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周簡聲睡到中午才醒來,昨天遇到華繼佰心情不好喝多了酒。

酗酒的結果就是起來腦子亂得很,眉心又脹又疼。他揉着眉頭走來客廳,發現沙發上坐着一位坐姿端正的女人,手裏拿着一本書。

女人擡頭看他:“頭疼?過來,我給你揉揉。”

正是留了一夜的蔚溪。

周簡聲愣愣地看着她,驚訝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我為什麽不可以在?”蔚溪一挑眉,“這是我男朋友的家,我不能來?”

周簡聲立馬咧開嘴笑了,屁颠兒地跑過去挨着她坐下,說着軟話:“不該喝這麽多酒的,頭疼死了。”

“該。”蔚溪瞪他,手卻按上他的眉心,拇指輕輕揉了一下。

她的力道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地緩解了頭疼。

周簡聲享受般的閉着眼睛,喟嘆道:“溪溪你真好。好想每天早上起來都可以看到你啊。”

蔚溪嗔怒:“想得美。”

當時周簡聲只是随口感慨,卻在某日突然靈光一現,立刻為之付出了行動加男友力。

給周簡聲按完,蔚溪叫了外賣。

兩人吃完飯,也沒什麽事兒做,就窩在沙發裏看書玩手機,享受着平靜卻美好的時光。

周簡聲在刷微博,刷着刷着他突然支着下巴看蔚溪:“溪溪,其實我身上有很多緋聞都是真的,”頓了頓,立馬道,“也有假的,都是別人造謠。”

蔚溪聽到這話起了興趣,從書裏擡頭:“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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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簡聲瞧了瞧她的神色,沒有反感或者複雜的神情。他便說:“比如我演技不好。”

“……”蔚溪無語,好像他還挺得意的。

周簡聲繼續說:“我沒啥文化。”

“……有沒有什麽特別的?”

“有一個!”

蔚溪好奇地看着他,一副願聞其詳。

“說我背後有金主……”頓了頓,“而且還是個男的,哈哈哈哈——”他說完哈哈大笑,可目光移向蔚溪發現她臉上沒什麽表情,他笑着笑着變成了幹笑,“……是不是很好笑,這都可以編。”

蔚溪垂了垂眸,再擡頭時也笑了笑:“都是吃人血饅頭的造謠者,何必理會。”

周簡聲松了一口氣。

他以這種開玩笑的方式說出來,其實心裏是有些忐忑的,不知蔚溪會如何看待他——是相信鄙夷,還是不相信。

可當年——他确确實實被某個經紀人送到某個大佬的床上。

若不是拿死威脅,腰上留下一道疤,怕是他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任何一個女人了。

可一路走過來的辛酸他卻不想告訴她,因為——太髒了。

“但是溪溪——你要相信我的性取向正常。”他又換回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不過當時要是有個富婆做我金主,保不齊我可能就答應了呢。”

蔚溪頗認同地點頭:“我也覺得。”

“啊喂!”周簡聲氣炸了,“這麽不相信我嗎?”

蔚溪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笑眯眯地說:“我就是金主,你來傍。”

周簡聲臉皮也厚,當下一把就抱住了她:“我抱住你啦!”

周簡聲的意思蔚溪何嘗不懂。他不想讓她誤會,所以用開玩笑的方式提出來;他不想讓她知道過往的辛酸,那她就裝作不知道。

可有些事兒,她想裝作不知道也不行。

這天晚上蔚溪回家就接到了小姑的電話。

蔚溪這小姑挺生猛的,叫蔚娅,比蔚海小十歲。

蔚家子孫龐大,旺男丁,女丁卻沒幾個,所以對于蔚娅和蔚溪兩人,家裏人都格外寵着。

蔚娅年輕的時候去做了兩年兵,後來嫌累,吵着鬧着要回來。可把蔚老爺子的臉丢光了;後來和朋友一起合夥兒開公司,做了一年老板覺得應酬太累,把公司送別人了;

反正就是一個格外任性的人,但交友曠闊,消息來源也快。

蔚溪電話一接聽,蔚娅就咋咋呼呼地說:“溪溪,你是不是被周簡聲那小子忽悠了?他和那個什麽華繼佰……媽呀,太惡心了。”

蔚溪眉頭一皺:“小姑,你為什麽這麽說?”前短時間小姑調查周簡聲後,還誇了他,說看不出來,竟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蔚娅說:“照片我都看到了!而且絕對不是p的!”

“什麽照片?”蔚溪臉上一沉,連聲音都冷了幾分,“發給我看看。”

第一張是周簡聲和華繼佰對着鏡頭微笑的合照。那時候的周簡聲還很青澀,二十來歲的模樣,棱角也不像現在這樣分明,笑容很爽朗。

第二張是周簡聲和華繼佰坐在車裏,兩人面對面,周簡聲端着臉,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好像在此之間兩人發生了争吵。

第三張是昨晚在地下停車場拍的。華繼佰擡起手想要拍一拍周簡聲;視線昏暗,看不清楚周簡聲的神情,也看不清兩人是嚣張跋扈,還是親昵熟稔。

第四張——背景是酒店,周簡聲半裸躺在床上,被子蓋在肩膀下,似乎是睡着了,鏡頭裏就露出一張側臉。

其實最後這張照片也沒什麽,畢竟照片裏就周簡聲一個人,可拍照片的人卻無端端将床頭茶幾上的一塊手表也拍了進去。

那手表一眼就讓人瞧出價值不菲,如果是好事兒的記者,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華繼佰常佩戴的一塊手表。

雖然這不是什麽露骨的照片,可這些照片正好會坐實那些造謠。

不會使周簡聲受到重創,卻足以在這個關頭掀起風浪,狠狠踩周簡聲一腳。

蔚溪看完這些照片,嘴裏冷哼一聲,她算是知道網上關于周簡聲背後有靠山金主的那些黑料從哪兒來的了。

以華繼佰的身份,只有正主授意,旁人才敢發出來。

她扯扯嘴冷笑,這華先生還真小心眼,得不到就想毀掉。

蔚溪抱着手臂看着窗外,手指輕輕敲打着手臂,皺着眉頭腦子裏在思索什麽。

許久以後,蔚溪給朋友打電話,預約了一個見面機會。

第二天下午,蔚溪比預約時間早去二十分鐘。

等了不過一會兒那人就來了,穿着裁剪精細的西裝,嘴裏說着客套的話兒:“蔚小姐,不好意思,鄙人來晚了。”

蔚溪的目光淡淡地看着那人,笑道:“華叔叔。”

這叔叔一出倒是将華繼佰喊老了。不過華繼佰擔得起這聲叔叔,畢竟他和蔚海才是平輩。

華繼佰笑了笑,也沒和她客套,直言問道:“不知蔚家小姑娘約我這遠門叔叔做什麽?”

“為了周簡聲。”蔚溪比他更直接,連虛與委蛇都沒有。

華繼佰眼眸閃了閃,卻神色如常道:“你是為了那些緋聞而來?呵呵,都是造謠罷了。”

“是嗎?華叔叔。”

她的手輕輕叩擊桌面,力道很輕,聲響也很小。卻不知怎麽還打進了華繼佰的心裏,他沒由來的一陣煩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這樣質問。

話鋒一轉,蔚溪緊張兮兮地問,“不過華叔叔,是不是有人要害你?”

她說着,從包出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桌上,用手指慢慢推到華繼佰那邊,“這是我昨晚在某家報社截下來的。”

華繼佰愣了愣,卻還是拿了起來。他撕開信封,裏面放着幾張照片。

他并不陌生。

華繼佰看完,眯起眼睛看向蔚溪:“這是?”

“誠然你所見。”蔚溪聳了聳肩,“不過我不知道這人是想害周簡聲,還是想——拉你下水。”

華繼佰思索幾秒,這是他慣用的神情:“你的意思是……我有敵人,或者是……?”

“嗯哼!”蔚溪點點頭,“這就是我今天約華叔叔出來的目的,想知道華叔叔有沒有結什麽仇?”

華繼佰聽聞,倒也沒覺得她是小丫頭而輕待,反而認真想了想:“我記不太清楚了。只是我這身份……”他露出一個無奈的神情,“若說有肯定是有的。”

蔚溪點點頭表示理解。畢竟是政.治利益場上。

她繼續說:“不過那敵人應該不知道我和周簡聲在一起了吧?你說我要是現在公布戀情怎麽樣?”她停了幾秒,目光清明地看着華繼佰,“華叔叔,眼下結沒結仇都不重要了,我看是那人的動作快,還是我動作快。”

華繼佰神色一冷,卻沒有表現出來,只聽蔚溪平靜而冷漠地說:“這些照片要是發出來,莫不是在打蔚家和你的臉?”

她說得如此篤定,卻偏偏她确實有這個能力。

蔚家是什麽,背後代表着什麽。

華繼佰都不能撼動。

“華叔叔,我們合作吧。”

“合作?”

蔚溪點頭:“這些照片流出來,對你也不是什麽好處。你走你的仕途,何必執着在一個不重要的人身上?”

“不重要?”華繼佰喃着這幾個字。

蔚溪坦然地說:“當然不重要。周簡聲于我來說很重要,但是于你來說一點兒都不重要。”

“但是不管重不重要,這些照片絕對不能流出去。”

時間指向三點鐘,兩人足□□談了一個小時。

蔚溪走的時候,沖華繼佰笑道:“華叔叔,合作愉快呀!”

華繼佰只是笑着,卻沒有說話。

等蔚溪走了,他眼裏的神色漸漸變冷,直到目光冰冷時,他呵呵一笑。

蔚家這小丫頭倒是聰明。

比他還要虛僞。

明明知道是他所為,卻偏偏将他換成受害者,打着一起合作的借口來警告他——蔚家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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