霧臨在一邊解釋着，“我們是來找人的。”
林默根本不相信他，前幾天他弟弟剛被人傷了，現在的他謹之又慎地，沒法輕易相信陌生人。手下動作未停，瞄着縫隙攻人短板。清風劍術不錯，倒也沒想着傷人，兩人你來我往，纏鬥在一起。
屋子裏，淡淡的藥草香氣，令人心曠神怡。
疼，全身都疼。
林森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趴着，身體像不是自己的，唯有各處的疼痛争先恐後地湧來。他微微一動，拉扯到背部的傷，疼得龇牙咧嘴地一頓猛抽氣。
“小森，你醒啦？”林岚守了他一夜，剛忍不住打了個盹，聽見他的聲響，很快就醒了。
身體動不了，林森側了側頭，看到坐在床邊的人，聲音沙啞地叫了聲，“姐。”
“恩，你先別動，不要扯到傷口了。”林岚一邊叮囑着，一邊起身去倒了杯水。
很快就喝完了一杯水，林森滿足地砸了砸嘴，舒服多了。雖然是趴着，但不影響肚子傳達的意思，他沖林岚撒嬌，“姐，有沒有吃的？我肚子餓了。”
“等着，我去給你準備點粥。”
林森皺着眉頭，不滿道，“不能給點好吃的嗎？比如，醬肘子、八寶鴨之類的？”
一邊說一邊不由自主地咽着口水。
“暫時不行，等你好了，我帶你去醉仙樓吃個夠。”林岚看着他還有心思貧嘴，頓時也放心不少。
“一言為定。”林森頓時咧嘴笑得沒心沒肺。
姐弟兩個正說着，似乎聽見隐隐的打鬥聲，林森有些擔憂，不會是他招來的人吧？“怎麽回事？”
“我先去看看，一會給你端粥進來。”林岚也聽見了，和他交代了一聲。
“姐，你小心一點。”
林岚摸摸他的頭，“我知道了。”
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屋內的林森頓時臉一垮，五官扭曲，嘶嘶猛抽幾口冷氣，太疼了。
剛走出屋外，千夜與易寒也各自從房間裏出來，顯然也是聽見了外面的打鬥聲。
三個人走出門口，兩個人正糾纏在一起。
“哥？”林岚倒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哥哥，正欲上前去幫忙，就見一個人跑了過來。
“公子。”一旁的霧臨看見易寒興奮地跑過來，扭頭朝兩人喊了一聲，“你們別打了，我說了我們是來找人的。”
聞言，林默也感覺到對方沒有惡意，頓時兩人都停下手裏的動作。林默扭頭看見妹妹和千夜正站在一邊，他真的弄錯了？
走過來對千夜打了聲招呼，“姑娘。”又轉頭看了看他們，林默對易寒道，“他們是來找你的？”
“恩。”易寒點頭，“抱歉，是他們唐突了。”
頓時松了口氣，擺了擺手，“沒事，是我弄錯了。”他轉身大步朝裏走去，問一邊的林岚，“林森怎麽樣？”
“多虧有姑娘在，現在情況都穩定下來了。”林岚語帶感激，說不出的慶幸。若是千夜不在這裏，那麽嚴重的傷，林森的狀況肯定會更糟糕。
“那就好。”他說着，腳下步子沒停，徑自朝林森在的房間走去，顯然是對這裏很熟稔。“我去看看他，一會要去找姑娘說些事。”
“好，我去給他弄點吃的。”
“去吧。”
林森聽見腳步聲，微微擡起頭，正要開口叫人時。發現來的不是林岚，臉一僵，小心翼翼地叫了聲，“哥。”
抱臂斜睨着他，林默努力壓抑着怒氣，“你還知道我是你哥？”
“哥，我錯了。”林森幹脆地認錯。
林默不領情，“當初行動的時候怎麽不知道錯？膽子肥了？剛到乙字敢自己單獨行動了？”
林森知道這次是自己太沖動，垂着頭乖乖任他教訓，等他說得差不多，“哥，我真的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林默見他一身的傷，可憐兮兮的樣子，頓時一肚子的話也說不下去了。扭頭不再看他，冷冷地通知，“養好傷就滾回去，閉關三個月。沒到甲字之前再單獨行動，你就滾出淩霄閣。”
“啊？哥，我可是你親弟弟啊？”林森頓時苦着一張臉，回去他肯定會被那群人虐死的。
林默沒理他，只丢下一句，“要麽你等閣主回來處理？”
“閣主也知道了？”林森小心地瞅着他的臉色，心裏暗自憂傷着。
“你說呢？”
想到淩霄的懲罰，林森一個激靈，“哥，我剛才胡說的，閉關好，我就覺得我這性子正需要閉關來磨一磨。”
“小森，來喝粥了。哥，你要不要喝一點，廚房裏還有？”林岚端着粥走進來。
“不用，我先去找姑娘，你好好看着他。”林默轉身走了出去。
林岚點點頭，“我知道了。”
雖是嫌棄着清淡的粥，林森還是喝了一大碗，大約是餓狠了。
吃飽喝足，他這才想起來問：“姐，你們說的姑娘是不是閣主心尖上那位啊？”
“不然呢？你覺得我們淩霄閣裏除了這一位姑娘，還有別人嗎？”林岚看他還有心情說這些，估摸着也是待着無聊。心一軟，便坐下來陪他說會話。
“閣主的小青梅啊。”林森八卦兮兮地說着，下一瞬腦袋就被人賞了個爆栗，“嗷，姐你幹嘛？”
林岚收回手，“別沒大沒小的這麽随便，姑娘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一會見着人給我客氣一點。”
“她救的我？”林森驚訝地看着她。
“不然呢？要不是有她在，這會我估計就在給你收屍了。”林岚倒是不客氣地瞥了他一眼，昨天真被這小子吓壞了。
林森在意的倒不是這個，“不是說這位姑娘不輕易出手的嗎？”
看了他一眼，“估計是看在閣主的面子上吧。”
“姐，那位姑娘漂亮嗎？”林森歪着頭問。
林岚反問，“你問這幹什麽？”
林森眨眨眼，“好奇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長什麽樣啊？”
“到時候你見到不就知道了。困了的話就休息一下。”
“恩。”他剛醒，那麽重的傷，精神自然也不是很好。
過了一會，輕而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林岚小心地端着東西出去了。
林默找千夜的時候，她正坐在桌前弄幾瓶給林森用的藥粉。
“姑娘，你現在有空嗎？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進來吧。”
林默走進來起來，率先朝千夜深鞠了一躬，鄭重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林默日後任憑姑娘差遣。”
千夜手中動作沒停，“沒事。于情于理，我都該出手。”
“不管如何，我們都記着這份恩情。”林默一臉嚴肅，作為大哥，他向來嚴謹周到，對弟妹的疼愛也是實打實的。
“說事吧。”
坐下之後，林默将秦水安一事的來龍去脈和千夜說了一遍。最後，他才說出秦家人所托。
“姑娘，秦家的人想要見見你，當面道謝。”
千夜擰了擰眉，正欲拒絕。
林默似乎知道她的意思，接着說，“姑娘，閣主的意思是，秦家還是見一下。秦家現任當家秦晟，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的武林盟主。”
千夜看了他一眼，自然知道淩霄的意思，遂順從他的意思，“那你安排吧。”
他點點頭，“好，估計過兩天他們就會到臨安來。”
“恩，淩霄什麽時候過來？”
“閣主估計還得要幾天，本來他和我準備一塊來的，但是臨時有事情就先去別的地方。閣主說了，有什麽事情你直接吩咐我們就是了。”
“我知道了。”
事情說完，林默起身，“我還有事情，不打擾姑娘了。”
說完就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出手相救不是出手打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